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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游走

2015-09-06 10:40 作者:想念阳光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开封游走

朱丽冰

看完天安门广场的阅兵式,人们就忙着享受这意义重大而又难得的三天假期了。

从建国到现在已经有66个年头了,这个节日是迟到了大半个世纪呀。现在终于被共和国念起并且以法律的形式强制执行,应该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该能在人们心头产生相当分量的民族存亡意识吧。

我们是在三日下午出发去开封的,这也是放假时就列定好的计划的一部分。要去的地方不算远,而且往返火车方便,所以,和我们有同样想法、同乘一列车出游的有相当多的人。现代人对于时间,都学会了精打细算——这已经成为生存必不可少的手段——他们多是在阅兵式结束后就整理行囊的,现在候车室里已经挤满了人。由于买票较晚,上了车才知道很多人像我们一样也没有座位。火车上很挤,加上推着小车卖东西的列车员勤恳工作,频繁往返,我们这些站在中间通道上的人儿就要不停地挪移转腾,虽然难受但是大家都能忍受。毕竟假期不易。在生活和工作都提倡高效率的今天,能够闲下来几日四处走走该是多么的奢侈和难得呀。

“吹吹风,放放空”。(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大家匆匆促促乘车,大大咧咧看景,慌慌忙忙享受美食,再火急火燎地赶回工作。趁一切还来得及,尽可能地多穿插一个项目就多了一番旅途经历,比如,乘车过程中听歌、玩游戏、发呆、面对面地和陌生人聊天,每个人都忙着做一些自己喜欢却又没有时间做的事。那种因小摩擦而赌气争斗的事件明显少了——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吵嘴瞪眼?再说了,早就是文明社会、和谐社会了,做那样的事儿跌份儿。

好不容易到了开封,像久学放假的小学生,人群刹那间四散而去,都没有来得及看清彼此的相貌。这种在一个狭小空间相聚几个钟点的缘分早已被当代人漠视,像很多其他不值一提的事情一样,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我和人也从不同的车厢下了车碰了头(同样是站票,我是六车厢,他是五车厢,原打算上了车碰面,谁知车厢里堵得水泄不通,根本无法挪动),便打的赶往开封市中医院。

匆忙地买礼品,然后赶往中医院住院区看望我们的大伯。大伯八十有余了,最近查出肝癌晚期,生命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了。接到电话,我们大吃一惊,然后便开始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的见面安排。

看见大伯时,他正坐在病床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喘得很厉害,他正全力对付这跟随他几十年的老慢支,右手边放着垃圾桶,以便随时吐痰。

生命的衰迈和疾病的折磨使生命的尊严消失殆尽。

听见我们,大伯还是支撑着要和我们说话,他试了两三次,我清楚地看到,他用两手使尽按压着扶手想站起来,可是没能实现。我们让他做好,说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他还不知实情,他以为自己是到医院里看肺病的。也不能多和他交谈,因为,他喘息很困难。稍稍说了一些话后,我们就离开到街上随便走走——这是我的主意——我喜欢到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随便走走,看看那熙来攘往的车流和人群,瞅瞅那不熟悉的市井场景,听听那不同的交谈与发音。我想这种心情和被主人清晨牵到公园溜的小狗差不多,撒撒欢儿,舒展一下紧缩的肢体,放纵一下人性的真,应该也是一件好事。

晚上,开始下了,有两阵还特别大。我在睡里听到了沙沙的风雨声,像是来自草原的风撩拨着长熟的麦田,激起一阵阵麦浪。第二天天一亮,我们就出门,拐过一道街口,就到了开封的城墙下。蒙蒙的细雨中传来清新的舞曲,慢三慢四节拍,悠闲惬意,望去,在城墙下的一片空地上有一群老年人在跳交谊舞,舞步宛若此时飞洒的雨点,轻轻扬起再轻轻叩击,让你不禁联想到平静的湖面被惊飞的小翅膀掠过荡起的潋滟微波。

我们沿着城墙走。地面上已经全湿了,右手边的城墙上半部分是用新砖垒砌的,很明显比不过我的年龄;下半部分大概是明清时期的老砖,这些老砖表面被刷了一层漆,只有很少一部分裸露着苍老遒劲的面容,让人浮想联翩。几百年的风雨沧桑,这些城砖见证了世事纷扰,朝代更迭,我们却不能。在这个世界上,人不能做的有很多事。可是人不能做,其他的事物如山、水、沙漠、砂砾等却都可以见到。

我们沿绿化带走,没有打伞。湿湿的雨浇息了这个城市一部分的喧嚣躁动和浮华,所以,在这个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三轮车、公交车、出租车你推我挤的时刻里还稍显宁静。很难得。

绕过城墙,进了城门就是那个愈发熙攘的城市了。我们无心再逛,就乘车到了书店街。时间尚早,只有一部分店铺开门营业,其余的仍像婴儿一样沉浸于睡梦中。我们便逛起了书店,不多时,就挑了几本书,我的心也随之明快起来了。拿着书,就像拿着一份沉静和欢悦;品读书,就像和诸多知己促膝畅谈。书,是当今世界的精神鸦片呀。

雨骤然大了,我们便买了一把大大的雨伞接着游逛。并不十分宽敞的街道上一转眼成了雨伞的河流,各色的伞盖漂移在两列古朴的房子中间,就像浮游在江南的小河湾,自有一番情趣。但爱人却因为我的照顾不周,闹嚷着身体全湿起来了,急着回医院。我呢,困得不行,走不动,竟想躺下了。于是,我们找了一家饭店,要了吃的喝的,慢慢吃喝着休息。几杯啤酒下肚,我终于在微醺中来了些力气,我们便去医院看望大伯,同时也是告别。心情很是凄然。

下午回家,车上更挤,虽然这次有座位,却因为同意别人挤坐也并不舒服。在人似乎要满溢出去的车厢里,你无法不邀请别人挤坐。帮助一个是一个,自己心里也安心。

戴上耳机,脑子里浮现的是大伯消瘦的身体,残喘的的呼吸,衰迈的容貌,还有,那长长的指甲——早该剪了。我很想为大伯剪剪指甲,可是怕爱人担心,他说这种病传染,不要我过于亲昵。虽然觉得如此提防过于冰冷,但也只能如此。我想,大伯的老母亲若是尚在,肯定会亲昵地拉过这双手心疼而落泪,并为他小心地剪去那厚厚的长长的指甲。而现在,老母早已离他故去。虽然他有三儿四女,但我猜想,最后为他剪去指甲的肯定是比他还长几岁的老伴。可惜我看不到这幅动人的画面了。

人世仓皇,所幸者是夫妻同心共苦难。但若夫妻貌合神离无真意,这世间,便真成了人间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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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游走的评论 (共 6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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