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失明了24年
仿佛失明了24年
仿佛失明了24年。没有光明,没有方向,两个女人一起摸索着走,跌倒过的地方,哭过的时间。24年后,她即将和别人组建另一个家庭,将带着这个和自己相依为命了24年的女人一起进入幸福的车站。
那个人,实在是找不到哪个名称能让她觉得不恶心,就叫那个人吧。在没上幼儿园之前就很少见到他。就算见到也是彼此沉默。其实那时,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下一次见到他就像其他小朋友见到自己的爸爸一样张开双手,撒娇:“爸爸,爸爸。。。”。但每次见到他。。。。。。她都会被他那僵硬得像院子里那个退休的老师师(她小时候总把年轻的老师叫师师,年纪大的叫老师师)在市场摆摊卖的咸鱼的脸吓得不敢进门,没有感情的双眼,黑黑的脸。不知道是在哪一天,什么样的天气,怎样的理由。。。总之,他就是走了。她也没有问那个一天到晚都坐在缝纫机旁的女人他怎么那么久了都没有回来。但生活反而因他的消失少了一种偶尔相见的恐惧。
时光在大榕树下的秋千的荡漾中消逝。那一年她小学三年级,每天放学后都会按时回家陪那个没天没夜地做衣服的女人。女人做衣服她写作业,女人放米煮饭她择菜,等女人煮菜时她就可以去楼下找小朋友玩了。那天是冬至,她一如往常放了学就回家。可是那个女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做衣服。拥挤的房子,湿冷的空气打湿了房子里的一切。那个每天抱着她睡觉的女人满脸心事的坐在床头,眼神呆滞,面无表情。冬至,本应该一家人围着饭桌吃鸭肉的,本应该欢欢喜喜的喝甜酒的,本应该吃完饭后一起去外婆家玩的,本应该。。。三年级的她不明白本应该如此的冬至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那时的她很怕,那感觉就像班主任站在她跟前质问她为什么没有完成作业一样。她知道这个女人肯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可是她不敢问,她只好默默地坐在她身旁陪着她。光线悄悄的离开,黑夜一步一步逼近,空气随着黑夜的侵蚀而越加湿冷,她觉得双手越来越冰冷。当最后一缕光离开,身旁的女人才缓缓开口说话:“静静,如果爸爸和妈妈离婚你愿意和妈妈一起吗?”寒冷的黑夜中她看不清这个女人——妈妈的脸,可她的声音却像一把利剑狠狠的扎在她的心脏,引起一阵阵的抽痛。过了好久,她才小心翼翼的回答:
“妈妈,我不想做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她不想做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烟雨中的冬至,灯光在黑暗中喘息,一双单薄的影子。
她没有变成没有爸爸的孩子,但她却没有逃脱没有爸爸养的命运。熙熙攘攘的放学路上,她的眼睛总像金属探试器寻找金属一样在每个角落里流连。这是她某次捡到一毛钱后养成的习惯。那天轮到她做值日,等打扫完教室回家时太阳已经懒洋洋地挂在树梢上了。金黄色的阳光斜斜地铺在凹凸不平的水泥路上,长长的影子走在她的前面。偶尔一辆拖拉机驶过便留下一朵黑黑的云。走到十字路口拐进盲人街,她的一毛钱就是在盲人街上捡到的。那时的一毛钱还很值钱。从看到钱的到她捡到钱的那一刹,速度快的连她都没有意识到。那一毛钱紧紧的拽在她那颤抖的手中,心脏仿佛长在她的耳朵上,那跳动的声音足以把她的耳膜震裂。 她顾不得调整混乱的呼吸就加速跑回家。满脑子都是老师的夸奖,同学们的掌声还有那一张张羡慕的红扑扑红扑扑的小脸蛋。她兴奋的把她小脑袋里的幻想告诉了那个拼命做衣服的女人。但女人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给予鼓励。反而告诉她捡到一毛就交给老师,捡到一块以上的就交给妈妈。至于原因。。。
用那个做衣服的女人的话来说:“我自己能将就过,带上你就不能将就了。”有一段时间鱼肉的价格猛降,女人为了省钱就经常买鱼肉吃。可上帝总爱开玩笑,她却一吃鱼就吐。鱼肉贱卖,猪肉的价格猛升。要让她吃到肉,又要省钱。或许巧妇就是在恶劣的条件下锻炼出来的吧。那天女人在菜市场让卖鸡肉的摊主给了了一斤别人不要的鸡屁股。回家后切成丁壮做成红烧鸡肉。那晚她吃的很欢。看着被蒙在鼓里的她,女人的心头上仿佛有把刀在搅动。女人也无数次的自问自己的婚姻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地步,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他才去找别人的吗?纠结了一段时间后,女人决定把鸡屁股的事告诉她。令女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她知道真相居然没有哭闹,反而经常吵着要吃。不仅如此,她还安慰女人说鸡的屁股不叫鸡屁股,是凤尾!
白驹过隙,晃眼她以亭亭玉立。24年后她和女人一起站在这个曾经为她们遮风挡雨的地方,思绪随着那一缕阳光回到记忆的流年。回到她欢唱《童年》的秋千,歌声里一片黑暗只要一只温热的手仅仅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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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静如水 审核通过并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