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w的礼物
博士不见了。
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人间蒸发，不知所踪。
最后一个见到博士的干员是从酒吧走出来的黎博利人。在他半夜醉醺醺地出门的时候，他看见了w飘飘悠悠地从他身边经过，并走进了同一间酒吧。
实际上不需要他看见，因为w根本就没有想要摆脱嫌疑的意思。今天早上愤怒的煌扛着链锯冲进酒吧，见到的是那只恶魔正坐在高脚椅上，端着她的酒杯喝酒。
空落落的酒吧中只有她一人。酒吧的吧台上，空酒瓶规规矩矩地一字排开，摆明是想要告诉来访的人这个家伙已经喝了一夜的酒。
“博士呢！”
煌揪起w的衣领。这已经不是煌第一次对w发脾气了，但是从未有过任何一次，她像现在这样愤怒。
w没有作声。煌拎起她的领子将她拽离高脚椅，那张惹人生厌的脸上挂着惹人生厌的微笑。
她笑起来准没好事。
“你把博士藏到哪里了！”
w没有回答。她默默地把手头上的高脚杯壁凑在自己的嘴唇旁边，抿一口浓烈的酒水。酒精的味道透过她的呼气铺洒在煌的脸上，好像是在刻意嘲讽着煌现在无奈又焦急的窘状。
“我警告你，如果你不赶快把博士放出来，我能用我想得到的任何方式折磨你。”
酒吧的桌子发出震颤，w的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坚硬的钢材上。酒杯从w的手头脱落，脆弱的玻璃摔向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音。鲜红色的红酒撒了一地，宛如摊在地面的血液正向四周蔓延。
“怎么？他是你什么人，只是不见了就这么激动？”
并没有人有那个力气能够拦住煌拉动链锯的引擎。小小的酒吧里顿时发出刺耳的噪声，地面上的尘土都因为飞速旋转的链锯纷纷扬扬地飞起。只有在煌拿起链锯的时候，罗德岛的干员们才能发觉煌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而极度愤怒的煌如同化身恶鬼，不将眼前的人劈成两半誓不甘休。
“我说，博士在哪里？”
空气被煌的源石法术点燃，靠近煌的干员们不得不退避三舍以避免自己被烫伤。就算不看煌的眼神，她身后的人也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杀意以煌为中心扩散，如同利剑刺穿每个人的心脏。
而w就那样坐在高脚椅上，任由愤怒的煌在她面前威胁自己。自信而狡诈的笑容始终挂在她的脸上，就好像她早已料到了现在的局势。
“你要我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w重新拿起一瓶酒，新拿过一个高脚杯放在桌前。链锯的轰鸣并没有影响到w倒酒，液体从酒瓶安稳地流入杯中，发出的水流声并没有被噪杂的链锯所遮盖。
“博士到底在哪里！”
煌已经压抑自己的情绪到了爆发的边缘，她的链锯跃跃欲试地想要将面前的萨卡兹劈成两半。而w只是摊了摊手，用她最纯真的眼神盯着煌冒出火星的眼瞳。
“我不知道。”
她说。
链锯的链带猛地扎入地面，在经过粗暴地切割后支离破碎。地面上有一道深深的割痕，焦炭颜色的裂缝里甚至冒着烟雾。
煌仍然抓着她的链锯，只不过这次链锯的顶部对准的是w的腹部。
“这次砍偏了，但不会再有下一次。”
“我没有骗你。”w拿起桌上还有酒的酒瓶往自己的嘴里灌。香醇的酒酿跟不要钱一样被她喝进肚子里，之后化作她脸上微微的红雾与萦绕在她身边的酒气。“我的确不知道。酒吧里的监控你们也看了吧？从进来开始，我就没有再踏出过这个房间一步。只有博士一个人出过酒吧，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对吧？”
煌沉默不语，因为w说的都是对的。但是不管怎么想，都绝对是w做了什么。让监控失灵，伪造新的监控，还是在外面布置了陷阱等待着博士自投罗网——她还笑着呢，煌认为这件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
“你和博士聊了什么。”
“哟，总算冷静下来开始问我问题了吗？”w对着链锯摆了摆手。“把这个收起来。吵死了。”
链锯向下插入地面，随后直直立在煌的身侧，告诉w她随时能拿起这把链锯将她的内脏切开。煌抱着双臂急不可耐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但是w却慢慢悠悠地从旁边用她的脚背勾过一张椅子，摆在煌的面前。佳酿倒入另外一杯崭新的玻璃酒杯，哗啦啦的水流声无法让煌的内心平静；w把新的酒杯递过去，表情仍然淡然自若。
“喝点。博士跟我说这是他亲自酿的，味道还算不错。”
煌也的确想喝点了。自从知道博士突然失踪之后，她的法术就几乎快要把她的身体水分蒸干。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完，煌随意地把酒杯放在旁边的小方桌上。
“怎么样？”
“所以博士去了哪里，你有没有头绪？”
“哎呀——不要这么着急。”w也给自己满上，红酒顺着她的唇慢慢流淌进她的体内。“他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没准自己跑到卡兹戴尔给特蕾西斯送死去了呢？哈哈哈哈哈——”
煌的皮肤温度已经高到了超出人体温度极限的范围，灼热的双手掐住w的喉咙，只要煌稍微使劲w的肺部就无法吸进哪怕一点空气。
“你要是再敢这么说，我就立刻把你的脖子掐断。”
w的呼吸有些局促，在煌将双手放开后便大声咳嗽起来。
“不要这么激动嘛，就是说说一种可能性而已～他怎么会为了我去那种地方冒找死呢？嗯，不过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够我惊讶的了…”
“他要做什么！”
w重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半晌，她才幽幽地开口。
“他要给我送个礼物。”
酒吧里陷入一片死寂。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w拿出手上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的是博士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并且沉稳。
“我要送你个礼物。”
好像听到了什么滑稽可笑的笑话一般，当这个语音播放的时候w爆发出了一阵极其猖狂不羁的笑声，嘈杂的大笑覆盖过煌粗重的呼吸，就如同小丑对着书呆子扮鬼脸。
“…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做。”
“可他就是那么做了。亲爱的猫小姐。”w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微笑俯视抓着脑袋的煌，“就连我也想不到他何出此言。”
“他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他肯定是用这个理由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布置战术，要不就是你伪造了音频…他绝不可能荒唐到独自一人去给你买什么礼物。就算买，他也绝对会告诉我们在哪里，买什么才对…”
“真是可惜呢，煌小姐。”w呵呵笑起来，这次是在嘲笑煌的无知。“你们的那个博士，似乎就是这么独断而且感情用事的人。”
“不可能！”
掷地有声的声音。
“为什么不可能。”
游刃有余的声音。
“因为他不是那种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是…”
“是什么？是曾经那个冷冰冰的男人，还是什么万人迷？嗯？”
w翘起一只脚，由上方向下扫视。
“你说不出来，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就算失忆让他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可是他的性格并没有彻底改变。”经历了几秒钟的沉思，煌还是用笃定的眼神直视着w的眼睛。当蓝色和红色对撞，倒映出的是不同的颜色，以及不同的那个身影。
“他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凡事都不计代价只为获得胜利…但是在内心深处，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从来都是这样。”
“你还真是相信他。”w冷哼一声。“可惜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初生的雏鸟，刚好把罗德岛认作妈妈罢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现在的他才了解到一点事情的真相，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可能的。他的选择可能会让这个方舟沦为废铁…到那个时候，你们还能如此信赖他吗？”
虽然说这话的人煌很讨厌，但是w所说的没有半句错误。表面上偌大的方舟，真正起着关键作用的是凯尔希。当年一手遮天的那个博士，现在也只剩下了优秀的指挥技巧。
大概这也是凯尔希反对博士苏醒的原因。今天他能不说一声地离开去给w找礼物，明天指不定他就能把方舟拱手送人。他和当年独当一面的博士似同一人却不是同一人，从现实的角度考虑的确是个致命的问题。
“还没到那个时候，就不要妄下定论。”煌注视着w，从她的眼神中发现了一种新的感情。那是一种追悔莫及与深藏在笑容之下的哀伤，就像穷尽一生追随着什么事物，最终却错失了它一样。
“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后悔了。”w的脑子里想起的是一个熟悉的人，一位陨落的王。面前这个有着蓝眼睛的精英干员和自己曾经眼中的期望何其相似，只是她和当年那个将所有托付在别人身上的自己有着本质性的差别。自己曾经一无所有，又从某人那里获得了全部，最后又跌落谷底，但是这个人从来没有一无所有，也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所以她才能从低谷之中借着酒精很快恢复。
“后悔我已经后悔了很多次，不差这一次。”煌站起身把酒喝完，“如果是他，我愿意再后悔一次。”
“那就随你便啰，猫小姐。”w不耐烦地扬了扬手。她对于有着这样豁达态度的煌感到不满与无趣，但最重要的是一种强烈的酸楚。“去找他吧。反正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煌链锯从地上扛起，象征性地对着w比划了几下。
“要是让我发现是你干的好事，你就别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行啊，只要你没被我炸死就行。”
走到酒吧门口，煌好像想起了什么。她没有回头，只是伫立在那里。
“希望你喜欢博士的礼物。”
w没有回话，只是不停地喝酒。过了几分钟，当最后一杯酒吞下肚子，w又绕过吧台从酒柜上拿下一瓶烈酒。
浓郁的酒精气味散布在整个酒吧。w没有给自己倒酒，而是新倒了一杯，搁置在桌子上。
她盯着那杯酒出神。少许时间后，她开口。
“回来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个人步履匆匆地走进酒吧，跨过煌砍出的裂缝，端起新的酒杯就喝。等到他狼吞虎咽似地将酒水喝干，w才正眼瞧着他有些劳累的眼睛。
那双深沉的眼睛好像和以前没有区别，除了失去精神高压而多了些光彩之外毫无差距。
“回来了。”
“礼物呢。”
“什么礼物？”
w无奈地看着有些迷茫的博士，随后长叹一口气。
“大猫说得没错。你的确和以前没多少变化。”
“什么变化？”
“算了。”w用手指叩叩吧台。“那么，昨天晚上，你说你要找回以前的记忆。有什么进展吗？”
“有还是有的。”博士略微有些兴奋猛灌了一口烈酒。
“我一直很好奇，你说的特蕾西娅究竟现状如何。按照你的描述，我去了一趟卡兹戴尔，最后从不少萨卡兹人那里得知，特蕾西娅可能还没有死。”
“证据？”
“没有什么证据。我就是听说特蕾西娅可能在特蕾西斯那里，似乎有人曾经看见过特蕾西娅的身影出现在特蕾西斯的研究所里——当然，打听到之后就被追杀了，幸好我撤得够快才没有被抓到…”
“所以闹了半天，你就做了这？连特蕾西娅是生是死也不知道，还差点被杀？”
“要是我想要得知特蕾西娅的具体情况，可能需要潜入进特蕾西斯的研究所里了。不过我没那个把握，所以我绝对不会以身犯险的。”
w突然感觉到心脏被猛地攥紧，一股无名火冲上她的大脑。她狠狠地把酒瓶中所有的红酒全部泼在博士脸上，看着他不知所措又有些茫然的不争气样子，在一个瞬间失去了她应有的淡然。
“如果带回来的是有价值的信息也就罢了。为了这种模糊的情报，你就敢抛下罗德岛一个人去调查？你疯了？你不知道现在整个岛上的人大部分都听你号令，你要是死了这个特蕾西娅留下的船怎么开？”
博士感觉自己身上有种汽油和火药汇聚起来的刺鼻味道，面前那只总是戴着不可一世放浪形骸的面具的恶魔突然的认真让他有些不适应。可是他知道那是她原本的模样，从她的第一句话开始就清楚。
“你对特蕾西娅还真是忠诚。我从没见过这么忠诚的雇佣兵。”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愚蠢的战术指挥。”w看着博士脱下他的外套，红酒浸湿了他的脑袋，微红色让她想起王女被洞穿的脑袋。
“难怪特蕾西娅会因你而死。因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愚不可及的蠢货。”
“那就蠢一次吧。”博士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地图，上面圈画着各种红色的标记、有些潦草，但是至少能看懂。
“这是什么东西？”
“你想要确认特蕾西娅的情况吗？我也想。所以我画了幅能够侵入研究所一探究竟的大致路线。你和我，两个人。不对外公开。”
红酒杯被博士拿起，他放松地喝着酒杯里的酒，直到w用手把他的脑袋绊过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真的没有疯吗？你知道如果潜入失败意味着什么吗？这可能意味着…”
“罗德岛没法继续开下去是吧？”博士坦荡地笑了起来。“罗德岛将我唤醒了，这一点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也是个独立的人，不会一直窝在这个岛上过我茫然的生活。至于如何避免害到罗德岛，你只管相信我就是。现在唯一的问题，你怕死吗？”
“我不怕死。”
“我也不怕死。那咱们两个去亲眼目睹那个真相吧。”博士举起高脚杯，微微倾斜着酒杯的杯壁。
“你真的是蠢得无药可救。”w再也遏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放开来扯着嘴角发出震天的笑声。她笑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她的眼泪水从眼眶中流尽，她才擦着眼睛重新看向博士。
“真有意思，你比以前有意思多了。好吧，反正你是将死之人，我也是将死之人，那我们就去冒这个险去给特蕾西斯的耳朵旁边买几个炸弹吧。”
她也举起了酒杯。碰杯的酒吧已经被糟蹋成了混乱不堪的样子，桌上的酒瓶有些滚落在了地面，但是博士和w毫不在意，只是碰了碰杯壁后一饮而尽。
“行了，那只大猫好像一直在找你。要是你再不过去，我可能没等任务开始就先再见了。”
“说得也是。”
博士站起身。
“后天老地方见。”
“等会。”
“嗯？”
“这个礼物挺不错的。适合我这种人。”
“那等咱们回来之后别忘了给我回礼。我喜欢乌萨斯产的一种糖，味道是辣的。”
“你居然还想着回来啊。”
“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会回来，我也会回来。”博士走出酒吧，“建议现在就去找找有没有类似的糖。”
w目送着博士的背影，看着他渐行渐远。而她仍然坐在肮脏的吧台前守着混乱不堪的酒桌与昏暗的房间。于是她拿出自己的通讯器摁下一组号码。
“有事快说。”
那边是凯尔希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乌萨斯哪里有产一种辣味道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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