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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奶奶

2011-11-22 11:52 作者:农夫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的奶奶

作者张士高张士兵

寒料峭,冷飕飕的。

奶奶去世的消息如同天边铅色的云,直坠心底。哀伤挥之不去,奶奶那沟壑纵横、沧桑满贮的面容又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是一副多么宽厚仁慈的面容啊!

奶奶姓周,她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16岁嫁到张家就叫张周氏。奶奶命很苦。据说,爷爷从小娇生惯养,到大不能负苦耐劳,脾气还十分暴躁,打骂奶奶是经常的事。奶奶42岁时,爷爷扔下不满4岁的父亲撒手人寰了。奶奶便拉扯着父亲姐弟六人,艰难度日。孤儿寡母,可谓是历经人世沧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奶奶生性驽钝,但奶奶却以她的善良朴实,言传身教地影响着她的儿孙。也就是她的纯朴善良,给我们这个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家,惹过近乎灭顶之灾。

“四清运动”的时候,一向淳朴本分的奶奶,硬是被戴上了高帽子。原因是,抗日战争时期,奶奶当过“汉奸”,救过日本鬼子。

说奶奶当过汉奸,没有人敢相信,说奶奶搭救过日本鬼子,奶奶不否认。

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村上来了个痴子。村里的小孩都围着闹。有扔烂红薯给痴子吃的,有向痴子身上掷泥丸、洒麦糠的,有拿棒子捅痴子破衣衫的,一大帮的小孩闹得热火朝天,只有姑妈她们没闹。最后,孩子们闹火了,干脆把痴子推进了茅坑里。孩子们都笑得前仰后合。正在这时,奶奶回家了。奶奶哄散了打闹的孩子,还拿了件旧衣服给痴子披上走了。

第二天,只见一个日本鬼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领着五六个随从来到我们村上,从东庄到西庄,示威似的,挨家挨户地打砸抢,惟独到我们家的时候,那个日本鬼子摆了摆手,几个随从便丢下我们家,继续打砸下一家去了。大一点的孩子都清楚的认出,那个骑高头大马的就是昨天那个痴子。原来,他是来我们村察看军情的探子。——祸根就从这里埋下了。

惯于幸灾乐祸的人们,无事都想生点是非,更何况,奶奶搭救过日本鬼子,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更何况,我们家是孤门独户、孤儿寡母的弱者。于是,奶奶每天戴高帽,游大队,做检讨。最后,大队政治主任还真挖出了“根”,说我们家是富农出生,难怪会出汉奸。

即使富农与汉奸之间有直接因果关系,但我们家并不是富农出生。

听奶奶说,一次大灾荒,爷爷的爷爷带着一家老小(包括四个尚在襁褓中的曾祖父),从宿迁川城逃荒至洪泽湖畔。这里水草丰美,物产丰富。太祖便在这里落脚,精心经营着这个家。随着曾祖兄弟四个的长大成人,家业也日见兴旺起来。我们家没有什么祖传绝技,更不善于经商买卖,世世代代以农耕为生。曾祖父兄弟四个,个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这庄稼地里打造出来的庄稼汉,当然更适应干庄稼活。最发达的时候,我们家置有15亩地,家里车扶犁耙,耕牛驴马,一应俱全。家业看着红火起来,但就是人丁兴旺不起来,四个曾祖父不知娶了多少曾祖母,但只留下五个儿女。到爷爷出世时,四个曾祖都已走向暮年了。

爷爷,张家这支唯一的香火,自然成了张家所有人的命根子。几个姑奶奶对爷爷是疼有加,年迈的曾祖父母们对爷爷更是溺爱无比,穿衣吃饭,要啥是啥,特别是与人争执,爷爷总是每每得胜。因为,左邻右舍谁都知道,爷爷是张家四房头供养的独弦,没人敢招,没人敢惹。至于做农活,尽管当时四个曾祖都已年迈,但是他们是决不会让爷爷做一丁点农活的。人常说,祸不单行,福不双至。爷爷十一、二岁时,几个曾祖父母相继去世,只剩下平时身体最不好的二曾祖,带着爷爷苦守家业。二曾祖娶了三个曾祖母,可硬是没能留下一男半女,所以对爷爷更是捧若掌上明珠。但由于他身体不太好,田里重活已做不动了。所以,随着其他几个曾祖的去世,我们家也便失去了庄稼人的优势。到二曾祖正式接管经营这个家时,我们家已经是年年入不敷出了。十五岁的爷爷已经是恢恢大汉,只可惜,农活一窍不通。最可恼的是,吃不来苦,负不得重,经不住严寒烈日。听说,爷爷有一次在地里锄禾,锄到正中午,热得实在受不了了,抱着头哭喊:“这都怨我那上人害了我呀,都是他们把我惯坏了。”但无论如何,随着二曾祖的衰弱,家庭的重担已经不得不移到爷爷的肩膀上。一个既不懂农活,又吃不来苦的人所经营的家,其境地是可想而知的。听奶奶说,她嫁过来的时候,只看到院子一角放着一辆破大车和一些再也用不起来的犁耙,别的真可谓是四壁如洗了。

对,大车,就是那辆破大车——枯朽的辐条(大车全身都是木制的)横七竖八地堆在巨大的、早已变形失圆的轱轮旁,轱轮与车身早已分了家,车辕早就不知去向了——它是我家惜日辉煌的象征,也是今日倒霉的祸根。——那个时候,大车是评判富农家庭的重要依据。不过,据说当时评判富农还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家里雇佣了长工。我们家即使在最兴旺的时候也没雇佣过长工的。可现在是人为刀俎的时候,有点影子即是铁证,更何况,那大车还放在墙角。就这样,富农加汉奸,铁证如山。

奶奶每天游大队,串小队,白天干最脏最重的活,晚上还要做反省,戴高帽,挂大牌,跪石子。奶奶生性木纳,不善言表。脖子捋得血淋淋的,膝盖跪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巴掌耳刮踢打辱骂,更是家常便饭。奶奶忍了,认了,既无一句怒斥,也无一句供词。沉默是处于弱势群体的人们所拥有的最高权利,也是弱势群体人们最好的表达方式。

可是有一天,奶奶被批斗结束后回家,未进家门,只见窗户洞、门缝烟雾缭绕,里面还不时传来父亲的哭泣声。奶奶疾步上前,推门未开。奶奶焦急地喊:“根儿,你在干什么?快开门!”

父亲哭声更大了,却什么也不应答。奶奶急了,抡起腿脚,不知哪来的那股劲,两脚踹开了门。抢步进房间,只见父亲双膝着地,在一本一本地烧他的书。奶奶惊诧极了——一向爱书如命的父亲怎么烧起自己的书来了。奶奶一边夺书,一边问为什么,父亲就是不应答,只是一个劲地撕着书往火里扔。奶奶这下可真急了,说:“要烧就把我也烧了吧!”说着就往火堆里跨,父亲一把抱住奶奶的腿,由来已久的郁闷像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父亲失声痛哭。原来,高考填自愿了,父亲因为是富农出生,汉奸的儿子,被取消了考试资格。

“都是妈害了你……”一句话没说完,奶奶已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没有抱怨,没有安慰,有的只是奶奶和父亲那从未发泄过的号啕大哭。苦命的人儿,最好的情感发泄方式就是哭啊!所谓血泪控诉,历朝历代的弱势群体所拥有的最先进的武器莫过于他们的血和泪了。

奶奶从来没有像那次伤心,从来没有像那次号啕大哭过。那是那辆破大车给我们家造成的最大灾难。从此,父亲回家务农。六七十年代的中国农村,文盲占90%,只要有小学文化,都是大、小队干部或学校的抢手货。可身为高中毕业的父亲,每天只有泥水粪沫相伴。父亲,沉默了。

历史啊!你这个无情的骗子,你捉弄过多少达观贵人,又坑蒙过多少下层平民。十年寒窗,付之一炬,那每一张书页上都附着无数个寒来暑往的风霜和父亲的美好憧憬,那最后的一堆灰烬,是父亲的心。而这一切在世人看来,又是多么的理所当然。或者干脆说是听若未闻,视若未见,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个人的命运相对于历史的裁判是多么地微不足道啊!——特别是处于最弱势的平民。上层达观显贵每一点官宦沉浮,宠辱变化,都可能引来强烈的社会舆论、甚至久远的历史回顾,可多少下层平民,他们人生的转折,乃至性命的付出,都很难激起历史长河的一圈涟漪,他们所有的愁怒悲哀,只能由自己独自承受,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试问,这“理”是什么?这“章”是什么?更何况,说到“理”,奶奶也是对革命作过贡献的人,上了点年纪的人都知道,奶奶救过共产党。

那是日本鬼子扫荡苏北大地的时候。一次,一个汉奸带领一伙日本鬼子到村里搜捕一名共产党。当时,那个共产党就藏在我们家。面对凶神恶煞的鬼子,奶奶镇静自若。鬼子进屋翻箱倒柜,啥也没搜着,最后见墙角有个土缸——那时,买不起陶制缸,奶奶就用泥巴加碎草糊成这土缸,用着存放粮食,有大半个人高,能存几笆斗粮食。汉奸见缸口盖得严严的,露出了狰狞的笑。奶奶便走上前去,揭开盖儿,土缸里盛满了晒干的槐树花。奶奶顺手拾起灶前的一根烧火棍就往缸里戳,吓得汉奸直往后退。后来,一个鬼子又趴到缸口上,伸手到缸里摸了一通,这才放心。其实,那个共产党就被奶奶藏在土缸里,但是奶奶用一个木制的锅盖把土缸隔成了两层,那共产党就蜷缩在缸底。刚出院子,汉奸又盯着我家门前那个包谷杆丛儿奸笑。鬼子懂了:奶奶一定是把共产党藏到包谷杆丛儿里了,为首的鬼子狠狠地抽了奶奶两个耳光。奶奶嘴角顿时流出殷红的鲜血,几个姑姑下得哇哇大哭。奶奶却镇静地走到包谷杆丛儿边,掏出火柴,一把火把包谷杆丛儿给烧了。这下鬼子才开心地笑了。最后,鬼子提着嘎嘎乱叫的两只老母鸡扬长而去。奶奶紧紧地搂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姑姑,一声没吭。

救共产党与“救日本鬼子”或许仅仅都是出于一个农妇的最简单直观的是非判断,对奶奶来说,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或许都无法上升为深明大义的英雄之举。所以,奶奶无法要求,用自己救过共产党的功来抵她救日本鬼子的过,想整你的人在整你的时候,也不允许你这么争辩。

可是,难道仅是从善意的角度评判是非而带来的一次失误,一定要用一辈子、几代人的痛苦来偿还吗?历史评判的最大不公就表现在:线型的截取人的生活轨迹,说你好时,就截取你人生轨迹中好的一截,说你不好时,就截取你人生轨迹中不好的一截。有道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道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辞焉?!

岁月的坎坷把奶奶磨砺的更加木纳,更加倔强,那算不上对奸佞权势的抗争,也算不上对纯朴善良的捍卫,一切都是出于生性,纯朴善良的生性,这种生性,我们可谓是耳濡目染了。

记得那是土地还没分到户的时候,贫苦的农民大多还挣扎在温饱线上。我家屋后有两棵大榆树。春天青黄不接,我们一家五六口人就靠这榆钱、榆树叶乃至榆树皮度命了。一天,严小狗子来偷刮我们家榆树皮,被哥哥抓住了。我们扯着要打起来,奶奶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问明情况后,奶奶让我们松开手。奶奶说:“都是穷人,不是实在饿极了,谁愿意做小偷呢?”说着,奶奶还从树上捋了好几把榆树叶放到严小狗子的竹篮里,说:“狗子,拿回去凑合吃吧,下次可不能刮树皮了,不是实在闹荒年,树皮是不能轻易刮的。”我们诧异地看着奶奶,又看了看狗子。狗子没趣地接过篮子,一溜烟跑了。

奶奶就是那样宽厚仁慈,我们也就是在奶奶宽厚的呵护下长大成人的。奶奶对我们兄弟的疼爱简直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的祖母情。

小时侯,我十分淘气,为此,挨父亲揍是经常的事,每次挨揍,奶奶就是我的大救星。直到今天我还记得,上小学三年级时发生的那件事。

我有五个姑妈,每次回家,她们总给奶奶一点钱,留她买糕点吃。奶奶却一个子儿也不舍得花,全用着一家人的生活开支。有一阶段,我特别想买一个文具盒,我知道爸是决不会答应我这个奢愿的,所以每次路过那家文具店,我只有望几眼的份儿。一天,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在奶奶的枕头下发现了这些钱,我一下子就拿走了五块钱,当天就买了那个漂亮的文具盒,还有一支钢笔——光荣牌的,我至今还记得。

第三天,奶奶拿钱去买菜子油,发现钱少了。奶奶当时没有伸张,晚上我们放学回来,奶奶悄悄地把我们兄弟两叫到房间里,问我们谁拿了钱。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嘴上却说:“我没拿,一定是哥哥拿的。”嘴上这么说着,心早已哆嗦起来,因为这事要是让爸爸知道了,还不得塌一层皮?哥哥急着申辩道:“我没拿……噢,弟弟有个新文具盒,说是老师奖的……”这下露馅了。奶奶却说:“不是乱花了就好,但做人要诚实,人常说,从小偷针,到大偷牛,是不得了的事。”奶奶还说,把自己的错误向别人头上栽,更是万万要不得的,那叫泼脏水。这事,爸爸确实一直不知道,因为,我一直没挨那顿皮肉之苦。

奶奶怎能舍得让她的孙子受苦呢?奶奶对我们兄弟俩可谓是爱之如命的,自小,我们与奶奶就是形影不离。别的娃娃放学回家找妈妈,我们放学回家找奶奶。奶奶也是一天见不着我们兄弟俩,就想得没辙。

记得有一年麦口过后,四姑父要带奶奶到他们家去消,奶奶说啥也不愿走,可最后鞠不过姑父的诚意还是去了。我们放学回家,见不着奶奶,心里就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连几天,连跟小朋友玩都没兴致。最后我们干脆就坐在门口哭开了。就在我们哭得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姑父带着奶奶回来了,我们眼前像黑走路的人突然点亮了一支火把,抢上前去牵着奶奶的手蹦跳着。姑父对爸妈说:“看来,老舅奶哪儿也不能去,她离不掉她两个孙子!”姑父说,今天中午,可把人吓坏了。满庄人都在麦场树底下乘凉睡觉,突然,奶奶用蒲扇狠劲拍打着凉席,嘴里嘟哝着,声音好大,一声接一声的,几乎缓不过起来,把麦场上的人都惊呆了。被推醒问怎么回事,奶奶说,在喊我们弟兄两回家吃饭呢。

奶奶有腌咸菜和做烙馍的绝活,奶奶腌的咸菜咸淡适中,舒脆可口,奶奶烙的馍比街上卖的好吃一百倍。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家离学校有七八里远,又住不起校,但中午时间实在太短,来不及回家吃饭,只好在每天早晨上学时,把中午饭带上。奶奶便用父亲用过的那个铝制饭盒给我们备午饭。每天早晨,奶奶早早地起床为我们做早饭,备午饭。每当我们吃好早饭,奶奶就拿出那饭盒,用一根布条带扎紧,再用一块专门做的小棉垫裹紧,装进帆布包里,给我们带上。中午,我们打开饭盒,那馍还温着呢。虽没什么好的,但奶奶却努力把它做得可口,蒸馍、烙馍、菜馍,奶奶变着花样做,还外加一些酶干菜、萝卜干什么的,总是让我们吃不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铝制饭盒上铭刻的商标都被磨平了,那饭盒究竟在奶奶的手上摸溜过多少回,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后来,我们上了高中,回家便日见稀少了,最多只能是一个星期回家一趟,于是,星期天成了奶奶的期盼。奶奶也真的老了,想念我们成了奶奶生活的主要内容。每逢星期六下午,奶奶就会拄着拐杖到村口眺望,等待她孙子的归来。

再后来,我们又上大学,回家就更稀少了,而奶奶却坚持每星期六下午到村口眺望。其实,奶奶已经记不清日子了,只是出于习惯,每隔六天,就到村口的老槐树下等待她孙子的归来。

奶奶的这种期盼,最终给我们留下了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愧疚。

随着我们在外地就业安家,回家的日子更是稀少了,特别是我,大学毕业后,留用在西北边疆,一晃就是七年时光,漫长的七年,二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啊!本该儿孙绕膝的奶奶,却仅和爸妈老三口孤独地驻守在沉寂的老宅里。那是一种怎样的孤寂和痛楚啊!

奶奶真的是老糊涂了,什么也不能做了,什么也记不清了,有时连姑妈她们回家,也不认识了,只知道反反复复地念叨:“明天是星期天吧,我的孙子该回来了吧。”每天吃了饭,奶奶就蹒跚地来到村口的路边,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倚靠在老槐树下等孙子。爸妈和邻居都劝了,没用。后来只得任她这样做了,因为医生说,奶奶已经患上了老年痴呆症。那是多么凄怆的一位老人啊!满头白发,双臂颤抖,用深似古井的双眼,一次次丈量着她孙子的归程。那是一种怎样的牵挂思念呦!

那年春节,我请上了探亲假,领着妻儿,匆匆踏上了归程。我们兄弟便相约好了:“今年回家大团圆。”冷清了多年的老宅又充满了昔日的笑语。可是,当我把甘甜的哈密瓜干递给奶奶的时候,奶奶却一点也不认识我们了。

“奶奶,这是你的孙媳儿,这是你的从孙儿……奶奶,我是您的孙子啊!”可是,任凭我们怎么呼唤,奶奶就是面无表情,浑浊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抛洒在我们身上,木纳的表情像钢针一样扎在我心上。后来,见我们声音大了,围着的人多了,奶奶干脆拿起拐杖把我们向后拥,我们再要上前,奶奶就举起拐杖要打我们。吓得女儿直往我身后躲。我跪在奶奶膝下,抱着奶奶的腿,一声声呼唤着,“奶奶,我是您的孙子啊!奶奶,我是您日日夜夜念叨的孙子啊!”在场的邻居无不抹起了辛酸的泪。

后来,奶奶还蹒跚的来到住在本村的二姑妈家告状,说:“我们家来了五六口人,大人小孩都有,已经扎在我们家吃住十几天了,连过年都没走。”奶奶说她老了,撵不走我们,要二姑妈来我们家把我们赶走。气得二姑妈直跺脚。

那仅有的一个月时间的相处,终究没有唤起奶奶的记忆,我们一家人大团圆的第二年三月,也就是农历正月二十六日,奶奶以94岁的高龄,无疾而终。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却永远改变不了奶奶对她孙子的疼爱,时光如水,岁月如梭,却永远冲淡不了奶奶对她孙子的思念和我们对奶奶的怀念之情。

联系地址:张士高(手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一师二团宣传科();张士兵(手机:)新疆阿瓦提县多浪乡人民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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