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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花又开

2013-11-18 15:40 作者:雨燕双飞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在料峭的寒中,校园内那一株株桃花开了,粉红粉红的,远远看去,如烟,如雾,红中带紫,紫中又透着绿。春天正以她那不可阻挡的脚步,来到人间了。我是一个粗心的人,没有注意观察桃花和樱桃花到底谁开得早,谁开得晚,我只是知道它们有着不同的颜色,樱桃花粉白粉白的,如果说桃花像浓妆艳抹的都市女郎,那樱桃花则像“天然去雕饰”的小家碧玉,韵味截然不同。

于是,在不自觉中,就会想起远去的故乡老宅门前的那株樱桃树,不知今年它开得怎么样了。记忆中的故乡又怎么样呢?“几回回里回延安,双手搂住宝塔山”,那是诗人贺敬之的感慨,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有人说,年轻人向往未来,编织着许多未来美好的梦;老年人则回忆过去,咀嚼着逝去的峥嵘岁月。我确信我还未进入老年人的行列,但又为什么常常进入往事的回味之中,而且有时还为之潸然泪下呢?这也许就是郭小川说的“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是的,人同此情,心同此理。故乡的山水也成了我不灭的记忆,当然还有那伴随我成长的樱桃树。

故乡老宅门前的樱桃树在庭院的边缘,斜斜的生长开去。树的下边是一道很高的土坎,右边没几步远有一个玲珑的池塘,池水清清的,里边的鱼儿无所依托,似乎漂浮在空中,自由的游来游去。这地方可是我儿时的乐园,一点不比鲁迅先生的百草园逊色,虽然它没有菜畦、没有短墙、每有桑葚;也没有云雀的鸣叫、没有油蛉的低吟。但它却有蓝天、有白云、有清风,还有牛儿的哞叫、有牧童的欢声。那时,我在里边洗衣、钓鱼、戏水,其乐无穷。树的上边是一条踩得很光滑的小道,晨钟暮鼓时,荷锄的农人、顽皮的牧童总在这小道上经过。

樱桃开花的时候,成群的蜜蜂嗡嗡飞舞。那时我的祖母还健在,她总是迈着小碎步(祖母裹过脚)笑盈盈地对我们说,可别摇树哦!如果摇啊,一是花掉了,结的樱桃就少了,另外将来许多小樱桃会坏掉的,像小瓜一样枯萎。我不知道祖母讲的是否是事实,但我们都很听话的不去摇树了,更不上树去。

樱桃数的下边是一道高高的土坎,土坎前边是一张姓人家的土,自打我记事起,总是淘气的爬到樱桃树的树叉上,饶有兴致的观察下边的一切,我清楚的记得张家土里总是有许多的魔芋,高高矮矮,叶子很茂盛,魔芋的秆长着蛇一样的斑纹,我很害怕,于是我是不敢到这块地里去的。张家土的下边是一条踩得光滑的通往集市去的路,每到逢集时,这条小道上热闹极了,早晨,背背篓的、挑担子的、赶着骡马的、还有背着孩子女人,抱着烟叶的老人……匆匆的向街上走去,他们要把自己种出的果实,去交换自己急需的日用品。太阳偏西时,他们又沿着这条小道回来了,有的卖完了自己的货物,背着空空的背篓,手里拎着给孩子带回来的糖果、臭豆腐之类的小吃,在少许酒精的作用下,脸色红红的,不紧不慢的赶路;有那刚刚出落的小姑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不时把刚买的碎花布拿出来看,偷偷的自顾自的笑,也许明天心上的人就要来相亲了,这是人生中的大事,可马虎不得,今晚还得加班缝一件衣服穿上,好把那幸福的难关度过;还有那垂头丧气背着东西去,又背着回来的汉子,脚步低沉,脸色阴冷,手里空空如也,也许他正在抱怨今天怎么什么也没有卖出去?家里待哺的孩子怎么办,还有出门时女人交代的买回的针头线脑也无着落,回去时女人的埋怨肯定是少不了的了;最让人发笑的是那邻村的一个光棍汉,每到赶集时,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似乎多宽的路也不够他走,东倒西歪,走一步退两步,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谁说我醉了,我根本没醉嘛,不信你去问问我老婆,我醉吗?”据说到家时,他还故意拍打着门,喊道“老婆,我回来了,看,我给你买好衣服来了,娃儿的也有”,单身汉的日子真凄苦,也许他只有在似醉非醉之间才能体会一点家庭的温馨。(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时不谙世事的我,怎知道人家的冷暖与辛酸。有时还幼稚的跑去问我的奶奶:“奶奶,那疯子怎么又哭又笑的?”这时,奶奶总用她那瘦骨嶙峋的手抚摩我的头,“孩子,你小还不懂!”

秋天的下午,阳光暖暖的照着,地里的玉米也基本收完了,有的人家玉米秆还来不及收割,在土里歪歪斜斜的立着,不时有饥饿的雀飞来觅食,唧唧喳喳的叫着,交谈着只有它们自己才能听懂的语言;砍了玉米秆的,地里只剩下瓜藤之类的杂物了。田野里一片金黄,稻穗沉甸甸的,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也是一个繁忙的季节,收割、翻地、播种,这情景只有懂得”乡村四月闲人少”的石湖居士才能理解,农民们累得直不起腰,一点都没有峻青的“瓜果遍地”的浪漫情怀。

我的奶奶也忙了,除了要做饭、喂猪外,还要筛拣麦种。我也不到樱桃树上去淘气了,懂事的蹲在奶奶的身边,学着奶奶的样子,认真的拣着,人们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点也不假。奶奶告诉我“要把小颗的、变色的或者是被虫子咬过的拣掉,将来长出的麦子才饱满。”在斜阳的照耀下,奶奶的脸上浸出了微微的汗珠,从无数的皱纹间漫漫流下来,那时我的奶奶才六十多岁,但生活的艰辛早已在她的脸上刻下深深的烙印。那坎坷的一生就像电影的“蒙太奇”一样,时常在她的脑际浮现。

我的奶奶生于1919年,那年是中国历史上不平凡的一年,在北京爆发的“五.四”运动是中国新民主主义的开端,是一次中国人民彻底的反帝反封建的运动,从此中国人民要求民主、富强、独立的呼声在各地风起云涌,中国历史揭开了新的一页,许多人用新的眼光和思想来审视自己的国度和世界了,新文化运动开始了。

但这中国现代史上的波澜壮阔的大事,对奶奶的山村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那强劲的春风始终没有吹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来,即使有那么一丁点,恐怕也成了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了。

我的奶奶在那年的天来到这平凡的山村里,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偏僻的小村落,荒凉、萧条。北风呼呼的刮着,把一些枯黄的落叶卷到天空,飘飘悠悠的。小路上很难看见一个人影,即使偶尔有那么一位不得不出门的人,也蜷缩着身子,加快脚步的走,恨不得三脚两脚就到家,以躲避这恼人的寒冷。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懒懒的,有气无力,不过也算给这沉寂的山村增添一点生气了。我的奶奶就出生在这个平静而又边远的小山村里。这小山村叫毛家寨,有三十来户人家。虽说叫毛家寨,其实姓毛的只有十来户,剩下的有十多户是姓吕的,有几户是其它的姓氏。我奶奶家姓吕,奶奶有四姊妹,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奶奶最小,算家里的幺女了。那时穷人家的幺女可没有今天的地位“显赫”,说要星星,不能只给月亮,说要皮鞋,还得加上衬衣。哭了哄着,病了抱着,含着怕不小心融化了,放开吧,又怕大意点飞走了,今天的社会造就了不少的不可一世的“公主”。但那时,我的奶奶一点没有作为幺女的优越,很小就学会喂鸡、养猪,就连自己穿的那白花的土布衣服,也是自己学着清洗,那认真的劲儿,常常得到父母的夸奖。稍大点,奶奶跟 着二哥去地里打猪草了,她背着小小的背篓,拿着镰刀,学着哥哥认真的分辨着那些可采,那些不行,白蒿是最好认的,也是最多的,但略有苦味,采多了猪不太喜欢吃;肥猪苗高高的,割起来很满手,猪也爱吃,但不能割得太长,下边很老,秆硬,不行;猪最喜欢吃的是一种叫母猪藤的藤蔓植物,绿色,匍匐而生,鲜嫩嫩的,但可惜这种植物数量极少。奶奶的童年就是在这样不断的劳作中渐渐长大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人民公社万岁,三面红旗万岁……”这是远处乡村小学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读书声,声音悠长而杂乱,奶奶说:“看来你不能再陪奶奶了,你该去读书了。”“不,我不读书,我要与奶奶在一起”。“傻孩子,读书才会变聪明,再说你不能像奶奶一样成为“睁眼瞎”啊!”听奶奶说读书可以变聪明,我不再争辩了,我想变成一个聪明的人,那时,我幼稚的认为,鸟雀能飞上天也许它们就是因为聪明的缘故吧。

于是我又常常爬到樱桃树上去,因为那上边能清楚的看见比我大的孩子们上学,他们有的是在下边民办小学里读的,有的是到更远的街上读。那时我不知道学校是什么样子,读书有什么乐趣,只是在心里无端的刻画着它模糊的图影。不过,真的,有上学的冲动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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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花又开的评论 (共 3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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