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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歌声嘹亮

2013-10-13 14:39 作者:渡草人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妈对我一直是抱有恨铁不成钢的心理,有一天她对我说,你再这么浑浑噩噩地下去,迟早要毁的。我依旧我行我素,抓着风的尾巴高唱着自由万岁。母亲对我的担扰演变到突然有一天她怒不可遏地宣布道,我要把你送到美国去!送到地狱般的美国!我对母亲的决定非常惊愕。第一,我母亲从来没有去过美国,她怎么知道那里是天堂还是地狱,而第二,送我去美国的钱是哪儿来得?这都是一个迷,而对于这一切我唯一能解释的是她常年在外的老公中了六合彩又或者傍了个富婆,但究其结果实在也不是我的管辖范围,这钱是偷来的,还是抢的银行我都已经不想再深究,因为虚荣心作祟,也因为长年的好吃懒做的毛病,我都欣于接受这样的安排。这年头谁不想去美国留学。

可结果证明我妈是明智的。我像是一个土鳖子进城,听不懂一句城里话,我在慢慢吞吞介绍俺是哪个村哪家店时,人家就已经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我盯着一位马脸涨红的女人看,注意到她的鼻孔向外翻,嘴巴不停地张张合合向我喷吐着怨气。对于她那番火星语,我把它翻译过来便是:我的天!这么蠢这么呆的人怎么会送到我们这么文明发达的国家来,你妈怎么教你的?你老师怎么教你的?唉!我爸妈和老师真是比窦娥还冤,可惜我不会说英语把这话告诉她,即使会说一两句,她也不知道窦娥是何许人,还得费好大功夫讲解何为七月飞。我顿时感觉我在这个国家生活不下去了,一旦失去对生活的激情,我走路便是弓着背,沉着头望着脚下,一旦望着脚下,街上的车子和人全都避开了我,我再抬头,已在一个十字路口,我的身后就是学校,前面和左右两边都是一排排整齐的别墅,一辆车也没,一个人也没,我开始想念我妈,我的国家,而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就会很没心没肺地许下各种承诺,我说我不能再想着玩了,向我妈妥协向伟大的毛主席妥协向地球妥协。我一定要努力,不断完善自我,一定要在二十五岁时怎样就怎样。也就在我转身的刹那,我看见我妈急匆匆地向学校走进去,我喊住她,泪水刹那间迸出,我妈向我招手,我张开双翼甩着鼻涕扑向她。我以为迎接我的是她温暖的怀抱,然而我的双手被钳制在空中,一秒钟过后,双手又被强行按在裤袋口旁,像一个呆木的小学生。我妈推搡我往学校宿舍走,说,快去收拾行李。我好奇地问,怎么了?然而她像个地下党,看我的时候,眉目微颤,十分严肃。我暗暗思忖道,难道你男人抢了银行后被警察发现了?刚走进宿舍,她就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我倒的茶后,惊天泣鬼神地宣布了一个消息,你伯伯去逝了!

我伯伯何许人也,他就是我母亲常年在外的现任老公。

我醒来后,仍旧闭了眼,把双腿从地板上搁到床上去,一边用另一支脚将我妈揣醒。我说,妈,你快给伯伯打电话,我见他去逝了。我妈认为这是一件大事,立即照办,电话通后,她竟擅作主张地添油加醋道,小女儿梦见你去逝了,哭醒啦!

一个煽情的人最容易犯的错是急忙解释自己不是煽情的人,我大声喊道,我才没有哭!我不知道伯伯听到这件事后是怎样的一个感受,但让我立马想到我曾有过这么一个经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我爸去株洲学习几天,回来后拎了一大袋子饲料公司送的香肠火腿,我当宝贝将其藏了起来。我忘了当时我是怎么去迎接的我爸,只记得我坐在他膝盖上认真听他讲道,我梦见我幺女投井里淹死了,我一下就被吓醒。(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已经不记得关于那梦的具体内容,但按着我二十三年做梦的经验,我想我爸的梦可能是这样。他跟着那些大腹便便的领导后面一边走一边赞誉那些先进的机器,感叹着这突飞猛进的科技带来的财富,便心魂荡漾着想,我若是要有这么一个大公司,这得要赚多少钱呀!他的白日梦不知做了多久才醒过来,发现领导已甩了他一大截,遂想起要拉着我的手赶上去,这一下他大喊,糟了!遂回头不见了我的踪影,他忙不迭地往回跑,跑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跑过荒野,不知怎么地就跑回了我家的老房子,那是一幢已倒了一边的红墙黑瓦的房子,倒塌的那边从砖头缝里长出了一米多高的败草,我家的老房子原本是没有井的,于是我三伯家的一口井长了脚般出现在那些败草中,我爸一个回头便看见我,他叫我的名字,我却没有听见似的,径直往井口走,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我爸赶去趴到井口张望时,便看到一具面朝上的尸体,面容惨白,杏眼怒瞪,我爸吓到腹部胀痛,立马醒来,神情恍惚了会,便意识到自己该去厕所了。对于我爸的梦,那时懵懂无知的我有着最简单的反应,痴痴地傻笑着。如今想来那是一种幸福感,有哪个做子女的不为自己的妈在梦中能梦见自己而感到被浓浓的幸福包裹,而反之,父母也是一样。

我说,这是我第一次梦见伯伯,偏就做了这么不好的梦。我妈见我这样,以为我是心有余悸,便母性泛滥地安慰道,梦里都是相反的,梦见生人死是给他续命,梦见死人活了就不是好的。这一次我懒得去查周公解梦了,便信了我妈这一回。如若按照她的理,我爸便是为我续了命,而我便是为我的伯伯续了命。但是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逻辑,可实则却说不上个所以然来。若按着我妈的后话,随即便想起了我外婆去逝时。

我梦见我外婆坐在藏蓝色棉布床上,她所待的房子像是一个黑漆漆的牢房,只有一扇高高的小窗,外婆的一举一动就通过这个小窗子汇报到我的神经中枢,她时而站起来,时而坐下,脸上依旧不苟言笑,但仍旧可以看到她忧心忡忡的内心。当我醒来时第一个问题便是外婆到底是在忧心什么?当我想明白后便躲进被子里哭了,外婆是一个能干的女人,家里的房子便是她一砖一砖砌上去的,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收拾着非常干净,而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却是一个半瞎子。我那时认为外婆很怪,却每每提到她,心里无比沉重,老人家什么东西都不受吃,吃鸡也只吃鸡屁股、鸡脖子,即使给她买了好的,等到再去看时,仍旧原封不动的放在那儿,但已过了期,我外婆这样的人即使不在了心也是系着儿女。

说到我外婆便不得不提到我外公,他老人家去逝几天我就梦到他的丧葬队,正向前走着,突然从空中掉下来一张张红票子,随即有许多人向我塞红包,这梦短促很,原因便是我笑醒来了,心想着外公生前总和我拌嘴,往往我被气得七窍生烟,这一下不在了居然托梦给我送红票子来,我笑了一阵后随即鼻子酸楚起来,竟抱着膝盖缩在床头,不知何时又昏沉沉地睡去了。

记得小时候我是很喜欢做梦,权当是看了一部动画片,将两只手交叠着搁在胸前,满怀期望地等待动画片上演,简单的小脑袋里当真装满了快乐。但不知哪天起我听到多梦并不是很好,这代表睡眠质量很差,会死很多老细胞,接着便是一绺一绺地掉头发。

高中的那段时间我开始排斥做梦,然而越是这样,梦越是要来,只要一闭上眼,那些活跃的脑细胞就不再听我的指令,一个晚上可以有三四个梦,不停地变换场景,变换人物,梦见哪个明星、朋友又或者是亲人,但大多数便是有人拿着刀或者棒子跟着我赶又或者是僵尸在嗅着气味寻我(小时候在电视里见的第一个恐怖的东西便是僵尸)。最糟糕的是大脑里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如闪电似的,令我怎么也入不了眠,好不容易入眠了,就感觉那梦越发真实,又醒不来了。我每次在梦里险些失了性命,就元气大伤,直接导致第二天上课脑袋便掉在了课桌上,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嗜睡症。接着我爸带我去了市医院检查,他摸不清我的病情,一时不知道该挂什么科,问了护士小姐,她说,你们挂神经科吧!。我记得是一位短头发的女医生问我。

你知道你为什么要做梦吗?这问题我认为相当蠢,我要是知道上她那干嘛的?但总归我还是一名学生,便礼貌地回答,我控制不住自己要做梦。

怎么会控制不住呢?你可以试着去控制下的。

我当时恼了火,说道:控制不住就是控制不住。我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但那女医生已经看出了我的恼怒,便刷刷地在病例本子上画了些诅咒的圈圈,结果便这般潦草地出来了,我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当我爸拿着女医生开的药单子去取药时,我顿时惊呆了,一大袋呀!药名统统记不得了,但记得有两瓶五百毫升的浓稠液体,呈乳白色,一股鱼腥味,喝到嘴里是苦的又不像是苦的,味道又有一点像是我小时候喝的鱼肝油,不过那是橙色的果汁般的。但奇怪的是我的病情确实有了好转,虽然还是做梦,但很快就能入睡,头发也不掉了,精神也足了,上课再也不嗑睡了。现在当我回想这段事时,我不得不怀疑那时的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精神分裂症,只所以吃了那些药会好是因为在心理上得到了安抚。后来我又逐渐的开始接受梦。果然就没有那些症状再发生过。

母女俩聊到梦,我妈便说她在珠海时曾有一次做了一个梦,是哭醒来的,可是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究竟是一个什么梦,由此我便暗地里自豪了一把,这二十三年来的每一个梦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会梦见多年前的那个梦,将其续下去,我想没有多少人会像我这般。

我总是梦见一条长堤,它的右边,有一条黄泥路,是通往我小姐姐的家,再向前走便是涟漪的湖水,一直向前走了很长一段路,便是山,不到几步,再向右看便是一个无人的茅草屋,屋前竹篙上晾晒了几件衣服,由于画面模糊,我实在不知道那是男人还是女人的衣服。过了几年后我再次做了这个梦,我继续向前走,两旁出现高大葱郁的树木,将天也遮蔽了,走在下面阴森森的,向前走便是望不到的尽头,这样的林荫道现实生活中有很多,但有着视曾相似的感觉却独独就那么一次。那是我和朋友去南山玩,走到一个隧洞似的林荫道下,就突然惊呼道,这地方我来过,在梦里!后来我又很多次梦见那个场景,有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堤上晒太阳的画面,还有我走在老家那条黄泥的小路上,经过自己的屋继续向前走,我的目的地就是到达那个堤,却似乎走了上千年都还没有到。

曾有一段日子一打开电脑便迫不及待的把梦打成文字告诉他,这在那时成为了我的习惯,等着他上线,等着他来分析我的梦,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久而久之我渐渐地分不清眼前的画面是现实世界里的还是在我的梦里。我去见他时,他瘦瘦高高的个子,穿一套黑色的衣服,这与我在梦中见到的人完全符合,人潮涌动的车站里,我扑向他怀里,梦中那温暖而悲伤的感觉席卷我全身,我不禁问自己,难道我还身在梦中吗?

大家都说日有所思有所梦,有时候我会很奇怪明明没有想到这个人,为什么他要出现在我梦里呢?这就是与现实有关。好比我从学校到了深圳,时不时地就会梦见那些同学,哪怕是做在最后一排一个学期都讲不上一句话的同学也会出现在我梦里,这只能说明了我是极度的压恶在深圳的生活。而我会预见性的梦见他,这完全是受我当时的内心渴望所制,在上海生活,我渴望着有一个能真正懂我的人出现,而黑色却是我一向喜欢的颜色,这种颜色便是与生俱来的悲凉色彩。在上海的那段时间里,我总是梦见水,水有清澈见底有浑浊不堪,有大水差点将我卷走,有我淹死在平静的湖水里。于是,我天天求助于周公解梦,而我那些梦中唯梦到清澈见底的水便得了个吉。后来由梦水改梦列车。梦到从上海开到常德的卧铺车,然而当我到达车站里时,我穿梭于车子与车子之间,眼巴巴地看着一辆一辆的车子发动开走,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属于我的车子,梦中的我脑中一片茫然,听不见那呐喊的声音,却预先知道了那呐喊的内容,我的车!我的车!。我又梦见我站在学校门口等火车,第一辆车我错过了,等了好久才来了第二辆车,这已经是末班车,里面就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火车驶进黑夜里,又从黑夜里倒退到学校的门口。有一日,我听到睡在旁边的室友在哭,我喊道,影子,怎么了,快醒醒!她告诉我她梦见回家的火车,之后我们都沉默了,然后各自躺在床上,借着微弱的亮光打量着这不足十平米的出租房,对面便是一个门坏掉的衣柜,我的衣服与她的衣服塞满了整个柜子,左手边是一个写字柜,堆满了各种护肤品,两台电脑,这些便是我与影子在上海的所有。夜深了,小区里的野猫叫得很凄惨,像婴儿的哭声,这次换我从梦中哭醒,我捂着耳朵,身体蜷缩,影子起身两次看了我一会,但都没有要安慰我的念头。我和影子都留恋于上海这座繁荣的大都市,所以我们更知道留下来,就必须坚强

然而从梦里所折射出来的情感语言往往具有总结性,是我现实生活中的反应物,那么我们就应该要重视它,可我们往往选择了无视,继续着挤在三号地铁里的生活。我没有醒悟过来,梦便继续来纠缠我,它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不理它,它便会使劲地晃着我的手,晃着我的脑袋,一切都昏昏然,我开始辨不清方向。走在天桥上看着日复一日坐在老地方乞讨的老人,看着桥下排着长龙的车辆,我看着他们,但我在他们的眼睛里找不到我的影子。后来我遵循了我的梦,辞了工作。我坐在快餐店的角落里看着那些不断涌进涌出的人们,吵闹的店,我的心异常平静。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这么大的一个城市一定有我的容身之地的。为着这么一句话,我试着努力要改掉自己不羁的性格,融入到这个酒红灯绿的城市里,然而我变得越来越浮躁,越来越多的愤懑。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疲惫悄声爬满了脸庞,粗黑的胡茬儿从我的衣领攀上我的腮,又渐渐地长成胡须的模样,我是一只猫,一只十足的病猫,懒在主人的怀里,翘翘尾巴,我以为端上来的是药却是可口的食物,我没有理由拒绝不吃。然而我用双腿直立行走,我又不是一只猫,于是我是一个生病的人,按着良方每日坚持服药,药便是我的饭,虽然苦,但病迟早会好的。后来我发现我的周边全是病猫,它们或趴或缩在沙发上,一只猫一张沙发,多么豪气。

我就还在猫与人之间徘徊时,没有谁告诉我答案,这时,不知从哪儿来的一个弱弱的声音说道,不就是离开,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说,怎么离开?我是一个失败者啊!

它冷笑了一声说,失败者?不,你不应该说自己是失败者,应是无能者。

连你也瞧不起我吗?

我没有瞧不起你,只是提醒你思考的方式错了,你一直以为自己只要不断地向前冲跑便可,然而我看到的却是你在瞎跑……

我很讨厌这个弱弱的声音,它卑鄙,恶毒,比鬼还可怕,以“离勾三寸,子何不道?”的骂话来折磨我,让我恨得牙痒痒,可是我是猫是人都搞不清楚,实在没有什么时间去理它。

后来我即不想做人也不想做猫了,向自己抛去一句,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去!那段时间我没有去再找一份工作,而是十分安静地待在出租房里,后来我终于知道了自己是什么,我就是我!

梦见我妈,于是知道是想她了,梦见什么便想起现实生活的什么。我突然很感谢起我的那些梦,是它苦口婆心地告诉了我其实不适合上海这座城市,然而莫过于悲哀的是,这些道理为什么要依赖梦才能明白。我经过磨难,踩到钉子,再踩到钉子,无非是我不愿面对失败,因此便没能领悟,即使我再努力,就如同走在工地上少了头盔,一个很小的石头砸下来都会让我受重伤,于是我这般后知后觉。

我与他断了联系后,那座城市便没有了我所留恋的人和事。二零一三年一月二十八日,我离开,年后影子也离开了。

不得不说的是从天到现在一直就非常热,我全天都待在二十九度的空调房里与我的梦进行深刻地对话,外面毒人的阳光被拉了严实的窗帘挡住,不知不觉我又昏沉沉地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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