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策秀）你是我的战神（五）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凌榷是战神，救人就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了。他救过的人很多，来答谢他的却很少。现下他最狼狈之时，却被自己无心之举救下的小兔子报恩了。

“这次算你救我的，我们之间两清了。”凌榷下床，准备离开，“我自毁神籍，背叛神界，得尽快离开。你离我远一些儿，免得牵连了你。”

“将军被贬谪了？”湫瞳的眉眼之间尽是担忧，“那些神族来势汹汹，我想着来者不善，便带着你隐入了深山。我本体是兔子，狡兔三窟，他们抓不到我们的。”

“三界交战，神界贪念愈盛，我无法苟同，自毁神籍，由战神堕妖。想来，神界不乏要杀我以防我为妖界卖命的。”凌榷苦笑，“神界，不，三界不都是这样吗？得势时，趋之若鹜；失势时，千夫所指。”

“那便不是将军的错！”凌榷的目光充满了对凌榷的敬仰，“将军不过是坚持自己的原则，才遭此劫难。将军一直都是湫瞳最尊敬的战神，不必觉得拖累了湫瞳。”

“我已不是战神。”凌榷看着这只不知苦难的小兔子，等到受到的挫折多了，他大概也会变得现实吧，不会再说这些意气用事的话。

湫瞳微微摇头，露出一个浅笑，“你就是我的战神。”

“我不会走的。”湫瞳承诺，“我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痊愈，真的不再需要我。”

湫瞳半跪着，仰头看向坐在床上的凌榷，“纵然千夫所指，我依旧相信您所说的正义。”

大抵是湫瞳的眼神太过明亮，抑或是凌榷真的无处可去，凌榷还是留了下来。

当时湫瞳不过成妖化形百年，他的实力并不算很强，又带着凌榷这个拖累，在当时的战乱情况下，面对神妖两界的追杀，他们只能东躲西藏。

凌榷不再是神族之后，不只是来自神界的追杀，还有妖界部分妖族的搜索，并非所有的妖族都希望凌榷加入妖族成为助力。

一个重伤在身的凌榷，就是一个移动的靶子，也就只有湫瞳不计代价地守着。

那一年年关，恰逢人间春节，三界久违的休战，湫瞳的眼神很亮，他对凌榷说要带他去看烟花大会。

那时躲躲藏藏，烟花又动静极大，所谓的烟花大会，不过是站在山顶上，远远看着人间每家每户的爆竹罢了。

凌榷曾是战神，他也受过供奉，也看过神祭大殿上的长明灯火。他所见到过的，远比这人间繁华的多。

只是后来，已经成为一方妖主的凌榷回想起那一日，却又觉得，此生所有，都不及那场万家灯火绚烂。

“将军，将军，烟火好不好看啊？”湫瞳对待凌榷的时候，永远是一副充满了欢喜的模样。

凌榷也看着天空中的烟花失笑，实事求是，“不过尔尔，比不得九重天的长明灯火。若有神族同时受万灯供奉，那才是真正的绝美之景。可惜，我已非神族，此生怕是没有机会带你一看了。”

“将军总会看到的！”那时湫瞳只当凌榷是看不到美景而惋惜，便急急安慰。

后来，他经历的事情多了，才明白，凌榷并非是为了见不到长明灯火而惋惜，只是他一生在神界长大，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到最后，却是无人信奉，故地不可归。

神族意义上的万家灯火并非是单纯的万人供奉，而是万份功德，点灯人以己身之功德点灯，此为明灯。明灯万盏可渡一次天河，成功的往往百不存一。渡过天河，抵达九重天长明殿的方为长明灯，记为供奉。

就像那时湫瞳不懂凌榷的心思，凌榷亦不知湫瞳的心意，他只当这只小兔子涉世尚浅，不知天高地厚，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这只小兔子真的为了一个年少的承诺准备了上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