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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饭(外二篇)

2015-03-30 15:29 作者:红米饭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米 饭

米饭,再熟悉不过的主食了,就像朝夕与共的同事和家人。

不过曾经一度,它也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没有水田的山乡,一年四季吃面食。粮食紧张的年月,面食也大多是粗粮。想吃顿米饭,非得等到逢年过节,或是家里来了至亲至敬的客人才行。

米是用大豆换来的。山里人把大豆看得很金贵,除少量用来做豆腐外其余全都留着换米了。和平川来的小贩,斤换斤或是一斤换八两不等。换来的大米用小布袋装了,锁在收纳细软的木箱里,钥匙自然由母亲带着。一年四季也就端午、中秋和年三十了吃顿米饭。时间长了米会放坏,发霉、长虫,即便如此,也只是拿出来晒晒,继续锁起来,颇有节约着留了应急的意思。唯一的例外,是我和哥哥期末考了好成绩,母亲会在和父亲商量之后,给我俩一人做一碗米饭,以示奖励,家里的其他成员自然是没有的。

长期吃面食,时间久了成了习惯,反倒不适应吃米饭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后来到市里读中专,顿顿去食堂买面条、面片、馒头,就不吃米饭。家住平川县的同窗顿顿米饭,顿顿肉菜,生活费月月挂倒账。于是投来异样的目光,也会在私下里议论,说山里的孩子家境贫寒,或者干脆就说是吝啬了。好在生化老师一语道破玄机,才解了围。老师讲食品营养时说,面食脂肪多,米饭淀粉多,吃面食可以十天半月不吃肉,也不想。吃米饭则不然,若是没有肉,三天两头想得慌。

妻在水稻产区长大,素食米饭,小家庭的饭桌便多有米饭登台,我慢慢尝试着吃。女儿乖巧,兼顾我俩习性,实则是照顾双方情绪。

约略五六年后,米饭成了家里每日不变的午饭。这种改变,缘于我的坚持。

人到中年,健康意识会到一个新的境界。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是当下主流的饮食规律。我执拗着每天早餐吃小吃,中餐吃米饭,晚餐吃面食,这样一坚持就是十多年。

这十多年里,我喜欢上了体育锻炼、户外活动和写作…… 不经意间竟也小有收获。其中最大的收获是我的网名一天天地有了知名度。身边的朋友,尤其是户外和文学方面的朋友,见面打招呼先是叫红米饭,后来干脆就叫米饭了。我很乐意被人这么叫,觉得比叫真名儿还亲切。我也把腾讯Q上的咖啡和米饭两个表情组合起来,作为米饭敬茶的招牌符号,时常地发给要好的朋友。

起红米饭的网名,有红歌粉丝的意思,有艰苦朴素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低调做人,不忘根本,积极向上。像朴实无华的米饭,简单、实诚、热腾腾的,就那样放在桌上,端在手上,举案齐眉,不亢不卑。

这网名改过好多次,改到红米饭时被朋友们叫出了名,便不好再改了。这饮食习惯,改来改去,改到以米饭为主后也是难再改的了。看来我这红米饭就一边吃着米饭,一边学着米饭的品质,踏踏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做事好了。

鞋 子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最先始于足下的就是鞋子。

如我这般的中年,大多是穿着布鞋长大的,那种纯手工的布鞋。

七八十年代,一家老小的鞋子,基本上全是奶奶和母亲做的。往往是得了天,或是早晚的余闲,见缝插针地做。锥子、针、顶针、线绳、千层底、板凳……做得久了,纳鞋底的针钝了,奶奶和母亲会习惯性地抬起右手,让针尖从鬓发间划过,轻轻地磨蹭几下,然后继续穿针走线。为了让鞋底上的针脚更加的紧实,奶奶和母亲会用了双手拽了鞋底和线绳,弓着腰,顶在膝盖上使了劲地勒。这做鞋子,实际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而且,需求量又蛮大的。往往是我们脚上的鞋子还没有穿破,奶奶和母亲就又张罗着做新鞋子了,这新新旧旧地更替着,日复一日地忙碌着。记得程琳有一首《新鞋子旧鞋子》的歌,便是那时鞋事的真实写照。我们穿着千层底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大山,奶奶和母亲曾经满头的青丝却被一针一针地磨白了,曾经挺拔的腰身也被一次一次地勒弯了。

和布鞋搭配着穿的是塑料凉鞋和草鞋。塑料凉鞋适宜于天,一双凉鞋可以穿两个夏天。第一个夏天鞋子稍大一些,到了第二个夏天便有些紧了。没法穿的凉鞋可以剪下塑料,来修补那些穿坏了补补还能再穿的凉鞋。把烙铁在火塘里烧红,把鞋子上坏了的茬口对接好,贴上剪来的塑料块,一阵浓浓的塑料味的青烟飘过,鞋子便粘好了。凉鞋最怕的是稀泥烂滑的道路,稍不注意鞋底就会翻到脚背上来,这样的时候最好的就是赤脚或穿草鞋。编草鞋是父亲的活,通常用枸皮或马莲草来做。六七根枸皮的细绳子,一头系在腰上,一头系在横着的一截木棒上,用脚蹬了踩在地上,绷得直直的做经线。再用枸皮或马莲草搓成细绳做纬线,编织的过程中留出五六对鞋袢儿,最后用更细的绳子把鞋袢儿穿起来,草鞋就编成了。看到影视剧里毛泽东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长征路上编草鞋的故事,我忽然间明白了,原来,在那个困难的年代里,父辈们正是努力地把极其清贫的日子绷直了来过的呀。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解放鞋、网鞋、旅游鞋先后到了足下。日子再好,就穿了皮鞋、运动鞋、登山鞋。女士们的鞋子更是五花八门、异彩纷呈地变换着。这期间,也曾流行过一段时间的布鞋。大约是九十年代初期,街上忽然多了西服、板鞋、纯棉围巾的男装来,简洁、飘逸,格外显精神。只是也就一两年光景,这清清爽爽的流行色便被实实在在的西装革履所取代了。 好日子过久了自然会追求品味。就像城里边呆的时间长了会想着回乡下去,常吃大鱼大肉会想着清淡的饮食,皮鞋穿久了也会怀念穿布鞋的日子。于是买两双老北京布鞋回来,办公室搁一双,家里搁一双。只要不出门,就在办公室里穿布鞋。只要不上班,就穿着布鞋出门。当然,品牌的老北京布鞋是可以在很多正式的场合穿的。穿布鞋,实际上要的就是那份轻便、透气的舒适感觉,要的就是那份盛世清欢的布衣情怀。

最喜欢《中国娃》里唱的那句歌词:“最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儿,站得稳呐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看来穿什么鞋重要,走什么路更重要。

核 桃

我不是给核桃做广告,也不是写关于核桃的说明文,我只是随心随性地写写我与核桃的一些故事。

核桃树最美的季节是盛夏。高大的树干,光洁的枝桠,阔叶,巨伞,浓荫。大约玉米灌浆前后,满树的青皮核桃便开始逗弄我们这些青皮未褪的少年了。我们通常会选在中午时分,扰了知了的长嘶,攀上树杈,躲在树荫里,用自制的剜刀将青皮核桃从中间一分为二,然后半边半边地掏了吃。新鲜的核桃仁白白的、嫩嫩的、香香的。小孩贪吃,时常会吃坏肚子,不过并不改性,肚子好了还会再吃。剜核桃时,核桃的汁液会染黑了双手,还会溅到衣服上,在白色背心的前边留下斑驳的黑点。手上的黑色很难洗掉,要把手指放到砥石上磨。背心上的斑点,永远也洗不掉。好在我小时候的那些年月,孩子们偷吃青皮核桃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黑手黑衣服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再说,很多开明的家长也是支持的,像我的剜刀便是父亲拿了木工的长钉,折弯了放在火塘里烧红,再搁在铁砧子上用斧头捶打而成的。也有淘气的孩子把铁钉弯好,用毛线或细绳绑在铁轨上,让火车碾压,光而且薄,这样的剜刀会引来无数小伙伴艳羡的目光。

后来渐渐长大了,便不再贪吃青皮的核桃。参加工作到了县城,每年的秋天,母亲都会给我带来核桃。新鲜白净的干核桃,个大皮薄。我知道,这些核桃全是母亲一个一个精心挑选的。想着母亲忙完了家务,去门前山垭上的核桃树下,用镰刀刮了地面的杂草,拖了长长的竹竿敲落满树带皮的核桃,然后弯着腰,一个个捡到背篓里背回家,在堂屋的角落堆放几天,便可以离皮了。秋阳明艳的日子,母亲再把离了皮的核桃倒在院场边的竹席上晾晒,而我,时常蹲在晒席边,大的里边挑大的,砸开了吃……这一幕幕儿时的场景,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打心底里觉得温暖。母亲每次带来核桃时都会捎一罐土蜂蜜,那是父亲赶在核桃成熟时取的。父亲饲养了十几桶蜜蜂,高高低低地横架在老家瓦屋的土墙外,蜂桶上搭了破旧的草席和油毡。空闲时父亲会站在蜂桶前,看着沸沸扬扬的景象,开心地笑。时不时还会拿起木制的拍板,迅速地打掉那些盘旋在蜂桶前想要伺机捕捉蜜蜂的胡蜂……核桃仁裹蜂蜜,现在的酒店里大概叫琥珀桃仁吧。前几年不知道这名字,只觉得这是家乡特有的吃法,新鲜的核桃仁蘸着新鲜的蜂蜜汁,整个人都是甜的。季节再深的时候,母亲又会带来山里的柿饼,大大的、软软的、甜甜的,撕开,夹上核桃仁,另是一番绝妙的风味。后来移民搬迁,母亲搬到小镇上,家里没了核桃树,即便如此,每年核桃成熟时,母亲都会记着在街上买了新鲜的给我带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超市里有了核桃粉、核桃奶、核桃糖…… 电视台打上了核桃制品的广告,网络上也有了销售。就连街头卖核桃的也改变了方式,最初是卖核桃果,后来改卖核桃仁了。说卖核桃仁实际也不准确,应该说是把核桃砸开了分了类的卖。搬把小凳子坐在街边,身边放了大袋的核桃,拿了榔头和砧木,边砸边卖,核桃壳、核桃仁、分心木,逐一地分开了装在小一些的口袋或竹篓里。核桃果12元一斤,核桃仁35元一斤,分心木10元一斤,核桃壳1元一斤。当时我很纳,分心木和核桃壳买了有啥用呢?想问也没好意思开口。后来百度,才知道这两样都可以用来泡水喝,竟是良药一剂。看来我从农村走向城市,核桃也在从农村走向城市。我一天天进步,核桃的加工和营销模式也在一天天升级。像我们这些如核桃一般,根在农村,一步一步打拼出来,最终在城市落脚的男士,在网络上被称作凤凰男。可我明白,在我心里,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都是家乡山野的那枚青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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