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月】“谜”

0. “苏，你听说几天前古灵阁被非法闯入抢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金加隆的新闻了吗？”沈墨晚从坩埚里捞出面条，把盛了鸡汤面的精致瓷碗放在苏的面前。 “《预言家日报》上说推测这一行为和择夜布施魔有关。”苏放下小猫头鹰送来的预言家日报，然后拿筷子挑起几根面条轻轻吹气降温，“闻起来好香。” “谢谢。”沈墨晚用清洁咒把坩埚清理一新之后放进柜子里，把苏的坩埚放在圆桌上，“你怎么看待那些强盗？” “抢劫金加隆只是个幌子，除非他们脑子里塞的是稻草。”苏只是吃了几口就放下面碗，沈墨晚的鸡汤面对苏来说还是太过厚重了一些，他决定过一会去礼堂看看还有没有午餐供应。 秋日的黑湖湖水呈现迷人的深黑色，苏翻阅着课本——课本的边缘被贴满了便签贴作为备注，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让身边的金发男孩为之侧目。 被男孩几次若有若无的目光扫到的感觉把苏从课本那神奇的魔法世界里拽出来，“布朗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记得我们的课本是《标准咒语，初级》，而不是这一本四级的。”安德烈·洛斐得·布朗抱着同样颜色的《标准咒语》在苏对面坐下，这个距离不太远，是恰到好处的安全距离。 “这是布莱斯先生的，先生正在和丹尼尔学长在黑湖上泛舟。”苏垂下眼睛，看到了布朗怀里的魔咒书，是同样火红色的封皮。 布朗点点头，收回了目光，转而继续看着怀里的《标准咒语》。 苏见状也收回目光继续沉浸在《标准咒语》的世界里，偶尔的念咒声被来自黑湖的风声盖过，直到一只独木舟停靠在岸边。 “布莱斯先生。”苏看着虚托在丹尼尔学长身侧呈保护姿态的布莱斯·浮士德，等到人完完全全从独木舟上下来才凑过来，“谢谢先生的课本。” 布莱斯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接过书本，“苏，你拿去看吧。”他牵着丹尼尔的手，在恋人的耳边细语了几句，然后随手招呼着苏跟着他一道回寝室。 苏眨了眨眼睛，默默地跟着布莱斯走过廊桥，走之前还不忘往不远处注视着自己的穿着鸦红色制服的傲罗挥了挥手。 1. “苏，我是说，苏，你真的对那个宝物不感兴趣吗？”沈墨晚在熄灯前又一次询问了苏的意愿，得到的答案依旧是—— “哥哥说这件事最好不要我去参与。”苏用舌头舔着被送回自己的寝室之前卡里诺先生递过来的白巧克力，过度的甜味让他几乎掩不住眼尾的笑意——甜食的确是某种意义上幸福的下位替代品。 事实上苏是远东某个纯血巫师的末裔，根本没有所谓的“哥哥”，而他口中的“哥哥”则是几乎只有他能看见的人。 床头柜上的水杯轻微的移动了一下，苏转头看着水杯，只觉得舌尖被轻轻咬了一口，他用舌头舔了舔上颚缓解这轻微的疼痛，“哥哥，我会记得去刷牙的。” “好吧，那么雅各布教授的学期作业……” 苏从床头的书架上取下两本新旧不同的魔法史课本，“我能够入学本就是一个谜。” 苏把样式偏新的那一本魔法史翻到做满笔记的那一页，然后一边舔舐着嘴里残留的巧克力原液一边继续书写昨天晚上尚未完成的论文。 2. 2008年1月1日1点12分，魔法史上著名的黑月事件，近半个东伦敦被摧毁，无数巫师或是麻瓜在睡梦中不是被猛烈的暴风撕成两半，就是被默默然携带的黑暗能量侵蚀了脏器。 案件的始作俑者最终在风暴中心被发现捆缚在青绿色的花苞里，傲罗们带走了他，在一声声有罪中把他送去太平洋某个小岛上矗立的高塔中。 尽管镣铐在脚腕上留下一圈一圈的红痕，可苏还是不管不顾的和脑袋里的那个声音说话，他看着手中被折断成两半的槐树的魔杖，下意识地抚摸起了魔杖，心里空落落的。 手臂上被藤蔓抽出的伤痕早已经愈合，左脸上纵横交错的血痕也像是消失了，苏推开高塔上唯一的落地窗，呼吸着寒冷的风。 锁链因为重力被迅速地抽动，直到细长的链子绷紧，贴着高塔的旋转楼梯的栏杆拉扯。 苏看着一只白色的小鸟从自己的身边飞过，脚腕上习惯性地传来炙热的灼烧感，但在反复的高速下坠之后苏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再次从床上醒来，如果不是颈后的钝痛和脚腕上被烫的发红的印记，苏几乎以为昨夜的失足是自己一个恐怖的噩梦——从高塔上坠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在无数次被送回这张白色的床上之后苏早就放弃了从那扇落地窗逃离这座高塔的想法。 ……起码在这里，不会有姨姨那样，在折磨和救治中反复的痛苦，不是吗？ 他再也不愿意也再看不到姨姨那因为自己继承了父母长相的脸而扭曲疯狂的模样了——那对他来说从来只是痛苦。 苏闭上眼睛，本来因为药物原因暂时不疼了的脚腕又开始发疼，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忍耐着这股根本无法用药物缓解的疼痛。 在模糊的疼痛中，苏做了梦。 被默默然袭击过的伦敦满目疮痍。 灰黑色的水泥碎块夹杂着玻璃的碎片，月光沿着这些玻璃反射的光路跃动，过于苍白的手沿着碎块的缝隙一点点挖掘着，直到鲜血淋漓。 青绿色的草坪像水一样从四周的废墟向男孩涌来，它们顶开灰黑色的废墟石块，在缝隙里开出不同颜色的花儿，把这一片灰黑的世界改造成满目青绿。 青绿色蔓藤缠住了被玻璃碎片扎进伤口的手臂，不断收紧的蔓藤让男孩疼的几乎要叫出声。鲜血在不断的流失，男孩挖掘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那蔓藤也愈发猖狂的把男孩裹成一只青绿色的茧。 再也没有力气挣扎的男孩最终被蔓藤织成了废墟上的一朵青绿色的花苞，藏身在这方植物的世界里。 3. 从图书馆被赶回寝室的苏从沈墨晚那得知霍格沃茨混进来一个精通不可饶恕咒的黑巫师，耳边传来“哥哥”戏谑的笑声。 “何止一个啊，亲爱的。” “默然，你觉得那个黑巫师会是谁？”苏趴在窗上看游动的湖鱼，然后被撞上来的马形水怪吓了一跳。 “不如问问你亲爱的好舍友。”背靠在窗上的默然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把掌心的巧克力糖纸搓成小球丢向沈墨晚，“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苏摇了摇头，把注意力从那些游鱼上收回，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好吧，你还记得布赖吗？”默然趴在苏的书桌旁边，毫不意外苏的不愿意，“你不是说那个助手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所以我觉得那个黑巫师应该是那只猴子。” “狐猴……拿魔杖，”苏诧异地看向默然，“这是能够存在的吗？” “哦亲爱的，你知道变形术吧，或者你改天问布莱斯那个家伙借本《中级变形术》，没准就能看到阿尼玛格斯——魔法史上不也有某斑斑隐姓埋名十几年的故事吗？” 礼堂里弥漫着面包的焦香和南瓜汁的甜香。 苏坐在斯莱特林的餐桌尾嘬着南瓜汁。涂抹了草莓酱的面包被一口一口的嚼碎咽下去，草莓的酸甜让苏又一次弯起了眼睛，不过这种吃到甜食的喜悦很快被微微的疼痛代替—— “亲爱的，你不会要蛀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