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高铁无聊随笔

你一开始是一颗种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品种，将在何处生根。亦不知是草是树，会不会开花。可是你见过人世的阳光，被生死离别的泪水灌溉过，被层层骨灰淹没过，被温暖至柔的风吹拂过，便有了成树的念头。做一棵生长在大平原里的树，给人们乘荫纳凉吗？不，那太简单。做一棵生长在大森林里的树，与其它长得差不多一样的大树做同样的事吗？不，那太平凡。后来你不慎落入某处峭壁上的裂缝里。如此贫瘠，你以为你要完蛋了。可是你又见到了被推落掉崖的人。他想活着，求生欲是那么强烈，他挥舞四肢，企图抓住什么可以让他依靠的东西。可他视线所及，只有峭壁。冰冷、尖锐、嶙峋，又令人绝望的峭壁。他的哭喊被深渊中的尖利风声盖过。尖利的风声中又混入他凄厉的呐喊，来自灵魂的呐喊，最后变成了鬼的哭嚎。你害怕，却有一种柔软在你心里破土而出。你扎根了，颤颤巍巍顶出一片幼叶像裂缝外张望。刀一样的风险些将这小叶削掉，但阳光制止了它。
后来，你变成了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棵大树。
你能做的事，是从这贫瘠的石缝里吸取养分，疯狂生长，旁逸斜出，为了回馈这山崖，愿它变成沃土。更为了接住一个个不慎从崖顶坠落的人。有的人，顺着你的枝干爬回顶端。剩下的无力攀爬的人，更仰赖你的树荫，你枝干里奔腾的汁液，你结出的果实。而你的落叶，将跟随崖间厉风的脚步，又在它即将刮削过崖底枯骨时抢先一步，轻轻地为它盖上一层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