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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飘处忆恩师

2014-04-09 17:52 作者:祥云  | 1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盼望着,盼望着!天真地飞入了我的眼帘。路过溪边,听溪水潺潺;漫步山野,看繁花盛开;抬头仰望,云霞轻度;哦!春草茵茵,烟无边。

阳春四月,绿在山野里轻轻流动,艳在山中醒目般地呈现,百飞回,高兴呢喃。此时,清明自然来临。微微的细雨柔柔地将天与地,城市与乡村密密地织起来,阳光温柔地洒向四野。哦,清明节到了,乡场边两侧的屋檐下,门廊边零星地悬挂着红白相间的,纯白的,黄花色的大笼大笼的溜溜清,团团清。看到这一切,我自然而然地想,哦,给已故的亲人,恩人和老师扫墓的时令又到了!

昨天一大早,我和大姐以及大姐的小儿子,开车前往遵义汇川金塘四面山村的金狮山,给父亲扫墓后,在回遵义的路途中,我想起了我的老师,同时兼任清溪小学的马朝南校长来,于是决定去给他扫墓。汽车在蜿蜒干净的山间公路上奔驰着,我将目光投向车窗外,一幕幕景色消失在车后,山坡上的坟头上已稀疏地飘着各种颜色的清。不一会我们的小车在龙溪乡场入口处一家卖清的门前停了下来。下了车,我走进一桩青砖砌成的小楼下的门廊处,大声的喊道:“喂,有人吗?”主人听到我的叫声,立刻从内屋走出来。“您好!买点清。”“请问,您给男故人挂还是女故人挂?”主人慢吞吞地问道。我快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主人。他是一位中年男人,中等身材,脸上戴着一副眼镜,说话时笑嘻嘻的。“男故人。哦,顺便问一下,您认识清溪小学的马校长吗?”“认识认识,他老人家已经走了两年了。你是他什么人?”“学生”这时,内屋走出来一位穿得干净的女人。三十多岁,脸上堆满了甜甜的笑靥。“请问你知道他老人家埋在何处吗?”“不知道,”“他老伴还健在吗?”“在在。哦!你看我忘了,我这里有他儿子的电话,您给他打个不就知道了吗。”说着,中年眼镜急忙拿出一个小小的电话本翻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请记一下,好吗?”我拿出手机快速地按下数字按钮。

我买了清,鞭炮,纸、香和烛,谢过两位热情的主人,驾车驶出了乡场。我拨通了校长儿子的电话,得知他今天在家建新房,于是非常高兴。没几分钟,我开着车子,按照校长儿子告诉的方向行驶,来到了公路边一条小溪旁停了下来。我下了车,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了招呼声。“丁老师,这里,往上走......上来,上来!” 我抬头一看,一座石桥架在小溪上,将公路和对岸连起来。对岸半山坡上的平坦处有一间砖房,一位老太太和一位中年男子站在房前挥动着手。

“丁老师,你看我还没来得及给我父亲挂清呢,你就、、、、、”“哎,你说那里的话。漫佳,你父亲走时,我不知道。哎!请原谅!”五年前,他的身体还不错,我去学校拜访过他。那时,我在遵义县第一中学任教,他也来过我家两次,后来,我调到汇川遵义五中后再没见过他。去年我的一位学生来看我,我问起老校长的情况,那学生告诉我老校长已经去世二年了。听到此消息,我心里非常难过。唉、、、、、、”漫佳和我边谈边走,我们绕过一片开满菜花的田地,来到小溪旁边一个山丘上。“到了,我就埋在前面那片梨花林里。”漫佳右手向前指着。山丘上,几树梨花开得很热闹,四月的阳光洒在那片梨树林里,白的梨花在骄阳下显得美丽无瑕。微风吹来,树上白色的花瓣轻轻飘落。无数的蜜蜂在花间飞来飞去,仿佛在低吟浅唱这美丽的春天。梨花林里有一座坟,坟上长满了很多油绿的嫩草,嫩草丛中零星似的开着黄色的,红色的和紫色的野花。哦,老校长就长眠于此处,他不寂寞呀,每天这么多蜜蜂为他唱歌,下面的小溪为他弹琴。

我和漫佳来到老校长的坟前,我蹲下从包里拿出一长串淡红色的清,将其挂在坟头上的一棵梨枝上,接着又弯腰把一大叠钱纸拆散,放到坟前的一块平整的泥土上,然后点燃两只红烛后将其插进松软的泥土上,又点燃三只香。我双手捏香合指,恭谨地站在坟前,手里捧鞠躬三次,口里念道:“校长呀,您不声不响地走了,今天我来给您扫墓,请您的阴灵回来接受我深深地谢意吧!”四周静悄悄的,偶尔几瓣梨花随风飘落到青草上,和草丛里盛开的小小红花混杂着,耳畔传来小溪叮咚叮咚的流水声。看到雪白的梨花飘落和听到溪流的潺潺声,我的心悲凉起来。我静静地站着,一些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上小学三年级,正是文化大革命的第二年,父亲被贴了大字报,进了“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妈妈在道班上打零工。一次,由于生病,我耽误了几天的课,一章内容被拉下来了。我返校上课的第一天下午,老校长突然把我和几个做错数学题的学生留下来,在学校操场的主席台前订正错题。校长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镜片仿佛向前凸出了好多。他把我叫到他跟前轻声说:“丁癸普,你知道这道数学题错在哪里吗?你看这题中有个小括号,括号前有个减号,去掉括号后,括号内每个数的符号就要变号,也就是说加号变成减号,减号变成加号,然后再进行运算。记着了吗?另外每天晚上多要学会预习功课,其实很简单。哦,听说你病了几天,那病好完了吗?”我抬起头来盯着他回答道:“记住了 ,我记住了!医生说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然后我拿着作业本走到主席台上边,将本子放到护台栏上,认真将做错的题重做了一遍,迅速跑到老校长处检查。“这就对了嘛,不错不错!全对了!癸普同学,虽然你身体不好,但你很聪明。加油!今后你遇到不懂的题,要来问我,我愿意帮助你。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快回家吧!”他说着,两个嘴角明显地向上翘起来,嘴巴半合着,眼睛半眯着,看上去挺和蔼的。一年后父亲调到矿总部工作,我告别了清溪小学,也告别了马校长,转学到煤矿子校了。

八年过去了,高中别业后,我和我的同学们去了遵义县高坪金塘公社知青农场接受劳动锻炼。下乡没两年,我的同学们差不多都离开了农场。有的参军,有的招工,有的被选拔到公社当了国家干部,而我却没有走出大山。因为我患有先心病,体检过不了关,什么单位也不愿接纳我,我只好呆在农场放牛养羊。时间流逝,去春回,在农场的大山深处我度过了三年。一九七七年邓小平重新担任国家总理,恢复了高考。初秋的一天下午,大概两点左右,我赶着牛羊到农场前面的大山上放养,当牛羊吃饱了在地上休息时,我坐在一座大石头上写日记,听到身后的声响,我马上扭过头来,一位五十几岁的老人出现在我的身后。他没等我开口,马上问我:“你是这里的知青吗?你叫什么名字?”他脸上那对深度眼睛后面透出温和的光芒。多年不见,他已经认不出我了,但我瞅上一眼就立刻认出他来。他正是小学教我数学的马校长。“马校长,您好!我长大了,您认不出来了。哦,校长,你这是去哪里呀?”“这条路到学校很近”“哦,是这样。”“你在写日记,是吗?我可以看看吗?”我没加思索马上回答道:“当然可以,但校长,我写得不好,请多指教!”说着,我把日记本送到他的手中,笑嘻嘻补充道:“校长,好多年没见您,您还是这么精神!”“不,老了!”他翻开我刚才写完的《放牛娃的春天》默默的看了起来。不一会好奇地抬起头来说道:“没想到你上山下乡来这里放牛羊,还把你的生活写的这般生动,虽然字里行间藏着忧伤,但你并不不气馁。用词造句也挺真实的。”“不,校长,我在乡下已经熬了三年,我的同学们都回城工作了,我算是农场的老知青了。没办法,我只好努力学习,争取来年考大学,走出农场。”“哦,你想过教书吗?”“不敢想,我知识有限。”“不是的,你的文章写得不错。明天公社招考代课教师,你可以去试一试呀!说不准你会考上的。”听他口气,我很有把握似的,我知道他在给我勇气和信心。“那么校长,谢谢您给我带来这个好消息,我明天一定去公社试试。”“那就一定去哟!”他又补充叮铃了一句。

快六点了,太阳已经走到了西边的山头,马校长和我道别下山了。 夕阳中,我独自一人站在山上的大石岩上,目送着他的身影愈走愈远,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暮色中。第二天我参加公社的考试,顺利地通过了代课教师的招考,然后被分到清溪带帽中学教语文和小学英语,当了马校长的教师兵。说实话,那年头中国拨乱反正后不久,百废待新,学校缺教师。我一个文化大革命中混出来的高中生,教中学哪里合格呀,我只能边学边教了。还好,马校长给学校买来的一台黑白电视机,中央教育中心为全国开办了初几和中级英语讲座。课余我跟着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吴青老师学英语,经过两年的勤奋自学,我考上了国家的首届中央电视大学,两年后以优异的成绩从电大毕业,工作10年后又参加了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教育》自考,获得大学毕业文凭。

“丁老师,我要点鞭炮了,请你往边上挪一下,好吗?”漫佳在坟尾处说道。“哦,好!好!”我走到一棵高大的梨树下停下来,看着他点燃的鞭炮,耳畔传来了噼哩啪啦、噼哩啪啦、嘭嘭、嘭嘭嘭的声音。响亮的声音在小溪边的土丘上连续不断的炸响,气流将梨树枝上洁白的梨花震掉,片片梨花纷纷落下,有的落入近处的溪流上,伴着清波,轻悠悠的飘向远处;有的飘落到坟头的青草上,将青草点缀的五颜六色,美丽极了。我将目光投向坟头,心里想道:校长呀,您在天堂好好保重吧,不要孤独,您的老伴和儿子就住在您的不远处,每天小溪为您伴奏,树上的鸟儿为您歌唱,太阳温暖着您的“家”,来年的清明您的学生我还会来看望您。

那天下午三点,我和马漫佳离开了坟头,离开了那片开着雪白梨花的山丘,离开了那条日唱着歌的小溪.我登上了车,扭过头来,再一次目视着那片开满梨花的坟头,将我久远的深情和谢意留在那片梨花绽放的小山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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