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阶试炼】“平成”都已逝去,为何人们还在怀念“昭和”?

2019年,5月1日,日本正式启用了新年号——令和,这也标志着平成时代的结束,而很多人至今仍在怀念那个已经逝去的昭和时代。

作为中国人,日本所使用的年号原本和我们是没什么关联的,我们平常更习惯的说法是80年代、90年代之类的,“昭和”、“平成”这几个年号主要是由日本动漫、特摄作品传入中国,并在动漫圈广为人知。
实际上日本自大化革新以来,全面学习唐朝,所采用的年号都是来自于中国古代典籍。
【昭和】(1926年12月25日—1989年1月7日)出自《尚书·尧典》中的“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平成】(1989年1月8日——2019年4月30日)出自《史记·五帝本纪》中的“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以及《尚书·虞书·大禹谟》之中的“俞!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万世永赖,时乃功”,取其“内外、天地能够和平”的意思。
而日本最新的年号“令和”是首次不使用中国典籍,第一次从日本典籍选取的,它是日本第248个年号,也是第一个主动和中国文化划清界限的年号。
为什么2020年这个看起来有些特殊的年头,日本突然在新年号的选取上搞了这么个小动作,也没必要揣测,每个人心里有自己的看法,这不是本文的主题,就不细说了。

作者是一名90后,目前中国的文娱产业消费主力是90后和00后,以及一部分80后前辈和10后小朋友,还有微乎其微的少数70、60后叔叔阿姨们(可能还有更久远的),可以说,我们都是出生在“平成时代”和“昭和时代”的。
第一次听到“平成”、“昭和”,是来自于奥特曼系列,迪迦、戴拿、盖亚被称为“平成三杰”,沙福林、宇宙超人、7爷、归曼、衰仔被称为“昭和五老”,这些说法大概是从2010年以后在网络上兴盛起来的,从此以后在动漫、特摄界广泛流传。
从昭和到平成,两个时代就像被时空缝隙割裂一般,有着十分明显的差别,即使两个时代之间的替换仅仅是一天的时间,人们却很难察觉到其中潜移默化的变迁,呈现在今人眼前的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画卷,这种感官不精确,不合理,却又如此的真实。
昭和是充满年代感的,人们的记忆从战争的苦难开始,战争结束后给人们留下了难以抹平的创伤,冷战危机让全球人民心神不宁,人们牢记着战火的教训,负重前行,那时的人们很清楚战争的残酷,那时的艺术家们有良知,有匠人精神,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许多人靠着精神力量支撑自己,他们有反抗精神,不轻易向罪恶低头,那个时代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纯真、简单,淳朴中又透露着现实的灰暗,绝大多数的作品都透露着时代的残酷、黑暗,即便是那些宣扬光明与正义的文艺作品,也伴随着时代的眼泪。
平成是充满先进感的,那时的人们已经离战争很远,但战争的阴云仍笼罩在地球上空,人们仍旧保持着警惕,但已经不像过去那么恐惧,这时期的物质生活开始变得富足,科技的进步突飞猛进,中国全面进入信息时代,和许多国家开启友好合作,并引进了许多日韩欧美的文艺作品,也向国外输出本国文化,这一时期的动漫、电影、游戏都变得越来越丰富,各种思想百花齐放,技术的进步在这时期显得尤为突出,尤其是3D动画和电影特效飞速发展,人类的精神享受获得了空前的满足。
总体来看,时代是越发展越进步的,人民的物质条件和精神需求在越来越富足,然而有利就有弊,时至今日,这些弊端都充分地暴露无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似乎是亘古不变的定理,人们安逸得太久了,已经忘了战争的残酷,看惯了影视作品里表现的虚假的战争场面,似乎都觉得战争也就不过如此,甚至不少人隐隐地期待着,人性中潜藏的那种暴力、兽性、欲望、自私、傲慢都逐渐地展现出来。
资本开始逐渐的垄断市场,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过去遮掩着某些人野心的那层窗户纸变得越来越薄,它们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根本不怕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是侥幸心理也好,是有恃无恐也罢,它们的手眼已经笼罩了各个角落,抓住了底层人的命脉。
渐渐的,电视剧越来越难看,电影越来越难看,实力派演员越来越难混,曾经有才华的导演纷纷开始圈钱,流量小鲜肉越来越好混,娱乐节目越来越没有下限,游戏越做越差,氪金越来越多,抄袭越来越泛滥,动漫越来越劣质,玩具卖得越来越多,特摄越来越低幼,皮套越来越花里胡哨,变身时间越来越久,变身器越来越塑料化,YY爽文越来越多,卖腐卖肉卖萌越来越火,有深度的文学越来越冷门,少数经典被不断榨取剩余价值,为数不多的有内涵有创意的文学作品十多年没法改编成电影,即使改编了也是大刀阔斧地胡编乱编,披着硬核之名挂羊头卖狗肉,除了圈钱还是圈钱,偏偏还有一群无知之辈一个劲地叫好,想方设法去洗,去支持这些现象。
就连老师、校长也越来越利欲熏心,学校成了一间间农场,公羊母羊把小羊送进农场,那些狼虫虎豹用公羊母羊产的奶来养肥这些小羊,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一本万利,小羊长一点毛就薅一点毛,做成的鞭子抽打着它们不敢反抗,最终小羊成了老羊,离开了农场,还得把自己生的小羊再送进来,无限循环,好一个“铁饭碗”。
还有一些“神医”、“传武大师”就更不必说了,中华传统令人自豪的那些文化,似乎他们一定要找到一个就搞砸一个,直到我们在没有什么可以丢人的了,他们的使命才算完成。
就业困难、食品安全、医患关系、房价高、结婚难、未成年犯罪、黄赌毒、黑恶势力、性别对立、家庭暴力、校园霸凌、网络暴力、地域黑、种族歧视、迷信、电信诈骗、谣言、虐待动物、豆腐渣工程、环境污染、贪污腐败、崇洋媚外、人与人之间越来越冷漠、人们越来越难以信任彼此……现代社会已经是体无完肤了,真的不想刻意回避这些严肃的问题,这些都紧紧伴随着我们的生活,生活的沉重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我们却还必须笑着说——我很好。
换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进步,从古至今,中国人从未像现在这样关注着社会的方方面面,过去信息闭塞,人们都只顾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哪怕是轰动天下的大事,往往也要很长时间才能传遍全国,有时候敌人都已经杀到都城下了,皇帝才知道大势已去,而如今随着信息越来越流通,无数媒体报道着社会上方方面面的问题,不能说过去就没有这些问题、或是过去的这些问题没这么严重,但正是因为人们广泛关注到了这些问题,才能引起重视,重视的人多了,问题才可以一个一个解决,这就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需要我们和下一代人持续奋战下去。

从严肃的社会话题回到主题上来,一个时代已经逝去了,但是某个时代的人并不会随着某个时代的结束而立刻逝去,就像我们90后00后都是“平成时代”诞生的人,平成时代结束了,可我们的人生其实才刚刚开始。
但是,有这么一代人,他们的时代早已逝去,而这一代人也正在离我们而去。
二次元有一种调侃的说法,平成出生的年轻人生于安逸,缺少干劲和毅力,很多都成了啃老族,好逸恶劳,所以网友把这一类人戏称为“平成废物”,而昭和时期出生的那一代年轻人,尤其是昭和前中期,这些人吃苦耐劳,有奋斗精神,大多有着坚强的意志,敢打敢拼,所以网友把这些人戏称为“昭和男儿”,这两种说法采用的日本年号并不包含任何的政治立场,也不表示国籍,纯粹只是表述一个年代范围。
简而言之,在不少人的眼里,昭和那一代人就是硬汉、血性的代表,对平成一代则有着软弱、懒惰的偏见,就像是“80后瞧不起90后,90后瞧不起00后,但是大家都崇拜老一辈”,这样的现象。
当不同国家的人谈起那一辈的时候,其实我们想到的并不是同一群人,日本人的“昭和男儿”是个不太好评价的词,因为有些日本人竟然恬不知耻地把鬼子兵也包含进了“昭和男儿”,以至于我们有另一个讽刺意味的词汇——“招核男儿”,指招来核武器打击的这群战犯。
日本人谈起那一辈,从政治和军事上能想到的几乎都是东条、板垣、土肥原这些法西斯、战犯、右翼分子,从科学界会想到目前最有名的日本学者加来道雄,从文学界会想到太宰治、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村上春树,从影视界会想到黑泽明、北野武、圆谷英二、高仓健、山口百惠、黑部进、藤冈弘,从音乐界会想到谷村新司、美空云雀、小林信子、久石让、和田薰、川井宪次、水木一郎、堀江美都子、佐佐木功、子门真人,从动漫界会想到手冢治虫、宫崎骏、石森章太郎、鸟山明、藤子F不二雄、永井豪、横山光辉、大友克洋、车田正美、富野由悠季、松本零士,从声优界会想到神谷明、野泽雅子、田中真弓,从体育界会想到棒球界传奇选手长嶋茂雄(巨人队终身教练,日本棒球队总教练,漫画《巨人之星》里登场过)。
美国人谈起那一辈,从政治上会想到罗斯福、艾森豪威尔、肯尼迪,从军事上会想起麦克阿瑟、巴顿,从科学界会想到爱因斯坦、奥本海默,从文学界会想到海明威、斯蒂芬金,从影视界会想到希区柯克、斯皮尔伯格、蒂姆伯顿、施瓦辛格、史泰龙、玛丽莲梦露,从音乐界会想到猫王、MJ、约翰威廉姆斯,从动漫界会想到华特迪士尼、斯坦李、鲍勃凯恩(蝙蝠侠作者),从体育界会想到飞人乔丹、拳王阿里等等。
而中国人谈起那一辈,能想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也不必一一列举,就说一些耳熟能详的吧,比如从政治上会想到那些青史留名的伟人,从军事上会想到那些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兵、烈士,从科学界会想到钱学森、杨振宁、李政道、袁隆平、吴健雄、屠呦呦、终南山,从文学界会想到鲁迅、老舍、金庸、徐志摩、张爱玲、冰心,从影视界会想到谢晋、唐国强、李雪健、陈强、田华、李小龙、成龙、李连杰、林青霞、周润发、林正英、阮玲玉、胡蝶,从音乐界会想到李谷一、蒋大为、郭兰英、才旦卓玛、邓丽君、梅艳芳、费玉清、谭咏麟、黄霑、胡伟立,从动漫界会想到万古蟾、万籁鸣、严定宪、特伟、马克宣,从配音界会想到童自荣,从体育界会想到郎平……
对于那个时代的先辈,我们往往充满了憧憬,他们经历过我们不曾经历过的热血青春,他们的生命像花一样绽放,而现如今,这些花都大多已经凋谢飘零,化作浅浅一方春泥,催生着新一代人发芽。
似乎是从十年前开始,那一代人开始成群结队地离去,我们永远地失去了他们,从今往后只能在记忆里缅怀他们,而他们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宝贵遗产,他们曾经燃烧的青春依然在我们心中闪耀。

人老了就会死去,这原本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每年都有很多老人会离去,我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并不会意识到,衰老、死亡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直到2012年的时候爷爷奶奶双双离去,那时我跪在奶奶的床边,握着奶奶那干枯的手,用脸感受着她手上的温度,那温度一点一点散去,脉搏渐渐消失,奶奶似乎最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我什么也没听见,直到她的手终于冰冷了,我还是恍恍惚惚地跪在那儿。
一个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会是什么感受,我想象不出来,我只知道我的眼泪无法控制,这悲痛远远超出我事先的想象,曾经我觉得人真的可以像庄子那样淡然,面对至亲的死亡可以大笑,后来才知道,原来庄子那是悲痛过度,疯了。
爷爷和奶奶几乎是同一天陷入了重病,那一天是爷爷突发脑溢血,昏迷不醒,家人赶紧把爷爷送进了医院,而奶奶原本身体就虚弱,当时她亲眼看到了爷爷发病的样子,惊吓过度,事后一直在担惊受怕,思虑过度,不到一天的时间也病倒了,就在爷爷还在医院治疗的时候,奶奶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而这仅仅只是悲剧的开始,爷爷后来被抢救过来了,虽然恢复了神志,但是却从此瘫痪,难以说话、进食,更没法走路,有时和他说话时,我甚至怀疑他还认不认得我是他孙子,那时爷爷度过了危险期,我们从医院把他接回家里照顾,而我叔叔家就在公寓上一层,那里摆着奶奶的棺椁,在进行着法事,为了不让爷爷受到打击,家里一直对爷爷隐瞒着奶奶的事。
在我奶奶头七的那天,我在家里照看爷爷,突然发现他竟然扶着墙站了起来,打开了家门,要去楼上,我吓得赶紧拉住他,要把他拉回去,可爷爷竟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我,眼里满是泪水,那眼神,我一辈子也不会忘,每次想起,我都感到无比地绝望,仿佛有一只手在揪着我的心脏,一个垂暮老人恳求的眼神,我究竟该如何拒绝?任何一个还有人性的人,都不可能拒绝这样的恳求。
我那时也没有办法去思考了,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我只知道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我扶着已经几乎全身瘫痪的爷爷走上楼梯,一直走到那道天人两隔的大门前,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我叔叔,他只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骂了我一句就把爷爷拉回了楼下的房间,爷爷最终也没能看到奶奶最后一面,他就这样抱着期望,又多等了一年。
看来久经社会历练的长辈确实比我这个“平成废物”更有决断力啊,就是这果决的举措,让我爷爷又能够活下去,抱着再见到奶奶一次的期望,而我却差一点因为一时的心软,让这一天提前到来,可是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我直到今天也不能给出定论,至少,如果是我,我希望在我人生最后的时刻,能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
那最后的一年里,我们每天为爷爷做康复训练,每天带他出去坐着轮椅散步,爸爸和叔叔每天陪在他的身边,回忆过去的事,为他加油打气,这个铁骨铮铮的老农民,吃了一辈子的苦,和命运抗争了一辈子,最后还是拿出了他仅剩的血性,去追求新生,渐渐的,他能推着小推车走路了,还能自己吃东西了,有时还能开口说一些断断续续的话了,有一天他突然叫了我爸爸的名字,我们都激动坏了。
我想,爷爷大概每天都在呐呐自语着:“瑞珍呐,你怎么还不来看我……”
“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全家人都在,为什么只有你不在……”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会好好做康复训练的,我会好好吃饭,你能不能原谅我?”
“你啊,怎么对我这么狠心呐……”
爷爷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只是那双明亮的双眼,时不时地会望向虚空,一望就是很久很久。
2012年的暑假,我们全家都觉得爷爷会从此越来越好,最后恢复如初,然后长寿下去,所以家里让我一个人跟团去香港玩一周,谁知道我刚一回来,我爸爸就一脸严肃地对我说。
“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是真的从后背到脚底一下子凉透了,头脑都有点发晕,那时我第一次知道了“如堕冰窟”这个形容是竟贴切至此。
一家之主控制着他的情绪,尽量以冷静温和的语言告诉我,爷爷已经在我回来之前走了,他最后还想着要见我一面,只是最终还是没能赶上,为了不让我担心,家里没有打电话告诉我。
有时候情绪就是这么突如其来,我觉得家里人可能不会理解我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打击,以至于我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我父亲痛哭起来,哭的两腿发颤,无法站立,直到现在我写这些文字,眼泪还是忍不住掉在键盘上。
老天怎么会开这样的玩笑,它就像一个狗血剧的垃圾编剧,胡乱安排了一个充满戏剧性的巧合,就要折磨得它笔下的人物死去活来,我只不过就是出去旅游了七天,却偏偏在这短短的七天里失去了我的至亲,而在他绝望等待的时候,我却在玩耍,在逍遥快活,我甚至对这些一无所知,直到看到他躺在棺椁里冰冷的脸庞,才感到钻心的剧痛。
直到最后,爷爷都在等我,我想,他等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另一个,他等了很久的人。
他们最后还是相见了?不,这世上既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更没有轮回,人死缘灭,万般皆空,爷爷和奶奶终于还是无缘再见了,直到最后,我也没有机会告诉爷爷:
“她不是狠心不来看你,她只是不能来了……”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孙悟空,这世事的无常,生老病死终有定数,倘若可以一棒子统统打得稀烂,也没这么多烦心的事了,可惜,命运就像紧箍咒一样约束着我们,直到我们从野猴子被驯化成人。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活下去,渴望着长生、健康,尤其是读了《三体》之后,我不得不认同“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亲眼看见了人类在死亡、衰老、疾病面前的渺小和脆弱后,我过去那些关于“自杀”的想法全部粉碎,即使遍体鳞伤,我也还是想活下去。
生死,这个原本离我很遥远的话题,就这样刻在了我的灵魂里。

征兆,开始于2018年。
那天,我正写一篇硬科幻短篇小说,这篇文章就发在B站专栏,那是一篇以现实社会为背景,发生在近未来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中,我写到了霍金,书中的霍金已经活过了一百岁,他作为人类和外星人首次接触的大使出现,当然了,霍金也是科幻文学的常客了,刘慈欣的《朝闻道》、《中国太阳》里都有他登场。
然而就在我写到霍金登场的那一段文字大纲时。
一条新闻,腰斩了我的文章。
2018年3月14日,霍金逝世,享年76岁。
那时我正在一个三体粉丝群里和书友们高谈阔论,交流我这篇文章的想法,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当场就宣判了这篇硬核科幻的死刑。
老天总喜欢开这样的玩笑,不是吗?
作为一篇硬核科幻,我自然不能在明知霍金已去世的情况下,继续写出“一百多岁的霍金”这种硬伤,再加上这消息对我这科幻迷的沉重打击,当时就失去了继续写作的心情,于是那篇科幻短文就像粪便一样被我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正如它的标题——《太空公厕》。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2018年9月11日15时30分,单田芳因心脏衰竭在中日友好医院逝世,享年84岁。
这个噩耗对我爸爸的打击比对我要更大,单老是中国评书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买不起电视,从收音机里听说书先生的评书已经是最大的精神享受了,我父亲那一辈人从小就听着单老的评书长大,像西游、隋唐、三侠五义、白眉大侠都是耳熟能详的,另一位讲三国、水浒的评书大师袁阔成也已在2015年去世。
近些年的评书界,能看到有金庸古龙小说的评书、《仙剑奇侠传》的评书、《魔兽争霸》的评书、《海贼王》的评书、《火影忍者》的评书,什么样的都有,可以说是百花齐放了,万物皆可评书,可以说评书作为一种语言文化已经深入人心,虽然它的热度比不上相声小品,更比不上流行歌曲,但仍有很多人热爱着它。
若问单老毕生,世人怎生评说,有诗为证:
三寸金舌嗓如雷,说尽千古风云事。
隋唐两宋多传奇,信口道来英雄志。
万家儿郎闻君语,梦回铁马金戈时。
奈何君乘黄鹤去,惊世雷音从此止。
预知此后事如何,且听来世与君知!

2018年10月25日凌晨5点20分,李咏因癌症在美国去世。
这位主持人是春晚的常客,陪伴了很多90后的童年,1968年出生的他年仅50,原本不应该在这个知天命的年龄离去的,可惜疾病往往比衰老来得更出人意料。
原本以为,经历过这些以后,2018年最后的两个月会安稳一点,没想到,事情竟一发不可收拾。
2018年10月30日,金庸在中国香港逝世,享年94岁。
当时我刚好读完了《越女剑》,补完了金庸的全部十五部小说,就听到了金庸去世的消息。
武侠小说可以说是我的初心,在我还没有决定要当一个动画师的时候,我的梦想是写一部自己原创的武侠小说,那时是初中,对金古温梁黄的了解只是停留在电视剧,但是订了一本叫做《今古传奇·武侠》的杂志,从中读到了许多优秀的大陆新武侠,也是从杂志上的一些文章了解到,金庸笔下的“侠”究竟达到了什么高度。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过去对武侠的认识,仅仅停留在那些华丽的武功,各种各样的门派,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叱咤风云的绝世高手,江湖恩怨、儿女情仇,而这些都是武侠的皮,支撑着这层皮的,是名为“侠义精神”的骨。
当萧峰以死阻止宋辽之战,当郭靖冒死劝阻铁木真屠城,当杨过为了家国大义抛下对郭靖的私人仇恨,当张无忌一个人挡在六大门派和明教之间,当令狐冲大义凛然地拒绝任我行的结盟,我们都可以看到这侠骨。
如今,金古温黄粱五位大师已去其四,只余《四大名捕》作者温瑞安,而新武侠作家的境遇都不怎么好,曾被誉为金庸继承人的凤歌在写完了《灵飞经》以后已很久没有动作,甚至于现在提起他,大多数人都没听过,反而是烽火戏诸侯那样的网络作家写的《雪中悍刀行》被很多人称为是最好的新武侠小说,有生之年也不知凤歌的神作《昆仑》能否动画化或是拍成电影,目前最有名的动画化武侠大概就是《秦时明月》了吧,只是现在的秦时也开始渐渐变味了……

在金老去世的打击还没过去几天,另一位大洋彼岸的“大侠”也紧随其后。
2018年11月12日,美国漫画界元老级人物斯坦·李在好莱坞一家医疗中心去世,享年95岁。
武侠和超级英雄,虽然叫法不同,使用的能力不同,活动的舞台不同,本质上都是行侠仗义,我个人的爱好比较广泛,几乎什么都会看,自从小时候看了蜘蛛侠老三部曲和X战警三部曲以后,我就入坑了美漫圈,在我心里,东方有金庸,西方有斯坦李,一个是小说家,一个是漫画家,没有高低之分。
斯坦李时常会在漫威电影中客串,每一部漫威电影都少不了他,他成了漫威世界唯一一个真正做到了打破次元壁的人,即使是不同公司出品、版权所有者不同,他都可以露脸,只因为这些电影几乎都是由他创作的漫画改编而成,在电影里找斯坦李也是漫威影迷的一项乐趣。
没想到,《复仇者联盟3》会是与这位老人的永别,灭霸的那一响指消灭了宇宙一半的人口,其中竟然也包括了漫画的原作者。
也是在斯坦李去世后没多久,漫威就整出了《尚气》这个RH电影,看来漫威最后的一点点良心也跟着斯坦李一起被带上了天堂。

以上这些老一辈大多是被衰老夺取了生命,让人感叹时光飞逝的同时,至少能理解,他们大多是安享晚年。
可是,到了2019年,一些事情似乎在证明,时间带走的不仅仅是人类的寿命,还有人性。
2019年7月18日,日本京都动画工作室发生火灾,截至当地时间2019年12月23日,事故共造成36人死亡,35人受伤。
这些受害者都是动画制作人员,其中年龄最小的死者是仅仅只有21岁的大野萌,人生才刚刚开始,好不容易进入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岗位,要开始为动漫梦想奋斗,生命之歌便戛然而止,年龄最大的是61岁的导演木上益治,奋斗一生才得来的事业,正在最辉煌的时候,这颗闪耀的星辰就此陨落。
凶手仅仅认为自己的小说被剽窃,就要整个工作室的人陪葬,该事件被日本媒体认为是“平成时代以来最致命纵火事件”,并被警察厅认可。
不知从何时开始,看动画的时候常能看到“给剧组寄刀片”、“给导演寄刀片”之类的弹幕,以前以为是开玩笑的,现在看来,观众中确实潜伏着大量的潜在犯罪者,很多人都有着厌世情绪,反人类心理,为了发泄一下个人的不满,他们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抛弃,何况是杀人呢?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坏事总是一波又一波接连不断地袭来。
2020年1月26日,科比在加州卡拉巴萨斯因直升机事故遇难,享年41岁。
此前在2019年10月5日,NBA休斯顿火箭队总经理莫雷就公然RH,发布支持GD言论,引起了中国球迷的愤怒,导致央视停播NBA赛事。
只过了两个多月,球星科比就飞机失事去世,这似乎也太巧合了一些,关于科比的死因众说纷纭,其中不乏阴谋论。
作者本人是不看篮球比赛的,对篮球的认知也只是停留在《灌篮高手》,对于NBA球星了解得不多,即使如此,乔丹、科比、詹姆斯、姚明、易建联、林书豪的名字还是经常被人提起,很难不知道他们。
虽然作者对科比了解很少,只知道那句“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不过周围很多球迷朋友都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据说科比是较为亲中的,在NBA已经失掉良心的时候,偏偏又失去了这位可能支持中国的运动员,对球迷来说无疑是双重打击。

以上这些人,或是艺术家,或是科学家,或是文学家,或是运动员,在这个相对和平安定的时代,这些人享有着最高的知名度,他们的死亡总能引起人们广泛的关注。
可是,是谁让我们能够在一个安定的国家,去欣赏艺术和文学、研究科学技术、搞体育运动呢?那些付出了青春热血来保家卫国的人,他们却在默默无闻中离开这个世界,就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
2017年4月27日,陈廷儒在苏州逝世,享年104岁。
这是他们中相当长寿的一位老人,几十年前的他们曾经浴血奋战,赶走侵略者,为我们今人留下一片安定祥和的国土,可是如今我们听到他的名字,居然想不起他是谁,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即便,他已经是这些人里知名度较高的了。
2015年,陈廷儒参加了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大阅兵,他保持着庄严敬礼的姿势,从天安门前经过,这一画面感动了电视机前的全国观众。
即便有这样的曝光率,大多数人光听这个名字,还是没法想到他是谁,他们并不超级,却是真正的英雄,他们是真正的侠之大者,他们不是艺术家,却活成了艺术作品中的传奇,即便人们不能耳熟能详地记住他们的名字和相貌,每当提起他们的事迹,哪怕是第一次听说,都会肃然起敬。


一个时代结束,又一个时代结束,最终,我们的时代也会结束。
平成时代已经离我们远去,但“平成废物”还没倒下,随着时代发展,这一代人必然成为新的主导者,而“昭和男儿”都已步入垂暮,终有一天,他们都会离我们而去,成为历史的尘埃,这很无奈,却也很现实。
当我们望向远方,坚定向前的时候,也要不时地回头看看,我们生来就走在前人铺好的道路上,他们为我们留下的东西,不该轻易的丢掉,或许我们用尽一生实现的梦想,恰恰只是捡起前人留下的遗物。
一个时代开始,又一个时代开始,最终,我们的时代也会开始。

向每一位为人类文明之进步做出贡献的先辈致敬。

到此为止,文豪试炼场的三篇文章已写完,第一篇是回首过去,第二篇是着眼现在,第三篇是承上启下,展望未来,从个人专业一直写到社会现象,都是个人拙见,仅供参考,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