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系结的存在
一章 选择
"种下的……成了花啊。"
在光滑得映些影子的平面,敲打着的旋律再熟悉不过。
落于海中的不知名的种子,绽放时,仅存于一瞬。
所有的重量如尘埃被风拂起,而后沉于不知是天空还是大地的,埋葬了众多之地。
"睡去吧……"
如高山的怪物在察觉时早已死去。曾由我们所扶育,如今只是当作枷锁与棉花般的填充物。它们立于广阔的大地上,也立于狭窄,而又缓慢死去的心里。
我们借此做到遗忘。
背弃了那段时光的重量的我们,极力地否认,试图将一切埋葬。
似乎感受不到什么的一片虚无中,那似乎到不了的遥远之处。怎样去触碰已然遗忘,曾背负如这片大地般深沉的我们,想要逃离似星辰闪耀,像填涂着"幸福"的拥抱。那仿佛诅咒。
像个圈一样,而我们则是在里面的蝼蚁,不断被拨弄、刺伤……何以不愤怒。
越来越安静……曾经的声音不再响起。我们以为逃了出来。不再眺望天空的我们想要睡下,却沉进空洞……
我们像记起了一切,却只能在不知何处的地方看着。不愿去后悔,可当将这些剖开后,我们似乎什么都没剩下。唯一诞生的,是包裹着我们的"空白"。

二章 还未蒙光的种子
"她将这些寄存在这……为了看到某些东西。"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这里似乎没有太多的光。放置于昏暗中的一些东西,它们独特的轮廓过于模糊。一切都太过安静,仿佛已经死去的尸骨。
踏来的脚步声触动了原本所剩无几的光中沉寂的什么,它们开始跃动。
"醒了?"嘶哑的声音响起,破旧得像是扔在布满油污的小巷里的一截塑料管被拉动的声音。
"还记得我?"没有回应。那时不知道回应,怎么回应。只是看着。在这片空间里,只有这声音回荡,其余一切依旧沉默
"……里科尔,我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开始是因为没有时间的感受。后来与里科尔提供的记忆中的相比,这里的时间似乎也被昏暗所模糊。
"现在记得其他人吗?"那个人偶被丢弃的事。
"这种残缺的,已经不算人的东西,它的存在于我们的路没意义,丢了吧。"
"恨他们?"
"要……我?去恨?"
"不是……那与之相应的感情呢"
"不知道……不知道有什么……不知道叫什么……"
"……"
我和里科尔偶尔对话测试,像是迷失在路中,不断窃语自问的幽灵,却又透着活力……除此以外,这里空无一物。
灯从未亮过。现在依稀能辨别这里摆放的是些什么了。上面或多或少都堆积着痕迹,属于过去什么的痕迹。也沾了灰。
里科尔说不用提它们的名字。它们早就死了。
里科尔好像从来没有什么表情,只有敲打事物的声音会令他的身体微微倾斜弓下。微小尘埃混拌着昏暗的光影紧紧依附着他。
……
再次响起的脚步声不同以往,离上一次响起隔了很久,也比之前更加沉重的踏来,是因为沾染了什么吗?。
里科尔带着个看起来也蒙受很长时间的玩偶,递给了我。
"为什么?"
"歉意,和其他一些……"
"很多东西都死了……被人寄予了意义的东西,丢失了那意义的时候,或许可以算死了吧。"
"人可能也有可以这样看的一面吧,失去意义就死了。"
"这个玩偶……算活过来了吧。"
递给我后,里科尔像以往一样捣鼓着机器输入记忆。
"倒不是想倾诉什么。那种东西对我来说像踩进脏水坑后湿透的袜子一样。"
"……至少不是我来倾诉……她之后会来找你。"
"……又要睡过去吗?"
"会醒过来的。帮助她……可以吗?"
"为什么?"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道歉方式,对你。也有……"
"希望我和她可以做些什么?"
"嗯,可以这么说吧。"
"……"
沉默着,直到我发现再次多了段记忆后,里科尔才再次说话。
"头发,全变白了吗……"
"就这样吧。我会把这里的东西都带走,然后毁了……这里不该是座坟墓。"
里科尔走后,这里便再也没有什么响起。时间在这里凝固,或是沉默、消失。我也闭上眼。

三章 旧时代、燃起的光
那是众人诞生,而又开始的时候,他们已记不住那时所有发生过的事。一切都刚刚开始,刚刚诞生。无暇顾及周围的黑,以及闪烁的光。他们未曾感受,也不理解。只是像刚出生的小鹿一样,颤颤巍巍地走着。
无人知道该以何种姿态行走,且彷徨于若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便摆面古怪残缺的镜子,他们稚嫩地看着,跟着镜中模糊扭曲的身影。
那时我们不断地走,被填充的时间也不断地走。
太阳和月亮不断更替。镜中的身影逐渐消散,只剩下残存的微弱光点。
已经想不起来,何时察觉时光的漫长。已经行走了太久。行至哪也忘了,只记得还在路上
他们垂坐着,双手搭在膝上,无力地垂下。能看到的手背和双脚上尽是伤痕。有些人挣扎着站起来,却轰然倒下。他们走得太久了,布满尘埃的身体过于沉重。
所有人沉默着,同这片大地一样。它埋葬着很多这样的尸骨。比起众人,它活得更久,所以能埋葬他们。
无人知晓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众人的生命太过脆弱,行走至今的一切压在身上,或许忘却了什么,但不代表那些东西的消失。或是累积的记忆,或是涂抹记忆的感受、情感……直到倒下的那一天,尘埃会掩盖他曾经的一切。
有的人睡下,梦中充满朦胧的光景,就再也不愿醒来。
众人再也走不动了,镜中的光影暗淡得即将被掩盖。
太阳再一次从另一边的地平线消失时,沉寂的黑包裹着众人的世界。一位女性尽力睁着眼,看到的,是众人被各自的重压、迷茫所造就的疲惫和孤独。她看向镜中的光,微弱得随时可能熄灭……
她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那女孩还太过年幼,所有的一切都让她难以理解,迷失于大人的世界的她压抑不住恐惧,只能紧紧抓住那位女性的手。
漆黑的世界里,刺骨的风,因自身的弱小而让众人颤抖畏惧。紧紧牵着的手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渺小,却也因此相连。传递着温暖。
镜中的光闪烁。她开始歌唱,对众人的疲惫的悲伤,对众人迷途的安抚,对感受到的温暖予以歌唱。
众人抬起头,看向那位注视着他们的女性。她的光点出现在众人的眼中,融入众人的镜里,他们的光更加明亮。

四章 前夕,众人的路
曾看向何处,
因桎梏而茫然的众人,
因桎梏而残缺的众人,
被束缚他们的荆棘所刺痛。
如愤怒的兽,
仇视着困住他们的一切,
包括镜中渺小、短暂的光。
傲慢的他们所选择的未来,
舍弃了悲痛,也舍弃了希望。
众人制造的规则逐渐压下"表达"、"传递"的话语,仅是不断去翻找、掠夺能让他们饱腹的果实。
他们建造的囚笼森然矗立着。太阳还未落下,众人也不得睡去,沉默着进行古旧、残喘的规则。很多人已经习惯,也不去思索。
他们早已遗忘很多……
只有一些人,很少的一些人。看着逐渐步向不可知的深渊的众人。有的也选择继续同行,或是早早了结。也有的举取火炬,试图稍稍让众人看清些什么。可很多人从来都低着头,未曾看见。
他们不敢抬头,畏惧的,是漫长的路。以及路上未知的,等待他们填补的时光。
众人仓皇地低下头,只想着任由肤浅的甘甜涂抹那些空白。即使代价是因自己所看到的不过寥寥,如井底之蛙般犯下对他人的存在视而不见的傲慢,让真正系结着自己与他人的种子被埋于更深的地下,也不愿像那时的人一般,背负什么而前行。
仅是活在轻不可言的美梦中便好。而举着火炬的人被众人处刑。
曾因未及之地带来的渴望而得以睡去的众人,也因此深陷不断增加着的背负的重量与看不清短暂前方的彷徨所勾勒的黑夜中。
这片大地上,似幽灵般游荡,似诅咒般恒久、似归处的永恒之物般存在的,是从未逝去的苦望与注视着这些的悲伤,以及……。
"梦与影共生……因此而绽开的花……诞生的歌……"

五章 关灯之后亮起
"回来吧,那里没路。我们曾一起同行。现在……退回来吧。"
这劝诱的声音曾有段时间从未断过,像附骨的诅咒。
我所做之事,至今所做之事,除去那个决定后做的一切,没能找到哪怕一件自觉正确而去做的事。
事到如今,仅想把那些藏在身体里,卑劣的虫子揪出来看看。
以前这里很亮,那时一但太阳稍稍落下,我就会把灯打开,所有的。暖色的明亮灯光似乎汇聚于某处,稍感安心。却也隐约察觉,似乎哪里破了个洞,怎么也填补不上……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已经沾染了肮脏后,却依旧未能察觉,只知逃避的懦弱让什么变得空洞,也污染了见到的光。这怎么可能逃得了。
一开始我学着做一些事,因为有人如此希望我能这么做。后来我知道一些人需求我能做到的那些事的时候,没什么可说的我便去了。总要找个地方待着吧?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去哪。不论以何种形式的活着,总需要个能让自己待得下来的地方。
就这么活着。我不确定是我活着,还是那些家伙的需求活着。
即使把灯打开,把屋子里的所有角落照亮,眼睛也不知道看哪,回过神来的时候也想不起来自己看了些什么。或许就是那时候,破洞让我静不下来吧。
我意识到,但不知道怎么办,压下不安,但转身忙碌时下意识地寻找可以填补那洞的什么。却连回眼去看也不敢。
无比清晰地感受着,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在他们的需求上建了个"家"的家伙,借此活着的家伙,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这样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有一天他们要求我做出他们满意的物品。
畏惧复杂的众人,如果可以简单地寻求意义便好。如此懦弱的愿望,造出来的便是……伪物。
在完美的表象下,被除去自身意志的伪物,仅是用于标志着众人某种浅薄意义的实现。
失去了根基,而变得空洞的人型。这样的存在,却让我觉得有些相似。
之后再见到"她"时,"她"依旧很受欢迎。众人为自己填充的幻想而雀跃。
"她"站于城堡的瞭望台,如同被摆放于观赏架上的人偶。
沉下的夕阳带走了一些众人依赖的光,阴影爬上她的脸颊。似乎是浅浅的灰湖绿色的眼眸,不知看向何处。
洞愈发变得无法忽视……我逃不了了,也不愿再逃。
自那以后,我关了灯,坐于角落。
我拒绝了他们的"进化",那不过也是伪物。
不再言语。唯一做出的选择已经耗尽所有力气,静待着某时叩响门,准备行刑的家伙。亦如当初我傲慢地毁去她为人的根基,我也会被如此蛮横不讲理地毁去还没多少价值的命。
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一丝火焰燃起,以那些过往为柴木,越发旺盛地燃烧。却也只是照亮了有限的周边,依旧没有方向……
直到那女孩找到我。我隐约记得听说过她,她在即将被称为旧时代的早些时候便开始歌唱,即使只是稚嫩得像个婴儿。
她向我说出她的愿望和请求。和他们所选择的路比起来,就像是一个荒诞的梦,一个孩子温暖、纯粹的梦。
但并不坏,至少我也因此知道了自己想把火往哪扔,并在灿烂的火光下烧出条路来。
"我会帮你留存记忆,相应的……可能算是道歉和寄托吧。"

六章 朦胧的光景
月洒下的光轻轻地依附于已经废弃、破败的街道,而后被留在了这。
赤裸的双足踏上这片土地,苏醒的风吹动着地上的沙砾,踏下的脚印也被掩去。
失去记忆的人,如同幽灵一般,深如沟壑的空洞无法填补,每时每刻都徘徊于空洞和缺失的感觉之间,或是两者的混杂。不断消磨着意识。
她依旧在那条不知晓尽头的路上行走,四周的怪异嘶哑的声音不断浸凉她的心脏。她害怕,恐惧,而后愤怒,麻木……
疲惫的灵魂终究倒下。只是一瞬,一直以来控制着身体的微小意识,如烛火般熄灭。身体向前倾倒时,灰色的天空映入快要闭合的眼中,空洞中。支离破碎的悲伤从心脏涌向全身,一瞬的失重感与其交织,仿佛浸入另一世界……
看到的并不只是漆黑。以黑色为底的,一块块的色彩闪过、停留、聚合……被打翻的颜色交互着,变得模糊不堪。
尽是朦胧的光影,如那片天空一般,在被涂抹的颜色中隐约看到的是被尘埃所掩盖的……已经失去的,支离破碎的什么。
跃动的声时断时续地流淌,却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更多。
残缺的世界,因无法完整触碰记忆的颜色、重量而迷失。
但她似乎还记得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传来的……温热 。镜中的光,总会指引人们走上他们的路,找到些什么。

七章 诞生之物
"这是哪……"
轻声的呢喃,似乎下意识地为了寻找记忆中的答案。
"梦吗……"
不知道从哪个不经意间袭来,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开始蔓延,不断置身于如海浪般猝不及防地拍打过来的光景。
柔和的光充斥着那个世界,没有黄昏时一人睁眼醒来时被遗忘于世界某个角落的孤独和寻不到方向的彷徨所交织的仿佛遗失和被遗失的悲伤。每个人都安于自己的意义。那时风还在,它吹拂着在清澈似泉水的阳光下各处颜色各异的花田。行至此地的旅人唱着怪调的歌,引来好奇的孩子们欢笑。
仿佛深夜的风吹来,刺入心脏。裂痕逐渐爬上眼中的光景,最终像被石头砸中的镜子一般支离破碎。
那是漫长得让人不自觉地恐惧可能延续至永恒的黑夜。那里没人能逃走。即使再疲倦地进入睡梦,所迷茫、畏惧的,都会跟随着他们进入梦里……
在这样的梦里飘荡着的意识,如同坠入深海。被冰凉、窒息的孤独所包围,被它们拖拽,不断向更加寂静的深处坠落。向着仅有的,稀薄的光的方向伸出手,却自知遥不可及……
有人牵起那孩子的手,带着温度的手拂着脸颊,擦去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
谁轻声歌唱,黑色的一切也安静。这是她的记忆,她所追寻的,化为歌声安抚下这个世界后,不同的歌响起,那幼小的意识被歌声引导着,她……感到安心,如孩子般的安心。
渴望着,渴望着离她更近些,渴望抓住那出现的光……
"没事了……"那唱歌的声音安抚着怀中的孩子,像当初的那位女性一般,又与拙劣的模仿不同……
沉睡了许久,生疏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与我不同的,黑发的那女孩。

八章 疲惫的人,追寻之物
"里科尔说如果可以,让我跟你说说话。我也不怎么反感就是了。"
那女孩逐渐取回她的记忆,她似乎对此很高兴,每取回一段记忆,她总会在这个一切都仿佛停止了的狭隘空间里跟我再讲一遍,像点燃了烛火,火光浮着,不时摇曳。这时候总觉得什么开始流动……
"说出来,表达出来的话,会有些不同的感觉吧,诞生些什么。"
"难懂的话,没想过。"
"总是这样啦。通过各种各样,表达的那些,对于与自己所处不同的‘存在’,哪怕还不太懂,产生些想法、感受。也收获对于自己‘存在’的认知。"
"你唱的歌也是?"或许像她所说,对于她所感受过而表达出来的,产生了些想法。即使我知晓她的记忆,但那只是"我"去看了很多遍,对于属于她的部分,下意识地问出了问题去探寻。
"嗯,以这种方式去表达。"
"本来就系结着……很多东西。对于系结着而诞生的什么,会去追寻,以某种方式表达出来,传递给谁,或着是特别的存在,又相互影响着。就是这么回事……感受什么,在所有情感的源头,是某种……有了,想要去传达。不这么做的话,很多东西都会被埋在昏暗的过往里……尽管可能这些也是因为弱小……"
"……"
"……想起来有个老家伙的故事,要听吗?"
"嗯。"
"她,你可能在我记忆里见过。她认识的一个人,应该算是朋友吧。‘沉浸于自己世界的家伙’她是这么评价的。"
"他活了多久没人知道,他也从来不说。行之将朽的人。"
"那时候我看到他和她笑着说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他笑,就凑过去听他们说话。"
"他对她说‘如果愿意的话,之后可以去看看他’。那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了。"
"她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那里。"
在世界的尽头,繁星闪烁的夜晚,幽静的森林里,一丝光穿过繁茂枝叶的阻碍,落于被昏沉的暗所包裹的墓碑上。
"就是那样的一个地方,他的坟墓。他的墓碑上刻了些东西,她没跟我说是些什么。但很容易想到是什么吧,一个活了太久的人,把自己埋葬在那么难找的地方,他留下的,也就是他记忆里被漫长时间消磨后还剩下的,死抓着的什么吧。他死前可能也是靠这些活着的。"
黑沉默下来。这里是被众人放逐的地方,旧时代的遗骸,到处都落满了尘埃。黑背靠墙坐着,她看着的……
"和现在的你很像,他和你。"心里似乎感受到什么,并和黑所说的联系了起来。这么觉得。
"嗯……"黑笑了两声。
……似乎有什么被触动。
"一开始我想和她一样,唱些什么,也自认为能成为像她那样的人。"
"你想做些什么?"
"嗯。"
"不愤怒?"
"我没理由不愤怒……因为他们,找不到自己,迷失、空洞的人,对峙着他们而死去的,贯彻自己理念的人……他们的懦弱毁坏了很多,也傲慢地诋毁。也因为愤怒,所以选择了"
"那……为什么不去?"
"就像你说的,我和他有些地方很像。旧时代的人凭借为数不多的,留存于记忆某处的眷恋和渴望,支持着走到现在……却太过疲惫……可能是还残存些懦弱的原因,疲惫不堪,而且还越来越什么都想不明白。这样的家伙唱不了那时的歌。"
"最多唱唱给自己的安眠曲。"黑以这样的语调结束,仿佛自嘲。

九章 残缺的两人
在没有声音的这里,再熟悉不过的沉寂。看着众人愤怒、仓惶地丢弃一切……看着他们布满伤痕的身影即将倒下……
"因桎梏而茫然的孩子啊……"
水不再流淌,石头也默然。至少,某种愿景里不是如此,不愿如此。
当石头投入水里,注视着溅起的那一瞬,仿佛意识也融入那一瞬里。觉得迈出下一步更为艰难……
直到现在才发现,或许曾经有过,某种希冀的未来的意义等着去实现。但对于背负着很多所谓意义而走了太久的家伙而言,回过神来才发现,很早就不只是在前面了,也成为走下去的支撑。但现在又觉得远……自己的眼睛也越来越混浊……
碎裂的瓦砾在灰色的街道上随处可见,重重叠叠的耸立遗物遮挡着视线,寻不到出去的路。细微的尘起了些,漂着,却显得无力。
黑把记忆里能想起来的都说完了,不再言语。静谧的光照亮了黑,她低下头,闭上了眼。
记忆中黑曾很多次凝视着自己,借着淡薄的月光,看着还没死去的水里的脸。每一次,稚嫩的脸总会变得越来越成熟。但每次她这么做的时候,似乎都在迷茫于自己所做的。黑所看到的自己于她而言有些遥远,不断地否定着、选择着走到现在……
仿佛命运……仿佛命运把一切引领至此……
黑唱起歌,和我梦里所听到的一样,那是她的安眠曲。但渐渐急促的心跳不断否定着什么……
"那次她唱的……不是这样"
歌声里所蕴含的过去,那些曾闪烁的光景……
如遥远的梦一般的那些即将睡去。
"不……"预感无可挽回的什么即将发生。又要沉进离光那么远的地方……黑色的那些开始沸腾,浸染着意识。
从未有过的动摇……
"不要……"曾空洞的心灵,被什么填补。
如今,因她所背负的而悲伤。
不愿看到她如此睡去。
似钟轴的声,持续了短间,打在某处上。
若歌声能传达些什么,请让我,唱出来。因她而诞生的一切,与她结下的羁绊……
……
黑从未听过的歌声,将她坠向深处的意识拥抱。
我向那位白发的少女诉说,那些还未熄灭的光。
白发的少女注视着自己。
让一切沉眠的安眠曲,因她所歌唱的,她所传达的愿景,系结,变得……
背负的尘埃,也一同苏醒,不断浮现,诉说着她们的渴望。
与她一同歌唱,抚慰所背负的,传递所希翼的……
镜中的光,再次闪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