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婶

五婶

文 吴明云

五婶是我的邻居，在村子里五婶是一个出了名的女人。

听老一辈人讲，五婶年轻的时候，是我们村子以及周围方圆几里之内都很有名的美女。年轻时候的五婶，一米六三的个子，身材苗条，圆圆的脸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看极了。一条乌黑发亮的粗粗的麻花辫子一直拖到屁股上，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地看着让人着迷。

五婶的口才极好，她会用她那迷人的好听的声音跟你说上一个小时不重复，并且妙语连珠，笑话不断。她夸起人来也是一绝，她会赞不绝口地夸奖你，甜甜地叫着你的名字，说的你心里暖暖的。五婶的手也很灵巧，闲暇时候，她会用她灵巧的双手飞快地织出一件件各色各样的毛衣，毛裤，围巾等，惹得周围的邻居们赞不绝口。

一切都要从五婶指腹为婚的婚姻上说起。五婶的丈夫是我们村一个老实本分的一名王姓男子，名叫王贵。王贵是家中老大，下边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当时王家虽然不富裕，但人品在我们村里还是挺好的。王母在怀王贵的时候，便相中了正在怀孕的五婶家，于是找人说合。如果两家生下来的孩子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儿女亲家。五婶父母也觉得王家人诚恳，老实，便答应了下来。只是两个孩子一出生便有了差距。(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五婶自幼是个活泼可爱，聪明漂亮的小女孩。而王贵呢，从生下来，就不太招人喜爱。他个子不高，又是天生的驼背，说话不利落，一句话反反复复地说上好几次。长大后的王贵，不是帅小伙，而是像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驼背老人。年轻时候的五婶，怎么会看上王贵这样的人呢？她苦苦哀求父母退了这门婚事，可是父母是老实讲信用的人，他们怕被村里其他人笑话，只好委屈女儿，让她嫁了过去。

出嫁的那天，五婶哭得梨花带雨似的。婚后，王家人虽然对她挺好的，但五婶始终高兴不起来。她看不上王贵，更没有爱。于是，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而王贵呢，在口头上也没有让着五婶，这样让五婶感受不到婚姻的幸福。时间长了，五婶想过离婚，但王贵始终不肯，他认为五婶嫁过来，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五婶也想过离家出走，有几次，她跑出了村子，被王家人抓了回来。还有一次，她藏在院子里的草垛子里，准备等到天黑了再逃出去。没想到，被王贵又发现了，王贵把她从草垛子里揪了出来，狠狠地打了她一顿。并且告诫她，要是再敢跑，打断她的腿。五婶的心凉了，从此，她的脸上再没有了笑容，她也再没有过离家出走的念头。

五婶脸上的笑容又露出来的时候是在遇到李勇之后。李勇是我们村一个年轻的后生，他跟五婶年纪相仿，虽然家境一般，人长得也并不出众。但李勇一看就聪明，能干。站在那里，比王贵强十倍。五婶爱上了李勇，李勇也爱上了五婶。他俩不顾村子里的风言风语，成双入对地出出进进。

王贵也听到了人们的议论声，但是他怕五婶和他撕破脸，闹离婚。他们当时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一直吵闹下去，对孩子们也不好。再说，万一离婚了，王贵自己也怕再讨不到老婆。就这样，王贵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凑合着过日子。

后来，五婶的胆子越来越大，她把李勇领进了王家，和王贵，五婶一起生活。三人同吃同住，共同组成了一个家。李勇是个闲不住的人，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到处打工，把打工攒下来的钱交给五婶保管。而五婶与王贵呢，在村子里面种着几亩地，三个人维持着一个家。两个男人都在家的时候，五婶便会精心地给他们做饭。炒上几个菜，让他们喝上点酒。五婶在屋子里忙前忙后的，累的气喘吁吁，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

这期间，五婶又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村子里的人都说，这两个孩子是李勇的，因为孩子们长得跟李勇很相似。李勇很爱这几个孩子们，孩子们也都对李勇很好。他们嘴上叫他叔叔，实际上胜似父子。孩子们渐渐长大，五婶觉得愧对了李勇，因为自己，李勇一辈子没有结婚。她想着把这两个孩子改成李姓，但孩子们都已经大了，都有自尊心。他们怕孩子们被同伴们笑话，就又放弃了。

李勇，五婶，王贵渐渐步入了老年。李勇年级已大，不能出去打工了。而王贵呢，本身人不勤快，又看不惯五婶，常常辱骂五婶，到地里干活也拉扯着五婶。从地里回来，五婶还得做家务，做饭，喂牲口。还得炒上几个菜，给两个男人改善伙食，而她自己却从来舍不得吃。五婶永远有着干不完的活，她成了一个永不停歇的陀螺。就这样，五婶的身体渐渐憔悴了起来。

后来，五婶早早地就病倒了。不久，她离开了人世。李勇看见自己深爱的女人死了，也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小屋居住。尽管两个儿子让他回去住，但他始终不肯。他不想给孩子们增加负担，也不想让孩子们像五婶那样在老婆面前丢脸，在村子里没有脸面，没有自尊。保持体面，是李勇最后的坚持。而王贵呢，跟着大儿子在一起住。每天早晚，人们还能看到他佝偻着身躯，在村子里摇摇晃晃地走着。而五婶呢，在人们心中已成了一个渐渐消失的回忆……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novel/vouudkq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