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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玉米挂枝头儿

2013-11-06 09:58 作者:尔雅的秋风  | 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深秋的一天下午,父亲来电话让我周末回家一趟,把今秋收获的玉米棒脱粒。想来,我已经多年没有干这个农活了,这原本是我小时候的必修课,不由的让我想起了儿时那堆满院落、墙角、围墙的玉米棒儿,尤其是院内院外、房前屋后,那缠绕在树干上、挂满树枝头的玉米棒儿,一派丰收气象,令人兴奋,颇感温暖,甚是惹人喜

我的家乡在沂蒙山西南的平原地区,小时候,家乡是很少种植大米的,玉米是家乡的主要农作物,我们便把玉米视为“农家宝”。自然,我从小就对玉米多了一份喜爱。玉米虽说是粗粮,但在食品短缺的年代,它一度是家乡的主粮。随着温饱岁月的到来,大米白面日渐充裕,虽然玉米不再是主粮,只是用途发生的改变,但是玉米仍然是家乡的主要农作物。特别是现如今,在讲究营养搭配、注重保健养生的时代背景下,玉米又重获食用受宠。玉米结实,其形如棒,在老家,习称为“玉米棒子”或“棒子”。看到屋檐下的玉米堆、院子里垒成墙的成袋玉米承载着丰收的希望,父亲苍老而坚毅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分明透露着丰收的喜悦。

我用独轮车将邻居大哥家的脱粒机推到了院子里,安放在水泥地面上,和父亲收拾妥当,便开动了机器。我和父亲用铁锨将玉米棒子铲起,放进脱粒机入口,金黄的玉米棒欢快地蹦跳着进入脱粒机的“大嘴巴”。随着“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转眼间,玉米粒像瀑布一样哗哗地从机器下面淌下来。玉米脱粒机右侧拖着一条鼓囊囊的布袋,玉米屑便被吹进了它的肚子里。母亲一边忙着清理脱完粒的玉米瓤子,一边将玉米粒清理到空闲地方,伴随着这震耳的隆隆声,我家院子里一片热火朝天。

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发现一些没有脱干净的玉米瓤子,便把部分玉米瓤子挑在一起,仔细把玉米粒摘干净,小小年纪看来也懂得了颗粒归仓,真是人小鬼大。突然,脱粒机不转了,发出“嗡嗡”的声音。我赶忙关上电源检查,原来是脱粒机里塞的玉米棒过多卡住了。爸便用一个木棍在机器里面搅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玉米棒搅开。终于,脱粒机又正常运转了。

在轰鸣声中,地上的玉米粒越堆高,面积越来越大。孩子高兴的说道,真好,真好,玉米沙滩,玉米沙滩。这踩在脚下软绵绵的金黄玉米不正和沙滩有异曲同工之处吗?孩子的想像力是丰富的,是唯美的,是来源于生活,贴近于实际的。孩子有如此的联想和感触,我也多了一份欣喜,因为孩子的细腻何尝不是一种成长和进步呢!孩子快乐地躺在玉米堆里自娱自乐享受着农家的甜美,机器的轰鸣声成为她幸福的伴奏。在她的身上,我分别看到了自己儿时的样子,看到了那久违的童年,感受着自己平静的生活,感动着自己幸福的生活,很想这时光可以缓慢些、再缓慢些。

玉米是一年生禾本科草本植物,是重要的粮食作物和重要的饲料来源,也是全世界总产量最高的粮食作物。小时候,天来了,我就会和父母、哥哥姐姐一起,把玉米种撒入翻松的土地。只要有些充足的水分,过些日子玉米就会发芽了,悄悄地伸出一个小叶卷儿,不久枝叶舒展开变成一株株嫩绿的幼苗。再过一个多月,玉米就长得差不多和成年人一样高了,粗壮的玉米杆在露的滋润下,显得格外有精神,有朝气,有活力。狭长的叶子像绿色的绸带,在微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转眼间到了天,整个田地便成了绿色的海洋。微风吹过,玉米叶子此起彼伏,像大海中的浪花。浪花翠绿翠绿的,绿得发光,绿得鲜亮,它们欢笑着,翻滚着,一层赶着一层涌向远方。仔细瞧那浪花,近处的呈鲜绿色,远一点儿的呈翠绿色,再远的呈墨绿色,一层接着一层,最后连成一大片儿,在远处好像与天空相接。

夏天里,这大片大片的玉米地,被称之为“青纱帐”,在这“青纱帐”里有着很多很多的乐趣,比如说到玉米地里找寻遗漏的种子长成的甜瓜、找寻可能存在的窝,聆听昆虫的叫声,经常会有惊喜的发现。玉米的秸秆和叶子遮挡了阳光,并汲取了大部分营养,所以即使有甜瓜和小野瓜也总是长不大,但成熟后同样香甜可口。有时还会发现鹌鹑、野兔。抓不到鹌鹑,可以捡到鹌鹑蛋。野兔见了人,会咚一声弹起后腿,一溜烟地逃去。玉米地里,弹琴鸣唱的昆虫很多,嗓门最大的要数叫蝈蝈。越是天热,它们越是齐声叫唤个不停,此起彼伏的声音连成一气,昆虫用自己的美妙声音为玉米的成长伴奏着、歌唱着,玉米不再寂寞,大地更是焕发着灵动的生机。

当然,还有并不让自己待见的拔草,玉米地里拔草是让我记忆深刻的。夏天的闷热是可想而知的,当玉米长到快有两米多高的时候,玉米地里是没有风的,蹲在玉米地里拔草的情景是非常闷热的,因为天热自然不会穿长袖的衣服,汗流浃背的感觉是极深的,但是劳作的效率是很高的,因为早一点完工,可以到玉米地外面站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有风的空气。白天拔草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发生胳膊上会有一道道的痕迹,那是长长的、带刺的玉米叶子给留下的难以忘却的纪念。

夏末秋初,玉米将熟未熟的时候,一个个吐着长长的胡须裹着青青外衣的玉米棒在一棵棵粗粗的玉米秆上斜挂着,撩拨着你的兴致、招惹着你的眼神,炫耀着自己的资本。也许,尚未饱满的嫩玉米棒,是远远胜过玉米粥、玉米饭、玉米糕、玉米饼的食物。嫩玉米指的是玉米粒尚未干硬,用指甲戳一下籽粒的中央部分会有白白的汁冒出来,用玉米皮包着是软软的,若只是籽粒边缘较硬,中央还能出水的,则最好。嫩玉米的吃法有多种,最常用的,一种是用火烤,一种是用水煮。那个年代农村是用柴火做饭,将嫩玉米置于还有炭火的热灰之中,不时翻动一下。或者,直接放在火上烤。这种方法很简单,也很普遍和随便。烧得外焦里嫩的玉米,吃起来才会更加香喷喷。

或是某个太阳尚未露头的早晨,或是某个太阳快要落山的傍晚时分,母亲将会挎着一个篮子,走进郁郁葱葱的玉米地里,掰几个外表青青、模样粗大、内表新鲜的玉米棒子回来,驳去青青的外衣,扯去长长的胡须,洗净了,放在开水锅里煮熟,便可以作为全家的一次正餐了。

煮玉米棒,算是一般的农家最常见的吃法了,大人孩子围在院子里的方桌边,在月光里在星光下在徐徐的晚风中,一边啃着香喷喷的玉米棒,一边扯着眼前的农事秋后的收成,那是一种期待丰收的喜悦与惬意。

现在想来,城市里的叫卖的,或超市里冷冻的鲜玉米是没有那个清香味道的。至今我还保留着一个传统,那就每年玉米将熟的时候,总忘不了到农村田地里寻几穗玉米棒煮熟了品尝,追忆小时的那个美味儿。

到了秋天,玉米成熟了,金黄色的玉米地好像一块巨大的地毯铺在大地上。细瞧那饱满的玉米,披着红缨,红中带黄,黄中带红,仿佛是一把红缨枪。各家各户便会喜气洋洋地来到自家的田里收割玉米。玉米装了一车又一车运回家里,堆在院子里、大门前、过道里,或把玉米剥皮堆在院里子、屋顶上,或留下几片叶子将玉米编织成玉米结,挂在墙头上、屋顶上、树干上、树枝上。有部电影叫做《满城尽带黄金甲》,现在想来,形容农村那个情景,那个满街金黄的世界,这个词再合适不过了。小树是无法承受玉米的重量的,只有粗壮的大树才是玉米的家。小树只能在树干上挂上编织的成对成双的玉米棒,大树却是主角,树干上,树枝上,都挂着满满的玉米棒儿,甚是好看,诉说沿着生动的炊烟,让天涯海角远远地看到人间烟火,那是金黄的世界,那是绚丽的色彩,那是丰收的喜悦,那是快乐的歌曲,那是幸福的生活。

或许有人会好奇,把玉米挂在树上不怕雨水淋湿吗?其实,雨水会顺着玉米流淌到地上,并不会渗入玉米里面,挂在树上的玉米棒子因为通风好反而能储藏很长时间,甚至多年。许多农家将红辣椒挂满院墙想必也是为了通风保存吧,为农户平添了许多美丽景致。

生于斯长于斯,对于我们经历过的平常生活,或许我们无法驻足思考,它们只是平常生活的一角罢了,并不感觉新奇,但是对于未曾见过玉米挂满枝头的女儿来说,却是一道独好的风景。或许距离产生美,陌生产生美感吧。

经过我和父母两个多小时的不懈努力,两千多斤玉米终于完成脱粒工作。看着这满院脱完粒的玉米,突然感觉再也难以找寻那挂满枝头的玉米棒了,少了一份情景,多了一份记忆,但愿在某个午后,某在地方,某在时间,能在某在空间突然呈现那久违的金黄世界,期待着……

此时,小时候,玉米脱粒的种种情节却浮现在眼前。那时,玉米是要等着季空闲才能静下心脱粒的,因为脱粒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两千多斤玉米脱粒应该是一个冬季的功课,即便是春节前的日子里,堂屋也是忙于玉米脱粒的世界。那时,玉米脱粒还是利用比较原始的生产工具,如,木棒打、螺丝刀、双手搓等脱粒,这些落后的方式严重制约着玉米脱粒的效率。

我上小学那会儿,一般是用玉米擦子脱粒了,像剃头一样,用玉米擦子将玉米擦成一道一道,再用手剥掉剩下的,一般要一二个月才能把全家的玉米棒脱完粒,既费工又费时。现如今儿,因为有了机器设备,两千多斤的玉米两个小时便完成了脱粒,看着满院堆积成山的玉米粒儿,感触着科技发展带来的变化,不得不赞叹科学技术的力量是无穷的,还是邓小平同志说的好:“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看着满院金黄的玉米粒儿,父亲笑了,母亲笑了,我笑了,孩子也笑了。笑得那么幸福,那么甜蜜。

米的吃法除了品尝鲜嫩玉米之外,还有很多种吃法。比如,将玉米磨成面,可以做玉米煎饼,可以蒸玉米馒头,还可以熬玉米粥,不管那种做法,都会飘着乡村的味道。现在,我仍然经常让母亲熬玉米粥喝,因为玉米粥里传承着一份质朴,继承着一份纯厚。在饭店里,经常在菜单上会看到一道甜点是玉米羹。小小的玻璃碗里,黄澄澄的蛋花汤中卧着金灿灿的玉米粒,饱满,晶莹,惹人喜爱,诱人食欲。喝到口中,嫩滑,脆爽而又香甜,成为现代人的喜爱,也成为我经常品尝的美食。

玉米粥不仅是农家的食物,更是走进了皇宫的御膳房。相传清朝年间,康熙皇帝一次带着侍从出外打猎,因为追赶一只梅花鹿迷了路。康熙累得气喘吁吁,肚子里也饿得咕咕直叫,只好策马往回走。突然发现有一家农舍便去讨饭,康熙便喝上好吃的玉米粥,后来康熙将农夫的儿子在御膳房里做起了玉米粥。从此,玉米粥写进了御膳房的食谱。玉米作为有机绿色食品正式走进了皇宫,算是玉米之幸,皇宫之福吧。

爆玉米花也算是玉米戏法式的吃法,这也是小时候最期待的。腊月里,年脚下,担着机器的爆米花的人来了,母亲便取来最干净的玉米粒,约莫有半斤八两的,就让我自己端着去村里爆米花的地方候着,当听到爆米花的机器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一颗颗硕大浑圆洁白如的爆玉米花,便倒进了一只张开了口的蛇皮袋子里。这份爆米花,便成了儿时不可多得的零食了,每次吃完都会扎紧口袋,生怕米花失去香脆。再到后来,就有了生产玉米空心膨化食品的机器,有的弯曲筒、有的圆筒,口感滑润,谷物味香浓。

如今,虽然住在城市里,仍会留意玉米的味道。在临沂市人民广场南侧八一路上,有一家名为“二月二爆米花店”的食品店,每次经过那儿总让我想起那股玉米的清香味儿,我便几次让师傅加上一点白糖,现场使用机器制作爆米花,那正宗的爆米花品尝起来也的确美味,更让我想起那挂满枝头的玉米。

玉米尚未成熟或刚刚成熟的秸秆中也是可以发现美味的。玉米秸秆的外形像甘蔗,在故乡不产生甘蔗的地区,联想到甘蔗,便可以在秸秆中找寻到甘蔗的身影了。只要仔细寻找,总能在几颗秸秆中找到一颗有甜味的秸秆,虽然不如甘蔗甘甜,但是仍不失几分甜美,也算是一份乐趣。

脱粒后的玉米瓤子,也是大有用处的。将玉米瓤子破碎了,还可以作为生产蘑菇的原料。当然,用来烧火做饭,是最常用的。晚饭时,我炒了两道菜,特意用的地锅,燃料是去年脱完粒的玉米瓤子。把一个个玉米瓤子丢在地锅下面,用木棒拨弄着,火势很旺,这是我记忆中仅次于木头的一种上好燃料。用玉米瓤子烧火的最佳时机是冬天,特别是在寒冷而又无聊的冬日,一边做饭,一边烤火,那也算农村普遍的一种取暖方式。

晚上,和父母在院子里聊家常,孩子抬头看着天空,问我天上的星星为何这么多,因为她看到了一般在城市里很难看到的满天星儿。月光洒在满院的玉米粒上,好像一条金色的地毯,像在诉说着我的过去,诉说着生活的变迁,诉说着崭新的未来。

里,躺在老家的那张大床上,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室内,院子里看家的小狗偶尔传来叫声、趴在树枝上的那只母鸡已经安睡、金黄的玉米堆积成山、满院的花草树木枝繁叶茂,与这个温馨的院落都成为入的幸福所在,一天的劳作虽然让我的筋骨有些酸痛,但是遮挡不住我香甜的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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