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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

2015-06-23 09:03 作者:白霖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八 戒

白霖

我一直都觉得,自我反思是让自己成熟的一种很可靠的方式,我没有过一日三省,但闲下来的时候要细细地给自己过滤一遍。我往过去十年里回忆,发现自己的缺陷实在是多如牛毛,若果把我的缺陷想象成漏洞,那我恐怕就是筛子了。

我反思有些时日了,大底总结出八条来,我给这八条反思定名为“八戒”,是我在20岁之后安身立命的原则,分别是戒焦、戒怒、戒忧、戒酒、戒贪、戒网、戒劳、戒。乍一看这“八戒”是没有必要也不容易做到的,所以我在解释这“八戒”的时候,会把“戒”当做是“节制”,也并非是完全摒弃的意思。

(一)戒焦

大概在2007年,我还是十岁出头,那时候我刚离开农村,全家般往县城去,只为方便我和姐姐上学。那个时候的我可不像现在这样,能够坐在椅子上半天不动几下身子,倘若是在农村,出了家门就能拉上几个邻居的伙伴一起疯玩,然而在县城里,我只能算是个“外人”,换句话说,走到哪里都是大人们嘴里的“陌生人”,想找个同龄的小伙伴玩纸牌也办不到,到后来我才发现,县城的孩子很有“教养”,从不玩这种农村小孩子才玩的东西。(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到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已经觉得县城无聊至极了,若是在农村,每逢周末,就能骑着自行车往邻村去找朋友一起玩。虽然觉得县城没什么好待的,然而学还是要继续上的,于是趁着中考有几本必读课外书,买了几本回来,有时间就躲在父亲看不见的地方慢慢读。之所以要躲着父亲,是因为我父亲是从不允许我看课外书的。我父亲是理科出身,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对我讲:“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倘若我做起数学作业来,父亲是必定要检查的。至于语文的作业,父亲则是一直要我和姐姐用左手写,直到后来父亲才告诉我,用左手写有利于右脑的开发,而右脑是擅长数学逻辑思维能力的。起先我会觉得父亲用心良苦,有了自己的看法之后我才不觉得父亲是明智的。

我的数学、物理、化学一直都很好,但是字却很是丑,我小学时候的语文老师戏称我的字叫“梅花转字”,其实就是虫子的屁股蘸了墨水之后在纸上爬出来的字。那时候我写作文也很少写得让人觉得精彩,那时候我也不过十二三岁,并不怎么在意语文的成绩,更不提英语了。那时候中考必读的课外书首选的有中国四大名著中施耐庵的《水浒传》、俄国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美国作家马克吐温的《汤姆索亚历险记》和俄国作家高尔基的《童年》。那时候我陶醉于《水浒传》,即使是到厕所去,也要揣着一本《水浒传》。

父亲发现之后很是愤怒,他责问我这种书看完了考几分,我回答说要考五分。父亲更是怒不可遏,他一本正经地和我说,这几本书全都读完要多久,把读这五本书的时间花在数学上,能不能提高五分?

于是我越来越觉得理科乏味无趣,甚至讨厌起来,但我始终没有放弃,只是当做一件任务一样小心翼翼地去完成。倘若是不偏科也好,我却偏科得可怕,自初二起,我就讨厌起那个假仁假义的英语老师,之后我就懒得学英语,但凡是英语的早读课或者是英语课,我总是偷偷地背《史记》,后来史记的书太大太显眼,容易被抓到,我便把《史记》一页一页地撕下来夹在英语书里背。

我的彻底“沦落”是在初三,那时候我性情焦躁,一方面来自升学和家庭的压力,一方面总喜欢看些“邪魔歪道”的书,而“大人”们总是不讲理的,因为大人们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要多。我总是有苦难言。

我很意外地考进本地最好的高中,却又泛起了焦躁的心情。除了《三国演义》、《红楼》、《围城》等书之外,我染上了“言情小说”,那时候我常在学校的小书店里偷偷地买言情小说,诸如郭敬明的《悲伤逆流成河》、《至未至》、韩寒的《店》、明晓溪的《第一夜的蔷薇》等,甚至把正儿八经的学科全都抛弃了。

如果没有发生那次意外,我也许永远都不会去想我一直以为虚幻缥缈的问题。

11年的夏天,我本该参加高一的分科考试,却病了。在家休养的时候,竟中了煤气的毒。我在沉睡中闻到天然气的味道,凭我对化学的了解,我意识到自己中毒了,意识尚且还在的时候,我却浑身无力,动弹不得,我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然而那时候,我并不感觉到这个世界有多么美好,在我还能思考的那段时间里,我就在想一个问题:我活了十几年了,自己在做什么?

衣食无忧,被圈在牢笼里每天做规定好的任务,按照家人给我画的地图去走到他们想让我去的地方。于是越来越觉得自己死得不值,开始幻想假如再给我十几年,我该做什么?

我不爱这个家庭,但并不是不爱我的亲人。我想躲开让我觉得烦恼琐碎的事情,我想做我自己乐意做的事情,假如再给我十几年,甚至是几年。

直到我从医院里醒过来之后,每一天,我躺在病床上都在回想濒临死亡的感觉。中毒是最拖延的死法,思考比医院里的药来得有效。于是我开始慢慢放弃对家庭压力的反抗而选择熟视无睹,也不再被焦虑所困扰,之后,我也戒了言情小说,开始自学文学创作。

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吧,我母亲很是欣慰,有一年过年,他一直在夸我,说我现在和以前好像变了一个人,没以前那么焦躁。现在但凡是过年,父亲不会去以命令的语气给我命令,我做什么事情有了自由,即使是父亲一直不乐意我搞的文学,父亲也不再多问。在我和我父亲都很焦躁的那几年,我的父亲对不起我的地方太多了,我对不起父亲的地方也多到数不过来。

至于我的家庭,我和父亲都在做同样的事情。父亲花了几年时间把这个家庭搞得很有城里人的姿态,而我也一直在把这个家庭软化的温馨舒适。

(二)戒怒

感情是人人都有的,敢爱敢恨的直性子有时候还能叫得响一声“洒脱”,然而我却从未在愤怒中洒脱过。

往八年前想想,我就执着于愤怒,然而那时候父亲严厉得很,怒不敢言。三年之后,个子长了些,胆儿也肥了,于是敢在父亲面前呛起声了。父亲不爱读书,但凡是讲理父亲从不听。

也许是在叛逆期,我与父亲之间的矛盾从没有过什么缓冲,无论是个人价值观也好,还是学习上的分科,父亲总是以家长制的身份命令我去做一件事情,父亲爱发火,我的基因也少不了火气,于是吵闹是在所难免的。

那时候我已经在文科班了,高考十大必读名著中有一本巴金前辈的小说《家》,是我很热衷的一本书,我常把高老太爷想象成我的父亲,一个觉慧很不乐意的家庭皇帝,我也毫不介意地把自己当做是觉慧,正面迎击父亲的冲突。于是我看书的时候,代入感逐渐强烈起来,有时会在心里把觉新一顿痛骂,常常把他叫做连老婆都保不住的废物。

所以我对父亲一直是“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有时候觉得父亲永远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却很是不喜欢看别人不听他的话,而家又是人生甩不掉的地方,走到哪里都会想的地方。

至于愤怒,并不全来自与我的家庭,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考试。至少是我读完了《资本论》第一卷的时候,那个时候学校突然布置了一片让人哭笑不得的读后感作业。这是一所功利学校布置的最可笑的作业了,既然让写文章,那就是合我胃口的,刚好,这不是考试的文章,我便可以更加随心所欲的去写了。

我给我的文章定下了一个让老师看一眼就会想踹我的标题《由资本论而引发的关于中国教育界阶级斗争的分析》,我并没有研读《资本论》的资历,只是稍稍的了解资本论里揭发的剥削与被剥削的实质。我就突发奇想地把剥削者和被剥削者的身份转移到教育上,怒斥教育者剥夺被教育者的个性,在文章中,毫不在意自己人格地对“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你愿意挤,就能挤出来”这句话口诛笔伐。我在文章中反问:“我让海绵吸取24毫升的水,我想老师挤出25毫升来,不知道老师愿不愿意用实践检验一下真理?”文章最后我大胆地举例“苦秦久矣,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写完了这篇“作业”交上去之后,果然被揪到办公室去了,我的英语老师当时轻描淡写地笑我:“该把你送到衡水去。”至于班主任,也不怎么批评,只是很肯定的说:“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文章是不是抄的,你这肯定是自己写的。”

我父亲从没看过我写得文章,否则也免不了大吵一通。

之后我开始随着语文书上的指示,钻研《论孟》,后来又偷偷地买来《资治通鉴》、《战国策》、《吕氏秋》、《左传》等史书,晚上回家的时候躺在床上读。我便从古代文章开始学起,之后又迷上了抒情小赋,钻研起“隐逸文学”来。从始至终,只有母亲是一直支持我买书看书的人。

我曾教训父亲多看点书,养养性子,也试着扔给父亲几本书,那几本书,早在搬家的时候已经丢了,至于《资治通鉴》我还留着,其他几本史书也都借给了我高中时的一位朋友。

我进了中文系之后,对应试教育的反感不如以前那么强烈,但是却下定决心要写一本自叙性小说,来把个人、家庭、学校、社会的教育伦理反应给大家。至于父亲,我也少有争吵,我强硬到20岁,父亲也僵持不下去了,于是我也便与父亲和解了。

我并不是喜欢愤怒,但却容易愤怒,尤其是在读杂文的时候,读到自己好像是天下间唯一的好人似的,看到不好的现象就想骂,甚至是父亲把我给他的几本书扔了,只看玄幻修仙小说我也要在心里骂两句“没出息”。

我开始觉得,愤怒也是无济于事的,“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与易之,与其从避人之士者,不如从避世之士哉!”之后我便不再理会那些会让我愤怒的事情了,“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我就只能把自己幻想成一个提着灯笼走在黑夜里的人,我不奢望能把黑夜变成白天,但我要我在的地方,是光明的,就是好的。

脱离了半个应试教育后,又与父亲和解,我就没必要怎么动怒了,到现在,我还是以一个闲人的姿态去眺望社会,像是时政新闻,我也通常是只用眼睛不动嘴,三分清醒七分醉。要让我再发起火来,恐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三)戒忧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伟大的,我一直敬仰这样的人,然而我却不停地告诫自己,“忧心天下”不是我该做的事情。确实,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是在我“戒忧”之前,我忧的可不止“天下”。

“忧患意识”人皆有之,20岁之前我所忧的不是人性缺失,就是道德沦丧。从个人立场来讲,担忧这些无可厚非。有时我会觉得,始皇帝杀了那么多人,一点不讲人权;白起坑杀那么多俘虏,还算得上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朱熹一代儒学大师,搞出乱伦之事。

读书也好,看新闻也好,代入感太强,总是把自己逼进当权者的角色。我常会设身处地的思考,如何处理历史上曾经做错的事情。思考完了,惋惜自己来不及,颇有张衡“游都邑以永久,无名略以佐时”的心情。

倘若忧心这些也就是自忧自悲罢了,我曾最担忧的是中国式教育,也是我一直以来想致力去改变的事情。我首先是忧心我的家庭教育,我是“家长制”教育之下的一块“毒瘤”,其次是忧心应试教育,也对“填鸭式”的教育深恶痛绝。

从学生世道走过来的也都能了解到学生的情绪,不管是学生也好、老师也好,深知这样的教育不好的,不在少数。然而,谁去理会呢?不过几年就不用再待在这样的教育环境里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一种逆来顺受的思想在学生群体中蔓延。那时候,我更忧心这样的“觉新”性格,于是我在写文章反对中国式教育的时候,把暴秦灭亡之路,影射在中国教育上。

有这样忧心的情节有时候是好的,然而我在被误解的时候,却感到了心酸。

没人会去觉得,反对“中国式教育”是错的,但是却喜欢作壁上观甚至是冷眼嘲笑。似乎是做惯了奴隶的人,在大骂要给他们自由解放的战士。

我自己也开始觉得无趣,也感到了无用。每天要花一段时间去担忧一夕而有的没的,搞得自己每天要板着一张脸,我开始为自己感到悲哀。

高考结束之后,我和家人终于避开了县城,搬到海边空旷的郊区,那时候是夏天,我便常去望海。傍晚太阳快落的,我来到海边的石敦上,一边嚼着棒棒糖,一边吹海风。夏天傍晚的海风有些阴柔,很自然地贴在皮肤上,吸饱了粘稠的汗水。那时候,海水也颇为安详,享受着晚风地抚摸,以至于荡漾着波浪。

我爱这样的感觉,那时候,我更希望我爱的人和我一起坐在海边,享受这样恬美的生活。我越来越放松,觉得这样的我比起以前的我要安适得多。我又想起曾经的“死亡之旅”,我整日忧心,几十年之后,也只有三尺黄土盖在我身上,到头来郁郁寡欢,被人冷落。倒不如吹一辈子海风,写一生的文章。

我也乘着兴致写下了一篇《忘忧赋》:

将尽,时气清朗。养性修身之余,衣冠而出。园林信步,聊以愉情。凭栏而望,隰草葱郁繁茂。临风而眺,湖波美艳旋荡。觉黄昏之飘瞬,惜烟霞之翻涌。暮凄凄而骤临,月皎皎而缓至。凝寒忽至,失往来之络绎。耀光濯水,鳞波吞星。薄衾难耐,颤栗而不能止。恋巧月之难觅,却归途而顿足。

凭立良久,失神闭目。忧思远浮,缠乱难解。责明月勾怀忧,怨遥夜惹相思。忘乎沉渊溺水,醒乎百转萦绕。长嗟徐起,短叹随至。亲戚之所向,掷果盈车。怒不敢言,苦失天伦之乐。手足之所向,攀权附贵。劝不吾敬,独尝断脉之痛。四肢失觉,难以为行。举目皎月,遥寄相思。可悲看杀卫玠,难寻巴山夜。怅忆颓凉,埋首烟海。

诵咏孔孟,觉出仕之祸乱。拜读老庄,悲入世之久远。尊儒道而博学,取舍出入。出则仰立不愧,入则俯恤齐家。效平子以宏远,唱紫芝以明志。绝石崇之弄权,耻董叔之趋富。立身于教,求心于学。安荣辱之境兮,不起波澜。

于是遐思弥漫,心意阔远。喜怒得失,淡若飘云。先求不形于色,而再不形于心。忧思之所累兮,恨如饮鸩。忘忧之难,废而止之。借忧思而直上,如司马之绝唱。忘忧如此,不亦乐乎?

我又想起了我曾经看过的那个故事:有一天,一个人在海边沙滩上行走,看到很多条小鱼被浪拍打在岸上,不多久就会死,于是这个人一条一条的把鱼往海里扔,一位老人看见了,嘲笑他说,海岸上有这么多鱼,你能救哪一条?那个人一边捡起一条鱼,一边说,至少我能救这一条,还有这一条,还有······

(四)戒酒

戒酒是我在“八戒”中最乐意做也是做得最好的一条,因为我从没有打心底里喜欢喝酒过,所以要我戒酒,要做的就是,怎么推脱掉酒场就够了。

我是不爱喝酒的,首先是我觉得它味道不好,辣的很;其次是喝多了难受,尤其是啤酒,喝多了肚子涨得慌,吃不下饭;最让我反感的是,是父亲让我喝的,而且是在训练我的酒场礼仪。

喝酒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我之所以愿意喝酒,一方面是我遗传了我家族里优良的酒量基因,我的酒量竟是好的天然,所以我不怕小酌几口;另一方面,我很在意我的爷爷,我爷爷已经是晚年了,老人爱喝口酒没什么不好,我也常给爷爷倒酒,我又是二十几岁的人了,酒量又是这样好,父亲在与爷爷一起喝酒的时候,总要说:“文杰也倒一杯,跟你爷爷一起喝,在家喝点酒怕什么的。”爷爷有儿子和孙子陪着喝酒,那酒也自然喝得比以前更有味道。

我醉的次数不多,第一次是在我考完学之后,家里人常爱办升学宴,那时候喝酒喝得多了。在长辈面前,我自然是要敬酒的,又全因为是长辈,不能一杯全敬,所以就一个一个地给倒酒敬酒,白酒、红酒最后一杯一杯地灌进去,也不知道那酒是什么味道。最后就醉的天昏地暗,吐了一个晚上。

那时候我便想着,以后再不这么喝酒了,太难受了。

自我第一次醉了之后,我便只在家里偶尔喝几口,那也要是爷爷来县城一家人吃饭,或者是过年亲戚来了给长辈敬杯酒,又或者是婚喜事如姐夫来家里的时候,喝上几杯。其余的时间,便是和朋友马马虎虎地应付几杯啤酒了。

自始至终,我都不是打心底里爱喝酒。

让我起戒酒之心的是两件事,第一是父亲,第二是意外。

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爱喝酒,只知道父亲每顿饭要小饮几口,这无伤大雅,我也从不在意,但是我却不喜欢父亲带我去喝酒。父亲在公司里想来是有点职位,请父亲吃饭送礼办事的人每年都有,我有时是被父亲带过去的,那些花钱办事的人都是生面孔,我自然没兴趣与他们喝酒,更何况,他们要求的人不是我,没必要给我敬酒,我也没有那个资格。

但是父亲很是会提醒那些“包工头”,说我酒量好得很。于是那些“包工头”便要给我敬酒,我喝果汁回应是要被父亲责骂的,说我“不懂礼数”,长辈来给我敬酒,属于看得起晚辈,这时候晚辈应当站起来,两手捧着酒杯,碰杯时要低于长辈的酒杯,然后有敬意地说:“我干了,您随意。”

有这么几次,我便觉得喝酒很麻烦,本就不喜欢喝,所以越来越不想喝。再有这样的酒场时,我就推掉不去。

至于意外,确实是一次胆战心惊的意外。我在几年前的煤气中毒中留下一点后遗症,似乎是和心脏功率有关的,我并没怎么在意。但是我又许多很不好的习惯,诸如彻夜不眠、不吃早饭等。

15年年初,寒假我在家看书写作,也没什么事情,晚上就不爱早睡,和女友聊天聊得晚,又看看电视,不知不觉得就已经深夜了,第二天早上一个电话把我叫醒,说今天高三同学要请班主任吃饭,让我赶紧到什么什么地方去喝酒。

于是我急忙从沙发上起来,正好装束,就告诉父母,今天不在家吃午饭了。等到我感到饭店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儿。

一看桌子上,六瓶白酒,才意识到我没吃早饭,腹中空空。我想待会儿先吃点菜,在喝酒吧。但是那菜上的慢,而我又刚巧是坐在班主任旁边,就一杯一杯礼尚往来地敬酒,始终没吃到几口菜,虽然不觉得有醉意,但是胃中却灼热的很,我知道空腹喝酒虽然不会让我立马就醉,但是后劲是很大的。于是我尽量压制自己,等到快要散席的时候,我便开始觉得头晕了,猛地站起来,便晕倒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了,医生说不能熬夜不吃早饭,喝酒喝的太猛了,酒精中毒,再加上心脏问题,是很危险的。死亡历险是可怕,我又不知所以地往柜门关走了一圈儿,我倒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要养好身体,不再饮酒。

还好我向来不喜好饮酒,到现在我如果再需要饮酒,也要不得已推脱掉了。

(五)戒贪

我很早就觉得自己太贪了,什么都要。但是我所谓的贪不是腐败,一来我非政府公关人物;二来还没有在企业工作。我所说的贪,要追溯到很久以前我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自父亲给我灌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时候,我便开始贪了,那时候我就想着以后要把这三门学好,就能像独孤求败一样天下无敌了。后来我又爱上了读书,我便想要读尽天下所有的书,像钱钟书先生、章培恒先生一样做一本“活百科全书”。再后来我遇上琳娜之后,喜欢上了钢琴曲,有想自学钢琴的冲动。再往后我致力于写作,又想在写作上搞出些名堂······

就这样贪得无厌,最后胡子眉毛一把抓,捡了芝麻丢西瓜,一事无成。

那时候,我也尝试过努力,母亲每每从仲阿姨家借来书籍,我便不管上学时期的疲劳,彻夜地看,有时大胆地带到学校去偷偷地看。至于学钢琴,我深知在我的家庭里,学钢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那时候琳娜已经不在了,我想我至少要学会一首曲子,即使做不了钢琴家,我也要学会《蒲公英的约定》,殊不知我在偷偷地自学过程中才知道,指法练习是要在钢琴上练习才能学会的,琴谱背下来,没有时间去练习也是无济于事,更何况,我也找不到可以练琴的地方。

再谈写作,我曾试图过模仿,梁实秋先生诙谐幽默、余秋雨先生深蕴旷远、丰子恺先生自然朴实。又想集各家之所长,跳出模仿,自成一路,后来才发现自己被模仿束缚了思路,跳不出来,最后把自己的文章搞得不伦不类。

那时候才觉得,贪不是件好事,我没有博学的本领,还是专修一技之长吧。

于是我弃了理科、断了钢琴,只想,学一点文学创作,后来我在大学读了中文系。

我后来觉得,我并不是最贪的。中文系虽然涵盖面广阔无边,但也是如高中九门同修一般,不求甚解地贪。那时候教科书至少有一橱柜,包括古代汉语、现代汉语、古代文学、现代文学、当代文学,更不用提什么这个概论,那个概论,这个原理,那个原理,这个什么学,那个什么学了,最让我难以理解的是,还要学英语。仔细想想,并非是学生不想学,即便是愿意学,恐怕同时学这么多学科,也是学得点皮毛。

贪不是件好事,无论贪什么,有人一辈子研究红楼梦尚且没研究透彻,哪里有心思去研究什么函数向量呢?怪不得大家伙儿一起贪,我是不爱学那些什么概论,什么学,大学四年一过,恐怕又像以前一样,全还给学校了,倘若现在让我再做一张160分的数学试卷,能考个零头也是谢天谢地了。

我有时会妥协,贪就贪吧,不爱学就不学罢了。但凡是有我不爱的课,能不上则不上,坐在自己不爱听的课堂上发呆玩手机,倒不如往图书馆去蹭空调看自己的书,就算是睡一觉,那也是好的。

戒贪对我来说是必要的。无论是曾经自己想要做的诸多理想,还是应试中的分数。贪念一起,就堕落了。我还记得我曾经学过一门基础写作课,这门课选的教科书我在课前翻过几次,单是对于作家创作条件的限制就是我所不齿的,我个人对于文学创作的看法,是从史铁生先生身上学到的,是提倡群众化的写作。最后,意料之中地考了个不及格。

后来有一个“学霸”问我:“你写作那么好,这门课考得怎么样?”我起初很客气地说:“哪里好,只是随便写写罢了。”后来那位学霸竟咄咄逼人地追问我:“那你怎么还挂科了呢?”我最后笑了,很轻蔑地回答他:“好像学完土木工程的人就能盖房子一样,恐怕连个没上过学的农民瓦工都不如。”

贪,有时候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但要的是贪得够远够细,并非是贪得够多够广。有人问我为什么?我就只回答,因为慕容复打不过乔峰啊!

(六)戒网

这个时代,戒网最没必要,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不得不说,把网络利用好的人,比没有网的人要有利得多。就好比开着轿车与骑自行车的人赛跑一样。无论是从那一个方面,网络都给人带来诸多便利。

我之所以要变得更加愚蠢一点,是因为我的生活节奏太快了,我还是喜欢骑自行车。开着轿车虽然舒服,但是顾不及路边的风景。

我所要的戒网,并不是不上网了。有三件事情我还是需要网络的。第一,我一直在看闽南布袋戏,每周一集,这要一直看下去,所以还是要偶尔上网的。第二,虽然我不爱摄政,但是社会性的新闻不能不看,了解社会现况是必须的,所以每天看些新闻也是必要的。第三,我时常在网络上发表一些文章,也经常要搜集一些信息,有必要时,上网是一个快捷便利的方法。

那这还叫“戒网”吗?

这也算不上是戒网,但是相比较我戒网之前和没有戒网的人,在网络时代,这样的生活状态对于我来说,是很悠闲的。

早在14年年底,我便把智能手机给了父亲,买了个老人机。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有时在家吃饭,我父亲拿着手机看网络小说,我姐姐看《武媚娘》,母亲则是看《我是歌手》。即使在平日,各在各的房间,也是各玩各的手机。

在家是这样并不奇怪,因为无论走到哪,都是这样。我戒网最大的初衷就是,我太沉溺于手机上了,课上课下看书写作,总要摸一摸手机;其次我对手机依赖性太强,以至于克制不住对手机的需求,影响生活质量。

高中时候自然没有对手机产生多大依赖,那时候也没有智能手机,大学之后,自己的手机粘在手上,甩都甩不掉,走到哪里都要WiFi,看电视,上网,有时竟无聊到刷空间能刷出好几天前的状态。晚上躺在床上,看电视,网络可不是电视机,想看哪一集看哪一集,想看多久看多久,于是渐渐地,以前有连续创作的习惯,后来慢慢的慵懒了,还把身体搞垮了。

于是我下定决心,要“戒网”。我不知道那时候的余秋雨先生是怎么“不当官员不上网”,所以我先换掉了自己的手机,切断了WiFi,有时需要上网时,借用或者到图书馆去,渐渐地,有了些效果。

戒网之后,我才体会到生活的另一种味道,这是一种碧海蓝天的恬静的味道。相对于沉溺的那段时间,就好似每天走在雾霾中一样。我所向往的生活虽然不是像古代隐逸者的田园生活那样,但却是有田园趣味的生活。一不涉时政,二不忧世态,享受冷暖交替的生活,无论寒冷也罢,温暖也罢。

世界是表现在生活里的,不是蜷缩在网络里的。对于网络和现实,有一个很简明易了的例子。很多人喜欢用智能手机自拍,拍得还很漂亮。我虽然不喜欢,但是我有一个钟爱自拍的姐姐。我姐姐长得漂不漂亮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如果说我姐把自拍用网络美图得让我这个作为亲弟弟的人都认不出来的时候,这种差距就是网络与现实最好的对比。

不能说网络里没有世界和现实,但是世界和现实一定不是网络,生活可以没有网络,但不可以没有现实世界。如果想兼得,那就要学会怎么去利用网络。“戒网”是愚蠢的,但是“迷网”是非常愚蠢的,所以在“非常愚蠢”与“愚蠢”之间,我还是想比“非常愚蠢”的人更聪明一点。

(七)戒劳

曾经我的外国文学老师讲过这么一小段笑话,说外国人很恨中国人,因为中国人扰乱了外国人的就业秩序。中国人总是喜欢加班工作,不懂得休息享受,这样,每当有中国人在的地方,外国人就要失业,所以外国人很恨中国人。

这个笑话我听完了之后觉得很有意思,不能说中国人不懂得享受,也不能指责外国人懒惰,这是两种不同的文化冲突的地方。其实仔细想想,中国人在生活的节奏上确实不懂得怎么把质量提上去。

不仅是我,我觉得国人有时候没法在意生活的质量,仔细想一想,国人“加班”的习惯是哪里学来的?无外乎从小的教育上。课上学完了,回家也好,继续上晚自习也好,就是停不下来,这种现象大多国人都深有体会,至于就业,我尚且不了解,但应该也是类似的情况。

以我个人在过往十年的生活质量来讲,大多情况下是无意识的忙碌。简单地说,每天晚上11点放学回家,确实累得想睡觉休息,但还是想赶紧把作业做完,做不完作业也是睡不安稳,现在我很害怕这样的想法。

不知道有没有忙碌的人停下来思考过,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的忙碌?肯定有,因为我问过我的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忙,每天晚上做衣服做到那么晚?母亲说:“挣钱啊!”我继续问:“多挣点钱是为了干什么?”母亲说:“过好日子呗。”我又追问:“你以前熬夜做衣服挣得钱了,现在还是在熬夜,这日子是过得好吗?”母亲稍稍有点迟疑,我便意识到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

确实,国人在为了什么而忙?我曾经花了好长的时间去思考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否则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撞墙。即使要花上一年去想清楚为什么要做,也不盲目去做,这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

我首先问,我每天熬夜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学习;学习为什么?高分;高分为什么?大学;大学为什么?文凭;文凭为什么?工作;工作为什么?赚钱;钱花在哪了?上学。于是觉得这个思维不对。

我换了一个想法,每天这么熬夜为什么?学习;学习为什么······工作;工作为什么?赚钱;怎么多赚钱?使劲工作;怎么使劲工作?加班熬夜。又不对,难到因为我是中国人,所以注定想不通这个问题吗?

这几年母亲身体越来越不好,我让母亲好好休息,就是因为太操劳,所以健康状况不好。母亲就是不听,仍旧努力赚钱。于是我给母亲理一理思路。这么劳累是为什么?赚钱;劳累结果呢?得病;赚钱用哪了?治病。我这样几次苦劝,母亲终于肯稍稍享受些生活了。

过去的生活就过去了,我也不怎么惋惜,现在的我要比以前要舒适得多,在我还能这样悠闲的几年里,一门心思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求上进”地玩起文学创作,不知道是不是一种享受。

我不懂得享受生活,但我绝不能容许自己像一只无头苍蝇,我所理解的生活,是以死亡为终点的旅程,而在这漫长或短暂的旅程中,我要在每一个优美景色前留下一个脚印,我所希望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顺着这个脚印一样从庸碌的生活中逃出来,欣赏周围的风景,而是希望每个走好自己的旅程,把世界所有的风景走进生命里。

过去十几年,我一直在漫无目的的忙碌,错过了路边的风景。所以现在我开始学习“懒惰和勇敢”,慢慢地,不怕自己学习不好,最怕自己太过迷失,太过贪得无厌。于是我才记起来舒婷在《花事》这篇散文的最后一段这么写:是的,因错过太阳而流泪的人,不要把月亮也错过了。

(八)戒爱

我常很戏谑地和人提起我过往的感情,把心酸的味道酿成果汁分享给朋友,也从不忌讳朋友毫无遮拦地责笑。常用这样的内容作为笑资,牺牲也是不小的。我就这样慢慢地以毒攻毒,痛到麻木,就再也不觉得痛了。如果是一个人倒带回想那几段刻骨铭心的感情,那种酸楚绝不是炸成果汁那样的笑谈。

青年时期的恋爱,总是隐秘的,虽然我父母在二十岁初结的婚,但是不开明一向是中国固有的毛病,所以但凡是恋爱的人,大多不愿意和父母说,也没有必要和父母说。至少我所走过的那几段感情中,我母亲只知道两个。

直到15年为止,掐起手指头来算算,我曾经爱过的人,一只手已经不够了,这么几场恋爱集中在八年之内,想再找出比这更渣的男人,也是不容易的。那几位女朋友中,我常想起,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确实有做错的地方,但有时又觉得那不算是爱情

有人问我:“你懂爱吗?”这问题常有,我大多数情况下并不回答,只反问一个问题:“你爱你的国家吗?”

我在恋爱上是失败的,虽然是失败到粉身碎骨,但我仍就想寻思出什么差错来,于是我反复思量。我非是不懂爱情,而是把爱情拖得太远。对我来说,她本是如清凉的海边一般,与夏末里最柔美的风一起穿透我的身体,后来又像是海水干涸之后,成了火焰一般的沙漠,灼热难耐,仿佛要撕裂我的身体。

太多人不敢爱,正如人所说:“没有爱情就没有伤害。”害怕伤害的人比害怕死亡的人更加无能,因为“没有出生就没有死亡”,对于或短或长的人生来说,畏缩是比怕死更无能的表现。

我又一位好友叫李蒙,在高中时就与我们同班朋友在一起,到现在为止也有三四年了,至今虽然有过几次小吵小闹,不过是闹剧罢了,如今两人异国恋爱两年了,李蒙跑去韩国读书,弟妹在重庆读法学。以粗俗的眼光去看,两人其实并无交集,无论是兴趣也罢,还是“大人”们眼里的“门当户对”,我们几位好友也曾这样在一起,不过一年,除李蒙之外,其他人全都分手了。

14年末回到家的时候,弟妹说她与李蒙分手了,其实在我们几位好友看来,这并非是什么很惊讶的消息,倘若是现在惊讶,那么过几天,又要惊讶一番了。我们几位好友为何这么笃信他们会重修于好呢?

因为“在一起时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无论从什么角度上看,爱情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从感情的萌芽开始,能有两个人相互喜欢的几率本就微乎其微,直到双方愿意摊开胸怀相互表白,那更是一番挣扎,在一起之后能踏过高山火海就已经是生死一体了。

但是“分手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很自然的就能说出口,可能是厌倦了,爱淡了;可能是冲突了,爱断了;更可能是本就没爱过。

我不想再谈那些酸苦的往事,我对不起的求不回一句原谅,对不起我的我也无能为力,所以我才想起来“戒爱”,我所谓的“戒爱”并非是从此之后不再爱,因为害怕伤痛放弃爱情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我所说的“戒爱”是想,把爱情放长远,过滤掉爱情里的各种无关紧要的因素。如最原始的水一般,没味道的水是人人都不会嫌弃的,但是隽永,长久,不会让人觉得不安,我曾钟爱红茶,那是曾经的爱情的味道,所以我少饮水,殊不知红茶也仍旧是水的衍生物。

我最该忘记的不是我曾经爱过的人,而是我曾经怎么爱的。正如很多人指责我那般:“我不懂爱。”

这样的爱,不懂也好,现在想想,我也懂不起那份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的爱。

(后记)

“八戒”不是标准,不能成为我的原则,但是在今后的处世过程中,“八戒”能有很有效的指导作用,我相信反思的力量,我曾这样去规劝我的父亲,虽然我的父亲不会像我一样写出一堆冗长的文字,但父亲比我做的直接。

我所希望的不是每个人都认同我的“八戒”,而是能学会“八戒”是怎么来的,我不能替别人反思,所以我才希望,让需要反思的学会自我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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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醉死了算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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