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程》(一、相遇)
2052年初雪时,我莫名敲开了盲婆婆的门,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雪花。
那时我还只是一个身体覆盖一层薄雪的半透明‘怪物’。
也许她对任何生灵都心存善良,因此没有丝毫犹豫,她让我进了她的家,为我沏上一壶热乎乎的铁观音。
我才发现,盲婆婆的眼睛是湛蓝的,如天一般,似海一样,但看不见光,看不见物,看不见这美丽的世界……
当时并不知道眼前的婆婆称为“人类”,也不知道“茶”是何物,只是觉得这个木屋有热量,就循着找来了。
在我进屋后不到一分钟,身上莫名湿漉起来,才发现是身上的雪变成了水,而手中的雪,也失去了雪花的形状,渐渐变软,融化,消散。
它未与我告别就要走,我极力想留住它,却怎么也抓不住,后来我才知道,那时的感觉称作“悲伤”……
婆婆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悲伤,从木柜里拿出了一件羊毛大衣,轻轻披到我的身上,我又感受到了一种奇怪感觉——他们称作“温暖”。我不悲伤了,因为我有了新的朋友。
她的眼睛虽看不见光明,却仿佛能感知我的存在,正如我也能感知她一般……
婆婆说她是最早一批“玄关”那头来到这个世界的智慧体,在那个世界,她曾是一名服装设计师,但年纪大了,眼睛看不见了,便想来这个世界寻找奇迹。
我们是那边世界的孤独智慧体,那边朋友常在说这边的世界,万物皆灵,万物有智,婆婆也在这边找到了医治眼疾的灵方妙药,可惜后来这个世界的环境发生巨大变化,药方的重要成分再找不到,婆婆的眼睛只恢复一段时间。不过她说,那足够了……
那个世界是个奇迹,也是一个谜团……
它没有星辰,没有海洋,天穹中充满了异常的光波辐射,光怪陆离,却有着与地球一样的昼夜交替,我们无法定位它在宇宙中的位置,也无法了解这个空间到底有多大,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它肯定不在地球上。
一切高科技在无知的人看来都是魔法。
人类无法解释这个世界,将它当成了魔法世界——外星超级文明的馈赠,无需理解原理,也能摸索使用。
披上了羊毛大衣后,我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变化,半透明的晶体开始有了血色,皮肤似乎正在成形,双手上的五根手指也变得更加可以区分,我用它摸了摸自己的脸、鼻子、眼睛、嘴巴都已经初具雏形。
我越来越像人类了。
我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了惊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婆婆似乎什么都明白,兴高采烈地咧嘴笑着,可她明明都看不见我……
从我敲门开始,还没有与她说上一句话,因为我不会人类的语言,她跟我连绵不绝讲的话语,我一直安静在听,慢慢的,竟都听懂了……
也许是婆婆太过孤单,抑或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奇迹,没有让我离开,让我留在了她的家里。
这一住就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