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④（上）
【本部分字数较多，因此会分为几部分先后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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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诡异执念
“呼……呼……”
通往亥亚山巅的道路，充满了泥泞、血迹、石块，以及失败者的白骨。
扶在山腰的石壁上，带着身上的伤痕，混元天尊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地朝更高的地方踏去。
经历了数日的奔波，他早已身心俱疲，几乎是一副灵魂带着肉体行进的模样，全然没有了最初的蓬勃朝气，连身上的战甲都是锈迹斑斑，双刃剑的锋芒也悄然黯淡。
亥亚山拦在半路上的精灵，很多都得到了次元之力的祝福，因此他们在这片“强者的领域”几乎无所不能，所有的对手都会被瞬间压制。混元天尊自然不是特例，在行进的途中，他也没少受到强者精灵的袭击。
但在众多的挑战者中，混元天尊却是比较幸运的一位——至少，他尽全力战胜了对手，并在这一刻到达了亥亚山腰，也就是整座亥亚山地势最险要的部分。
“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这条路是不是正确的……但到现在，我恐怕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这样警醒着自己，揉了揉逐渐模糊的双眼，混元天尊继续拄着双刃剑迈出脚步。
但脚还没有落地，下一秒，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来自眼前的冲击力，此刻正把他往山崖的边缘逼去……！
“唔！……咳咳…”
回忆的画面消失，混元天尊猝然惊醒。他无措地起身四下张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在英雄圣殿的居所。
视野所及，他的衣装完好无损地垂挂在床头的衣架上，双刃剑也静静地放在一旁沉睡着，在烛光下闪烁着崭新的光芒。他下意识想触摸肩上的伤，却发现自己的上半身缠满了绷带，隐约还能从中嗅到几丝淡淡的药味。
他逐渐将视线转向远处的大门，发现缝隙间竟隐约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显然是有人刚刚来过这里。
“重生他们都不在这里…会是谁呢…”
咚咚。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混元阁下？”
与轻缓的敲门声一同在门外发出的，是一阵柔和的女声。
混元天尊一震，他思考猜测着，认为来者是瀚宇星皇身边的守护精灵帝皇之御，但这声音又与帝皇之御有那么点不同。
……难道圣殿里还有其他人？
“……门没有关，请进。”
在混元天尊的允许下，大门缓缓打开，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位有着火焰形长发的女性精灵。在圣殿的光芒中，她的模样逐渐显现出来。
与帝皇之御显露姣好身材的简单衣装不同，这只精灵的着装风格较为保守，上半身的素色法袍与下半身的高靴，将她白净的皮肤完全掩藏起来，就连面部也半遮着一张淡粉色的面纱，只有一双蓝宝石一样的双眼内敛地眨着。蓝粉两色相间的长发浮动着，身旁围绕着几颗大小不一的水晶球，它们以女性精灵为中心，不知厌倦地重复聚合离散的动作。
托着一张棕褐色的托盘，女性精灵缓缓地向混元天尊走近。待她停在床边的时候，混元天尊才看清楚托盘上盛着的物品——几个高低不一的银色小瓷瓶，以及一卷新的淡蓝色绷带。
“初次见面，混元天尊阁下。”女性精灵温和地说道，“这些是用圣殿最好的药材制成的疗伤药，现在大人们都不在这里，就让我为您换药吧。”
“谢谢…不过，请问你是……？”
“这些话过一会再说。先把身子转过去，您身上的伤不能耽搁，很快就会换好了。”
配合着女性精灵的请求，在她的协助下，混元天尊小心地坐起来，盘腿背对着女性精灵。精灵用娴熟的手法解开了混元天尊身上的绷带，再先后捻起其中的三个小瓷瓶，倒出几滴无色的药液涂在剩余的疤痕上。待疤痕全部涂上药剂后，女性精灵在两手间汇集起星空色彩的能量，轻轻向前一推，能量如清泉般汩汩汇入混元天尊的伤痕中，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悄然爬上混元天尊的心头。
“阁下，药换好了。感觉怎么样？”短短两分钟的时间，混元天尊身上的绷带就换新完毕。女性精灵这样提醒着，双手在不停地收拾着余下的绷带和药剂。
“好多了……谢谢你，小姐。”混元天尊回身感谢，打量着身上重新换上的绷带，“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当然。”女性精灵淡然道，“我是隶属于天启十二宫的最高守护者，天启星魂。”
天启……十二宫？
混元天尊手中的动作瞬间静止，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尤其是听到“天启”二字的时候，他更是显现出前所未有的诧异神情——
先不说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个天启十二宫的存在，那个对自己无情无义的家伙，居然还有精灵愿意成为他的麾下守护？
“混元阁下…貌似很意外的样子。”似乎是有所预料，天启星魂只是理解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也没关系，毕竟帝君大人……不喜欢让自己的事被太多人知道。”
“……所以，是天启让你来的？”
“不，是星皇大人让我来的。”
“……瀚宇？”
“是的。如果不是星皇大人了解帝君大人的话，以您身上残留的轮回之能来看，没有这些药，我想您身上的伤是永远不会完全康复的。”
啧……
又是那个轮回之能。
就这么轻视弱者？这个所谓的守护者，心胸还真是狭隘啊。
混元天尊在心底暗骂着，右拳不自觉地攥紧，身上的伤隐隐作痛，但内心逐渐加深的恨意，早已让伤口的疼痛显得不值一提。
“那天的事……我都从十二宫的伙伴们口中知道了，混元阁下。”隐约听到混元天尊咬紧牙关的微弱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天启星魂无奈地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帝君大人对您动手的缘由为何，但我还是希望，您不要就此迁怒于他……”
“……我没精力和他纠缠。星魂小姐，你也完全没必要为他求情。”面对天启星魂的请求，混元天尊稍有迟疑，即使语气软了一些，语意却丝毫没有放下恨意，“天启的作风，我总算见识到了。这是他的错，因此一直听你说他的好话，我反倒替你委屈。”
不安地抓着身旁的裙摆，天启星魂的蓝色眼眸尽显失落。她愣愣地将手中堵上木塞的药瓶重新放回托盘，干涩的喉咙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总之，我和天启之间的事不会这么结束。”说着，混元天尊默默低下了头，“……抱歉，我的话有所冒犯，还是谢谢你今天帮我换药了。”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感受，混元阁下。”天启星魂声音轻细地回应着，“过一阵子，星皇大人他们就会回来。也请您再耐心等等，相信很快，圣殿的意志就会安排您去守护下界的生灵们了。”
语毕，天启星魂捧起床头柜上的托盘，对着混元天尊微微俯身行礼告别，随后优雅地转过身，缓步飘出了混元天尊的房间。在天启星魂离开的那一刻，大门也缓缓地合上，只在缝间留下更为微弱的光芒。
混元天尊转头望去，若有所思地伸出手，入神地注视着光芒在自己的指缝间若隐若现的样子。
这种似曾相识的模样，似乎在登上亥亚山巅的时候，就曾在视野可及的云罅中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亥亚山拥有的强大力量，已经悄然将这道不起眼的微光淹没了。
——就像天启帝君投向自己的，那片被光芒笼罩的，无垠的绝望世界。
“呵……这就是，强大与弱小的区别啊。”
失落的话语幽幽地从混元天尊的唇缝间渗出，他失魂地倒在床上，眼中却霎然刺入一道凛冽的寒光。
“星魂，混元他现在怎么样？”
在圣殿中庭，瀚宇星皇、重生之翼和圣光灵神坐在阶梯上聊天。见到天启星魂从远处走来的身影，重生之翼快速起身跑去，注视着天启星魂的双眸询问道。
“觐见各位大人。相比起一百年前被你们送回圣殿的样子，他已经好多了。而且，还有星皇大人的药剂和您的神耀能量帮忙，混元阁下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天启星魂不自觉地合紧双手，温柔地说明道，“不过，他明显…还是很在意那场试炼，还跟我说，他不会原谅帝君大人的作为。”
“不知缘由地被重伤，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接受吧。”瀚宇星皇简单回应着。
“确实……当初连我们都没想到天启会来，更何况是混元自己呢。”一旁的圣光灵神伸了伸懒腰，随后深深叹了口气，“要不，我们回头跟混元解释一下？”
“……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一直往伤口上撒盐的做法，我可接受不了。”稍加思索，重生之翼整理着额前的刘海建议道，“距离天启回圣殿还有一段时间，在此之前，我们还是陪混元好好调整心态吧。”
听到重生之翼的提议，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同意。
“既然如此，那各位就早点休息。大家才刚从不同的宇宙回来，想必也需要些时间调整。”瀚宇星皇清了清嗓子，随后如此安排道，“钺，御，麻烦你们俩送重生和圣光回去吧。”
“是，陛下。”
话音未落，一旁的两位守护精灵分别朝圣光灵神和重生之翼走去，四人一起离开了圣殿中庭。
“星魂，你也先回星宫休息吧。这段时间天启不在，辛苦你一直照顾混元了。”待伙伴们的身影走远，瀚宇星皇这才看向一旁等待的天启星魂，以轻缓的语调做出感谢。
“这是我应做的，星皇大人。”天启星魂礼貌地微微屈膝行礼，“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也请您早些休息。”
不知不觉间，整个圣殿中庭就只剩下瀚宇星皇一人。
他远望着辽远的星空沉默无言，脑海里不自觉地跳出那句与混元天尊有关的预言。
“虽然，那句话只是天启的预言……但我也不希望，这就是一语成谶的事情……”
转眼三百年的岁月过去，混元天尊的伤势彻底痊愈。他回归了英雄圣殿的正常生活，也会和以往一样，与圣殿的朋友们聊起不同宇宙的事情。
但相较于过去，他变得寡言少语，除了与朋友聊天的时间外，他整天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将窗帘拉到仅容许一丝光芒的叨扰。在点起的无数烛光下，他执着到近乎疯狂地反复翻阅着圣殿的古籍，每天都在试图从中汲取对自己有所助益的东西。
所谓的助益，正是追求强大力量的方法。
他知道，既然自己已经起死回生，那就证明自己还没有在这场争战中败北。
只要自己还活着，追求力量的目标就永远不会陨灭。
而他始终相信，总有一天，他终会让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尝到最为彻底的挫败感！
数年之后，在天启帝君结束任期回到英雄圣殿的第二天，圣殿大厅内举行了一场隆重的交接仪式。
双手捧着金黄色的圣灵石，在圣殿所有精灵的注视下，天启帝君缓步走下高台。混元天尊单膝跪地等待，他的头沉默地低垂。待天启帝君走到他的面前，将双手一抬，顺利接过了对方手中的圣灵石后，混元天尊缓缓起身，头才渐渐抬了起来，渗着恨意的目光瞬间刺向天启帝君的蓝色眼眸。
“恭喜。”
“彼此彼此。”
毫无感情的话语在两人之间传递着。
待话音落下，混元天尊便挥臂一去，以缓慢的步调一阶一阶地往上踏，登上了圣殿大厅的高台。而天启帝君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轻轻拍手，示意一旁的瀚宇星皇继续推进仪式。下一秒，混元天尊高举手中的圣灵石，并注视着它震声宣誓——
“吾名，混元天尊。即刻起，吾将无条件遵从圣殿之意志，接受在任期内守护下界的使命，并誓死捍卫宇宙的秩序，不容任何势力的染指与破坏。”
响应混元天尊誓言的，是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带着对伙伴的祝福，重生之翼与圣光灵神也迅速跑上高台，兴奋地将混元天尊紧拥在怀，并与其相视而笑。
“混元！恭喜你成为了新的守护者！”
“过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得到了这个机会！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们，圣光，重生！”听到伙伴的祝福，混元天尊也满足地回以笑容，“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
“客套话就别说了，混元。要知道，我们一直都相信你啊。”重生之翼拍了拍混元天尊的肩膀，示意他放心，“明天就要启程了，在此之前，我和圣光会帮你收拾去下界要用的东西。”
“……要用的东西？”
“也没什么，就是瀚宇的药应该还留着几瓶，还有一些补充自身体力的东西……诸如此类。”这么说着，圣光灵神边掰手指边数道，“那些你有必要带上，毕竟下界的环境可比圣殿艰苦得多，这是经验之谈呐。”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