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 第肆章 晴天
早晨，一声枪响在树林中回荡，惊起了树上歇息的飞鸟。
在沙漠眼中，画面被分成几个片段：
枪响。
中弹。
倒地。
雨停了。
第 肆 章 晴天
[在这一章中，活下来的有：]
时光 丑小鸭 寒冬 沙漠-DL 风暴 大教堂
混沌 8-bit 童话 激光之城 炫光 城市 遗迹
天空之城 霓虹 1-up 科技 沙漠-RS
风暴倒在血泊中，灰色的被毛被血液浸透后失去了光泽。
沙漠扑向风暴：
“不，不......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风暴用尽全身的气力抬起头看着他，笑了：
“亲爱的，你看......天晴了......”
“我不需要......为了你，我愿意永远活在风雨里，振作一点......”
“能和你在一起，真是......太好了......日出，好美啊......”
风暴的眼皮逐渐低沉，亮银色的眼眸黯淡了。
“快看啊，太阳出来了，你快看啊......”
只不过，风暴她......
再也听不到了。
又是一声枪响。
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有一样东西异常清晰：
自己一生中最为珍贵的爱人。
沙漠本想把爪子搭在风暴身上，可是够不着。
生命的烛火熄灭了。
他奋力一跃，用最后的时间紧紧抱住这已经不再运作的有机体。
“亲爱的，我找到你了......”
火山收拾完那名猎人后，沙漠-RS突然扑上去，利落的切断喉管，什么也没说，大口的吸吮起来，中途还有大颗大颗的泪珠，也一并吞进嘴里。
火山站在旁边看着，一时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如果他的尸体就放这的话，会被其它人类发现的。”
沙漠啜泣着：“没，没事，我......我会吃完的......这种人的肉，是......最好吃的......”
她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头埋进两腿之间，终于放声大哭：
“对、不起，我......实在，实在......编不下去了......人类什么的，最，最可恨了......”
天城坐在沙漠身旁，耐心地等她哭完。
......
“怎么样，哭出来心里会好一些吧？”天城问。
"嗯。"
“快点动起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好。”
埋葬了风暴和沙漠-DL后，他们回到了沙漠的住处。这花了他们一个上午的时间。
“那个，嗯......天城，谢谢你。”
“没事——（哈欠）已经两天没休息了。那个，你介意我在你这睡一觉吗？”
“不会的。”
天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当他马上就要睡着时，听见沙漠正轻轻地叹气。
“怎么了？”
“没，没事......”
“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吧。”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失去亲人的感觉。”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是不止一次了。”
沙漠看向天城，眼里流露出诧异和好奇。
“本来我想将它永远深藏心底的，既然这样还是讲给你听吧。”
那是在天城三岁时，当时他已寄于时光篱下。
时光领着他坐在河边，自己对着流淌的河水发呆，充耳不闻身边事。天城则坐在一块石头上，回想着一个月前的情景。
“天城，今天轮到你去捕猎喽！”
“知道啦。”天城半气恼半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洞口，便出去了。
谁都不会想到，那最后一瞥，成为了永久的诀别。
那一夜，火光冲天，将黑夜照得有如白昼。
大家都在往外逃，唯恐落后，只有一个弱小的身影正反道而行。
一只狼拖住他：
“不要命啦，快走啊！”
他奋力挣扎：
“不要拦着我，不要！我要回去！放开我！爸！妈！”
不知是那狼认为逃命要紧还是他的力量突增，总之，他挣脱了，不顾一切地冲进火海。
被毛燎焦了？不管！泪水决堤了？任它去流吧！只要找到家人，就心满意足了！
终于，他找到了他的哥哥。
“哥哥，你快醒醒啊，醒——”
一根燃烧的树枝重重地砸在他的背上，使他失去了知觉。
“哥哥......”
等他醒来时，他正躺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再没有其他人了。
家人没有了。
家没有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翻身一看，翅膀无力地耷拉着。
什么都没了。
没了......
一声枪响，接着是第二声。这使天城被拉回现实。他站起来，看见时光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河边。有时天城真担心他会出事——但那是瞎操心。
“要去看看吗？”天城在心中问自己。
没有答复。
“......那就去吧。”
跑了一段距离，天城开始慌了：并没有第三次枪声为他带路，现在只能凭感觉走了。突然，他听到了哭声，那声音真的很小很小，仿佛是从地壳深处传来的。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不要丢下我......回答我......”
声音越来越近......在那！
那是一只刚满一岁的小狼崽，旁边那两只死于枪下的狼应该就是他的父母了。忽的，天城发现了躲在草丛中的人类正拿着枪，对准了这只小狼崽。
“危险！”
第三次枪声出现了。
“我不要！”狼崽叼起肉块扔向一边。
“......”
“让我出去，你这个坏蛋！我要去找我的爸爸妈妈......让我出去！”
天城闪到旁边，让出洞口，冷冷地抛出一个字：
“请。”
狼崽头也没回地跑了出去——何必回头，我又不认识他！
天城默默地啃着狼崽扔掉的肉块，顿了一下，还是放下了。
那是今天唯一的食物。
果不其然，没一会狼崽就回来了。
“找到了？”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
“我迷路了......”
“等你认识路了就接着去找。”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事。
“不要！”狼崽钻到天城腹下，哽咽着：
“我知道，我知道......爸爸妈妈已经死了，再，再......找也没有用了......”说完，他便放声大哭：
“刚刚我说的，都是......气话......对，对不起......”
天城把肉块推到狼崽跟前：
“哭吧，哭完了就把它给吃了。”
“你叫什么名字？”
“赞歌。”
“我叫天城。”
双方陷入了沉默。
“......那个......”
“嗯。”
“那个......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惊）随、随便你。”
于是，天城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一年后）
“该死的，最近人类活动越来越频繁了。”天城叼着猎物回到洞穴，“赞歌，给你的。”是一整块烤熟的兔肉。
赞歌从未吃过熟食，觉得这是世上少有的珍馐。突然，他尝到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血腥味。
“哥哥，你怎么了？”
天城尽力保持面对着赞歌：
“没什么。”
“你骗人！”赞歌趁机绕到天城身后，发现天城背上染得鲜红。
“只，只是一点小伤罢了。”
赞歌扔下兔肉，偎在天城腿边，眼中有泪花闪烁：
“我不要你为我冒这个险，不要！”
“......”
“你是我最好的哥哥，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
“如果食物变少的话，我们就多忍忍，不要和人类抢，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天城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在睡梦中，赞歌仍喃喃到。
“......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哥哥......”
该来的那一天，迟早会来的。
隆冬时节，许多动物都会选择冬眠，而它们冬眠的场所或是地底的狭缝，或是洞穴的深处，亦或是刺骨的水底——换言之，就是狼去不了的地方。
狼在冬天真的很难生存：去草原吧，会有牧民迫害；去高山吧，那里食物更少；如果要迁徙的话，假如有食物还可以苟延残喘几天，要是没有食物便为这洁白的大地增添了不知多少尸骨。树林一样很危险——树叶全掉光了，整片树林就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没有掩体，你跑得再快能跑得过人类的子弹？
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一大一小、一深一浅两排爪印。赞歌马上就三岁了，必须要学会捕猎。所以，他走得缓慢而谨慎，因而留下了深深的爪印；天城则信步闲庭。这是下风口，没必要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在雪原、森林与村庄的交界处。是一个峡谷。峡谷就像一个漏斗，底部特别狭窄，最窄处仅容一人通过，这是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走到这里时，谷底刮起了大风。人类的气味越来越明显了，而自己的足迹和气味被风带到了遥不可及的远方。赞歌兴奋起来，足迹浅了许多。
“时刻保持警惕，不要轻举妄动。”天城提醒到。
这时，他们都听到了令人欣喜的声音：那是羊，是羊啊！
的确如此。在寒风中，一只绵羊孤零零地站在峡谷中，被绳子拴着，正可怜兮兮地叫着。
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呢......
难道......！
“不要碰！”天城急忙大喊，但是赞歌已经起跳，收不住脚了。
也许这是幸运：赞歌犹豫了一下，只见脚下突然弹出一张大嘴，紧紧地咬住他的腿而不是脖子；
也许这又是不幸：被捕兽夹夹住的是狼身上最坚硬的膝盖骨，没能一下把腿夹断，这使赞歌无法脱身。
“哥哥！救我！”
天城看了看这陷阱的构造。纯钢的，用牙咬根本不可能在上面咬出任何痕迹。
“快点！我好难受！快点啊！”
天城以前也中过这个陷阱，但他当时被夹住的是脚踝，只要轻轻把脚抬起，捕兽夹就会慢慢松开，届时再稍微向外扒拉一下便能脱身。可是现在情况不同。只要赞歌稍微挣扎一下就会听到骨碎的摩擦声。他的左前爪已经失去知觉了。
“快点啊......”赞歌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天城。
天城最终还是选择保全大局，他蹲下身，不情愿地啮咬着赞歌的膝盖骨。
“没，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害怕地扭动身子。碎骨的摩擦声一下又一下地剜着天城的心。对不起，亲爱的孩子，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不要乱动。反正你现在也感觉不到痛了——”
“看，我说什么？中了吧！”远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天城的心被紧揪了一下。
人类来了。
“快啊！快点！”赞歌带着哭腔，求生欲使他本能地去抽动左前爪。
天城也心急如焚，加快了啃咬的速度。快了，就差那么最后几块肌肉——
“哎，还有一只！”
“笨蛋，不是叫你把子弹备好吗！”人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天城站起来，开始向后退。
“哥哥？哥哥——不要丢下我！回来！求你了！”
“......”对不起，孩子。
我们就在这里......
告别吧。
“哥哥......不要——”一声哀嚎深深地扎入天城的心脏。他不但没有减速，反而跑得更快了。在踩出来的脚印里，不时有水滴落的痕迹。
我也不想这样啊！我想回去陪你啊！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但是，你死了的话，就会彻底解脱了吧......
混蛋，你在想什么！你辜负了他对你的期望！
......
“对不起啊！”天城长啸一声，消失在茫茫雪海中。
“不，不要......不......”泪水噙满赞歌的双眼。尽管他知道那是徒劳，他依旧看着天城消失的方向。
人类解开捕兽夹，拎起赞歌上下打量了一番。
“嗯......长得还不错，不如把皮剥下来吧。”
赞歌没有丝毫的抵抗。
“诶，这条腿断了。”
“噫，一定是那只狼干的！算了，这样一来就不好看了。”
“那就拿回去喂狗吧。”
“好主意，伙计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野味了。”
“好——诶，别转移话题，赌金还没给我呢，愿赌服输啊......”
又是一阵沉默。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睡吧。”天城再次趴下。
“......嗯。”
在天城的脑海中，始终有一个声音回荡着：
“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哥哥！”
脸旁的地面湿润了。
外面依旧艳阳高照。
真是个大晴天呢。
<未完>
次回予告：
《战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