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机必中（40）【温柔】腹黑宠妻叽X知书达理羡，双儿文学，双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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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京 景春公主府
“兰姑娘既然要留下他，公主府也不缺你那口饭吃，直接签了吧！如此你再入府伺候，公主也放心。”一张纸轻飘飘落在兰婷身前。
“卖身……契？”兰婷抱着肚子惊恐地望着那散着墨香的契纸，每个字都方方正正，却是催命符。她猛地抬头望向高座上睥睨着自己的景春公主，“不……不，这虽是表哥的孩子，可小女子并未想利用他入府……等他生下，我会乖乖离开，此生都不见他，求您开恩！”她把肚子护得更牢，拼命摇头，“姨母也不会答应的！”
“啧！”景春公主神色有些不耐。若不是身边人连番劝阻，需顾忌之前宫里太后和陛下的警告，以及她这新婚刚满三日，不得不给江澄和江家一份薄面，她早命令侍卫拿一碗药给这贱人灌下去，哪容得她在这给自己添堵？
兰婷心中惊惶，万没想到公主是这样打算——这张卖身契她若一签，立即从良民变成可随意买卖的奴婢之身，便是做妾，也做不得良妾，而是低等婢妾，矮人一头。那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更是低人一等！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啊！
兰婷知道江夫人十分看重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才把她偷偷安置在私宅，就是要保下他，否则一个势单力孤的弱女子，如何能在公主府的眼皮子底下掩住这个孩子的存在？
“姑娘这话当真可笑至极。”公主府的嬷嬷走过去掐住兰婷的下巴，左右转着不停打量，好像在算计着如何把那狐媚皮子揭下来，很快又甩手扔开，把她甩得侧翻在地，那张娇美的脸颊瞬间红肿了一片，“劝兰姑娘莫要贪心不足！好教您知道，虽无名无分，怎么也算是伺候过驸马爷一回，该知晓人事了，须拿捏好自己本分，尊称公主一声‘殿下’。您露出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好似公主府在欺负您，装什么？说到底，您这无媒无聘的，即便住在外边宅子里，也算不得什么外室，殿下若不是看在驸马爷和伯爷府面上，岂会给你这个恩赐？殿下是心善，见不得驸马的血脉流落于外，又可怜这孩子没投生个好母亲，生下便要顶着私生子的烂名。兰姑娘，你再看不上这婢妾之位，也该替生养你的兰家想想，兰家待字闺中的女郎双子不少，你拖累一次不算，莫非想再害他们一次不成？要留下孩子，就得定下名分来，您爽快签了这契，公主作主替驸马纳个婢妾；若不愿签，事儿也简单，把他干净落了，各方得个相宜！”
兰婷骨头像被抽了，蜷在地上默默流泪，自己被公主府的人带走，宅子下人皆知，姨母至今未到，怕是等不来了；表哥上朝未归，谁都帮不了自己。看来公主是打定主意，容不得自己挑选。
“我……我喝药……”她双手却放在肚腹处，抱紧几分，似是不舍。
嬷嬷看着只鄙夷一笑，“兰姑娘果然识大体。”
景春公主看她识趣，这才满意表了态，“本宫与驸马新婚燕尔，府里不便见秽，免得冲撞了喜气，嬷嬷，你亲自走一趟，把她送回伯爷府去吧！也请太夫人和夫人派下人一起看着，这是她自个儿选的，本宫可没逼她。不过，她也是为了驸马，本宫不能那般无情，再从库里拨些补气血的好药一并送过去，让人好好养养，总不能伤了底子。”
兰婷慢慢跪好，低着头嘶哑道：“……谢谢公主殿下慈悲。”
回了伯爷府，当着公主府嬷嬷的面，兰婷毫不犹豫吞尽一碗下胎药，在床上翻滚了近一个时辰，才把不成型的那团血肉落干净。
待公主府的人都走了，兰婷双眼放空地躺在床上，江夫人派了心腹嬷嬷匆匆赶来：“……表姑娘，您受苦了！小少爷没保住，夫人又惊又怒，现下没过来不是不关心您，而是舅夫人来了，正在太夫人那……”
兰婷脸色本就破败，更被这话吓得更白：“什么？我母亲怎么会……”
“哎！您突然被公主殿下带走，您那奴婢都慌了，来府里找夫人，路上偏让舅夫人撞见……这不，您怀孕的事，还是没瞒住她。如今孩子落了，她直接找到太夫人那，非要给个交待不可，夫人怕闹出事。”心腹嬷嬷忧虑道。
兰婷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是我没用……辜负了母亲的期望……”
“……表姑娘先别想那么多，养好身子为重。夫人的意思是让您待在伯爷府将养，其余事日后再说。”看兰婷虚弱地躺在那，脸上雪白，她又斟酌着：“女儿家身子娇贵，夫人特地交待老奴，定要好好看顾您，想吃什么或缺什么只管说。”
“姨母的关心，婷儿哪会不知？只恨我不争气，连表哥的骨血都留不住。如今也没什么想头了，只盼姨母别怪我无用才是……呜呜~”兰婷哭声压抑又悲戚。
江夫人的心腹嬷嬷听了也难受，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泪，哄劝道：“这是什么话？夫人心疼您还来不及，亲人间怎会如此？表姑娘哪，落胎伤身，您可不能哭！”
“我……一想到他还那么小……他父亲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如何不可怜？实在忍不住……”兰婷抽噎着，泪水擦都擦不尽。“还请嬷嬷转告姨母，请容婷儿去别院养身。一来不愿姨母因我受太夫人和老伯爷的责难，都是一家人，怎好为我生了嫌隙？表哥又刚尚主，为了他和府上前程计，此事不能漏一丝风声；二也是让公主心里松快些，自然不好怪罪这瞒胎一事！三则，表哥既不知他曾存在过，索性一直不知吧！我亦不愿他心中增添这份负累；至于我母亲那，怕是得辜负她那辛苦筹谋了……”
“……表姑娘，哎！可怜的小少爷……”兰婷话中的哀痛与坚忍，嬷嬷听过只觉她懂事，又更加同情，跟着落了几滴泪，“表姑娘的意思，老奴知道了，定会跟夫人禀明。”她好说歹说把人哄睡了，才离开了房间，瞧着匆匆步伐，是要将话赶紧传到。
兰婷身边还带着两个从小服侍自己的婢女，只是她们在江家更人微言轻，像今日主子遇到了这等大事，都毫无出现的资格。唯有等人都散了，才慌忙进房里守着。
“小姐……”看到兰婷那可怜憔悴的模样，两个奴婢都哭了。
“哭什么？咱们不是早知孩子是保不住的么——姨母再疼我，也是先以表哥和江家为重，我若是真按她的意思在宅子里偷偷生下他，才是愚不可及！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又何必让他来世上受一回苦？不若用这微薄的母子情，给彼此换条生路……”兰婷摸着仍残留几分绞痛的肚子，心中默念：‘置之死地而后生。孩子，是母亲对不住你，只怪我当初迷了心窍做下错事，再难回头。你放心，终有一日，母亲会替你报仇！’
又轻声吩咐两个抹泪的奴婢：“都打起精神来，把那些用得上的物件都收拾收拾，得累你们陪我去别院一遭了。还有，之前叮嘱你们办的事，如何了？”
其中一个奴婢赶紧道：“小姐放心，奴婢们已经偷偷把魏家九公子跟表少爷的事打听清楚了，魏九公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奴婢更是问得仔细，也都记下了。”
“你做得很好，等到了别院，再与我仔细分说。”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兰婷把丧子之痛往肚里咽下，不停打算着以后：自己现下沾染了污名，可不能再带累族中的兄弟姐妹，不然后路真得断了……如今唯有想法子拼出一条坦路来，做了表哥的良妾，对兰家有了用处，也才有机会被家族认回。所以她得乖顺、得老实，江家二老和公主府自然会满意。且胎儿落了，也不是白落，伯府血脉凋零就是她的底牌——公主高贵、性情跋扈，表哥如今心里全是魏九公子，她怎可能甘心与他举案齐眉、为他生儿育女？两人怕是连好好相处都难……她去了别院，静待时机便可。
细细盘算一轮，又让婢女取来笔墨，抖着手给兰夫人写了一封信，“你待会儿去正院那边，寻机将这封信交给母亲，再把我欲去江家别院一事告知她，以免她过于担忧，行事失了分寸。”看婢女小心接下信，兰婷不觉苦笑——过去还是金贵的闺中女郎时，这些细枝末节她又何须处处周全？如今却要处处算计，甚至连自己母亲都利用，真是不孝啊……
之前兰家碍于家族名声把兰婷逐出兰家，逼她差点自尽，是真；兰夫人对她生气失望、发誓不再管她，是真；但作为生身母亲，回过头来发现女儿几乎被折腾得没了半条命，会心疼也是真。兰婷被江夫人接去伯爷府，兰夫人面上没反应，实则偷偷派人送了好几回银钱，还说等风声平息一些，便私下安排她去南方，改名换姓后嫁个殷实人家……
可兰婷不愿，不说她忘不了在公主那受过的侮辱，只说她对江澄的情意，若不是心里有他，怎会甘愿把身子给了对方？若要她悄悄离开雍京，去遥远的南边，再嫁一个不喜欢又家世普通的夫君，孤单单的无亲无朋，岂能甘心？何况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就更加放不下了。但怀孕这事她暂时未告诉兰夫人，反而答应了她嫁去南边的提议——接着她惊慌失措地告诉姨母江夫人：自己有孕了，怎么办？江夫人只剩江澄一根独苗，得知外甥女有孕，惊喜之余又怕惹怒公主，但听到兰婷说本已打算离开雍京去南边，她又觉得这样更好：瞒着所有人，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再带回府里，老伯爷和太夫人总不可能连亲曾孙都不要。只要孩子不纳妾，即使公主再生气，也不能直接把孩子怎么样。
只能说，兰婷谋划得很顺利——自己有孕之事被公主发现，孩子果然没保住。又借兰夫人这一闹，伯爷府知道了自己的委屈和付出，如此便成功了一半。可惜兰夫人一番慈母心肠，只能将送女南下之事放到一边，先让安平伯府把落胎一事给个交代。
公主府和安平伯府因兰婷之事，办亲的喜气都散了大半，府里气氛很是古怪。新婚燕尔本该是小夫妻蜜里调油的阶段，但如今景春公主心里有了疙瘩，一看到江澄便想起兰婷和那个打下的孽种，如何能高兴舒服？故总是阴阳怪气；而江澄至今不知兰婷曾有孕的事，只觉得景春莫名其妙，耐心哄了几回，心中的不耐却堆积愈多，愈发怀念起温和贴心的魏婴来，难免漏了形色。景春看在眼里恨在心头，态度言行更是跋扈，江澄稍不如她意，便要挑刺，对此江澄更加不满，加之尚主后升了官公务繁忙，便有意无意地早出晚归……
这厢新婚夫妻间矛盾丛生，而魏婴和蓝湛在扬州的小日子却过得很是安宁，安宁得仿佛没有烦恼……
司马老太君年纪大了却耳聪目明，蓝湛在魏府陪她和魏婴用过膳，便先提出告辞，把魏婴留在魏府，他则独自回蓝家去整理行礼。等人一离开，她立即抓着魏婴追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魏婴一开始还想糊弄过去，拿蓝湛回扬州祭祖做借口。老太太却三言两语揭破他的谎言，“在我太祖母面前还敢玩弄虚作假这一套？你一眨眼我便猜得到你肚子里的小九九！蓝湛考中了不回，升官了不回，说明很得陛下看重！可他偏偏在年关前要千里迢迢带着你下扬州，定是有正事！这事是不是跟漕运有关？你是我带大的，性子我最了解，夫君办正事还跟着回来，想来这事儿或多或少跟魏家有关，至少得借内眷圈子行事吧？看你这神色……可是魏家出了什么事？”
魏婴看老太太几下把事猜得七七八八，不禁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当下也不敢再隐瞒，把魏三少爷魏倾意在江南失踪一事交待了。当然，蓝湛身上领着昭明帝的秘密任务，这些他一知半解，也不好乱说。
知道魏三失踪了，老太太并未过于紧张或着急，而是思考了一会儿，才道：“你们到扬州前，大概七八日左右吧，听说江州府那边有个拍卖商行被一群恶贯满盈的水匪袭击，连举办拍卖会的船都炸了好几条，死伤不少，还有好些人到现在踪迹全无。扬州衙门这几日出动不少衙差巡街，依我看里边水深得很。后来那京城新派的钦差一到，便直接接管了江州府那边的府营，开始实行搜救和抓捕，目前也不知如何了。要说什么水匪，我是不信的，谁不知江南漕帮势大，又背靠官府和淳江侯府，谁敢在他们地头打劫？小三他们在江南遇袭失踪，难保不是被杀人灭口。”
魏婴认真听着：“太祖母，江南素有大昭‘钱袋子’之称，官商勾结定不是一日两日，清州江州等州府水线四通八达，漕运发展最盛！当地官员、豪强、漕帮沆瀣一气，排除异己或大肆敛财，若是三哥他们查到了什么，处境肯定很危险……但到现在，夫君那边的人还是未探询出三哥下落，着实让人担心。”
“既然你们找不到人，不如想法子让他来找你们。”老太太用手中拐杖点了点地，“小三只要没出事，想必会躲在暗处等待时机，其他人是敌是友他或许一时难以分辨，可你是他弟弟，若是知你回了扬州，他肯定会想法子来找你！”
魏婴双眼亮晶晶地不停点头，“老祖宗您太厉害了！这法子妙极~我明日便去外边走动……”
“看你急的，还是小糊涂蛋一个。你刚回扬州，以往又甚少与那些内眷们打交道，谁知道你是谁？谁给你递了帖子吗？”
魏婴一呆，掰着手指点了好几个，最后垂头丧气地摇头：“……基本没有，就江姐姐知我回来了，还是城门口遇到了……”
“嫁到金家的厌离啊，墨兰，我好像记得……金家前些时日是不是刚送了张帖子过来，好像金家要办嫡孙的百日宴？”司马老太君看向一边俏立的婢女。
那婢女爽利笑答：“是的，老夫人，明日便是金家曾小少爷的百日宴了。”
“那你明日便与阿湛去一趟吧！先与那些内眷混个脸熟，然后咱家自己也办宴！办得越大越好，想想寻个什么由头好呢？可惜你生辰刚过了，不然给你办个生辰宴多好……太祖母还给你准备了生辰礼，你待会儿搬回去吧！”老太太瞅着魏婴有些惋惜。她以前便想给他办个风风光光的双子成年礼，但小孩儿一直不乐意，觉得太累人了，没必要，便没办成。
搬？这是有多少啊……魏婴有些汗颜：“太祖母，您给阿羡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了，多得我都用不完……”他生辰是在下扬州途中过的。因想着要早日到扬州，魏婴只同意当日歇息一天，蓝湛便带他去了当地最有名的酒楼品尝美食，又陪他赏夜景，最后送了一份令人难忘的生辰礼——以魏婴亲生父母的名义，开了十个慈幼堂，替叶家夫妇行善积德。
接到这份用心良苦的生辰礼，魏婴感动得一塌糊涂，抱着蓝湛哭了许久。
“夫君，谢谢你！”魏婴还是第一次在蓝湛面前如此不顾形象，哭得眼睛肿了、鼻尖红了，属实不算漂亮，却很真实。
当然，蓝湛只觉得自己夫郎的鼻音都可可爱爱。
“那些东西太祖母有的是，都留给咱们阿羡，好不好？”老太太哄娃娃似的开玩笑，笑得魏婴更不好意思了。
清州府
秉承着‘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道理，魏倾意逃出来后，跟着唐三和小影卫两人又绕回了清州。
因为连环爆炸，唐三为了护住魏倾意受了不轻的内伤，暂时失去战斗力，且追兵太多，他也不敢随意联系失散的谢允等人；影七原本伤就没好，经过当日的缠斗，现在更是虚弱。三人中，反而魏倾意看起来稍微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当时为了逃命，他在冰凉的江水里泡了不短的时间，如今肚子里那个开始‘倒腾’了，瞧着不是很好。
魏倾意不敢有丝毫大意，这孩子的存在已经瞒不住昭明帝了，那就不能让他出事，否则不定得填进多少条人命去，单说‘护主不利’的影七，恐怕就保不住。而且，魏倾意有一份私心——他想用肚里这孩子，换陛下一个承诺，至少……能保住四弟魏倾霜，让他不会落得被皇室‘鸟尽弓藏’的结局。魏倾意作为长房嫡子，总会知道一些家族绝密，例如：魏倾霜不是魏家第一个为皇室暗中卖命的死卫，他可能是第五个，也可能是第七个……但以前的那些同族，一个都未活下来；一旦魏倾霜意外死了，那意味着将有另一位魏家子弟继续接替他的命运，或许是倾墨，也或许是旁支的人……
‘投生到我这，也不知到底是你的幸，还是不幸……’魏倾意心情复杂地轻触已有了弧度的肚子。
尚书府主要人物谱：
魏老太君司马氏，育有一子一双。
长子任吏部尚书：魏景行，娶妻连氏（太夫人）
双子魏含，已嫁入靖安侯府。
大房嫡：魏致海x梅氏
嫡子：大少爷魏倾华，娶翰林院邓副掌院长女邓柔嘉。
三少爷魏倾意
庶女：五娘魏雯（已嫁），
七娘魏敏，已入宫。
记名嫡双：九公子魏婴，嫁御前侍讲蓝忘机。
二房庶：魏致英x柳氏
嫡子：四少爷魏倾霜
嫡女：十二娘魏雅
庶女：十四娘魏楠
庶双：十一公子魏沼
三房嫡：魏致云x梦氏
嫡子：二少爷魏倾风，字重书；娶骁骑将军嫡幼子谢勉之。
十三少爷魏倾墨
嫡双：八公子魏瑶，入舜王府为侧君。
庶双：十公子魏悠
四房庶，育有六少爷（皆已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