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教同人丨掌中之物 第三章：舞会篇（52）
3.4
「千明君一会儿打算直接回宿舍吗？」落座后，一之濑问道。
「想去图书馆看会儿小说。」说完，千明司夹起了一块色泽金黄的炸鸡。送入口中后只轻轻一咬，被淀粉包裹着的热气和汁水就在一瞬间爆散开来，充斥了他的口腔。新鲜出锅的炸鸡比他想象的要烫，但此刻较张嘴吹气更胜一筹的，是他迫不及待品尝这份美味的欲望。他今晚本打算将就一顿免费套餐，但如果他这样做，眼前的这位少女一定会顾及自己，点一份一模一样的野菜。
咽下这块炸鸡后，千明司觉得今天能和一之濑共进晚餐真是太好了。
见到千明司的满足表情，一之濑也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她原本有些担心千明君会不会像最开始那样时刻都想着回家，但现在看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我要不要也在课外多看一些书呢。」一之濑说。
「可以试试，很有趣的。」
「千明君今晚打算看什么呢？」
「我的话，打算读一会儿《简.爱》。」
「啊！那本恋爱小说。」
「一之濑读过吗？」
「只是看过电影的程度啦。不过我妹妹很喜欢简，拉着我一起看了好几遍呢。」
「那一会儿要不要一起看？小说和影视很不同的。」千明司邀约道。
「可以吗！」
「当然了，要是能有幸多一位书痴伙伴，我也会很开心的。」
就这样共同吃过晚饭，千明司和一之濑二人又一起来到了图书馆。
自明天开始，千明司会变得很忙，今天是他给自己放的一个小假：无需学习、无需思考那些错综复杂的权力关系，只是单纯沉浸在小说营造的虚拟世界里……
「很温暖的曲子啊，是什么呢？」入馆后，被一段温暖明媚的旋律所吸引，一之濑掏出手机，点开了音乐软件的“听歌识曲”。
「唔…总是说要我离音源更近一些，可我也不能飞到音响旁边去啊。」不舍即将错过这首动听的曲子，一之濑鼓嘴说道。
「是舒伯特的第21号钢琴奏鸣曲，同时也是舒伯特人生最后的一首钢琴奏鸣曲。音响里播放的是海布勒的版本，相较于里赫特版本的忧郁缠绵，这版更加清新自然。」千明司说道。
闻言，一之濑不受控制地稍稍抬头，望向她最好的朋友。她清楚，千明君单纯是在解答自己的疑惑，没有丝毫卖弄。她本以为千明君只是读了很多书，她从没想过，千明君竟然还了解艺术。一瞬间，她觉得无所不知的千明君很帅，这份心动说不清缘由。
「千明君，喜欢这首曲子吗？」一之濑低下头，一边在音乐软件搜索“舒伯特 钢琴奏鸣曲”，一边问道。在见到千明君帅气的一面后，她不好意思继续看千明君的脸，她突然觉得有些害羞。
「我还蛮喜欢的，我时常觉得这首曲子将自己引入了一个幻想世界，每次回到第一主题，都像是在不同的童话王国中穿梭……说的有些装模作样了，对不起。」
「没有没有，我觉得千明君的话——」
「你也喜欢舒伯特的这首曲子吗！」一之濑的“非常帅”还没出口，就被身后一阵兴奋的男声打断了。
1年A班 里中聪。
「里中同学也喜欢舒伯特？」千明司回过身，答道。
「是啊，非常喜欢！能在高中毕业前练好这首曲子是我的梦想。」
「除了这首奏鸣曲外，千明同学还喜欢舒伯特的其他什么曲子吗？」
「除了最后那三首外，像是第13、16、17号钢琴奏鸣曲都还蛮喜欢的，舒伯特的曲子中总有一种淡淡的温暖在。至于奠定他地位的艺术歌曲，像《冬之旅》这种，我倒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德语有些难听……」短暂的沉默过后，里中和千明司相视一笑，那是来自于共同爱好者的默契，短短的几句话，里中就对千明司萌生了某种名为“知音”的友谊。
「千明君还会弹钢琴吗？」一之濑问道。
「我没接触过钢琴，只是随便听听曲子的程度。小学的时候倒是练习过一阵子小提琴，不过肯定没法和里中同学的水平比。」千明司答道。在失去那间隔音良好的琴房后，他再也没有心情和兴趣碰那把父亲赠给自己的乐器一分一毫。
「真可惜啊，如果千明同学还在继续练习的话，说不定我还可以成为你的伴奏者呢。」里中遗憾道。
「那我岂不是要被同年级的女生们嫉妒死。」
「说起来，你们注意过吗？最近一段时间图书馆背景音乐的风格和过去不一样了。」没有回应千明司的玩笑，里中说道。
「确实呢，刚开始的时候都是一些大规模的交响曲，最近则更为单纯一些？」一之濑朝千明司询问道。
「其实，这个和我有关。」千明司说。
「怎么讲？」里中好奇道。
「总感觉负责放音乐的人脑子有些问题。交响乐的爱好者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没有能一双能习惯它的耳朵。在图书馆里放贝多芬的交响乐，除了让人心烦意乱之外实在想不到其他的效果……」（说的就是原作，在图书馆里放贝多芬《田园交响曲》，自以为高端，其实是有毛病。）
「所以千明同学去投诉了？」
「波恩野兽的音乐还是留着我们回家欣赏吧。」千明司摊了摊手，开玩笑道。（肖邦说贝多芬的音乐一惊一乍的，经常吓到自己，他将贝多芬比喻成“波恩的野兽”。）
「真可惜，我还期盼过图书馆有一天能放《大赋格》的。」（贝多芬晚期的一首弦乐四重奏，对大多数人而言，第一遍都会觉得难以入耳。）
「那样也不错，或许我们可以独占整个图书馆。」
「啊！真抱歉，因为听千明同学提到舒伯特就太兴奋了，所以不自觉说了这么多。」突然意识到自己打断了貌似在约会的男女二人，里中连忙朝一之濑道歉道。
「没关系啦，毕竟二位聊得都很开心嘛。」一之濑说。
「我去找一本书，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嗯，再见，里中同学。」千明司说。
……
「千明君在不知不觉间达成了一个奇迹呢~」和千明司一同来到书架前，一之濑说道。
「奇迹？」千明司不解。
「很多女生都曾试着朝里中君搭话哦？但里中君对她们却全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性格冷淡的里中君刚才竟在和千明君的交流中变得如此热忱。这在里中君的仰慕者们看来，毫无疑问是奇迹呢。」
「一之濑你，也喜欢里中同学？」千明司问。
「不喜欢啦！千明君你在误会什么啊。」
「噢噢，因为我听你说“在仰慕者看来”，以及你刚才的表情也有些不对……那应该是我误会了吧。」
「真是的，千明君这个笨蛋。」一之濑嗔道。
就像千明司说的那样，一之濑刚才的心情确实很微妙，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她喜欢里中的缘故。她和千明司在平日里的话题基本都是学生会事务、班级事务，以及每天都有的一些琐碎日常。刚才的她虽然站在千明司身边，却感觉到了一堵无形的气墙，它将自己和那交谈甚欢的二人隔开了。一之濑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千明君还完全不了解：千明君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平日里会去做什么……对于这些，她只是有一个最浅显的印象，更深的层面她还一无所知。
她想和千明君有一些共同的爱好，就在不久前，千明君曾希望自己成为他的书痴伙伴。既然这样，那就干脆从读书开始吧！
凝视着封皮上的“简.爱”，一之濑如是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