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双洁/HE/ABO】穗玉钩30【帝湛VS后羡/满庭芳,骨生香,欲难填,美人榻,君不朝

30
十二离宫,十四回。
为避先皇后迫害,蓝湛曾替自己兄长,也就是先太子爷赴边关两年。
戍边生涯虽短,可对他这位毫无荣宠的皇子,也足够砥砺。
随夏侯将军万里戎机,敌阵取命,马上斩头。
割五耳一兵长,二十耳伍长,百耳便是副将…
蓝湛杀的人命做个副将,已是绰绰有余。
同为皇子,虽仅两年放养,可这番边疆杀生生涯,就足以将他与那位,生于深宫内,长在妇人手的太子爷彻底划分。
夏侯老将军分别时,相送无话,只是送了皇子一支十五人的护车队伍。
这支小队队首,便是如今皇帝近身戍卫长,马万三。
也是他们,在归京后,护着蓝湛躲过一次次明枪暗箭。
回宫那日,先皇也是在养心殿接见儿子。
只说了句,你黑了。
父子便没了其他交流,隔日就有皇诏,要颍川王太学进学,修身养性。
自从回到京中,有了马万三等,要人命就都是他们的事。
而蓝湛手上,本是无必再染血。可那唯一一次,令他不得不出手,正是太学。
学院溪涧,流水淙淙。
太子宫中洗马之弟,叶氏五郎拉扯了魏婴在背人处。
‘ 我家父亲尚书仆射,我家兄长太子洗马,这月学末,我也将入太子府为书令。’
‘ 将来,我叶氏一族,便是从龙之臣,天家近人。’
‘ 魏婴,我去你家求亲,你答应我吧。’
蓝湛亲眼瞧着,魏婴的手叶五拿耗子似的攥紧,那孩子本就弱,更是给这厮气急的,大口咳喘。
‘ 你,你我相差十五岁不只,你又是太学夫子,我们,我们不可能的。’
‘ 魏婴,这些算的什么。豪门贵府,有门第在,谁家没几个年岁差多的夫妻。何况,比你年长,我才知如何疼惜。’
‘ 魏婴,听话,我不在意你家门户低,更不在意你身体,今日,今日就从了我,明日,我必上门提亲,不叫你辜负…’
‘ 不,叶夫子,你别…’
关键时刻,不知哪里鬼使神差,叶五郎竟忽地哎呦着软倒。
趁此,魏婴慌忙抽身。
叶五郎要追,奈何腿上麻筋剧痛,一时没了起身能力。只能眼看到手鸭子飞跑。
蓝湛则眼睁睁看他缓了好久,才啐着立起。嘴里还不干不净,说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明日就去魏氏提亲,必得将人弄到手的话。
自阴暗处露了半张脸,月亮都给他寒的冷了几分。
是夜,叶家西厢就闹了匪患。
金银玉器丢了不说,还死了位五郎。
后京畿衙门捕快也是多方暗查,说来也怪,愣是各个暗门子串便,都找不到有人销赃。
而那夜,马万三也是嗔怪。
他家主子,非但下了死令,还亲身涉险,随他们扮做蒙面,独个下刀子,捅了叶五郎个透心凉。
隔年,魏婴终是被太学中渐自蜂拥的孟浪所困,最终草草离学。
愁生山外山,恨杀树边树。
蓝湛心中所愁所恨,皆系于他。
愁的是他归家后能否得好将养,恨则旁人觊觎,更恨自己不能跟他亲近。
而他两个,一个天家不看重的皇子,一个庶族无好亲的病儿。
虽都不是命好的,可循了常理,也没有成双机遇。
只要想到,早早晚晚,魏婴会入了别家祖坟黄土,蓝湛心里就颤颤地疼。
爱他重,不可得,才要谋。
蓝湛想的好,先谋人来,得了人,再图心。
他会将他当宝,当玉,当菩萨。
可若这宝玉菩萨不肯给心…那他也不愿放手。
蓝湛这辈子,苦心费力所求的,就两样。
一是皇位,二是魏婴。
鸣蝉空桑林,皆共沙尘老。
他就是要同魏婴终老。
勤政匾额镀着金漆。漆面如镜,倒映一对人影。
炕几给皇帝推歪。
帝后腰佩上的长穗绕在一处。
.................
‘ 楚腰杨柳枝,阿羡,你这腰啊,便是楚女还魂,也要叹服。’
‘ 朕,爱死了…’
...............
魏婴别扭着,可手还是动了。
‘ 韩内官,你敢拦我,凭什么不叫我进!’
‘ 陛下,德妃求见!’
外头声响穿透红门。
魏婴这里惊慌理衣裳,蓝湛面上全是晦气。
片刻后,德妃娘娘拎着食盒进殿。
乖乖给帝后见礼,他便迫不及待,邀宠的劲儿头摆出盒中吃食,竟也是枣泥月饼。
‘ 陛下,臣妾还带了福寿盘,摆上月饼,最是好看…’
趁他摆盘,蓝湛顺势去了书案后,对魏婴招手:
‘ 皇后过来,朕这里正好有些红纸,你给写点福字,中秋时做个赏赐。’
魏婴应声过去。
德妃娘娘落单,咬牙看着皇帝亲自给皇后磨墨,妒火旺起来。
‘ 呵呵,是啊,皇后的字,可是写的好啊。’
‘ 想当年太学,多少人踏破门槛的求字,皇后也从来慷慨,笑语盈盈,广结善缘,那么多乾元,一个都不拒…’
啪,皇帝书案上落地一盏茶。
茶汤有些热,反弹溅的德妃娘娘一身水花不算,脸上也给烫了几个点。
‘ 陛下!’
‘ 韩内官,进来!’
无辜被点名的韩内官慌忙进殿。
‘ 你是如何管束的,朕身边都漏成筛子了!’
皇帝指着炕几上两盘的月饼,大声呵斥。
只看一眼,韩内官就明白。
‘ 是奴才治下不严,奴才有罪,陛下息怒。’
‘ 哼,息怒。今日漏出句朕爱吃的,明日是不是就该轮到国策大政,后日呢,朕的身边养的是奴才,还是传声筒!’
就算金子轩脑子再不济,也听的出皇帝责备。
‘ 陛下,我,我只是关心陛下,并非窃探国政,陛下我对您……’
‘ 韩内官!’
皇帝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甚至始终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 送德妃娘娘回宫,关闭息梧宫门,削减用度,宫人全部三十大板,合宫自省。’
‘ 陛下!’
金子轩彻底懵了。
万没想到,自己父亲兄弟还没捱到出府门,自己也被关闭。
‘ 回来后,好好将你手底下的人筛一遍,自己处理了,别等着马万三动手。’
‘ 是,奴才明白。’
‘ 陛下…唔…’
魏婴手里还托着笔,却也是给眼前过快一幕,惊的呆怔。
韩内官就在面前,令两个小内官捂着金子轩的嘴,将人拖走。
皇帝行止,怎可随意透露,也难怪他气急。
只是,这样便制裁了金子轩,还是叫魏婴有些意外的。
毕竟,当初太学,明暗里,都知颍川王和金氏子亲密。
金子轩自己也是毫不吝于宣扬,他将来是要做颍川王妃。
入宫后,算来皇帝对德妃多处容忍,自然不该说没有情意吧。
想当初新婚夜,他可是先睡了德妃,才来和自己…
正经忙的不亦乐乎。
如今,枕边人匆匆而旧……
魏婴这里思绪正乱,没预防皇帝从后拥住他。
‘ 阿羡,写字,朕要的你的字,这些,都是朕的。’
魏婴稍稍诧异。
‘ 陛下不是说,要做赏赐。’
脚底颠了下,是皇帝忽地咬人耳根。
‘ 是要赏赐的,阿羡,我的小菩萨,都赏给朕吧,嗯。’
嘴里说着赏,鼻间气息却重起来。
魏婴知道,皇帝又在动情。
书案下,两双脚像在打架。
魏婴执笔的手臂伸直,下意识生怕墨迹染脏二人衣料。
蓝湛给他样子惹的哈哈笑,嘴仍不舍地在人脖子上滚。
‘ 陛下,还,还写不写了。’
‘ 写啊,朕想要呢~’
‘ 可您这样,怎么…’
‘ 呵,阿羡,你想朕怎样,嗯?’
‘ ……’
红门外,韩内官声音响起:
‘ 陛下,工部尚书请见。’
魏婴一口气落了地。
蓝湛眉心紧皱,恼恨凭生。
稍许,韩内官将人放进来。
见着皇后在书案后,魏长青也明显出了口老气,面上紧色跟着缓和。
对帝后见礼。
不问蓝湛也知道,他这样着急忙慌来是为的什么。
晌午才发脾气撵走,下半晌就匆匆而来,看来是编好了。
果然,一番告罪后,魏长青将早先皇帝斥责的楠木事,都推诿给了下属,而他自己则只是疏于监督。
蓝湛心里正是堵着气,刚给金子轩撇了脸面,发泄一通,此刻对着老魏,更是不肯放过。
看了眼还在书案后默默写字的魏婴,还有魏长青见着他后,那一抹有恃无恐的浅笑。
想着魏婴在他家里曾受苦楚,这厮竟还能舔着脸,将他做盾。
皇帝眼角扬了下,寒光一闪而过。
‘ 既如此,杀了吧。’
‘ 嗯,杀了。’
听见杀人,魏长青和魏婴都抬了头。
皇帝不紧不慢喝着茶。
‘ 有错当罚,秣陵此等皇家潜第要处,他也敢贪墨,要他命,不该么!’
龙颜震怒,魏长青不敢反驳,连声称是。可下意识,他转头看向魏婴。
好在,皇后殿下也顺心离开书案,向着御前而来。
蓝湛眼底稍有惊纵。
魏婴随着叔父,跪在同列。
‘ 苟富贵,勿相忘。魏氏一族,蒙陛下恩典,才有今日。秣陵木案,尚书有责,我与叔父血亲难舍,望陛下…’
魏长青这里听着皇后说话,心底大石也跟了缓缓落下。他只以为皇后出来是说情,可期待中的望陛下宽恕没听到,等来的却是魏婴说:
‘ 望陛下责罚,魏氏一族自然担当,魏婴也不会推诿。’
见皇后请罚,魏长青拧眉,心里怨恨,这孩子果然是常年带病,心眼不会拐弯。
都说他在宫中,多有避让,皇帝宠爱少,德妃欺压多。
这幅胆怯性情,自然是要给人欺负的。
皇帝的茶碗落在炕几。
‘ 既然皇后说了,那朕就不枉顾。’
‘ 工部尚书责无旁贷,拆去两羽,卸任尚书,暂留工部行走,以观后效。’
‘ 秣陵木案,既然是你的责任,朕…就先委你做个…楠木大使,亲自往荆楚山林睹运楠木,限时一月,若完不成,你那脖子上的家伙就挪挪地吧。’
皇帝声音冷冽,魏长青不敢抗辩,只能乖乖接旨。
待出了养心殿门,看着外头晴空,老魏心里也是个空。
荆楚酷热艰难,山林草莽横行,野兽遍地。他这把老骨头,走一遭,还有限时,哎,只能脱层皮喽。
他在这里叹苦,红门内,正有人叹难。
皇后倚在山川图的墙壁上,一手捂住自己嘴,一手抓紧旁边花格。
衣袍下鼓着,皇帝如同跟人躲猫。
好么,这姿势倒不用担心衣裳褶皱,只是…却也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