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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那些发小们(散文)

2015-09-11 08:51 作者:樵夫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按照我们乡下的土话,发小就是从小光屁股一块儿长大的伙伴。掐指一算,离开老家乡下快四十年了。这些年来,我都没有花一点时间认真地去和我的那些发小们唠嗑唠嗑,掏掏心窝子,关心一下仍然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他们。因为我总怕给印象中贫穷的他们增加些许负担。

仲秋的一天,我从襄阳开车到宜城县城约上发小之一的“杨博士”,回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村庄。我要好好地和他们聊一聊玩一玩了。

香 娃 子

香娃子,大名孙玉国,是我未出五服的侄儿,大我一岁。一直没钱修建而刚修好的“村村通”水泥路一直通到了他家门前。

进入院子,全是平展展的水泥地面,正房是三间两层的楼房,厢房有厨房猪圈还有车库,停着摩托车和电瓶车。院墙边上的柿子树上挂着一串串红灯笼似的果实,在秋阳下格外引人注目。

上的烟是18元一包的黄鹤楼,茶叶有清茶、铁观音任我们选。宽敞的客厅里冰箱彩电空调热水器一应俱全。烧的是液化气,厕所室内室外都有。(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几年不见,香娃子已是儿孙绕膝,一说话一脸儿的笑。头发虽已花白,比起前些年精神多了。大女儿在外地打工已安了家,二儿子也已结婚,在城里开餐馆。老两口在家里种着10来亩田,一年下来吃了喝了玩了能落下几万钱呢。

我们在一起聊起了过去(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困苦生活。大家总弄不明白,处于汉江平原“两河夹一沟,一脚踏出油”的地方,连年吃“360”,有时还吃“返销”。那时候,小孩哪来的零食,人情往来在街上称的“金果条”“黑砂糖”,你家提过去他家拎过来,一斤只剩下七八两了都舍不得吃。而眼前,香娃子的两个孙子喝的是AD钙奶,吃的是酥饼,我带去的甜薄脆饼干,小孙女提着当玩具玩呢。这时,我的心里不免泛起一股股酸楚来。

最多的话题就是我们小来一起砍柴和捡荒了。那些年,一指望跑几十里路到东山去砍柴回来烧火做饭,还要卖一些贴补家用。我们一起钻过麦秸堆,一起偷过农场的柴草薄膜,一起借宿河东人家看过别人的脸色。

大家寒暄时,侄儿媳妇已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电磁炉炖的老母鸡,新鲜的蒸肉蒸排骨,他家老二带回来的各种卤菜,荤多素少。再三要求下才加了些平菇和香菜。难怪我说要给他带些鱼肉,他说我在打他脸呢!

我带去珍藏多年的特产酒,香娃子硬是不让打,执意要喝他的酒。推杯换盏,不一会儿就晕乎了。大家说要在那时,平素来了客,主妇给急得团团转。煎个腊肉粑粑,炒个韭菜鸡蛋,凑上几个素菜,就打发了。来个干炒鸡,那算上待数了。即使春节要办今天这样一桌子也是不可能的。

酒足饭饱,我们起身返程,过来作陪的同学周俩子却发起了脾气:听说你们回来,一大早我就上街买了鱼呀肉的,鸡也杀了。我们连忙解释是怕耽误了他秋播。他说,现在种田有机械呢,把点钱海都干了。推脱不掉,我们只好开着车朝他家奔去。

放眼望去,道路两旁是一望无垠碧波荡漾的庄稼。村子笼罩在浓浓的秋色里,着实迷人!

周 俩 子

周俩子,因为他前面有两个姐姐。贱名好养,他就给起了个名——俩子(我们那里称小女孩叫俩子)。他大我两岁,岁月的沧桑已把他磨砺成了一个标准的农村老汉,但神清气爽,说起话来仍像打机关枪。

他比较仗义,小时候和我们要好,经常互相走动。下车一看,好不排场,门前是一大片树林,高高的台子,耸立的门楼,正屋四间两层,厢房有一溜排,停着拖拉机。周俩子的老婆看上去是一个老好人,穿着也算光鲜,出来打了一个招呼就到厨房里忙前忙后张罗着饭菜。

我们喝着茶,抽着烟,聊着过往。这时,周俩子的老婆说让弄些青菜回来,他提起竹篮说,我带你们参观一下我家的菜园和麦冬(一种药材)。秋天的阳光暖暖的,我们随他而去,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畅想着未来城镇化美景。言谈中他流露出,现在政策好,不交三提五统,种田有补贴,看病有医保。他家种了二十来亩小麦和麦冬,一年净收入有十来万。

说到钱,周俩子脸上一下放了光,但立马又垮了下来,说:你家伙离开孙家店就再也没有回来看我了。要不是我命大,恐怕你今天连我魂也见不到了。说着指着豁了几颗牙的嘴,对我们讲了他在工地上从三楼上掉下来险些丢了性命的事儿。我们不禁为他庆幸起来。

在菜园里,只见各种各样应时菜蔬,绿油油水灵灵的,一畦畦麦冬像毯子一样铺满了田畴。他笑着说:现在我们乡下不比你们城里差,吃的无公害蔬菜,自己养的鸡鸭想吃就逮,鸡蛋吃不完才卖,不像过去指望在鸡屁眼里抠钱。我们问他手里总该有个三、五十万的存款吧?他笑了笑,没有作答,只说:攒了点钱准备给老二在城里买房买车娶媳妇的。这几年老喽,就没在外边折腾了,吃点喝点享受点偶尔打打小麻将算球了啊。

夕阳缓缓地溜下了山,周俩子提着一篮子菜蔬,我们边走边聊折返回来。饭菜已摆上了桌子,还请了几个乡邻陪我们。他开着玩笑,我怕得罪了你们城里人下次不来了,专门炖的骚公鸡,给你们补补,腌鸭蛋炸小鱼煮花生好下酒。说完提出了一壶小窑子酒,给每人满满地给酌了一缸子。我连忙推脱说还要开车。开马车哟,周俩子一个哈哈,在我这住一算球了。咋还怕我把你们挂秤钩子上啊?楼上闲着两间屋,新买的席思,才换洗的单子,打滚都不会掉地上。

我无语了。又是一番番推磨转圈,一直喝到了月亮西沉。

杨 博 士

“杨博士”本名杨月华,读书那阵子数理化成绩超凡,有时候老师都解不出来的难题他竟然给做出来了,同学们都喊他“杨博士”。可就是考起试来每每名落孙山,只上了个高中。要不是顶职到县五金公司,现在恐怕也在打牛后半头(务农)。后来我中专毕业分回了县城,接触的自然多些。

在往返县城的途中,他跟我聊了一些他的境况。“杨博士”当过营业员、保管员、柜组负责人。谈了一个城里的媳妇,在棉织厂上班,大名不知道,总喊“秀娃子”,高高的个头,白净的脸,包着两颗金牙,人还随和。先是住两间平房,后来也住上了单元楼。生了个儿子,踏“杨博士”的后,也是高高的,白白的,前几年结婚就得了个胖小子。只可惜2000年前后,他们两口子所在的公司倒闭了,一下子都下岗了。好在“杨博士”脑瓜活络,对小五金熟悉,租门面开了家五金店,起早贪黑,生意还凑合,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现在,商店还开着,能保全家人的生活费。两口子一个月二千多元的社保基本不动,小日子也算滋润。

现在看来,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们憧憬的“土豆烧牛肉”“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共产主义生活早已实现。幸福就像阳光一样撒满了荆楚城乡。

回了一趟老家,见了我的那些发小们,完全颠覆了我的印象和想象。在他们的思想和言行中,全然没有了曾经对我这个金融白领的眼羡和嫉妒,只有保存着那份纯真友情亲情

我久悬着的心终于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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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那些发小们(散文)的评论 (共 8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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