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的旅行
阳光悄悄探入房间，从香榭丽舍大街跨进酒店房间的窗户，然后唤醒床上熟睡的人。
他起身，伸伸懒腰，长舒一口气。
这是旅程的第一站，巴黎。今天就去她想逛的卢浮宫。
可是地毯忽然被滴下的泪水浸湿。
“轰隆”
虽然是艳阳天，却隐约传来雷声。
“出发吧……”他语带颤抖。
出发吧……带着你的梦想。
她的眼睛从未展现出如此神采。
可方才，我确实看见，企业的眼睛在发光。
“你愿意带我走么？”似乎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但是我明白，这是这位含蓄的女孩最大胆的告白。
“愿意。”我点点头。“如果你想去旅游，我们就请长假去环游。如果你想安定的生活，那就在一个风景如画有山有水的地方买一栋房子，一起种地……我可以一辈子都看你笑。你的笑真的很美。”
“先……先别想这么多吧……”她低下头，拉住我的手。“比起这些……当下更重要吧？”
“嗯嗯……”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我还是附和着。
“那就……”她凑上来，在我唇边轻轻一啄。我一时有些热血上头，揽住她，反吻一口。
分开时，她一脸幸福。
“我会把你带离战争的苦难的。”看着怀中的爱人，我默默发誓。
虽然说着着眼当下，不想太好高骛远，但追求浪漫毕竟是女孩的天性——在确定关系后，企业也会陷入幸福的遐思里。
她说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卢浮宫，因为黎塞留给她看过那里的照片。
那是一个有些凄冷的晚上，按照东煌的节气，正是“倒春寒”的时候。我和她在阳台看星星，她裹着我的大衣，眼中满是天真烂漫。
就像在一起后她不再害怕星光一样，她也不再害怕思考未来和余生。
一阵风又吹了过来，我下意识抱紧她。察觉到我的举动，她低下头，悄悄捏捏我的手。
“战争结束以后就一起去吧？”
“可以啊。把那里作为旅行的启程吧？”
“都行啊。”她回过头，本就倾城的侧颜在月光的映衬下被译成更绝的艳色。我深吸一口气，嗅到晚风的清凉和她溢散在空气里的发香。
“到时候时间够了，不说全部看完，但是一定要好好逛一逛。”
“嗯嗯。”
见她痴痴地想着，我不禁捏捏她的鼻子。
“所以要保护好自己，不许太拼，知道了吗？”
“好好好。”她撅起嘴。
“嘴一个。”我俯身凑上去。
“mua。”她看似敷衍，手却很不老实的抓我。
“坏人。”我笑着把她拉回房，她顺手把门关上……
我站在凯旋门前，拿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路人们善意地看着我，应该是把我当成一个独身观光的背包客了吧。
围巾有些热了，我把它扯松了一些。看起来这个季节要结束了。本地人已经换上稍微凉快的短T和外套，我不禁暗暗责备自己没有做好攻略。
“小哥，需要我帮你照一张吗？”一个反戴棒球帽的男生走上来。我笑着摇摇头，迈开腿，直向那伫立在塞纳河畔的铁塔走去。
想起来，以前幻想过一起站在塔上拍照呢。
可是塞壬战争结束后，塔也被封上了。它仍然俯瞰着波光粼粼的塞纳河，行人们在塔底下合影，抑或许愿，把硬币扔到各种角落。
我摸摸口袋，掏出两个硬币，在手里揉搓着，一时不知许什么愿望。
那就算了吧。
在一起的时候，战事也进入收尾阶段。
想来那段日子是很有味道的，经历了这么多动荡和失去，我们终于得以窥见未来的美好画卷。海域被一点点收复，人们终于有机会再次享受海洋。
企业陷入幸福的状态，唇边带笑，走路蹦跳。这是来之不易的欢悦，尤其是对于她而言，更是稀缺。
战事将近十年，她的战友乃至姐妹一次次重伤，她虽然幸运的一直毫发无损，但每次战况不利只剩她一人充当主力时，这幸运更像是不幸。
还好，人们也意识到舰队建设的重要性，随着更多舰娘入役，她才摆脱了一人独担的惨淡局面。依稀记得，在最困难的日子里，她和我一起看海时她的感叹。
“天上的光让我想起海里的光。星光让我感觉孤单，海里的光就是一个个敌人……真的有停战的一天吗？或者，我们此生都这样疲于奔命？”
我想安慰她，可当时，迷茫的不只她。就连我自己也只能咬着牙，希望转折点早日来临。
所幸，就要结束了。
我和她像制定作战计划一样制定了旅行计划，最后又统统撕掉——她说这样还是甩不掉战时的压抑，还不如计划个大概，就随性的在某个夜晚搭上船出发。
看她这样要求，我也就答应了。
“但是作战计划还是要认真执行噢。”
“好！”
……
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是我终于挪到了卢浮宫前。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多逛一会，晚一点到。
轻轻叹气，我随着人潮走入宫内。
有人制定了一个“傻瓜游览法”，也就是在一小时内参观完镇馆三宝——《维纳斯》，《胜利女神》和《蒙娜丽莎》。
但我慢慢走着，从《路易十四》到《维特鲁威人》，再慢慢向前，用目光抚过这些艺术瑰宝。
企业对人类世界其实了解不多，所以把第一站定为这里，也是想从感性的艺术方面开始慢慢从头了解。
我收住这个念头，却不小心把悲伤放出，它从源头开始，如同海啸，顺流成洋，冲击我的大脑。
“ex me?”旁边一位面善的老妇人一脸关切。我摇摇头，深呼吸，刹住一切情感，又变成一个没事人，对她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
她说，要坚强。
人总是把自己留在过去，迟早要魔怔。
可是把自己从过去的泥潭抽身而出，又有多难？
战争结束了。我是躺在病床上，昏迷着度过胜利日的。
塞壬的踪迹彻底消失，只留下几处废弃基地。我是在最后阶段因为精力透支而昏倒的。那几天……大概是因为盼望着的日子就要到来，所以特别有干劲，不想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现在回想起来，这命运三女神真的天衣无缝。一环扣一环，就算穿越回去也不可能改变任何事。
我透支精力制定的方案考虑了所有情况，事后根据指挥官学院的考试证明，对当时作困兽之斗的塞壬，我的方案是唯一解。
可胜利并没有给我带来幸福。早知如此还不如就输了吧。
我醒来的时候，枕边只留有淡淡的香气，床单上有几滴泪痕。守在一旁的贝尔法斯特告诉我，各个阵营决定收回原舰队，并根据需要保留一部分。剩下的……
“要进行心智魔法的格式化与回收，本体拆除。企业小姐也……”
我拔掉静脉置留针，掀开被子，直接冲了出去。贝法在后面拉住了我，把我摁回床边。
“不要冲动，指挥官大人……我现在就去通知院方，然后带你去找企业。”
我也只好呆呆地应诺下来。
在全速前进的贝尔法斯特量产型的甲板上，我焦躁不安。胜利以后如果阵营联盟打算鸟尽弓藏，那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所以……这次前去，最多也只能算见最后一面吧。
很快我们就赶到了NY港。
“到了。”贝法降下舷梯，目送我下船。“我在这里等您吧。”
看起来皇家的舰娘甚至不能在白鹰的土地上自由行动了。都变了。
我在海边看见了企业。
“来了。”她淡淡道。
“嗯。”
“对不起。不能陪你了。”她低下头。
“不……怪我没保护好你……”我嘴角下撇，鼻头一酸。眼泪已经在叫嚣着自由了。
“不怪。都是命。”她转身，拥抱我。我和她最后一次亲吻，唇边有咸涩的味道，不知道是海风，还是泪水。
是啊，命数已定。不昏迷就没有那个唯一解，没有唯一解照样要面临毁灭……
我们分开，她看着我，笑得苍白。
“要坚强。替我去看看这个世界吧。带上我的微笑。你说过你爱看我笑的。”
“好。”我已经开始抽泣。
“哭什么……拿着，记不清的时候就看看。”她给了我一本相簿。但我不想打开。
“不会忘的。”
“那更好……要坚强。”她转头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风里，不知所措。
晚上，在返回途中，我收到了几条信息。是企业发的。
“再见了。林骞。遇见你很幸福，可惜我们不能自己决定一切。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其实我还是很想看看那些画和雕塑的，你一定要去啊。”
再看她的状态，已经是“离线”。
“再见。”我输入，沉默，最后还是删去。
后来想她的时候我会假装她还在，会发一堆信息，比如三餐，比如天气……记忆里她的笑容越发模糊，我也只好翻翻相册。
那是很私人的一大本，从睡照丑照到靓照，有笑的也有耍酷的。和心里的她并无区别。
想起来给她拍照的人里也有一些人不在了，便又是惆怅。
过了几个春天，我终于决定出发。
行李没带多，有时候刷脸就免单——我已经被造成了神，转移公众对那些真正的贡献者——舰娘们的注意力。
包里一直放着那本相册，沉甸甸的，就像她从后面拉住我一样。
我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从往事中脱离。就像她从后面拉住我一样，我自己也不愿往前走。
出馆，已经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巴黎，这位美人画上了浓妆，眉眼间尽是风情，把旅人迷得晕头转向。
我站在玻璃金字塔前，解开了围巾。
忽然一阵风席卷而来，恍惚间，黑夜又被白昼替代，她在人潮里推着拉杆箱，对着我微笑。
风息，万物归寂。直到不知哪个司机鸣笛，似乎凝固的时间才开始流动。
我朝着她出现的方向报以微笑，转身，继续寻找我们遗失的美好。
闲话time：
“所谓悲剧，就是把人有价值的东西摧毁”，想实践一下，加上最近低气压，所以写了这篇文。
因为很爱，所以写完自己也郁闷了好一会。
一般来说出新换装时大家都会写甜的吧……就我一个妖孽写这种刀子。
呜呜呜，企业饶了我😭
不知道观感如何呢？这里是汉斯，mu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