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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后山

2014-04-17 06:00 作者:张桑麻  | 1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田丰在那山里打过石头,凿出的坑子像山的一只眼,更是它的一道疤,永远无法愈合了。

这是近几年的事。早年的山体却浑圆,似倒扣一锅。从小到大,得闲了我们就到那锅底上去。

山上其实没什么东西,光秃秃的,只有低矮的野草和零星的碎石。偶尔有几块大石像竹笋似的从山里钻出来,刚露头,有家里的小板凳那么高,歪歪斜斜着,糟得像酥糕。

山的东面有一道窄窄的山梁,通向山顶。山的南坡稍缓,山脚下来就伸到农家的屋舍去。山的北面与其他的山体相连,化而为一了。最陡和最有看头的就是山的西坡,它下临西河边的草甸,那山显得就耸了起来,坡角大于45度。山脚下有一条土路,从村里出来,然后贴着山北去。

儿时,经常在,山绿了,我们一帮伙伴开始登这山。多数时候是从南面的缓坡或东面鱼背似的山梁上去。也有的时候,干脆就从西坡攀爬。苦了这帮孩子,须小心翼翼,且又要手脚并用,均累得气喘吁吁了,才最终爬上山顶。到了山顶,累得心都快从腔里跳出来了,恨不得就借势趴在那里。

以前,总在村子里,平着眼睛活人,看村庄,看田野,看周围的群山。如今,登临了山顶,那视角完全变了,以前所熟见的景物全都失了形。群山小了;土路瘦了;田野大了,平铺铺的,像一把翠绿的折扇展开来;村庄则立起来,全看到了各户人家的屋顶。(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迎着风,向着西面眺望,则见了绿油油的草甸与弯曲亮的西河,尽在眼底了。俯看到土路上有偶尔经过的毛驴车,或荷锄归来的农人,小得可怜。这帮子孩子就在山顶向着下面欢呼,引得路人仰头侧目。

有几只燕子正低低地在山腰徘徊,都说,人站得比高了,把燕子踩在脚下了。一个孩子随手从地上抓起一蛋石头,轻轻一丢,那石头就骨碌碌一路跳跃着滚下山脚去了。一次,这样的一块不经意的滚石,居然伤到了山腰飞翔的一只燕子。这帮孩子还说,飞石打鸟呢。

长大后,赶上农闲我也上这山。此时,身边不再有那些玩伴了,只有我,一个中年的男人,独自地登临。在山顶,我的目光掠过村庄成片的屋顶,落在村前绿绸样的田野里,或挺身西坡,俯瞰西河与草甸,竟生出无尽的喜悦。是啊,生活于我们是太压抑了,所以人总想着能够开阔心胸,能够忘却烦恼。站在山顶的那一刻,我居然想到了“荡胸生层云”一句,尽管天依然很高,云依然在头顶徘徊。

这山顶适合看落日。你坐在钻出地面的那一墩墩如凳的石笋上,静静地看夕阳红透,变大,大得像个车轮,而后群山,村庄及田野都披了金子似的霞光,一声不响。直到斜阳掉下山去,天黑下来,你还在那里痴痴地坐着,露就打湿了衣衫。

我哥的一条腿有病,他恨透了这条腿,也恨命。常说,咋不让谁得上呢?他讨厌那个人。他就这样咒过村大队书记,因为他的腐败,黑老百姓。在天,雪很大,天地之间都银装素裹了,像披了厚厚的一层棉被,包括田家屋后的那座可以望远的山。地上的积雪瓷实了,像冰,可以拉雪爬犁。哥和村里许家的小子,在那冰天雪地里登上了那座银白的山,手里提着冰车,或许他们刚刚才从西河回来,路过这里,仰脸就看到了这山。想,这个不错,要是能从山顶滑下来。

他俩果真从那山顶滑下来,以加速度,血一下子就涌到了头顶。冰车像疯掉的骡马,已不可控制。哥说,他体验到了飞翔的感觉。他们竟那样以旁人目不暇接的姿态,一路冲到玉板似的草甸里去。

很难理解残疾的哥对于速度的渴求,他常常在里飞翔,就像一只欢快的鸟。可那条残腿,却又总是无情地把他拉回现实。曾有一次,哥竟想骑在自行车上从山顶放空下来,那无异于自杀,被我们阻止了。

在多年以后的一天,我突然就记起了村里田家屋后的那座山,并想到了和它有关的一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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