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
今天和千里之外的奶奶聊了一个半小时的电话,末了她翻出来了从老家带去的老相册,发过来了十几张二三十年的老照片。其中一张是暗红色的背景,照片左侧用细长的金色写着“今日我六个月”。在照片的中右侧,我穿着红帮白底的老虎鞋,印着红白方块图案的裤子紧紧裹着儿童椅下方一高一低的两支腿,圆滚滚的,就像两根火腿肠。我上身穿着同样臃肿的毛衣,胸前有一只头和我的脸一样大的青嘴小黄鸭,两只手顺势搭在儿童椅的把手上,眉心点了个红点,嘟着嘴巴,眼神空荡地看着前方。头上戴着的,是奶奶亲手给我织的宝塔形状的小黄帽。
小时候,在农忙了一天之后,她经常在昏黄的白炽灯下为家人织毛衣。有时候,她会让我帮她认个针。毛线用完的时候,她会拿出来麻花一样的新毛线,让我搬个小板凳坐在她面前,伸出两只手当作架子。她一圈又一圈地用把毛线缠在我的手上,再把我手上缠着的毛线卷成球,最后织毛衣的时候,毛球就会在她身旁滚动。毛球越来越小,衣服就越来越大。
从我上初中开始,奶奶就很少为我们织毛衣了,甚至后来连见面都成了一年一度的奢侈。我的生活里似乎没有了那个农村小院的温暖,但我知道,真正温暖的并不是农村的院子,而是奶奶编织的抵御风寒的一针一线。
我问她,这辈子你吃了这么多苦,你觉得最有意义的是什么?她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她拉扯大的天南地北的孩子们都过上了好日子,她每天守着小店,逛逛附近的水果市场,淘些没人要的水果,时不时去菜市场里摆个摊,不要享谁的福,就这样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也打心底里觉得满足。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爷爷年轻的时候真帅,奶奶抱着我笑得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