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将至 第一百一十五幕 容器与容量
1998年6月11日，沧海市，新区
“可恶……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中，水已经漫过了膝盖，李泽渊艰难的走在大街上，暴雨就像是瀑布一样从天而降，路上偶尔还会遇到三三两两的行人，走在这样的路上，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到被冲飞井盖的下水道里面。要是遇到那种情况，别人想救你都不可能。
即便是穿着雨衣，他仍旧是寸步难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他惨叫起来——
紫色的光柱从远方的大厦升起，划过天际，在厚厚的乌云中开了一个大洞。
这种状况和之前李泽渊与胡伊在大全营警察局遇到的情况一样，无疑是国土炼成阵出现的前兆。
必须要趁着自己的力气在被天气和冲击波消耗殆尽之前，赶到中央大厦。
——最后，李泽渊来到了大厦的门口。
从烂尾楼离开约两小时路程，就能到达位在中央广场旁边的中央大厦。大厦建成后，这里将会是沧海市的地标建筑之一，只不过因为某些不知道的原因，大厦已经停工很久了。
在暴雨中，他走近那栋建筑。
大厦正面的门关上了，上面贴着封条，还上了一把巨大的锁，看来是无法从那里进去。而比自己大上几倍的铁门不可能用螺丝起子撬开，于是他绕到了大厦另一头。
一点空隙也没有的橱窗墙壁上有几扇玻璃窗，虽然可以从那里进去，但玻璃窗却是位在离地面约三米多的高度，没有梯子的话连摸都摸不到。
大厦比外表看来还大，有如巨大的棺材一般，但一定有后门之类的地方。
于是李泽渊边走边找，很快就发现墙上有一个如同普通房间门扉一般的人口。
一会可能会有激烈的战斗，为了防止接下来的事态，李泽渊默默从门口捡了一块砖头握在手中。
他一声不响地走近它并转开门把，门没有锁上，就这样溜了进去。
一楼的大厅里面堆满了各种废料，轻轻走动都会卷起巨大的灰尘。
在眼前有通向其他楼层的安全通道，当李泽渊走向那扇门的同时，响起了“铿”的一声。
“——好痛。”
李泽渊抱住头。
在察觉自己被人从后面敲了一记前，身体就倒在地面上。
等到眼前一片漆黑的视野稍微能看见一些东西后，我抬起了倒下的头。
场所还在原地，应该才过了几分钟而已吧？
但却感觉很冷，身体不停发抖着。
他想要想站起来，一只手却感到疼痛。
左边的手肘朝怪异的方向弯曲着，不只如此，双腿的膝盖内侧也被刀子割伤了。
那位置是以前曾受过重伤的部位，现在连跑步都会痛。现在那里被切伤，若是想站起来就会令身体感到几乎要昏过去一般的疼痛。但是，若这样躺着就不会有任何疼痛感，伤口已经塞住了，也没有流血。再加上弯曲的那只手骨头也不觉得痛，目前感觉似乎还撑得过去。
“……”
李泽渊仔细观察着房间，发现墙边有某个人在，他就蹲坐在一堆瓦砾上，
“砖头？你以为靠那种简单的武器，就想要独自一人来见我么？”
他说完就走到李泽渊的身边，男人的手上拿着某种试管一样的东西，此外在自己的身边被绘制满了奇奇怪怪的奥术阵，它们散发着恐怖的光芒，那些光芒仿佛就是在召唤从远端出现的恶魔。
李泽渊的脑袋一片空白，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清楚知道男到底是谁。
“何建东……”
“哦？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这下子可就更有趣了。”
何建东的口气，跟李泽渊猜的几乎一模一样，是那种有如他人般的口气，居高临下地说着。
“事到如今……还打算召唤盘古吗？”
开口说话的瞬间，激烈的疼痛让李泽渊说不出话来。
看来虽然不痛，但身体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被突然袭击，自己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窗子外的暴雨顺着强风挂了进来，洒落在脸上，只有这种感觉再告诉自己还活着。
“……你想要利用盘古之力让这个世界变回到过去，是因为在那个时代里，你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对不对？”
房间内的空气冻住了。
何建东咬紧牙根看着李泽渊。
“真是没想到。李泽渊，没想到你竟然能了解到这种程度，弄得我好像在打一把已经明牌的斗地主——不过，既然在打斗地主的时候明牌了，那就代表着那个人已经胜券在握了不是么？”
他缩缩肩膀，停止了说话，玩弄着手里的试管。
如果他不再继续说下去，那就只有由李泽渊自己来说。
“那只是你自私的想法……如果回到那个时代，有多少人会因此而不幸……盘古之力不能被你这种人使用。”
何建东沉着脸叹了口气。
“嗯，你说的没错，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回到那个时代——那个时代里面什么都有不是么，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用各种手段得到，你想想看这难道不是很美的一件事么？”
“少说这些话了……那只是对你个人而言。”
“嘁，没意思……李泽渊，我还以为我们会是同类呢。难得你的身体里面拥有那样的力量，却根本就没有打算爆发出来……还是说，你的心理作用？”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还简单……使徒奥术啊。”
说着，何建东起身，李泽渊越过他的身体看到了身后躺在地上的孙夏岚。
“我在她的脑袋里面看到了一切，你的名字，你们的相遇，还有这两年里面的所有……真是令人不爽啊，我还以为她早就已经死了。”
“孙夏岚她可是你的女儿啊……你做出那些事情，难道就没有觉得自己的内心过不去吗？”
“小鬼，我告诉你一个事实：所谓的血缘，只不过是上天随便赐予你后就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既然是随意就可以丢弃的东西，这些人类为什么却还偏要那么注重呢？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所有的感情都是为了利益而萌生的假象。”
李泽渊不想听下去了，眼前的这个人，完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疯子，想要通过说教改变他的想法根本就是很愚蠢的一件事情。
“你说我有的力量……什么意思，我和你根本就不是同类！”
“哈哈哈……李泽渊啊，人最大的秘密就是相似性……我们之间的相似……就是一种极端和偏激……你那种对孙夏岚偏激的，单纯是出于情感的东西……我可是又羡慕又嫉妒啊。”何建东的表情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你的身体对符文之力表现出了强大的适应能力，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契机导致的，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明确，你可以成为奥术师历史上最优秀的家伙。”
“谁要和你这样的家伙同流合污，把孙夏岚放了！你打算让盘古降临到她的身上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肯定我是不会让盘古降临到自己的身上的，毕竟那股力量我受不了，所以必须要有‘容器’，有了容器的我怎么使用这一股力量都没问题了。但是何若雪只是一个备选方案罢了，相比起何若雪，对符文之力有更好适应性的你，不是更好的容器么？原本我还打算在国土炼成阵开始后去找你，你这种白痴一样的送上门来，我可是太开心了。”
说着，何建东将试管里面的液体加到注射器里面，然后朝着李泽渊的手臂扎过去。
针管在半空中停住了。
“喂？”
何建东的电话响了，这个电话给了李泽渊一丝机会。
“何建东……按照计划，我研究的人造奥术师已经开始在国内的各个城市展开行动了，洪灾的救援不会那么顺利的进行的……但是你那边怎么回事？盘古呢？我想要的盘古在哪里！就算内阁的那些人再怎么白痴总会有发现我们计划的时候。”
“啊——关于这一点，苏傲倪。你总是性子太急了，所以有些事情才会错不成，这种事情……必须要好好享受才是啊。”
说完，何建东没有理会对方的抱怨，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回过头继续给李泽渊注射药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泽渊发出痛苦的惨叫，那种紫颜色的不明液体在血管里面开始四处涌动，他心想那种液体应该是有能够瞬间激活奥术师体内符文之力的效果，类似于“破元奥术”，但是过程却痛苦得许多。
“来吧！李泽渊！成为盘古的容器！把盘古之力都给我！”
地上的奥术阵发出耀眼的光芒，光柱的变得比之前更大了，紫色的光芒直接掀开了工人大厦的楼顶，奇迹的力量……终于降临。
“这些家伙，是打算杀死我们么？”
在烂尾楼和人造奥术师们战斗的李佳琪和吴晔，发现对手使用的完全不是抓捕犯人用的奥术，而是拥有毁灭性的杀人奥术。二人在倾盆暴雨中借助音步的力量在房顶上跳跃，因为受到冲击波的影响，他们已经没有那个实力和这些嗜血的人造奥术师战斗了。
“李佳琪！看那边！”
二人停在一处不高的楼顶，朝着吴晔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中央大厦的位置，光柱在一瞬间变得更加巨大，紧接着，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巨大的水墙以中央大厦为中心，包围住了整个沧海市。更加恐怖的是脚下的水位外在不停的往上涨。
“李泽渊……这是失败了么。”
水墙的高度大约是四百米，厚度无法用肉眼辨别出来，被水墙碰到的建筑物在一瞬间被撕裂的粉碎，然后变成危险的废渣袭向其他的建筑物——这和在台风眼中没什么两样。
“小心吴晔！”
在吴晔将注意力放到中央大厦的时候，身后的人造奥术师已经率先跑到了她的身前，用一把小刀刺入了她的腹部，李佳琪见状，上前几步使出土元素奥术将其击退，但是受到冲击波影响的她们，完全使不出全力。
——今天看来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人造奥术师们还在逼近，受伤的吴晔捂住伤口，李佳琪则给她进行灵体治疗。
但那无疑只是杯水车薪。
“李佳琪，答应我，下辈子别再做罪人了……”
“你说什么鬼话呢！实在不行我就用破元奥术冲出去，如果人都没了那些理想还有什么意义？”
李佳琪已经准备好了牺牲自己，还没有等她使出破元奥术，那些人造奥术师就被黑气给吞噬，撕裂成了两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出场救援的人居然是陈国伟。
“啊！你这个灵魂奥术师！还想要抓我们回去么？”
“在事情已经失控的情况下么？开什么玩笑！人造奥术师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暴走了，大全营分部受到袭击，BIOS系统中断了，在沧海市其它地方的代行者们也联系不上，我一路上过来看见的奥术师只有你们两个。”
“你想要干什么？”李佳琪问道。
“陈仁美让我去调查光柱，我觉得我们应该暂时联手……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完成。”
“什么事情？”
“火车北站……李敢说，一定要救一个叫做张晓丽的女孩子……”
说完，陈国伟消失在了雨幕中，李佳琪缓缓扶起吴晔，将她拉到一个能够避雨的安全通道里面。
“我一定是疯了才托着生病的身体和你在暴雨天气里面上蹿下跳……世界是要完蛋了么？”吴晔忍者剧痛，露出无奈的笑容，“在我死之前能看到这一切……也算是一种幸运呢。”
“我这就去中央大厦，何建东的计划我们必须要阻止，这不仅仅是为了我将功抵过，更是为了不让可怖的东西降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大学时代的愿望，不是一直都在努力去做吗？吴晔，你可别死啊。”
说完，李佳琪将自己的雨衣盖在吴晔身上，自己一个人又钻到了暴雨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