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之神》第六章 真心与算计
让古罗马的执政官凯撒陷入桃色新闻的并非克里奥佩特拉的美貌，而是埃及的富庶，同样，让夕岚垂青于吾夷的也并非爱情，而是吾夷背后的三苗移民，但算计中有时也会包含着真心。
夕岚是一个仁慈的君主，所以她特别疼爱命途坎坷的吾夷，在听了吾夷沦落为奴的经历后，她抱着吾夷度过了一个夜晚，当他们一同起床时，吾夷害羞得手足无措。夕岚在起居注上给吾夷打了好评，又命人送来三千两黄金及各种补品的赏赐。
“吾夷，按宫里的规矩，姐姐要再过三天才能临幸你，这三天好好休养身体。”
“是，谢谢姐姐。”
夕岚走后，吾夷收到了天狼子送来的《一千零一夜》和《民间故事集》，吾夷认认真真地研究了起来，由于其他穿越者对阿拉伯文化的轻视，导致吾夷能找到这样的宝藏，进而增进同夕岚的感情。为表谢意，吾夷拿出五千两黄金回报天狼子，这正是“书中自有黄金屋”。
在炎热的午后，夕岚和吾夷在寒泉之畔约会，吾夷一边给夕岚按摩，一边讲着异世界的故事。
“弟弟，后来怎么样了呢？”
“这个要明天才能讲。”
“小坏蛋，”夕岚笑着吻了一下吾夷的脸颊，“等后天晚上，姐姐一定玩死你。”
“你舍不得。”吾夷自信地说。
到了下午，休息好的二人来到东华苑中打猎，吾夷腰挂利斧，背负长弓，在小白的引导下搜索野物，他故意挑选强大的熊作为猎物。他先是射伤猎物，随后用利斧和匕首进行肉搏，最后干脆利落地将猎物解剖。虽然现在的社会不提倡食用野味，但在历史上猎食野味一直都是权贵们的潮流，亲自打猎战胜强大的猎物更是被视作武德的表现。
“你死不为罪过，我生不为挨饿。”解剖前，吾夷按三苗人的习惯为猎物祷告，在解剖完一头熊后，吾夷收手了。
“吾夷，怎么不打了？”夕岚问。
“熊的数量很少，我担心再打下去它们会消失，那样以后的勇士就无法证明自己了。”吾夷答。
“说得有理，以后围猎时熊和虎每人只能打一头。”夕岚对猎场的军官吩咐道。
等夕岚和吾夷沐浴更衣完毕，文明人的宴会开始了，大鼎中煮着熊掌，酒樽中盛着佳酿，这些对吾夷来说都没什么，只是当他看到覆着金箔的烤牛排时，他忍不住问了一下。
“请问这金黄色的是什么？”他问端菜的士兵。
“小的……，不知道。”哪里是不知道，分明是怕惹事装糊涂。
“吾夷，那是金箔，吃了不碍事。”
吾夷闻言向北方磕了三个头，然后说“我们因为这些黄金沦落为奴，流尽了血泪，想不到竟有人将他们随意挥霍！全然不考虑我们的感受！”
夕岚吃了一惊，连忙说“抱歉，以后渤海国内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然而不一会儿，昆仑玉研磨而成的“天石散”端了上来，在昆仑山上采玉的也是奴隶，于是吾夷把天石散往桌上一放指指自己，夕岚立即会意，又禁止了服用天石散的行为，在场的百官将士立刻开始颂扬女王的“仁德”。
但吾夷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御膳房和另外两个掌权的男宠，此前他们靠制作金箔石散偷工减料挣了不少钱，那些家伙花钱托关系等了好几年才得来的肥差，被吾夷一句话给弄没了，任谁都要生气。自知惹上祸端的吾夷决定先发制人，当晚就暗中建议夕岚调查金箔石散的资料和产出比，结果夕岚刚下令调查，几个御厨就开始互相检举，牵扯了一批贪官。另外两个掌权的男宠经过“金箔案”的打击实力大损，其他官员也对口无遮拦的吾夷又恨又怕，所以他们出了高价雇佣凶手伏击吾夷。
在八月中旬的第七天，吾夷和往常一样乘车去醴泉府看望母亲，忽然道路两旁有人用刀砍死了拉车用的马，房顶上又有许多人朝马车附近投掷油罐，同时他们又用弩箭将吾夷困在马车之中。关键时刻夕岚赶到，她用雪霏剑将大火熄灭，又率领军团兵将贼人剿杀，可惜的是贼人预先服下了毒药，尽数死亡无法审问。
吾夷身上有几处烧伤和箭伤，但好在并不是致命伤，他受天主护佑的圣体也不会留下疤痕。感到事态严重的夕岚立刻将吾夷和他的母亲送到宫中严加保护，同时派兵守卫小苗寨。等一切的事情忙完，她才来到明心宫里陪伴吾夷。
“都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夕岚拉着吾夷的手说。
“其实姐姐一直都在跟着我，对吗？”
“你惹上了那么多人，我怎么能放心？”
“其实还有另一层不放心吧，比如这个。”吾夷指指自己的定心锁，夕岚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什么意思？”夕岚试图装糊涂萌混过关。
“也许，这个锁能让姐姐随时杀了我。”
夕岚叹了口气，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终于，她下定了决心，伴随着她的意念，吾夷一下子昏死过去，随后又脱离了濒死状态。
“如果我想杀死你，或者我死掉，你就会和北风之神一同消失。”夕岚看着正在大口喘气的吾夷无奈地说，“只有这样，姐姐才能信任你。”
吾夷挣扎着爬了起来，忍着剧痛在夕岚的朱唇上深情一吻，像一只献上了全部身心的公螳螂一样疯狂示爱……（此处省略15000字）。
许久之后，夕岚给吾夷重新包扎伤口，她边包扎边说“我看都是后宫那帮只知宫斗的贱人下了杀手，姐姐要把他们都抓起来审问。”
“姐姐不要因为一个男人的殷勤而失去所有男人的信任啊！”吾夷劝解道。
夕岚一想，确实有理，问“那姐姐该怎么办？”
“不动声色，冷处理，找到证据后再用其他罪名除掉他们。”
也只有如此了。
九月八日风王和水王前来访问渤海国，他们都是为了将来会被封为永生神官的吾夷而来，但见到夕岚和吾夷以姐弟相称，便也不好挖人。九月二十一日星王访问渤海国，星王北斗可是夕岚门当户对的恋人，而不是后宫里的男宠，他听说夕岚为了区区一个男宠禁掉了金箔石散，和这男宠形影不离，心中自然十分愤怒。到了雪王宫，他立刻以家主的身份要求私下召见吾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问罪了。
吾夷不敢怠慢，他身着正装趋庭而入，向夕岚和北斗分别施礼。北斗一见吾夷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本来被称为第一美男，却在这里见到了和他同样健美的男孩，因此他真的害怕有人会分走夕岚的爱。
“无仪，听说你和雪王以姐弟相称，可有此事？”北斗发难了。
“回星王殿下，臣也是天主所塑的身体，万神所赐的灵魂。”
“可你的灵魂已然被邪神玷污，没有资格进入后宫。”
“那请问星王殿下，男宠的职责是什么？”
“供主人娱乐的伶官罢了。”
吾夷心中有了底。
“那伶官亦是王上所需官员，天主此次招安了北风之神，可未曾听说不让我做哪些官职，况且现今北风之神为定心锁所困，已无威胁。难道说一旦被邪神附体，就再也没有资格成为神官了吗？”
“对，你没资格成为神官。”
见偷换概念得手，吾夷马上开始带节奏。
“当初跟随路西法的神官有三分之一，效忠于他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难道他们就没有改过向善、为主效力的机会吗？而且，是天主许诺让我成为神官的。”
“我不管，反正有你没我，给你十万两黄金，永远不许再见到雪王！”
夕岚想说些什么，可她只能默默地流泪，吾夷的心头隐隐作痛，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可他不是一直在做生意吗？
吾夷暗下决心，为了夕岚姐姐，赌一把大的。
“我是夕岚姐姐的人，这种事应该听她的，可从我到这儿来之后一直都是你在说，夕岚姐姐才是后宫的主人。若是天下人知道你这般自私，这样不懂得尊重配偶，他们又会怎么看待第一骑士？你这样干涉姐姐的私生活，只会伤害她的！你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油嘴滑舌！敢不敢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急了吧，你是天下第一骑士，又有神器在手，你当然敢。”
“我不用神器！和你一样用普通兵器，打输了就和雪王断绝往来！”
夕岚哭得更伤心了。
“不行，姐姐这么爱你，你却要和她断绝往来？你的条件只能是不再干涉她的后宫。”
“确认？”北斗问。
“当然，为了夕岚姐姐的幸福，我接受你的挑战！”
“不要！”夕岚终于说话了，“吾夷，我保证不伤害你，请你不要去送死。”
“可是姐姐，难道你每一次遇到喜欢的男宠都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放弃吗？”
“我和你只是逢场作戏……。”
“这可能是我此生最不愿意听到的谎话了，还是赐给我死亡好一些。”说罢，吾夷将腰间的银牌拍在桌案上，“姐姐为了我们东方人的安宁付出了这么多，我也只能以此为报了。要是我被星王殿下生擒，我也会以死殉情的。”
于是两个男人在好胜心而非荷尔蒙的驱使下向外走去。
“今天我定要斩杀你这个余孽！”北斗愤怒地说。
“我是邪神，却未伤她分毫，你是正神，却让她心碎。而且所谓邪神正神，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到了校场，吾夷选了一柄利斧，北斗选了一把长剑，二人签下生死文书，夕岚在一旁远远地看着，这是第一次有人敢接受北斗的挑战。
“只知道骑士准则的人当不了天王，你的嫉妒心会让夕岚姐姐变成最著名的怨妇，也会让我变成最著名的情痴。”吾夷的嘴炮效果拔群，北斗果然犹豫了起来，吾夷不紧不慢地走上了训练场，从容地举起了利斧，而北斗则彻底慌了。
打败吾夷？用死亡成全他的美名？让天下人看夕岚的笑话？他本意并非如此，在这之前从未有人敢接受他的挑战，他该怎么办？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吾夷的斧头劈了过来，北斗用剑一挡溅出无数火星，但紧接着吾夷就势一脚踢在了北斗的腿弯，利斧旋转了一周砍向北斗的脊梁。北斗虽然用剑格挡，但斧头势猛力沉，一下就击碎了剑身，北斗后背受伤，双腿动弹不得，吾夷又一斧砍向北斗的右臂，紧接着又是左臂。就这样，天下第一骑士败于攻心术。
“星王殿下，您输得起吗？”吾夷问，“别忘了，您还要面对治下百姓，天下苍生，为了他们，我可以选择输给您。”
“杀了我，快点！”
“为了争风吃醋而放弃身为天王的使命，对得起和你一同出生入死的同伴吗？”忽然，天主降临在了众人面前。
“天主大人，我……。”
“吾夷的身体是我亲手打造的，北风之神也是我禁锢的，他们都是我送给夕岚的礼物，你却要逼走他们，这是身为恋人应当做的事吗？你要如何面对两国百姓？你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是我想创造，世上会有比你更强的勇士，比落星剑更强的神器。”说罢，天主治好了北斗的伤，将他扶了起来。
“我输了。”北斗落寞地说。
“快去向夕岚道歉！”
北斗向夕岚道歉按下不提，且说天主将玉牌和五枚金镖赠予吾夷，说“我封你为人间使，此镖只听你一人号令，有此神器护身，阵战时星王亦不是你的敌手。”吾夷接过玉牌金镖，千恩万谢送走了天主。
吾夷得了封赏，见北斗仍是在一个劲道歉，就怒道“姐姐等了你大半年，每日都在害相思病，你却一见面就惹她伤心，还不快把她抱回后宫里好生伺候？要是我看见她出来时依然没有笑，就用金镖打爆你的头！”北斗闻言，忙抱起夕岚回到后宫……（此处又省略500字）。
两个时辰后，香汗淋漓的夕岚召吾夷入宫，她侧躺在被窝中，银发散乱，露出雪白的香肩，脸上的潮红未散，她正在幸福地微笑。
“邪神？不，你是天主赐给我的小天使。星王说他以后会像你一样认真服侍我，还允许其他男宠一同侍寝，姐姐要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恭喜姐姐。”
“伤害你的凶手也抓到了，他们见自己的事情将要败露而联名去星王那里告状，姐姐把他们都打进了大牢。”
“我现在可以提官职了吗？”
夕岚吃了一颗鲜美的草莓，妩媚地说“你想要什么官职，我都可以给你。”
“我要在岭南都护府当一个辅助军团的军团长。”
夕岚有些惊讶，她生气地抽了吾夷一巴掌，骂道“白眼狼！你明可以做我的贵宾，为什么还要投到别人麾下当牛做马？”
“我没办法解释，你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活着离开。”
夕岚狠了狠心，吾夷便感觉呼吸不畅，但此时的夕岚已经再也无法痛下杀手了，她只能用精神上的痛苦胁迫吾夷。
“住手，夕岚。”天主忽然出现，“假如你不允许他按自己的想法生活，就杀了他，何必如此折磨他呢？”
“可是我……。”
“你喜欢他，对吗？”
“有一点点。”
“可你也喜欢北斗，为了他你放弃了几个男宠了？在北斗刁难吾夷时你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敢说，北斗以前想控制你，你反抗不了，现在有了一个你可以完全掌控的男宠，就要扼杀他的一切？你这叫自私。”
“可他为什么要去岭南都护府？”
“天机不可泄露。”天主抱起吾夷放进夕岚的被中，“夕岚，你是美丽的，善良的，纯洁的，但正如吾夷所说，许多人会死于仁慈的眼泪。为了让你一直保持善良和纯洁，需要吾夷这样的家伙做出牺牲，他的牺牲有用便是流芳百世，他的牺牲无用便是遗臭万年。”
“可是我喜欢他……。”
“正因如此，他死而无憾。”
“天主大人，帮我治好他的伤，我要问问他。”
“制造创伤，虫豸都能做到，抚平创伤，神亦无能为力。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说罢，天主就消失了。夕岚连忙穿上衣服为吾夷煎药，心中盘算着如何面对吾夷，可当她回到房间时却发现刚刚有人将吾夷的玉牌放到了被子上面，夕岚忙放下汤药查看玉牌，只见玉牌上一面写着“使者吾夷”，另一面写着“受命于天”。不用问，吾夷一定是和天主达成了什么危险的约定，而天主想要知道博爱的夕岚会怎样看待心爱之人涉险，如果她连一个男宠都舍不得牺牲，那么她自然没有心计成为掌握实权的天帝。
这是夕岚回避了好久的问题，现在终于要面对了，她连忙带着玉牌去找吾夷的母亲说明情况，她只是想找一个人来挽留吾夷。
“伯母，三苗人为了延续香火，报仇雪恨，竟然将您困在山中生孩子，吾夷虽然也是三苗人，但他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他因为大人物的阴谋而身处险境。”夕岚几乎是明说了。
“但是，大王，如果天主的使者都由坏人担任，天国就危险了。况且他不仅是您的男宠，我的儿子，还是奴隶们的伙伴，奴隶们用鲜血争取到吾夷的自由和富贵，难道他们愿意让世上少一个勇士？多一个伶官？”吾夷的母亲深明大义，将近乎丧失理智的夕岚点醒了。
夕岚连忙回到寝宫，见吾夷没有苏醒，就将玉牌放在枕下，又为吾夷宽衣解带。吾夷的身体像古希腊雕塑那样健美，但也有东方推崇的俊秀，思维也因有了邪神附体而异常敏捷，天主穷尽心力地塑造他并让夕岚爱上他，只是为了给未来的接班人夕岚出一道难题。三百年来，无数的人在夕岚的命令下献出生命，他们爱夕岚，但夕岚并不会为此而痛苦——因为她并不知道牺牲者的名字。忽然，夕岚猛地想起了和北斗的纠葛，之前她不愿伤害心爱之人，却并未得到幸福，是吾夷的利斧砍断了星王的傲气，换来了夕岚的欢笑。
所以，武君有言:“以剑证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