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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沈从文《凤凰》而感

2013-06-26 09:57 作者:卡拉马佐夫兄弟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沈从文在《湘西》题记中写道:“负气与自弃使湘西地方被称为苗蛮匪区,湘西人被称为苗蛮土匪,这是湘西人全体的羞辱。”其实沈从文写的苗蛮匪区,应该包括我所生长的松桃苗族自治县,因为这地方濒临湘西,与凤凰相连。我在这里写这样的地理位置,并不是为了要显示自己的什么东西,我只想我为什么会产生自卑心理,在看《凤凰》之后。是的,比如有些人喜欢问我关于放蛊的事情,问我会不会放蛊,对于这样的问题,我是很难回答的。在我没有看过《凤凰》之前,我只能敷衍塞责地唐突应付;在我看过《凤凰》之后,我只是如实地回答,希望他们看一下沈从文的作品,特别是《凤凰》是不应该错过的。

关于“苗人放蛊的传说”,沈从文已经阐述得很具体的了。我看了,实在无话可说,因为放蛊到现在的这个时候,很难在我寨子里发觉了。偶尔听说有那么的一些孩子生了病,是因为受到蛊婆的玩弄,但是生病的孩子现在基本上都会带到医院让医生诊断的。也就是说,现在的医学的发展已经可以把蛊这种东西除掉,于是乎也就不必担心受到放蛊了。可是作为巫术,那种神秘的色彩,是我经常耳闻目睹的。比如在死人的时候,要请巴得雄(巫师)来寻找这个死人的前世后生在什么地方。而这个巴得雄用一个簸箕翻放,在下面摆酒、摆粑,摆香、摆纸。并用一个竹子做成的道具(苗语叫做“信咚”),巴得雄一边念经,一边用一根小棍子敲着。同时有另外一个人拿着香河纸,在将要寻到到私人的灵魂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把那个拿香的人的香点燃。不一会儿,巴得雄在叨叨有词的大声念着,而那个拿香的人手却抖个不停,并且像是神志不清一样,巴得雄这时道出一个地方,那么这个地方就是死人灵魂正在的地方。对于这样的行道,我曾经产生过怀疑,但是看的次数多了,并且问了那个手抖不停的人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知道,他说,那时的他已经不是他了。要问巴得雄,那是不可能的,巫师有巫师的规矩和原则。是此,我对这个问题一直都寻思不得其解。现在看来,只能用沈从文的话来说了:“用通常眼光看来,殊不可解,用现代心理学来分析,它的产生同它在社会上的意义,都有它必然的原因。一知半解的读书人,想破除迷信,要打倒它,否认这种‘先知’,正说明另一种人的‘无知’。”我只能把这个问题当做无知看待了,我将继续求知,如果在达到一定文化底蕴的时候,在对那些神秘的巫术之道进行进一步的探索,让那些鲜为人知的事情在人们的生活中得到新的另外的一种认识。行巫,现在在我们那些寨子还是很盛行的,这种盛行,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与我们苗族的种种信仰有关的。

至于落洞,沈从文认为“实在是一种人神错综的悲剧”,“地方习惯是女子在性行为方面的极端压制,成为最高的道德”。这明显是弗洛伊德的分析方法。在沈从文的观点里头,虽然我可以赞同,但是这样的一种分析方法,有点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就我自己知道而言,落洞大多是年轻女子在上某一小伙子,而父母不同意他们的交往,女子想不开,就会自寻短见,于是选择在深山老林的地洞投身自杀。并不扯到什么样的洞神看上这姑娘这种无稽之谈。我们都知道,婚姻问题一牵涉到父母观念,那是很难成功的。而沈从文把女子自杀的这一经常出现的行为加以神秘化,怪诞化,也就给湘西增添了无限的神秘色彩。其实女子落洞,为什么没人去救呢?并不是受到神的眷恋,而是女子选择的地洞不知在什么地方,因为山洞太多了,并且又在深山老林之中。即使知道了洞穴,可是那些地洞的深度,人是很难知道深浅的,因为人的胆怯,于是女子跳下去之后,尽管不死,在下面也只有等死了。我承认我们苗族信仰是无处不神,并且处处都有神,但是神也是带有崇拜才去拜的,而与人的死亡选择方式并没有多大关系。关于落洞,大概在很多年前经常听老人们谈起,现在这样的举动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这或许是婚姻制度在家长的生活观念中形成巨大变化的原因吧。落洞还有一点要补充的是,有时放牛到山上去,牛掉进洞里面,也只能作为一种消财为之伤心。是此,落洞也并不见得像沈从文的那样神秘怪诞,只是在他优美语言中,我们暂可以放松一下心情,不必那么紧张地对这样的问题大惊小怪。

但是游侠的问题,沈从文说最后一个是田三怒,那么这种游侠风气也就随之绝种了。

以上所谈的是我在看《凤凰》之后,得出的一点感受。而下面要谈的,那就是鬼魂与巫术为什么现在在我的家乡还那样盛行?我的自卑情结也就是对这种现象无法得到深刻认识,是此我只能用求知的欲望在书中寻找答案,但是没有一种恕能够给我一种启示,或许我只有继续寻找了。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但为什么会有人遇到鬼呢?这个问题不是亲身经历过,是很难讨论的。我就曾经遇到过鬼(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我必须要讲的事实),有一次我从别个寨子回家,是晚上,因为要走四五里的山路,并且在路上要经过一片坟地和丛林。也就是在坟地和丛林的那个山坳里,我用手电筒往一棵古树上照去,看见一只手贴在树干上,当时我吓了一跳,但是我还是很快从身上拿下斧头(晚上一个人走路,一般都带有武器在身),向那只手斫去,却看见一只老鹰尖叫一声向黑暗的空里飞去。斫下的只是一点翅膀上羽毛。为什么我会把老鹰的翅膀看成人的手指?我难道是眼花?我无法对这个问题作出回答。在我的家乡,流行这样一句话:“见鬼杀鬼,不会遭殃。”是的,遇见鬼都是有一种不祥的的预兆。有些人遇见鬼而不把它杀死,那可能就会出大事的(杀死的鬼不是类,就是其它野物,如黄鼠狼、野猫之类)。曾经有一个人晚上从我们寨子回家,路过一片油桐林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姑娘在树上对她哈哈大笑,而他却不管,照常走他的路。可是三天之后,他的女儿却无意死亡了。还有我寨里的一个小伙子,晚上出去约会,走在一带山茶树林的时候,看见茶树的枝头全都扑在了路上,把路都遮挡了。第二天晚上他却大病一场,差点一命呜呼。而最难以置信的是,有一天晚上,一个屠户赶场回家晚了,在一个井边,遇见一个人。屠户大声地问这个人几十声,都没有反应,于是屠户有点心虚了,脱下扁担,就照着这个人打去,一扁担下去,把这个人打到了,他再打几扁担,确认没事了,才认真瞧清楚,原来是一只野猫。于是屠户把这只野猫带回了家。而家里人却没有出事,只是有一天,这个屠户却让自己的屠户刀扎伤了脚,那时他正在杀一头猪。他不知这是为什么会自己扎自己一刀,他把遇见鬼的故事给我讲了以后,许多老人都认为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或许这许多故事,你认为是我在瞎编,然而这却是真实的。如果听别人讲,我也不会相信,但是自己却亲身经历过,也就有点相信了。而要分析这种现象,该用什么样的主义、观点、分析方法来剖析呢?我实在无法。这所有的现象,就像一个一样:人无缘无故就碰见鬼,却无法解释,我也就自怨自艾。同时也发誓:某一天我一定要揭开这种事情的神秘面纱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巫术,如果一个人要直接批判揶揄的话,会把它当成一种迷信。其实,巫术不是迷信。沈从文说是巫术让人去迷信,我是不赞同的。巫术有自己的行道,并且有规矩,而迷信不行,迷信纯粹是盲目的,是一种无形的却要接受它主宰的荒诞。巫术是有形式的,是有法则的,并且按照一定的步骤来作法。而这种作法,却有需要的东西,如酒粑香纸。巫术的作法是无法能阐释清楚的。比如“还魂”,就有点神秘了。事情是这样的,在深山老林中、悬崖峭壁下有一些古井,人道这地方去,首先就有阴森之感,并且产生恐惧,然后喝下这井里的水,回家之后却无缘无故地生病。这种病最多的是痴呆、发疯,必须得请巫师给作法。巫师一看这个人,就说他的魂掉在了某个地方,必须得到那个地方去作法。于是带上作法所要的东西,到那些古井边去举行招魂仪式,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再回家看那个生病的人,却自然而然地好了。也就是说,巫师已经把他的魂招回来了,魂已经鬼归还到那个生病的人身上。关于这种现象,是我经常目睹的。如果要说这是一种迷信的话,那么请问为什么那个生病的人会痊愈呢?可能有些人会说这纯粹是偶然,可是那么多的例证,能说是偶然吗?是此,我对这样的怪事,也只能在自己的头脑中进行着思考: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神力,能够把一个病人治好,并且不用任何的药物。这样用巫术治病,并不是我们就没有其它药物能够治病了。其实苗族的医术也是非常高明的,特别是在跌打损伤、蛇咬伤等外伤上。但也就是那些种种的怪现象,是这些地方的巫术特别发达。这或许与外在的自然环境、自然现象是有关的。因为这些地方全是“地无三里平,天无三日晴”,有些无法解释的现象,也就只能用巫术来进行仪式了。自然现象中最怪的要数“雷公劈树”了,把树劈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有些树在外皮上形成弯弯曲曲的几何图形;有些树被劈得枝叶全无,剩下树干;有些树却只见燃烧,特别是松树,等等。这种自然的怪现象,并不是用科学的世界就能搞清楚的。如果用科学的方法去解释,那可能会变成胡言乱语。于是也只能用巫术的寓言来作解释了,那就是“雷公用斧头,用自己能做的做了”。这或许也是人们普遍都相信巫术的力量,也就让巫术有它盛行的原因。其实我这样说是非常肤浅的,因为我的认识已经达到了极限。要对巫术的神秘进行欲望的求知,我只能在继续寻找那些能够给我世界观添砖加瓦的专著了。

我的世界是狭窄的,我的求知精神之无穷的。亚里斯多德说:“求知是人类的本性。”是此,我对这些现象必须得认真地、反复地思索。只有解决了这些现象的本质,我才能相信科学的力量。否则,我对科学是带有情绪的。

我的自卑是知识有限的自卑,我的求知欲望是对在我头脑烙印的种种怪现象的思索。而沈从文的《凤凰》中的那些现象也就是我一直思索的现象,于是我才写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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