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星火
—— 食用须知 ——
*禁一切!!!
*勿上升!!!
*BAD ENDING // 娱乐圈 // 双向救赎 // 第一人称 // 全文8k+
*食用建议搭配:《若想念飞行》- 马嘉祺/严浩翔

你很累 很难过
才借着沉默 陪我哭很久
心很空 像黑洞 把情绪吞没
谁和我 睡在记忆错过
——马嘉祺/严浩翔《若想念飞行》
00.
愿我们的未来都有星火。
01.
第一次见到马嘉祺是在21年的暑假。
重庆进入到一年里最热的时节,面对枯燥无味的生活,腐烂的我也慢慢生起了锈。
那天的歌舞厅里很乱,一个醉醺醺的流浪汉突然闯了进来,和一位失态的老总发生肢体冲突,无意间打翻了调酒师的半面墙的酒精。
得亏今天有好脾气的老板在,最后好说歹说把两人劝走,不然那易怒的调酒师不一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当时的我,坐在角落里默默地观望着这一切,手里摆弄着不知哪出了毛病的架子鼓踏板,莫名心烦意乱。
嘈杂的人群中,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陈昕推门进来时我本是没大注意的,但在他身后又来了好几号人,我抬眼心想这绝必是大客户,走近一瞧那句“卧槽”差点没从嘴里喷出来。
什么情况?时代峰峻今晚搞团建是吧。
我立即从一行人中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短袖,美式复古丹宁赤耳牛仔裤,修长的身材比在物料里要消瘦很多,脸庞藏在MLB鸭舌帽下,除了骨感的下颌其它看不太清。
我真的,差一点被他帅晕厥过去。
良久,等我真正从这场“事故”中缓过神来的时候,他们早进包厢里去了。
我不是那种脑子不好非要捐给火锅店当脑花的脑残粉丝,非要上前和他搭上几句话刷刷存在感。
我返回那个阴暗的角落修我的架子鼓。
02.
嗯,我是喜欢马嘉祺的。
要怪就怪当初的一个《不染》,让我一不小心成了李飞的韭菜。
之后的每次演出的选曲,我都会被其大胆震惊,我渐渐发现他不会去做那些简单的事,繁难的事他也会一如既往干得漂亮。
我看得出他想我一样对音乐怀着美好的热爱,但又不仅限于热爱。
他更像一个音乐疯子。
马嘉祺,大概是因少年的名字与平庸相斥,才辉耀了我当年心里最阴暗木讷的地方,自此生命中的高潮低谷他都相伴。
依稀记得19年的那个仲夏,凉风并未像约定好的那样吹走我埋藏三年的炙热与焦虑。
我中考落榜了。
仅仅是因为填错志愿滑了档,要不然,仅凭裸分就可以上优质普高。
我爸是个大男子沙文主义打工仔,我妈是个可悲的家庭主妇,迫于家里经济条件不高,没有资格去私立的我最终选择迈入职高的校门。
职高,一个一经提及就和“差”字绑在一起的名词。
差到像当年我们班主任说的那句话一样:男的不死,女的不生,这就行了。
在那里,努力的人是少数派,是要被孤立和嘲讽的,这样的环境,努力的人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选了一个听起来很洋气的专业:空中乘务,美其名曰以后可以去当空姐。
但我根本没打算正经学。
当空姐吗?搞笑呢?人家南航北航的才人不要,专门请你这种职高的垃圾去当空姐?
反正在我的眼里,那些专业都差不多——以后出去当服务员的。
无所谓啦,都来职高了还要什么学业有成啊。
我靠在椅背上,恹恹地伸了个懒腰。
见的多了,才知道硬着头皮挺过的日子都是一地鸡毛,那种扯淡骗人的鸡汤,我喝了也吐出来。
对了,我提到自己喜欢音乐。
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种药剂,麻痹神经细胞,让我不再胡思乱想,大口吞下情绪。
在音乐里,我可以遇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和另一个自己。
职高里没有什么老师正儿八经地教课,我就天天做个板凳装样子听听歌。
插上耳机,设置成单曲循环,随便从歌单里挑一首歌,直到听得厌烦再删掉。
音乐可以是治愈的,也可以是割裂与矛盾的。
每当我打开手机上的Loopz或Jellynote,耳边总会响起家人们三番五次说过的话:这孩子已经废了。
我闭上眼睛,假装不听也罢。
我身边围满了人但没人真的懂我,所以有时我真的很祈望像斯帕罗船长一样找到知心朋友。
我遭到了太多人翻起白眼的嘲笑,或许我早已不自知地麻木了那些指指点点。
可我一直坚信我会永远热爱音乐。
也会永远喜欢马嘉祺。
03.
我受马嘉祺的影响回归正轨,越发努力学习的同时也没有放弃对艺术的追逐,我想这可能就是追星带给我的意义吧。
21年的春季高考,这是我唯一一条能上本科的路,可爸妈不同意我上大学,他们说家里没钱供我上学了。
我倔,这点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承认的。
所以我在临近交填报志愿的前一个小时才提交志愿,如我所愿,他们并未发现。
春考过后无事可做,然后我就恍恍惚惚地过了一个夏天。
21年6月26日,马嘉祺发文回应高考失利。
得知了这个消息,我把高中三年所有的课本全撕了,连带着那张重庆交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扔炉子里烧了。
之后,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昏睡了整整三天。
你可能会觉得我就是他妈一傻逼,追星追魔怔了才会干出这种事。
随便你怎么想。
我曾在时间的序列里重复,像荆棘丛中死去的泥藻,身体被黑夜倾覆,早已结不出一颗喷薄的日出。
少年将我从这一切的一切中救回,他像“世另我”,和我同样有着对音乐的追求,他为我的生命捧起新一轮的篝火,激励我那卑微得低到尘埃中的梦。
我不觉得考上了大学未来就一定会有出路,同时也不愿想尽办法挣四年的学费生活费。
关于考大学这件事,说白了就是骨子里的倔强在作祟,所以就算考上大学,我还是觉得未来尚未清晰。
我不想再学那些听不明白的乱七八糟的知识点,那些被烙印在纸面上的文字像是被桎梏囚禁在那个不干净的小圈子的我自己一样,看见就恶心。
还不如赤诚大胆一些,去做那些没有意义却让我开心的事。
我离家出走了。
那会儿走得急,自己买了飞重庆的机票,没带多少东西,只有些必要的证件、一点现金、一个鼓槌和一片镲,我只想快点逃离这个鬼地方。
我知道我错了啊,但人生不是只做正确的事。
到了重庆后,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到底想去哪里。
只记得当时艰难地拖着并不算沉的行李箱,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看了一下午的人来人往。
我凭着仅有的少许现金住了两天酒店,之后又住了两天天台。
那天我在天台刚醒来天就开始下雨,忿恨地骂了几个脏字后,开始狼狈地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往后发生什么我真的记不清了,只记得我阴差阳错地进了一间酒吧,然后阴差阳错地被好心又多金的酒吧老板收留。
本来我只是打扫打扫卫生,但老板看我对角落那架子鼓极感兴趣,建议让我晚上跟来演出的乐队打鼓。
我告诉他我只是略懂一二,可他摇头告诉我我和他年轻时很像,很有天赋。
老板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个鼓手,和几个基友搞了个乐队到处唱街头,后来在当地混得还算小有名气。
但他们靠一身本事还没过几时灯红酒绿的日子,就迎来了寒冬的那个转折点。
那天乐队里一哥们他爹欠的债找到他身上,那哥们被逼得走投无路,自杀了。
生龙活虎的一小伙子前天还跟一群好基友喝大排档,突然就这么没了。
老板说他当晚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音乐室打了十几个小时的架子鼓,打得眼花缭乱,打到撕裂的虎口处的血沾到鼓上才放下棒槌离开,就好像那样能让那上吊死了的哥们起死回生一样。
乐队解散了,他自己开了间集酒吧和歌舞厅于一体的娱乐场所,那台架子鼓就一直放在角落积灰。
虎口处伤痕深深烙下的印记便是对这一切掌故最好的佐证。
于是我就跟着老板学起了架子鼓,每天在歌舞厅和楼上的小出租屋里来回穿梭。
别问我想要什么,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开心就好。
04.
我的故事或许并不传奇,我也曾幻想二十年之后的自己会不会怀念这段刺激的时光。
我为追求艺术而花无数心思,也为桀骜不驯而付出无数代价,虽有现实压迫却还是义无反顾,生活就是要遍体鳞伤还继续奋斗。
身如芥子,心藏须弥。
大概说的是我了。
“呼…”
修好了。
我长输了一口气,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喂于厌!还有5分钟,就差你了!”
我循声望去,舞池中央一个头顶蓝灰碎盖身穿XTEP暗红色休闲短T的男人正朝我这边喊着。
他是今晚的贝斯手,我见过他几次,称他“狗哥”。
“来了”
我应着。
今晚的演出还算顺利,我用鼓槌一下下不知疲惫地敲击着鼓面,带领所有人的节奏,仿佛我就是主导者。
我仿佛回到了楼上的出租屋里。
那个房间没有窗户,十分阴郁沉闷,闷得透不过气。
节奏越来越快。
那些gogo总会给予我相似的评价: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胜利者的感觉。
只是有个小插曲。
演出结束后我望着舞池中央兴致还很高的伙计们,默默从口袋里取出两张纸巾将额头上的汗擦干,环视四周寻见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人儿。
那身影我越发觉得熟悉…马嘉祺?他不是在包厢里吗?
人儿正坐在歌舞厅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嗯,应该是南京。
他的样子很颓废,是我从未见到过的颓废,就像四肢百骸正被无数蝼蚁啃噬,而后加速腐烂。
我忘了当时我那被爵士乐炸懵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了,我突然觉得他一定需要一个可以救他的人,准确点地说,我觉得他需要我。
别管了我脑子就是有病,一瞬间感觉自己好似背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一般,冲到马嘉祺跟前把他手里的那支烟抢走掐掉了。
“别抽了”
我凑近才注意到他脸颊上的泪痕被灯球交辉相映的彩色光线照得越发明显,他往我这边靠了靠,身上有很重的酒精味。
“哥,我怎么就没考上啊…”
大抵是认错了。
“哥,有的说难过时抽烈烟,把难过都抽出去就好了。有的说惆怅的时候喝烈酒,借酒消愁。我都试了,屁用没有。”
我拍了拍他的肩,虽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却选择什么也不说。
也许除了他自己,这个世界上找不到另外一个人可以与他感同身受。
没有经历过那时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是怎样的:脑残粉不停洗白,黑粉造谣不断……
还有恶心的营销号,他们把一个成绩差的高三生和一群法制咖相提并论,这真的是最不能理解的事了。
他被告知要诚实,他亦有勇气选择坦白,可是当他说出真相,却突然被所有人冷落。
讽刺吧。
那天晚上,我一边拍马嘉祺的肩,一边给他递纸巾,一边拦着他抽烟喝酒的冲动,直到看见陈昕从包厢出来开始找人,我才将衣角从已经睡熟的马嘉祺的手中拽出来离开。
05.
我依旧每天将自己关在出租屋里手握棒槌练习一分钟敲击400下,依旧大声辱骂着看不见头的腐烂日子。
某个晚上,马嘉祺又来了,不过这次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这次从他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他了,因为大夏天还能把自己捂得那么严实确实是很反常。
马嘉祺在一个人少的角落安定下来,低着头玩手机。
嗯,至少比上次来看精神多了。
灵光乍现,我轻巧地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手机,确认了好几遍闪光灯是否关了后打开相机。
咔嚓——
不错,好看的。
相机应该会喜欢镜头前的每个故事吧,我想。
我沉浸在偷拍之后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靠近的人儿。
“嘿,你好呀”
身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使心跳漏了一拍,我迅速回过头去,面前的人儿满面笑意盈盈。
“马马马马马…”
情绪在一刹那濒临崩溃的边缘,嘴巴半天没憋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带一丝谨慎和不确定地开口:“有什么事吗”
马嘉祺眨了眨眼睛,好似在反问我:你觉得我站在这里有什么事?
我懵逼地愣了几秒,直到顺着他伸出来的左手食指看过去——我的手机,而手机的屏幕上还显示着我刚刚偷拍的图照片。
完蛋。
“啊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删…”
“不是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哦…好”
马嘉祺接过我递过去的手机,仔细端详了好一会。
“我觉得拍得很好看,可以发给我吗”
“嗯?怎么发”
“加下联系方式”
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马嘉祺输入锁屏密码,打开微信,马上就要打开扫一扫。
“等等等等等等等!”
我连忙出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的动作。
“怎么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你,你是谁?马嘉祺!你的联系方式是能随便给别人的吗?要是传到那种人的手里你怎么办?你一个公众人物你…”
马嘉祺可能没有想到我会巴拉巴拉地说一大堆教育他的话。
“我记得你”
他突然开口,不合逻辑地来上一句。
“那天在那个位置…”
从少年手指的正确方向不难判断出他已经记起来了,而我毫不自知自己的脸颊已经绯红。
马嘉祺看到这一幕不禁挑眉,标志的眉骨越显好看。
“交个朋友?”
“屁咯,你肯定受不了我,我都受不了我自己”
我承认,我是渴望朋友,但却在大多时间把自己孤立。
终是没有加到联系方式。
但我们交换了姓名,年龄,爱好,其实算不上交换,大部分都是我在讲给他听。
和马嘉祺聊天是一件让人感到十分轻松的事,那种感觉像是夏日加了冰块的乌梅气泡水,是贯彻全身的欣喜。
06.
之后的日子马嘉祺时不时来我这坐坐,不过每次都不会停留太长时间。
“那明晚可以吗?晚点走,我有演出”
看着马嘉祺缓缓点头表示答应,我不禁暗自庆幸着。
“不过你的手可以演出吗”
听闻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虎口有几处很明显的伤痕,手腕已经红肿,无疑是拼命练习的结果。
“不用贴创可贴吗”
见马嘉祺一脸担忧的样子,我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没必要啦反正也会破”
“…好”
不知怎的今晚的gogo们都特别亢奋,上台前一人吹了一瓶啤的,由于推脱不开我也不情不愿地喝了半瓶。
我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酒精对神经的刺激加上演出时爵士乐的熏陶,令我再次想起了那些不堪的过往,最终还是没忍住落泪了。
下台后我自嘲地和马嘉祺一一讲起我的家庭,我在学校遭受的指点,我对生活消极的态度。
心上的那一大块裂缝,经过我这么多些日子的缝缝补补,最终还是炸线了。
缝补的过程也痛,针扎进肉里能不疼吗?
我与悲伤做对抗——一场没有结果的对峙。
我抬手将那杯43度的苏格兰威士忌一饮而尽。
“其实那些坎我一个都没过去,真的”
马嘉祺发现了我的情绪有所波动,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部。
“没关系,哭吧”
第一次有人对我说:哭吧。
他们都说,眼泪还是留给自己吧,别给别人看。
所以我习惯了在人群面前伪装,忍住眼泪笑。
可是有了马嘉祺的这句“哭吧”,我再也没有什么理由控制泪水涌出了。
那天晚上,我想我失控了。
失控的标志大概就像城东的恋人邂逅上海路的酒保,是在大笑的同时哭泣。
“没事的,我们的未来总有星火”
这是马嘉祺沉默很久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们的未来总有星火,即使千年过去,星火永不湮灭。
07.
“送你”
一次,我将一束花递到马嘉祺的手里,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闻了闻:“这是什么”
“星火花,寓意着顽强坚韧和自强不息”
少年盯着那束花看了很久。
“于厌…”
他开口时声音哽咽还带了丝沙哑。
“我会考上的”
“好,我相信你”
当然,美好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生活总是泥沙俱下,鲜花与荆棘共存。
马嘉祺频繁的动作引起了私生的注意,马嘉祺在酒吧与于厌交谈的画面被拍了下来,照片被传到网上,引起了一度的热搜。
公司忙于降热度,马嘉祺也只能暂时呆在公司。
我的日子又变得一如往常,百无聊赖。
直到那天晚上来了几个女孩,清一色地穿着那种夜店小姐装。
不像什么好东西,我想。
那群人一进来就开始四周张望寻找着什么,目的性很强的样子,最后目光一齐看向我所在的角落,用手指比划着。
我没有理会,转过身去擦吊镲。
“喂,你是不是认识马嘉祺”
我回头,眉心微皱,和那群语气不怎么友好的女生对视着。
哦,合着是私生呗。
我没忍住本该藏起来的厌恶,翻了个白眼,接着捣鼓我的鼓。
她们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不屑,愈加过分,其中一个女生重重地推了一下我的肩膀:“跟你说话呢!”
“别他妈动我!”
我怒视着那行人。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是落在我脸上的。
然后是拳头,一拳,两拳,三拳…
她们人多我打不过,我心里一直清楚这点。
我喊得再大声也没有人来阻止这一切,就像一滩浑水,根本无人愿趟过去。
再说了,这里可是欲望沉沦的都市中心,个人利益永远至上。
最后,我的头部被其中一人用力按在桌上,动弹不得。
“诶,把她的鼓砸了”
“不要!”
砰!
砰!
砰!
……
我亲眼看着那台架子鼓被破坏,被踩碎。
我的精神开始恍惚,所有事物都像慢慢游走的初具规模的影子,徘徊然后定格。
等她们尽兴了便松开了我,也放过了这已经面目全非的鼓。
我酿跄地跑过去拾起碎片,此时的身子感到冰冷至极。
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我的眼泪已经干涸了。
之后我把自己锁在那间小出租屋,每天重复地拼命地敲着那台破碎不堪的架子鼓。
人们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我抬起头,没有神明,只有黑夜惶惶。
真的好想要解脱啊。
某早,天灰蒙蒙的,我拉好窗帘,在书桌前写了一封给马嘉祺的信。
然后吞药自尽了。
再见了,这个灰暗的世界,这个一点也不值得我留恋的世界。
怪人流太急,世俗太脏,怪神明不渡众生苦。
我发现我并未自己想象的那般勇敢。
我不敢再爱这个世界,不敢忘掉那些疼痛,也不敢去试探新的美好。
在无风的日子,我失去鼓和情绪和梦,我成为一架稻草人,被钉在一个寂寞的深秋。
08.
阿祺,我们是形容词吗?
或许是吧,形容遗憾的词。
从想念涌出 是我的孤独
它在夜幕跳舞 落在你窗户
我笃定追逐 我解读沿途的盛大荒芜
如果不爱你 怎会想你 又怎会孤独
_the end

[ 番外-马嘉祺自述 ]
“307”
“人设崩塌”
“我用脚考分都比他高”
……
大家好像都很在意,我高考落榜这件事。
我自始至终都明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谁可以来替我摘下“idol”的标签,我也只是一个落榜的高考生。
我从来没说过我高考失利,我坦坦荡荡地说自己高考落榜,我有从头再来的勇气,可他们却好像不想让我再次尝试。
发完那条微博之后的一个月都是难熬的。
那次公司团建我是硬着头皮去的,我太累了,已经连续几个周没睡过好觉了。
当时在包厢里大家都挺嗨的,除了我。
我在那个房间闷得要死,喘不过气来,最终决定冒着被拍的风险出去透气,事后在两瓶酒精的作用下脑子一热把不该干的都干了。
当时没顾很多,只想着发泄情绪,所幸没被拍到。
我依稀记得自己出来抽了根烟后又炫了几杯酒然后又开始抽烟,之后有个人过来了,我以为是陈昕来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诉苦。
“一起仰望星火,一起更懂自己”
这是那个人开口说的唯一一句话,我认定了那不是陈昕,好想睁开眼睛再好好看一眼那个模糊的身影到底是谁,可是眼皮越来越沉…
很是奇怪,那天在那个角落发生的事,我醒酒后越细想记忆里的画面就越清晰。
那该是个女孩吧,我能感受到那天她拍我肩膀的时候轻轻的,小心翼翼的。
我喜欢那句话:一起仰望星火,一起更懂自己。
是啊,犯错又怎样呢?这个世界上可以犯错的地方太多了。
每个人都有很平凡的地方,我要正视它,不断完善自己然后脚踏实地地走。
我们应该是从那次偷拍熟起来的,她婉拒和我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
后来我知道她叫于厌,和我一样的年纪,和我相似的爱好。
但和我相比起来,她对音乐好像又有种不一样的东西在里面。
那天我坐在大理石吧台桌的一旁看于厌打架子鼓。
她真的太美了,就像阿佛洛狄忒一般动人,眼中闪烁着同龄人没有的光,燃烧着一把火。
调酒师可能是看我太入迷,忍不住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我转过头,见他满脸戏虐:“诶,你是不是喜欢于厌”
“是”
我不是一个擅于隐藏爱意的人。
但我之所以回答得如此干净利落,是因为整个事件的唯一知情者——丁程鑫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丁程鑫告诉我他第一次在我身上发现另一种状态:脸颊泛红,眼神慌乱,句不达意,字不成句。
他告诉我三思而后行。
我记得自己当时呆坐了很久,最后回过头来冲他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还是喜欢她。
“别喜欢她”
调酒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她根本就是个疯子,为了那狗屁理想离家出走,来这后除了捣鼓架子鼓什么也不干。如果让她在音乐和爱情之间选一个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你能想象你们以后在床上她还拿着乐谱哼歌的场景吗”
我没有再说话,我看得出她是爱音乐的。
不,爱的程度太轻了。
音乐就是她的命。
“没必要啦反正也会破”
我不知道回答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块大石。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过于频繁的动作被私生发现,掀起一片流言蜚语。
对于这件事情,我并不打算躲躲藏藏。
我本来生活在一潭死气沉沉的水里,透不进光,没有出路,激不起任何涟漪,也窥不见零星半点沿岸的新绿。
但她闯入我乱糟糟的生活,救起了我短命而苦涩的青春。
所以我没有隐藏喜欢,我在私生的那张图片下评论:我确实心动于她。
之后我被留在公司有段时间没出去,可当我再去找她时已寻不见她的身影。
我问角落里一个拿贝斯的男人:“你们这有个叫于厌的姑娘去哪了”
他无声地打量了我半天才缓缓开口:“你是马嘉祺?”
“是”
“和我来吧”
他带我来到楼上的一间小出租屋,那里很乱,很破。
我疑惑着,身旁的人点了一支烟,打火机的蓝色火焰在这般阴郁的环境下显得格外耀眼。
“于厌之前就住这”
我愣了一下。
“那她人呢”
“…走了”
走了,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词语。
一群人聊天,有人问你谁谁谁呢?你可以说走了。
一群人聊天,你要离开,打个招呼,可以说走了。
或者,一个人死了,也可以说走了。
“你说的…是她搬走了,对吧”
我努力控制着那双已经发软的双腿,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那天老板说于厌已经有三天没从楼上下来了,让我去看看,我在门口喊了几声却没人应,觉得出事了,幸好这屋子老,撞几下门就开了,然后我就看见于厌和一个空了的装百草枯的瓶子一起躺在地上”
他顿了顿。
“还有那双手,那双布满茧子和裂痕的手,可以算是一双报废的手,叫人看着窒息”
那人边说边朝角落里的柜子走去,拉开抽屉,一个不大的罐子和一封信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他将这些东西一把塞进我的怀里。
“她临走前交代我给你的,她的骨灰,还有一封信”
妈的,开什么鬼玩笑。
我从来没哭得那样狼狈过。
不是撕心裂肺的嚎啕,也不是低声抽泣,而是发不出声音,眼泪却一直往外涌。
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多眼泪可以流,也不知道这些眼泪都会流给一个人。
“叫我狗哥就行,以后用得着的地方说句话”
男人重重地拍拍我的肩膀,离开了。
之后发生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只是丁程鑫告诉我,那晚我一直重复着喝酒,哭泣,呕吐的步骤,到最后自己一个人抱着个罐子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而那封信,静静地躺在茶几上最干净的那片地方。
马嘉祺:
见字如晤。
我也想说,忘记我吧,放弃我吧。
沼泽太深了,夜太黑了,你不过照亮我一霎,便暖了我半生。
害怕你也被吞噬殆尽同我一样被困囿在这痛苦中难以自拔。
可我骨子里的卑劣叫我牢牢攀附住你,像菟丝花一样。
我还是有些不舍的。
但在我反悔之前,马嘉祺,往前走吧,不要回头。
-于厌绝笔
……
2022年,疫情差不多消散,冬奥会顺利举行,神州十三号返回地球,我也考上了。
于厌,好像一切都变好了。
唯独没了你。
该告一段落了。
_all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