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

“本来想着不声不息地离开，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想告诉你，林立我要去国外的音乐学院了。”在慢慢转动的摩天轮上，韩婷的声音微小却又清晰，一声声传入了林立的耳中。 在夜幕的下林立轻轻回过了头，看着这张已经许久未见过的脸庞，他轻轻将手放在了韩婷的手上，韩婷轻轻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收回。林立几度张开了口想说出祝福的话语却又屡屡合上了唇。明明“不想你走”是林立心中最想说出的话语，但是他最终却选择静静的沉默。他狠不下心说出让她离开，却又开不了口让她留下。也许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摩天轮轻轻的转着，将沉默的二人推上了最高的位置，却又挽回不了二人必须分离的事实。沉默着，沉默着，摩天轮已经划过最后的距离，或许已是分离之期。 从摩天轮上走下，林立仍死死握着韩婷的手不松开，也许松开之后便无法再相拥了吧。韩婷也不愿挣扎开他的温柔，哪怕是一刻的温柔也罢，二人缓缓走着正如以前韩婷盯着那台玩具琴时挪动的脚步，但路已渐行渐远，游乐园的门口已经近在眼前，一步，一步。纵使步伐缓慢，终究行到分离的尽头。“你还会回来吗？”林立忍不住发问，或许他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是他想亲耳听到。“我会回来的，等我学成归来。”韩婷握紧了另外一只手，她狠自己的不诚信，其实她也不了解，但是她说不出来那一句不确定。 握着的手终究限制着二人的脚步，最终还是松手对这二人都好。 静静的，月光静静地照着地面上的沉默，韩婷咬着牙紧紧握着手缓缓地离开。林立看着逐渐模糊的身影，不知是泪还是渐行渐远的黑。他伸出手想要留住这抹身影，却又无力地放下，他期待着她再次回头，哪怕只有一次，他也想最后看看那张脸。韩婷愈走愈快，她不愿回首，因为她知道，一但回头她就会忍不住去留下。 上飞机前的那一刻，韩婷轻轻地回头，她还是舍不得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孩。如果他此时还在，也许韩婷也就狠不下心再次离开，只是她未曾通知过他。 看着不断变化的风景，“我会回来。”韩婷轻声说着，“应该吧……” 对话便是如此，刚到时总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话题，尽管相距了半个地球之远，一部电话总能保持着不休止的谈话。 “国外生活好吧，学音乐的多好还可以给自己弹钢琴。”“别提了，那群教的太可怕了我跟你说啊……”“这还不好啊，《数学电子技术基础》这名字听起来就是不好玩的，看着那帮秃头的教授先生，我有些担心我的前途了。”二人有一茬没一茬地吐槽抱怨着，聊天说地，仿佛存在着说不完的话题，有着讲不完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一丝一毫的准备，每一天的电话都存在的说不完的话题。距离与分别的困难好像被克服了一般。 但是距离分离的不是二人，让二人无法相见，它更可怕的是二人慢慢消耗殆尽的种种话题。纵使开局仿佛无话不谈的两人，热情也慢慢燃烧殆尽。 韩婷的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你那边几点了？”“晚上十点，你应该要上课了吧。”“嗯，那个《一些事一些情》它还在继续呢。”“对啊。”电话的每一边都在看着自己的桌子，试图从一件件物品中寻找着一个又一个的话题，不让沉默在双方中无限地蔓延着。但是当对话中总是出现着“哦”，“啊”的发言，真的能让沉默不再蔓延吗。至少对于这两位相距万里的人而言，答案是否定的。尽管努力地去弥补碎裂的镜片，破镜也不会再次重圆。一天一次的通话早已经被忙碌的理由挤兑成了一周一次的继续。或许不该再次继续，但是二人都不愿意离去。 每一次的通话对于林立来说，已经成为了无法言说的艰难。看着早已准备在那里的电话号码，他手不自觉的颤抖着，却迟迟按不下通话的按钮。沉默着，默念了又一遍早已准备的话题，他最终播下了电话。听着叮铃的铃声，仿若催命的号令，韩婷沉默着，同样回忆着早已准备的话题接听了电话。“你那边几点？”林立问道。“晚上12点了。”“我这边是晴天，还挺舒服”“嗯，我这边是阴天没有太阳”……尽管准备了一个又一个的话题，却又总是相顾无言，通话已经不再是二人之间的联系，而是限制着二人的镣铐。尽管已经是一个月一次的通话，但是沉默，仍是无法抵挡的伤痛。 不知坚持了多久，终于迎来了最终的一天。 “林立，我要加入这边的乐队，估计再也不回去了。”电话那边韩婷哽咽地说着，沉默回应着她的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林立轻轻走到窗外，双手抹过自己的眼眶，望着天边的月亮。“也许是国外的月亮更圆吧。”林立笑着。他想说着让他回来的话语，却又搜肠刮肚地只有悲伤。良久良久，林立轻轻说着：“我们就这样吧，分手吧。这样对谁都好。”韩婷止不住地流着泪，却又无法拒绝他“就这样吧，让我们各自追寻着自己的梦想吧。”那晚他们聊了许多，梦想，努力。却无一人关心两颗早已碎掉的心灵和那段持续了许久的恋情。 他们各自为着自己的梦想努力着，仿佛真的忘掉了彼此。电话不再响起，林立却关注起了国外钢琴家的消息，尽管他不去听任何一场。“如果你幸福我会祝福你，如果你回来我会重新出现，即便你遗忘了我，我也能让你重新爱上我！”少年想着在每一个月光下的夜晚，韩婷总是会想起那个曾经牵手的少年，却又不得不低头去谱写一篇篇新的钢琴曲。 韩婷弹着一遍又一遍自己谱的曲子，却又无法满意，仿佛缺少了什么，她知道是灵魂，可是却不知如何去补足。最终她离开了乐队，因为她无法谱出真正的灵魂。离开乐队后的夜晚，她又想起了那片重新待过的土地，以及那位陪伴着的少年。“或许我该回去看一看了。”韩婷想着，拨通了那个许久没拨打的电话。 回到熟悉的土地上，韩婷浮想联翩起来，她灵感一闪而过，却又触摸不到。她知道，她的这次短暂的回来是正确的。从飞机上缓步而下，她又看到了那位熟悉而又模糊的少年，她想拥抱他，但是她知道她这次只是短暂的回来终究要离去，她托着行李箱直直地快步走着。“韩婷，我是林立啊。”女孩身后的少年喊着，仿佛用尽了全力。女孩很想回头，但是她不可以，她还有着梦想，她知道少年还在等待，但是她不可以让他拥有这种希望。 “你忘了我吗？”少年轻轻叹道，转而激昂起来“即使你遗忘了我，只要你归来，我都会让你重新爱上我。哪怕一次又一次。”少女的泪不住留着，灵感一次又一次闪过。她终于明白了她的梦想与少年不需要分开。她回首了。 在少女的家中，少女为少年弹起了从前的小曲以及往后新学的曲谱。轻轻的悠扬着的琴声贯入少年的耳边，回头看着少年，少女沉迷其中了。她弹起了她的新曲，补齐了那一缕的灵魂。少女不再需要离开。 钢琴轻轻奏着，奏向了几年之后。 “林立你的芯片研发好了，今天休息必须来听我的个人独奏。”吃着早餐韩婷说着。“别像上次那样啊，我家属还能被排到后面，那群听众太疯狂了。”林立嘟囔着。“这次搞好了，你绝对是前排了，吃完走吧，老公。”已经走到门外的韩婷回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