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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如来不负卿(十)【羡忘生子】

2020-11-11 19:13 作者:萤火染尘埃  | 我要投稿

【蓝湛——寒山寺首座,蓝涣——寒山寺住持  蓝启仁——寒山寺后堂】 

【18年前温若寒当朝,大皇子温旭,二皇子温晁,四公主温情,六皇子温宁】

【丞相江枫眠,夫人魏紫鸢,长女江厌离,次子魏婴(实为养子),小公子江澄】

【臧色散人,魏紫鸢师姐,闺中好友,擅诡术】

【护国将军聂明玦,其子聂怀桑】

【兰陵小王爷金子轩,其堂叔户部尚书金光善】

【魏婴蓝湛后有一子思追,避雷。】

其他人物,出场时介绍。

       “你…你是说追杀你的人…是…是因为…通敌?”江澄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心口起伏的还有控制不住的紧张和害怕。

        与江澄相比,聂怀桑此刻倒是平静许多,虽然执着扇子的手也在不住哆嗦,说话也战战栗栗,可语气却藏着不知是淡漠还是失望:“魏…魏兄,你…你不打算赶紧找出这个人吗?一日不除,就…就会有一日危险啊。”

        魏婴转身看着瑟瑟发抖的聂怀桑,在他肩膀上安抚性地拍了拍:“不妨事,我在姑苏晃悠了约莫两月了也没见什么动静,想来也不是个难应付的。只要动不到我身边的人,那就慢慢玩儿着咯。”

         “可通敌一事……”

        “通敌一事会告诉温宁和温情的,说到底关乎温家的天下,也算是他们的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深吸了一口气,魏婴别好陈情,揽上二人的肩将人往回带:“好了,也解了馋了,该回去了吧?再呆被人发现我可就惨了。”推搡微笑之间,腰后的陈情依旧摇晃了两下若有若无的黑气,似是预感到什么一般,对这冷泉流露着不舍。


        三人沉默着往回走,紧贴墙壁蹑手蹑脚,于是一个拐角处,“嘭”的一声,头磕头,前胸撞后背,然后接连而来的“嘶!”,“啊!”,“干什么!”

          魏婴与急匆匆寻人的蓝湛撞了个满怀。

         “完了…”吼完的江澄一时间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呵…呵,蓝湛?幸好是你。”魏婴看清来人倒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想起之前自己先是拒绝了蓝湛的好意,如今又偷偷摸摸将人带进来,不觉有些尴尬,“好巧啊,哈…哈,你回…回来休息吗?”

        “嗯…见你们没去用斋。”蓝湛似乎并不在意,“出什么事了吗?”

         “没…就……看看后山的鱼…长势如何。”

        看着魏婴轻拍肚皮的手,三个人闪躲的眼神,蓝湛心下了然,既没出什么岔子,那便都无关紧要了。

         “那,走吧?”

        “啊?哦哦,走,走走走。”魏婴赶紧扯了缩在他身后的怂包们,随蓝湛出了弄堂。就这样坦坦荡荡的走,也没遇上别的沙弥嘛。倒是有些…不正常。他悄悄瞅了瞅一边的蓝湛,一副若无其事,一如往常的样子,魏婴轻笑:那必然是他了。

        蓝湛离开的那一霎那,江澄紧绷的脊背终于松垮下来:“吓死了吓死了,想不到忘机仙师也不计较,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聂怀桑也应景似的拍拍胸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了然:“我的小心脏啊……”


        待三人回到客房,魏婴便敦促起江澄赶紧收拾行李,聂怀桑也回屋取了好些细软递给江澄。

         “够了够了,他一个人哪用的上这么多。”第一次见识到聂怀桑出手的阔绰,魏婴也是惊了一惊,“我说聂兄啊,你出一趟门…不会把将军府搬空了吧?”

       “啊哈哈,没有没有,我…我也是头一回出远门嘛,总…总不能亏待了自己。”聂怀桑略红了脸,低了低头,又赶紧将盘缠塞进江澄的行头里,“多带些,总不会错的。”

        一路上看惯了聂怀桑的手脚,江澄倒也不推脱。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停下了收拾的手,再抬眼多了一些困惑和担忧:“你为何不随我一起回去?现下的情况,显然是在丞相府呆着更安全些吧?”

        似是没想到有此一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魏婴微微笑了笑,伸手轻轻落在弟弟肩上:“还没到时候,再等等。”

        “等什么时候?”

        “你怎么那么多话呢?”被江澄贸然的一声问的有些烦躁,魏婴收回手抱在胸前,“到时候就是到时候呗。”

        “我看魏兄是舍不得忘机仙师吧?”一旁的聂怀桑又扑棱起他的扇子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聪明的那个像被戳中心思一般缩了缩瞳孔,憨的那个还是一副不知所云的茫然。

        收起一瞬间的惊慌,魏婴偏头将聂怀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不是唯唯诺诺,是惯会察言观色。魏婴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泥泞中的金钱白花蛇,软绵无骨,却藏有剧毒。

        “扯淡呐聂兄,”魏婴一拳落在聂怀桑的胸口,玩笑的语气却是丝毫未收力道,“这不是下手的人还没露出马脚吗?”


        晚间回到静室,在床榻上辗转难眠,虽然自己只是送江澄下山,魏婴总觉得有些难安,还是跟蓝湛说一声吧。想了想,还是叩响了蓝湛的房门。

        “何事?”

        准备入睡的蓝湛已卸下发冠,一头青丝乖巧地披在身后,鬓边俏皮的一两缕,随着动作拂到胸前。狭长的眼睛在困倦的睡意中显出更宽的褶痕,烛光之下整个人像披着一层霞光。温婉:驻足在门前的魏婴一瞬间晃了神,脑海中独独蹦出这两个字。

          “魏婴?”

         “哦…哦…那个,也没什么,江澄明天该回去了,我…我下山送送他,就…就想着跟你说一声。”

        几句话磕磕跘跘,魏婴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神不知该往哪放,心跳的厉害,听到蓝湛一声“好”之后便匆匆道了“好好休息”,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对劲,很不对劲。


        次日,天刚蒙蒙亮,魏婴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将江澄的房门敲的啪啪响。

        “干什么啊魏无羡!卯时都还未到,你好歹让我去用完早膳呐!”江澄顶着一窝起床气,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啧啧,果然,同样是未束发,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魏婴腹诽着,不觉又想起昨晚蓝湛慵懒的模样,嘴边不由勾起一抹未察觉的浅笑,再开口,语气也轻柔了起来:“走吧,你都要走了,为兄带你去山下尝尝姑苏特有的。”

         一句话刚说完,另一边的聂怀桑像耗子闻见了油腥一般,“哗”得拉开房门:“哇,你们要去吃什么?带上我呗魏兄?”


        待江澄聂怀桑收掇好,三人行至城中已至辰初。各个摊位的小贩逐渐摆开,包子、茶点、烧饼、馒头,蒸腾的热气掺杂着渐响的人声,尘世的喧闹一点点破晓而出。

        在松鹤楼入了座,三笼蟹黄小笼包,三笼蒸虾饺,一碗卤鸭面,一碗鸡丝面,一碗泡泡馄饨。三人狼吞虎咽,心满意足地摸摸肚皮,这才开始酝酿起伤别离起来。

       “唉,江兄呐,此一别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可不能忘了我呀,有机会让魏兄带你来清河寻我玩儿啊~”

        “为什么要让他带?我自己不能去吗?”好大一个白眼。“魏无羡,早些回家知道吗?也不怕阿爹阿娘阿姐担心,真没良心。”

        “知道了知道了,神神叨叨,我去结账。”魏婴皱皱眉,起身又点了份白糖玫瑰方糕,松子烧卖和蛤蟆酥,结账时扭头看着江澄还在和聂怀桑打闹,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眼眶不由有些发紧:这小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本事平安回家,自己是否真的太放心了些?

        出了茶楼,看见魏婴手上还拎着三包糕点,江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不是吧魏无羡,你还没吃饱?”

        将其中一包扔在江澄怀中,又在随便上系好剩下的两包:“蛤蟆酥,是给你路上吃的,至于剩下的,我要带回云深,慢慢品尝。”

        “为…为什么蛤蟆酥给我?”

        “因为你聒噪啊!”

        “魏无羡!”

        两个人就在街上扭成一团,余光中瞥见远处一队人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走,看见十六七岁模样的男子就揪着衣领对着画像打量。聂怀桑赶紧拦在二人中间,伸手指了指那张画像。

        不说画工是否精细,眉眼是否相像,只是那个雕花面具和唇下一点小痣,来人必不会放过这等可疑之人。

        眼见着人马朝着他们走来,魏婴急忙一个转身,拎着二人躲在拐角,耳朵里充斥着三个人七上八下的心跳声。平复了突如其来的惊吓,片刻斟酌。

        “江澄,我们等会儿从那边一人巷穿过去避开他们,尽量沿水路回到云梦。”

        “我们?你疯了魏无羡?你也看到了现在路上还不知道多少人在搜查,你多待一刻被捉拿的风险就大一分。赶紧就近回云深躲好才是上策,毕竟是圣上看重的名寺,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会有胆子乱来的。”江澄几乎是吼出来,又怕引来注意随即压低了声音,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他的兄长是不是早起被门夹了还是被驴给踢了。明显都不是…那难不成是担心他的安危?蓦然心间一股暖流,再出声也放软了语气:“兄长,你不用担心我,来人又不认识我,安然回到云梦我一个人还是可以的。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叫阿爹来接你,坐上丞相府的车驾,再多派些护卫,那人必不敢明目张胆来灭口。”

       “寒山寺虽得圣上眷顾,但毕竟不在皇城之中。若我不在寺中,那人犯不着顶着冲撞佛家和皇上的风险,一切都好说。但若我在寺中,山高皇帝远,谁又能保证他不会狗急跳墙?况且依蓝湛的性子,定然……”魏婴的眼底蒙上一层幽色,一想起那人对着剑锋也毫不躲闪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如果要蓝湛拼死相护换来几分生机,那他甘愿独自承受这业障。

        主意已定,魏婴伸手捞下买的两包糕点,递给聂怀桑:“聂兄,还烦请你将这些带给忘机仙师,他喜欢吃些清甜软糯的。再劳烦帮我带句话,就跟他说我不放心江澄一人返程,便同他一起回云梦了,等事情处理完定来赴约,让他不要担心,务必顾念自己。”

        聂怀桑颤颤巍巍的神情收敛了些,将糕点推回魏婴怀里:“魏兄,你…你们要回去的一路必定要小心,这…这就先当做干粮吧,我我再去买两份带回去就是。”

         “那…多谢,后会有期。”

        三人匆匆揖别,聂怀桑看着魏、江二人渐远的身影,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魏兄,一路保重。给蓝忘机的话也好东西也好,你能亲自给他,才好。”


        皇城中,炙手可热的两位皇子先后收到了一张匿名信条:魏婴,姑苏寒山寺。短短七个字,一个托着下巴露出一声冷笑,一个一骨碌站起身来回踱步。

        “来人,备好快马,即刻随我前往寒山寺,祈福。”最后两个字,像从牙关中挣出一般,沾染了浓重的血腥。


        暮鼓敲响,香客陆续散尽,蓝湛依旧没有见到归山的魏婴,连带着聂氏小公子也不见了踪影。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笑渐不闻声渐悄,时隔多日,他又一次立在石旁,立在树下,一更,两更,三更…月上西梢,风满回廊。眼睛已经酸痛,可他依旧一眨不眨,或许下一秒,那人就出现了呢?昨日还特地告知他只是下山送送江澄,为何今日就失了踪影?他到底去了哪里,是久未出门贪玩,是离别愁绪醉酒,是带着聂小公子游玩还是遇上了什么危险?直至天空泛起鱼肚白,他抬头闭了闭眼,动了动有些僵住的手脚,转身离开。担忧和不安,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等待,或是很迷人的字眼,却也是倍感煎熬的过程。只是多年以后蓝湛回想起来,才发觉这样未知的等待,比既定了等不到的结局还在无望挣扎的苦等,幸福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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