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荣耀》：女性叙事的浪漫复仇剧

导语

《黑暗荣耀》作为一部聚焦校园霸凌、阶级问题的复仇爽剧，第一季收视便登网飞非英语圈电视剧全球第一。时隔两个月，热度不减反增。第二季上线后，内娱三个视频网站app因观看人数过多崩溃。不到八小时，豆瓣超六千人评分，开分9.3，而后涨至9.4。作为续集，不仅没有烂尾，还为第三季埋下伏笔，激发观众的探索欲。巧妙的叙事节奏、精准的人物塑造、隐喻感十足的镜头语言和台词，以及对女性救赎的内在刻画，让它不流于表面的爽感，更能引人深思。

——聲視Voisual

- 校园霸凌的底色是阶级对立 -

校园霸凌在韩剧中屡见不鲜，诸如《人生胜利组》《猪猡之王》《救救我》《第三人称复仇》以及《弱小英雄》等。涉及剧情包括语言侮辱、孤立、敲诈勒索、身体虐打，甚至性侵犯和谋杀，韩剧对校园霸凌的恶行从不遮遮掩掩。

除了校园霸凌，韩国社会还存在着职场以及部队霸凌等现象。《D.P:逃兵追缉令》便将韩国义务兵役制的黑暗面扒得干干净净，老兵对新兵的殴打、凌辱看得人触目惊心。

霸凌是韩国特色的社会氛围，根植于严苛的长幼尊卑等级制度，以及资本重压下的“汤匙阶级论”，即父母财力决定子女地位。富人和穷人的地位就像《猪猡之王》片名的隐喻：猪是食物，宿命是被屠杀；狗是宠物，被宠爱呵护。底层群体只能是被狗践踏拿捏的猪猡。

阶级是《黑暗荣耀》的重点。

第一季文东恩为什么会成为霸凌对象？因为她家境清贫，住得是月租房，穿得是脏旧的单鞋，父亲不见踪迹，母亲对她漠不关心。妍珍很清楚，伤害她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第二季文东恩为什么能成功复仇？一方面是她多年蛰伏，靠着自身努力一步步往上爬，实现自我身份的飞跃。这一点从多年后重见时，孙明悟为她穿上了高跟鞋便能窥见。“高跟鞋”是跨越阶级的象征，《分手的决心》里宋瑞莱嫁给第二任丈夫后，《小小姐们》里吴仁珠得到巨额遗产后，都穿上了从前不会穿的高跟鞋。《黑暗荣耀》里，妍珍始终都穿着高跟鞋，崔惠廷作为有钱人的附庸者，即使将要嫁入豪门，内心仍然无法摆脱“平底鞋”的自卑感。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有了首尔周医院太子爷周汝正作“刀”，他用财富地位为她保驾护航，让18年的伤口重见天日。正如文恩东所说，“复仇是很费钱的”，如果没有周汝正，即使妍珍霸凌的事实被揭露，也会很快雨过天晴。

- 台词精准，画面有深意 -

《黑暗荣耀》的热播，让“妍珍文学”走红，而这则要得益于编剧精准的台词功底，直白但不浅显。

首先，对人物的刻画入木三分。第一季里“什么破晚霞，还美成这样”，表现了大婶被生活所累，无法欣赏美的困顿；而第二季的“我要涂上红色的口红，还要穿上皮夹克，然后去很远的国家，在路上兜着风，永远不回头”则表明了她心态的转变，开始对生活有热情、有期待。

其次，对生活观察入微，富有哲理。“回了，回了沉默”、“我发现盲目的善意和伦理原则，只不过是华而不实的荣耀”等，读来令人醍醐灌顶，真人间清醒。

导演则擅长利用画面来丰富人物内心。比如当周汝正向文东恩表明心迹时，后者虽未说一字，风吹叶落，雨飘棋湿的悲凉之景，却让一切尽在不言中。文东恩和尹道河第一次在棋院楼梯口相遇时，她飘逸的发尾和他探究的目光，虽没有正眼对上，却暧昧丛生，且致敬《花样年华》，文艺氛围浓厚。

镜头的隐喻性也很巧妙，“恶魔的号角”是一种朝着天空吹奏喇叭的花，在剧中数次出现，与之相对的则是对着地面吹奏喇叭的“天使的号角”。这两种花就像是文东恩和妍珍截然不同的人生，讽刺性强。尤其是当文东恩和“恶魔的号角”融为一体时，仿佛在向黑暗人生抗议，凄美而悲壮。

- 女性视角的复仇 -

男性视角的复仇大多大开大合，血腥暴力，比起从精神上摧毁对方，更倾向简单粗暴的夺命。比如《黑话律师》，男主放弃让市长身败名裂，失去权势，直接让他窒息身亡。女性视角的复仇则徐徐图之，环环相扣，一点点拿走对方身上的荣耀与光芒，让他感受到什么叫绝望。

妍珍在意女儿，文东恩就去做她女儿的班主任，让自己成为扎在她心间的一根刺，想起来就惴惴不安；妍珍把老公当作自己的保护壁和荣光，她就攻城略地，让他成为自己隐藏的另一把“刀”，适当的时候刺出致命一刀；妍珍利用母亲让自己对人性失望，对世界不报期待，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同样经历被母亲抛弃背叛之苦。文恩东就这样，走一步算三步，夺走妍珍重视的一切，将她推至深渊，就像当年她在楼顶推倒尹素禧那样。

作为上位者的尹道河一开始不懂文东恩为什么要执着复仇，明明那样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并不划算。但对于受害者来说，复仇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找回什么，编剧金恩淑认为：只有获得道歉才能回到原点，而从那开始才是起点。在金钱至上的时代，文东恩用自己的方式，完成自我救赎。

《金子的复仇》也是女性视角的复仇，但它是女性向男性的复仇，彰显女性力量。《黑暗荣耀》更为复杂，也更值得深思。它百分之八十的角色都是女性，施暴者妍珍、莎拉是女性，受害者文东恩、尹素禧是女性，帮助文东恩的工友、老师、大婶也是女性，甚至连文东恩想保护的学生也是女性。编剧并没有刻意呈现性别内部的恶意，恰恰是弱势群体互相扶持，给彼此希望的善让人动容。

此外，男主释放感情的方式也非常让人舒适，虽然很多观众认为男二和文东恩相处时更具性张力，但男主对女主的治愈是无可比拟的。他会把她被霸凌留下的疤痕称作“伤口”，疤痕是丑陋的、难以愈合，伤口却是暂时的，只要跳出禁锢便能重拾新生。

作为一部复仇剧，《黑暗荣耀》不仅提供了“爽”的情绪价值，还将受害者的挣扎、冷静、自愈，以及加害者的自私、高傲、疯狂展现的淋漓尽致。恶行终会曝光，伤口总能暴露在阳光下。

作  者

洋葱

时常emo

偶尔快乐

主编：栗子

排版：央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