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贰（碧蓝/威欧）第十五章
有人说威尔士是个为了爱情痴狂的疯子，她从前是不承认的，她一度相信自己只是听从阿芙洛狄忒的指引，用这种不算出格的方式嬉戏于世，小小的反抗身份和命运罢了，就像她妹妹约克以文学和戏剧来反抗是一个道理。
直到那一天，她冲了出去。
……
她还记得实验的前一天晚上，在胡桃大街的Sansom，她给欧根选了一个小小的印第安捕梦符，皮绳和绿松石，以及垂下长长的鹰的翎羽。印第安老奶奶握着欧根的手腕为她调整尺寸，她那个作为店主的儿子多望了女孩几眼还被自己瞪了回去。
被欧根看见了，她笑自己小孩子气。
“据说任务还是有危险性的，到时候回来不要被吓哭啊，买这个先备着，免得到时候早上起来看到你的大黑眼圈。”好像是笑着说出来的，事后回想起来也是幼稚的吓人。秘密武器，95艘军舰直接参与，150艘担任支援，超过42000个相关人员，她到底是天真到了什么地步才会相信安然无恙的回来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啊啦，不知道进我梦里的你会不会被捕梦网捕走呢？”晚上的她像是活跃着的魅影，石板路上踩着节拍，下一刻就要翩然起舞的样子。
“为什么？我来的时候不应该是美梦吗？”
“做坏事的人不应该被抓走吗？”
妖精俯下腰，背着手，很是诱惑的抬首仰视着她，近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带笑的眼睛和樱色的唇，她从来没有抵抗力，情感是责任的大敌，所以所有君王都应该防备这样的女人。
那么她的表现是负分。低头，她轻轻吻上去，转瞬离开。即便都是个中老手，在这片新大陆上不为旧大陆所容的她们从来都是蜻蜓点水，克制而含蓄，从来不敢用力。
大概是觉得如今已经是一个梦境了，而梦境从来易碎。
“梦里被抓走那就只能在现实来找你了，我美丽的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心慌，牵过一只手，紧握住。
她背靠着自己，虽然夏天这样做其实并不舒服，本来就暖润的空气在另一个躯体的升温下只让人觉得濡热，但她们不离开，安静的在并无几人的街角享受这压抑着的温柔。汽车像是活泼的小马冲过来又冲过去，不时出现的敞篷车里往往传来不加掩饰的嬉笑声，牛奶车和电车的铃铛悠扬向着天上飞去。霓虹灯底下，她把头置在她的肩膀，说出她最朴素而真挚的心声:
“我会在外围等着的，要快点回来啊。”
是战争结束的后的那年六月，费城的夏天比英格兰要热一些，但更多了好天气，经常是一连几天的大太阳，阳光和星空底下，她牵着女孩走过费城的大街小巷，关于栗子山上到底有没有栗子，她们找了许久。
……
作为皇家海军情圣，威尔士比谁都知道，所谓感情必须要那一个瞬间。可以是雨后，可以是晚霞，可以是骄阳似火，也能是阴云连绵。要那一瞬间，你比一切都闪耀明媚，是人群碌碌中挺拔如松，是白净的脸深沉的眼和无害灿烂的笑，是灯光聚焦视线所向，是直击心扉。让那个人一时间忘记了时间、身份、甚至是时代，然后依靠着这一刻，依靠这心房中开的感动，度过漫长岁月的等待和生活命运的磋磨，下定决心。
于是自圣诞前夜一切顺理成章。
从约会，到牵手，再到接吻，按部就班。这不是一场两个人的游戏，从她下决心度过大西洋起就是如此了。做出这个决定要是约克知道了一定要送她一句“愚蠢透顶”，女王陛下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她气到直接殡天，皇家的大家应该也都不会好受吧，国民更应该愤怒。一切拉扯到底，还是逃不开血脉，可她不想管，她不在意。
就这样吧，她来承担后果好了。
……
她还记得欧根离开的那天早上，反常太多了，而她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的姑娘，和瞎子唯二的区别是不用导盲棍和墨镜。
气氛明显是忙碌又低沉的，很多鼎鼎大名的战士都在，甚至是重樱那个为了保全家园自愿前来为囚的神子长门。小小的孩子捏着衣角，在人群好奇的眼神里压的抬不起头来，偶尔有胆大的人前来搭话更是脸羞红的话都说不出来，一直绷着表情，看起来辛苦的很。她穿了最庄重的大官司礼服，那帽子高高的和小人儿完全不协调，可看得出她竭力的挺直身姿，眼睛里是日出那方的海平面。
有人抱住了那个向来聒噪的萨拉托加，甚至有人拿着她自己印刷分发的海报让这个一向失败的自封偶像签名，本来这个家伙应该当场泪奔然后找到最近的高台纵情高歌一曲报答她等了这么些年才忽然冒出来的粉丝，可萨拉托加那天安静的过分，一直在微笑。
行动的领队内华达穿着特制的橙色指引衣，一直紧紧握阿肯色的手，后者的主人神色穆然，身后有不知名的军人们朝她们无声的敬礼。
一切的一切，都在拼命暗示她，接下来是多么该死的事情要发生，可她太蠢，神也太狠，说不让你看见，你就会被蒙蔽双眼。
多年后，埃塞克斯和她在那个全新的港口重逢，她告诉自己，处于职责，出于同情，她很早就把实验的预期告诉了参加者，但可敬又可悲的，所有人都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其中最如释重负的，我看，肯定是欧根了，”她肯定到，“不然我赌你花上半辈子也追不到她的。”
终点近在眼前，于是放弃了挣扎追逐，在潺潺的时间的河里，她同时接受了命运和自己。
她和她在房间里吻别，临走的时候，欧根站在门口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门外是夏天的太阳，金光刺的人难睁开眼，她迈出门去，像是要消失在灿烂的光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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