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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强者的0秒思考》外传4:母亲之死

2022-05-17 00:02 作者:破邪丸sama  | 我要投稿

声明:本书为石连寺断更战术书,经石连寺同意,使用其原稿继续文字翻译,仅供交流学习之用,请勿用作商业用途。一切权利归作者所有。有能力者请购买原书支持作者。

P.S.:该书前两节1-11-2请见:

1-1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6150031/?from=readlist

1-2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6181326/?from=readlist

作者:ZERO

插图:天狮子悦也

翻译:破邪丸sama

外传4 母亲之死

最棒的登山

20137月一个炎热的日子,我和弹珠pro朋友一行人去名为白马枪山*的山爬山,虽然之前也爬过几座山,但是这座山绝对可以排进最令我满意的前三座山。要说最棒在哪里,那便是山顶上的温泉,几座山里能在山顶附近泡温泉的就只有这座山了。虽然已经是7月了,但还有雪溪,所以是个很高的地方,非常凉爽,但登山的时候,还是会令人汗流浃背,因此一般登山后下山泡澡就多是一件美事了,可以说是渗透到了身体里的「极乐」。下山本是一件无聊的事(膝盖是意外地累),但回家泡澡的的美事就成了动力,所以我多么想在山上就泡个澡啊!这个白马枪温泉便实现了我的梦想。

到达山顶,我立马就去洗了澡。

呀吼……舒服!

不出所料,这里果然是最棒的温泉,虽然面积不大,但空气很清新,风景也绝佳。花500日元就可以随便洗,所以大家一到就去洗了一次澡,然后在半夜,大家还会猛地起床,趁着夜色每个人再洗一次,最后在清晨出发的时候,一边欣赏着朝阳,一边再洗一次……一共洗了三次。

而且这个温泉就在登山道旁边,也就是说可以合法地在登山女面前光着身子……没什么,当我没说……

噩耗

欢乐时光中,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下山,我打开手机电源,看到有20个左右的未接消息。读了短信后,我愣住了,是弟弟发来的:

「母亲过世了,赶紧回来!」

多数未接来电是警察打来的,好像是觉得我杀害了母亲过后逃走了,所以一直在追查我的下落。

不慌张……那是不可能的,但我最先想到的不安却是葬礼要花多少钱……只能说我年纪这么大了还没有自立,和母亲来拘留所接我的时候一样,即使不顺利,但至少不愁吃不愁睡。

我想起了和母亲的最后一次对话。

母亲躺在客厅里,我准备出门去买登山的食物,母亲眯着眼睛说:

「我身体没劲……帮我买点吃的回来吧。」

我记得我在超市里买了半价的便当,买完了东西,我就回来睡在了房间里。

「便当买回来了哦。」

「谢谢……

「别在这儿睡了,去床上睡吧!」

「好……

这就是最后的对话了,任性的我不声不响地在半夜便出了门,而回家的弟弟正好与我擦肩而过。

我看短信的时候还是在长野县,当我告诉我的朋友这件事的时候,担心地争着开车送我。(平时喝不了酒的我一般都是当司机)

一定是在担心自己的小命吧(笑),因为在开快车的时候,内心动摇的ZERO不是不可能出事故。为了不让我难过,他们故作平静,一边谈论着葬礼的行情和接下来要做的事,一边开着我的车回到了名古屋。

喧闹

母亲有兄弟11人,出身于鹿儿岛县的种子岛。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亲戚一起来了,母亲躺在床上,脸上蒙着白布,桌子上还摆着那个似曾相识的半价便当。

因为还有丧葬公司的人来,所以我摆出了超出必要的样子,要说为什么,之前我看了「南帝王」**的漫画,里面提到,「老头子去世之后,被无良丧葬公司坑的一毛钱都不剩了」,万田银次郎也说过,「最开始来的那些丧葬公司,都是和医院一个鼻子眼出气的」,所以我的警戒心比亲家碰了双东还要高。

我决定我自己来担任丧主。在讨论守灵和葬礼的过程中,「诶?这个干冰竟然要花5000日元!?」,我对每样东西的价格都挑三拣四。虽然钱不宽裕,但我觉得我真是最差劲的亲人了,7月的大热天,我对那个穿着一身黑,诚心诚意来商量的葬礼司仪做了真的很坏的事。

至今我还在后悔的,便是葬礼看板。像「↑某某人 葬礼会场」这样的写着时间和场所的看板是很常见的,但就算只放一两天也要5000日元,而且还要订4个一组的,所以我果断拒绝了。但是母亲在这里也住了20多年,还做了「绿婆婆」(一种交通指导员)之类的工作,所以很受当地的人的喜爱。而且我们家的姓也很罕见,相比于铃木这种很常见的姓,可能也不需要看板了,但是我们家如果有看板的话,就一定会被街上的人注意到母亲的去世吧。为了让这个地区关照过自己的人都知道,应该设置很多看板,钱不够的话,这些东西都没办法考虑了,还真是可悲啊。

我取下白布,看着母亲的脸,却没有任何感觉。看上去就像平常一样睡着了。我一边应付着来访的吊唁客,一边和亲戚交谈,时间便在忙乱中悄悄流逝。

守夜

第二天白天,母亲从家里被送往殡仪馆,真是个大热天啊,也许因为没有什么实感,完全感受不到悲伤,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我和各地的亲戚一起打扫房子,整理遗物,今后的房租怎么办,母亲的车怎么处理,银行存款还没有通知,养老金怎么办等等,还有守夜、葬礼的丧服和安排……在悲伤之前,还有很多事情不得不考虑。

也许是因为太过匆忙,我忘了联系母亲的一些熟人,看板也很吝啬,到底会有多少人来守夜呢……没法想象,但这种担心最终以杞人忧天告终,虽然准备了200多个坐席,但来吊唁的人总是络绎不绝,还有人给我安慰打气。顺带一提,因为帛金很多,所以几乎没有金钱上的负担了。就算是当时我死了,就算能来吊唁的人只有10个也不出奇吧(笑)。我深感到,有很多地方的人都在爱戴着母亲。

面对这么多人,我作为丧主的致辞是这样说的。

「我的母亲在我小学的时候便离婚了,她一人养大了我们弟兄3个,怎样都形容不了当时我们的辛苦,但即便如此,我们三兄弟也完全没有那样的感觉,我想是因为母亲经常对我们展露笑容吧。对世事保持乐观,对任何人都是和颜悦色,所以到了周末,那些朋友一定会带着母亲去哪里玩。随着时间流逝,母亲所在的印刷业开始走下坡路,最后失业。居酒屋、送报纸、绿婆婆,母亲开始到处打工,但母亲也仍然保持着笑容,看着母亲这样养育着我们,我们三兄弟从不感到悲伤,茁壮成长。被这么多人爱着的母亲一定是非常幸福的,我希望大家和母亲一样,笑着为母亲送行,今天非常感谢大家。」

离别的实感

守夜顺利结束,我们一行人在殡仪馆的大堂里,和在棺中的母亲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我从登山回来以后,基本就没怎么睡过,随着紧张感的消除,我一躺下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2点了。「哦,是ZERO啊,走,为了母亲去喝一杯吧。」说话的是刚刚从种子岛到名古屋的堂哥。我环顾四周,亲戚们有的在看母亲的相册,有的在谈笑风生,也有人像我一样在枕着坐垫睡觉。我和哥哥聊了一会儿后,我发现饮料喝完了,便出去买饮料。

当我开车行驶在漆黑的路上,才发现在这场骚动之中,我第一次变为孤身一人。

也不是我之前刻意逞强,但我只是坐在车里,眼泪自然就流出来了。(母亲是真的去世了啊……)我终于有了实感,眼泪流的几乎开不了车,我便把车停在了岔道上,哭到眼泪流干为止。

或许以前我一直以为母亲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母亲的微笑也是理所当然的,而在还没表达我的感谢之前,母亲便驾鹤西去,或许我再争气一点,母亲就不需要做这么辛苦的工作了吧,如果稍微担心一下她的身体,说不定还能健康地活着吧,这么想来,我总是从母亲那里索取,却从来没能报答母亲。

母亲总是笑着与人说话,这一年里那个笑容好像也蒙上了一层阴云。癫痫的症状会突然发作,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十字路口忽然失去了意识,被对向而来的车正面撞上;另外,隐形眼镜引起的角膜炎致使母亲一只眼睛失明,在这种状态下去送报纸,经常跌得满身是伤回来。

生活不济,儿子又添烦恼,一想到在母亲的最后一年,用一只眼睛看到的景色是不是真的快乐,我便无比心痛。

永远的告别

守灵一夜后,在亲戚的帮助下,接待,回礼这些事都顺利进行。

漫长的香祭开始了,和尚念经,弟兄家人、亲戚、吊唁客等人轮流敬香,吊唁客要向丧主的我敬礼,然后我再回敬礼,无休无止,都变成敬礼机器了。

只追求柏青哥期望的我,是一个1mm敬仰心都没有的人,我还想着怎么让佛经变得更现代化,更通俗一点。我觉得自己死的时候就直接埋了就好,什么葬礼、佛檀和墓碑统统不需要,死了以后就没了,虽然被遗忘会感到寂寞,但是会感到寂寞的我都已经不在了,也就感不到寂寞了。而且,活在当下的所有人,都会毫无例外地死去,这是不可动摇的事实,既然如此,就该努力活在当下,无论何时死去都不会感到后悔才是。

就这样,以前总是觉得葬礼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仪式,但在自己负责过以后,想法稍微有了些变化,听着意义不明的冗长经文,聚在一起的每个人都在脑海中描绘着对逝者的回忆。无论怎么告别,那个笑着的遗像中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声音也传达不到她那里了,这是大家都明白的事,但是,我想,每个人都一定在心中理解、接受母亲去世的这一事实,在以不同的形式告别……这么一想,虽然这个仪式有些奇怪,但我觉得这样的时间也是必要的。

冗长的念经结束了,又到了丧主的致辞,虽然声音已经传不到母亲那里,但是母亲的耳膜还在,我要用震颤母亲耳膜的声音,把过去没说的,不对,是从今往后都无法表达的感谢表达出来。

到了最后的告别时间,装着母亲的棺材被挪到中间打开。吊唁客们将母亲喜欢的花、折的纸鹤、注入回忆的照片都拿了出来,一想到这是真的最后一面了,母亲盖上了白布,就感到十分痛苦。与棺材一起,所有人都移动到了殡仪馆的玄关。

噗——告别的喇叭声震颤着7月的炎热空气。

之后,亲戚们来到了火葬场,程式化作业一般地,母亲化作了骨灰,放入骨灰盒的母亲,变得相当的轻。

几天后,亲戚们各自回家,偌大的家里就剩下了我一人。

即便如此,几天前还能说话的人,转眼间就变成了骨灰。如果你的父母还健在的话,希望你能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尽孝,没有特别的礼物也没关系,如果住得远,哪怕只是偶尔见个面,如果住得近,哪怕只是说声谢谢,都可以。

2019年是七回忌,我一边听着意义不明的经文,一边牢记着对前来祭奠的亲戚和对母亲的感谢之情。

 

*译者注:白马枪山(「白馬槍ヶ岳」),与白马山、杓子山并称为「白马三山」,标高2903米,位于长野县与富士县的交界,飛騨山脉(北阿尔普斯)的后立山连峰中。为与北阿尔普斯南部的枪山区别,现被称作「白馬鑓ヶ岳」、「白馬鑓」或「鑓ヶ岳」。有趣的是,「白馬鑓」这个名字在官方设置为训读,读作「しろうまやり」,而在生活中,人们通常会音读,读作「はくばやり」。

**译者注:「南帝王」,是全称为「难波金融传·南之帝王」的日本漫画,原作为天王寺大,作画为鄉力也,连载于「周刊漫画杂志」中,20134月的时候,系列累计发售5300万部。主角便是高利贷者,被称为「南之鬼」的万田银次郎,后面那句话应该理解为,丧葬公司总是和医院勾结,构成生意链,坐地起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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