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战线（19）
“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 在华盛顿特区宾夕法尼亚大道上有一座大房子，经常被用来举办各种半官方的晚宴，是当地社交活动中的重要据点。人们藉由在此地喝酒聊天的机会以拓展人脉、建立交情，确认自己在政治圈中的地位。新任的国会议员需要机会去了解华盛顿的运作方式。老实说，这种事也同样在美国其他各地进行着，有钱人与重要人士总是在乡村俱乐部聚会，从中学习上层社会的礼仪与权力运作。
琳达·麦康奈尔就是特区的新贵之一。她已经离婚十年，未再婚，拥有不下三个博士学位，包括哈佛大学、加州理工大学、伊利诺伊大学，不但跨越东西两岸，而且包含三个重要的州。这种资历在此地十分受重视，使得她受到包括六名参议员以及许多众议员的青睐。
来自伊利诺伊州的斯科特参议员说道，“看看这新闻。” 同时喝了一口白葡萄酒。
“什么事? ” 琳达问。
“ 瑞典。不知道是恐怖分子还是单纯抢银行的。瑞典警察很漂亮地处理掉了他们。”
“嗯哼。” 布莱德博士说，看起来她没什么兴趣。
“话说为什么总统不支持你最新的环境政策？” 参议员问，心里思考着要怎样才能看穿她的想法。
“他并非不支持我，他只是认为我们还需要更多方面的考虑。”
“更多方面的考虑？”
“老实说，我觉得我们该有的都有了，而且各方面的资料也都很清楚，但是总统还无法说服他自己，他似乎更在意政策对经济和就业的影响。” 这位白宫科技顾问如是说。
“你赞成总统的决定吗？”
“总统正在南达科他州猎杀野鸭，你说我赞不赞成？” 琳达的眼睛扫视着房间。
“呃，好吧。” 参议员知道该换个话题了 “嘿，那边坐的不是你的前夫吗？” 参议员顺着琳达的眼睛看去，被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吓了一跳。
“是的。” 她将头转向另一个方向，完全听不出有任何情绪。她也没必要跟他打招呼。两个人都知道规矩：保持15米以上的距离，不作长时间的目光接触，也不交谈。
“两年前我曾经有个投资他的未来生物医学公司的机会，结果我错过了。”
他成立公司是在他们两人离婚之后，所以她一个子儿也没拿到。参议员心里想着，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似乎也不是个好话题，毕竟他还是个新手，不太能掌握政治人物的说话方式。
她继续说：“他靠玩弄科技赚钱，就像从前一样。”
“啊？” 参议员疑惑了。
“改造动植物的DNA？我非常不赞成。生物在地球上已经存在了至少几十亿年，演化过程并没有人类的参与，人类无权干预生物的进化。” 琳达博士不屑地说。
参议员听着就笑了起来，他的本行是房地产商，也就是在地上打个洞，然后竖起一些违反自然的东西的行业。虽然他现在似乎对环境保护的议题有兴趣，琳达博士想，但他真正关心的绝对不是环境，而是华府政治圈，支持环保只是为了拥有权力的手段。
“杰森议员，问题是大自然既复杂又敏感。一旦我们改变某些事，其所造成的影响将是无法预测的。为什么我们会制订一部联邦法律来规范环境影响呢？因为破坏环境远比复原它简单。以重组DNA为例，改变基因码并非太困难，若想评估它所造成的影响，则可能需要一个世纪之久。这种力量必须谨慎使用......”
要跟她辩论这件事可不容易，因此参议员决定只是有礼地听着。
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插了进来，“这些反对我们的说法我听多了。” 迈克·麦康奈尔博士说，他是弗吉尼亚大学的分子生物及医学博士。 “几个世纪前就有一个叫奈德·路德的人，他担心工业革命会摧毁英国原有的棉纺织工业。结果他的预测正确，原先的经济模式的确完蛋了！但取而代之的却对消费者更为有利，而这也是我们为何称它为进步的原因！” 迈克·麦康奈尔，这个全美国第二有钱的男人，正在对—群他的支持者讲话。
“但是以人类社会的复杂性......” 一位听众提出了不同意见。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问题。当初DDT的发明扑灭了许多有害昆虫，全球的人口也因而上升，不是吗？好了，我们现在的确有一点环境问题，但是谁希望带着疟疾的蚊子再回来？没有人希望再发生战争，对吧？没错，过去人类是靠传染病与战争来抑制人口成长，可现在已经是和平年代了，也许世界上剩下的三个半最强大的国家还会因此明争暗斗上很长时间，但是，难度您就不相信通过科技，人类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们可以彻底净化坍缩污染区，根除EILD，甚至永葆25岁的青春？我就想这样！” 迈克一直保持温暖的微笑。靠着天价的薪水与分红，他的公司里集合了一群优秀到简直不可思议的顶尖基因工程人才。一旦研究成功，获利将会是个天文数字。他的许多专利光是在美国就有25年的时间！而他的未来生物医学公司，已经靠着先进的技术在全球的坍缩污染区净化行动中赚的盆满钵满。
“你觉得你办得到吗？” 另一名女性参议员问道，她来自旧金山。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为这个男人着迷。他拥有金钱、权力、英俊外表以及斯文的谈吐，令人无法抵挡他的魅力。
迈克·麦康奈尔微笑。“也许五年之内就会有答案。我们已经初步了解EILD的致病原理。这里面有许多基本的科学问题，至今都未被发现，我们希望能在过程中找到有用的东西。美国政府已经允许我们去了解部分帕拉蒂斯的技术，我相信我们很快就我有突破的。” 大家听得很入迷，但是似乎没人提醒，玩弄恶魔的技术是非常危险的。
“那我们，我是说美国，可以从中获利吗？” 怀俄明州的斯科特参议员问道。
“这就是人类社会的运行方式，不是吗？我们对世界作出贡献，那世界就会给予我们回报。一直如此。”
“如果你真能成功，我想贡献的确是无法言喻的。” 这位参议员本身是一名职业医师，对于基础科学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当然并没有懂到基因工程那么高的层次。在他看来，未来科技生物公司的野心实在是大得令人惊异，但他并不打算站在反对的立场。他们在研发抗EILD药物方面有着惊人的成绩，他们至少让美国缩短了与中国10年的技术差距，使美国成为中国在EILD药物方面的有力竞争者。麦康奈尔无疑是个天才，而且又善于延揽跟自己一样优秀的人才进入他的公司，他的个人魅力绝对超过一百个政治人物加起来的魅力，他能够让每个听他说话的人都感到有趣，不管是没啥学问还是知识丰富的。
“我们的未来从来没有如此光明过。” 两杯加州上选葡萄酒下肚之后，迈克·麦康奈尔的举手投足看起来更加充满魅力与自信，“生物科技的发展已经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百年来基础科学的研究即将开花结果。在巴斯德，孟德尔和沙宾，以及其他许多前辈打下来的基础上，我们可以看得更高更远，因为我们站在这些巨人们的肩上。”
“这个男人很会说话。” 一旁赫利安女士对格里芬先生说。
“是很厉害。” 格里芬与格鲁克安全公司的创始人低声回答，“也非常聪明。白宫办公厅主任曾经跟我说过他是世界第一的天才。”
“他已经那么成功了，还有什么好追求的？”
“他的目标是超越上帝，这是他自己说的。”格里芬先生耸了耸肩。
“是吗，对于一个立志成为上帝的人，他最好把自己的仪容整理一下。”
格里芬先生被赫利安女士的这句玩笑话给逗得笑出声来，这时他的手机此时震动了起来。他轻轻离席，走到大厅接通电话。电话花了一些时间去加密保密路线。
“我是格里芬，请讲。”
“报告格里芬先生，我是回声部队驻德国联络官莱特。” 电话的另一头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声音。“到目前为止，我们和瑞典警方还在调查劫匪的身份。他们已经把资料传到我们这里。我们正在调查他们是否有无犯罪记录。”
“攻击行动中有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长官。所有敌人，呃，我是说——劫匪，都被当场击毙，所有人质都安全撤出。”
“也就是说回声的行动很成功，对吗？”
“是的。他们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请他们给我们一份行动的复盘报告。”
“我明天就会发到您的邮箱，长官。我想再过3、4天，这件案子就可以结束了。除此之外没什么重要的事。”
“我明白了，谢谢你，莱特。” 格里芬先生按下结束通话键，将手机收好，回到座位上。
赫利安格里芬：“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回声的事情而已。”
四十分钟后，麦康奈尔结束了他的演讲，在支持者的赞美与簇拥下离开俱乐部，他的车已在门口等候。只花了5分钟，车子就开到了与白宫对望的亚当斯饭店。他在饭店顶楼有一间长期租用的套房，饭店服务生已经为他在床头摆好冰镇白葡萄酒。真是令人难过啊，他一面拔起软木塞一面想。他怀念起过去有家庭的日子。
三英里外的另一栋房子，是琳达·麦康奈尔的家。尽管琳达博士在白宫工作，但她并没有保镖，所以她要独自一人开车回到她的公寓。她的唯一伴侣是一只猫，它会在门口迎接她，用身体摩擦她的裤管，并且发出高兴的呼噜声以表示欢迎。琳达走到厨房，打开猫粮罐头，用手喂给猫吃。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连同两颗阿斯匹灵一起吞下去。当初分手是她的意思，她记得非常清楚，但是多年来，日子还是像一开始一样艰难。现在，她争取到了自己渴望的职位——说实话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但不管怎么说，她终于在全世界最有权力的建筑物里占有一席之地，并且负责制订对她来说意义重大的各项政策。重要的政策、重要的议题....….但是，这一切值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