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纪行(1):白哈巴，就留下来劈柴喂马吧

从布尔津县城经过约200公里的黑色沥青路，便到了喀纳斯湖。从喀纳斯再向里40公里，是白哈巴。

6月的喀纳斯湖，阳光下一切美得有些不真实。乌云飘过，雨紧跟着就来了。山上气温有些下降，我穿着T恤抱着胳膊仰望着山谷间的天空，希望雨早些停下。眼角扫过停车场，看车的大爷悠闲地哼着不知什么曲子，身上竟然穿着军大衣。赶紧地把目光收回，彷佛他浑身散发着寒气。

下午光线还是猛烈，去白哈巴的公路弯弯曲曲。不时可以遇见转场的牛羊群和骑在马上的牧民，除此之外，就是永远没有尽头的缓坡草场、林木、白云、蓝天、牛羊，还有星星点点不知名的小花……景色美丽而有一点单调，一点单调中透着一种朴实的美。有丁点单调的美丽，也是美丽的一种；美丽的单调，却是另一种风情。

辽阔的阿尔泰山南麓，额尔齐斯河北岸，自古以来就是游牧民族的生息天堂和迁徙大走廊。白哈巴的原住民是信奉喇嘛教的蒙古族图瓦人，后来陆续迁来哈萨克人，多以畜牧为生。

村子藏在阿尔泰山脉的峡谷里，与哈萨克斯坦隔河相望。一条小溪穿村而过，牛羊懒散地在村子和小河旁游荡，村民住的原木屋和圈养牲畜的栅栏错落散布在松林和桦林之中，屋里炕上铺着花毡，墙上挂着精美的刺绣壁毯，屋子中央是常年不熄的火炉。安宁、祥和，一切似乎都是几百年前的模样。

攻略上介绍，这里秋天尤其是秋日的清晨和傍晚是最美的，漫山遍野金黄的杨树、火红的桦树、褐红色的山冈，加上蓝天白云绿水，就是一副打翻了的调色盘，背景映衬阿勒泰山的皑皑雪峰，是一幅完美的油画。我来这个时候，林木和夏草场都是绿的。但，没有五色的油彩，也许在不那么斑斓热烈得有些杂乱的的画面里，可以更多地体会白哈巴另一面的纯色静美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江南的园林是美的，但游玩欣赏时总有累累和逼仄的感觉，你要懂得借景、对景、框景、漏景等等手法。在天然去雕饰的近乎原生态的景色面前，没有条框，也没有羁绊，尽可以敞开所有的感觉，用眼、皮肤、鼻子、手、脚和心灵，去接受无拘无束的大美。

大家都去界河边拍照留念，忽然想留下来一个人呆会。坐在草坡树荫下，这里可以望见整个小村。头枕着草地，闻着夏牧场青草味道，仰望着蓝天大把的白云。这的确是适合睡觉的原野，如生活在阿勒泰的李娟所说：“我每天都会花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睡觉。——不睡觉又能干什么呢？躺在有弹性的、干爽碧绿的草地上，老是睁着眼睛盯着上面蓝天的话，久了就会很目眩很疲惫的。而世界永远不变。 这山野里，可以睡觉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随便找个平坦的地方一躺，身子陷在大地里，舒服得要死。睡过一个夏天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一睁开眼睛，梦境和对面山上的风景刹那间重叠了一下，然后对面坡上的风景便猛地清澈了起来——梦被吮吸去了。对面坡上的风景便比我醒之前看到的更为明亮生动了一些。 我狠盯一会儿对面山坡，才会清醒。清醒了以后，才会有力气。有了力气才能回家。”

这又是一个适合思念人的地方。忽然想念起一个人，在遥遥迢迢的那边，多么想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慢慢地行走，万水千山，只是为了去看她一眼。

白哈巴，来了就不想走了，愿意在这劈柴喂马，放牧歌唱。

终究是要走的。笔直入天的白桦树干上刻着留恋的眼神，伴花开花落，草枯草青，朝阳落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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