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空ABO现代pa］倒影 ⑤ 失约 （你们要看的空宝战损）

牵手了牵手了牵手了兄弟们啊——终于在第五章写到牵手了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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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平凡的一天。

 是一个高中生本就该有的双休周末。

 

他们并没有去一些禁止学生出入的地方，目的地是一个位于繁华市中心的二手书市场。两个omega穿着宽松的运动服，背着书包，还有一个alpha寸步不离地跟着。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在学校吃了早餐，九点钟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宿舍楼。路上，他们还遇到了自己的语文老师，并听了五分钟她的叮咛，还答应晚上会早些回来，一定不给宿管阿姨添麻烦。

 

大概在十点钟左右，他们就来到了刚刚开展的书市。三个人在里面逗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下午一点半才在周围吃了午饭。

 

根据餐厅的监控，那是非常开心的一餐，他们交流了上午看的书，并且合理规划了自己要买的书单。结账的时候，餐厅老板还送了他们一人一杯奶茶。

 

六点半，他们就从书市抱着书出来了。三个人很正常的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天并没有黑，只是下起了雨。人行道只是窄了些，所以路过的人并不是很多。车来车往，监控正常的亮着红光，他们穿着很普通的衣服，打着透明的伞。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艳丽的颜色。

 

他们没有违反学校的规则，按照他们去时的步行速度，七点半，天还没黑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坐在学校的食堂里，抖着伞面上的雨滴，商量着吃完饭买什么零食。吃饭时的话题也许是因为自己买到了想看又便宜的书而开心，也许是在担忧下周就要进行的月测，也许他们会像昨天一样，吐槽早晨七点钟灌一肚子冷风的晨练，再聊聊自己的兄弟姐妹。

 

他们只是正常的学生，三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他们做着符合自己年龄也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那本来就该是属于他们的平凡的一天。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

 

“呼……呼……”一只手用力扒着墙上的凸起，空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额头还在流血，顺着雨水迷了他的一只眼睛。眼前单手护着他的人影有些重叠，他咬住牙，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倒下，不能成为别人的累赘。

 

alpha抬起赤金色的眼眸，冰冷的目光凝固在眼前还站着的几个人身上，他抬着一只手护着后面的omega，墨绿色的发丝已经湿透，衬托得整个人更加凶狠，就像一只苏醒的野兽，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人撕碎。

 

重云受了伤，脸颊被刀刃划破了两处。他看上去非常疲惫，另一只手无力的坠在身侧，应该是被对方拿着的水管打伤了。虽然形象有些惨，可稚气未脱的脸上依旧写满坚定，他挡在行秋的身前，一步都不曾后退。

 

被这样两个alpha盯着，面前的小混混看着被打趴下的同伴，表情也逐渐从狰狞转换成了惶恐。本来他们这里是有大优势的，对面只是一个alpha带着两个omega，自己这里有十个人，一半都是alpha。当时想的就是调戏两句摸一下又能如何，他们还敢反抗不成。

 

之前做过好几次了，顶多是揍一顿就老实了。omega嘛，都是细皮嫩肉的，反抗不了几下。

 

谁能知道眼前的情况会变成这样！那个看上去苍白瘦弱的金发omega怎么这么能打！

 

omega不应该力量和体力相比alpha很差的吗？！

 

其他的混混被这一场架打的酒也醒了，已经有人在慢慢后退。目光又扫了一眼被打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的同伴，领头的胖子咬牙，似乎是对这样丢脸的情况有些不太甘心。

 

但魈的耐心可没那么好，时间已经耽误了太久，身后的人身上都有伤。秋雨的冰冷最容易引起炎症和高烧，跟他们在这继续对峙下去没有好处。

 

alpha脱下外套扔给重云，活动了一下脚踝，淡漠了所有神情看过去。血丝横陈在他的眼睛里，雨势小了一些，巷子里的管道却依旧喷涌。有些湍急的水流在魈的脚下流过，形成了一条泥泞的河。

 

他长大的地下拳场，自小学的就是以命搏命的攻击方式，而现在他的敌人只是几个仗势欺人的混混罢了。速战速决，十分钟内叫到救护车的话，就能错开拥堵，空也就少疼一会儿。

 

几分钟后，刚刚还阴沉着一双眼思考要面子还是趁早离开的混混头目已经趴在地上，那个比他矮了很多，看上去战斗力并不强的alpha抓着他的头发，眼神冰冷又暴戾，显露出几分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压迫感：“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不是现在。”

 

重重把人的头往地上一按，魈慢慢直起身，用左脚脚尖磕了磕地面，退到空的身前，垂下眼扫视了一圈。算上跑掉的，这次混战对方一共十个人，目前看两个alphan一个beta带着管制刀具，大部分人则什么都没拿，不像是有备而来。

 

跑就跑了吧，秋后算账也不迟。现在更重要的是……

 

“空！”身后突然传来行秋的惊呼，魈飞快转身，把瘫软下去的人一把拦住。金发凌乱的铺陈开来，那双好看的眼眸熄灭了高光，终于显露出虚弱的模样。

 

人落在怀里，魈才发觉，空一直在颤抖。

 

行秋顾不得自己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跑去拿了伞，魈刚刚消耗了体力，看了看四周肮脏的环境和脚下已经没过半个鞋子的脏水，alpha迟疑了一下，自己慢慢半跪下，让空靠在他身上休息。重云走出巷子打电话去了，魈看着眼前的人流了半张脸的鲜红，尽量轻的用袖子给他擦了擦眼睛附近的血。

 

“还能坚持住吗。”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空脱了力，身体一直在往下滑，所以魈不得不伸手托着他的腰把人稳定住。肩膀的触感应该是人在缓慢的点头。alpha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身体，看了一眼行秋受了伤的腿部，有些迟疑地腾出手往上拽了拽自己的高领毛衣。

 

行秋在口袋里翻找了一会儿，递过来一个还算干净的手帕。魈把它叠好，给人按住了头上的伤口。omega靠在他怀里，有些虚弱的低低咳嗽了两声。

伸手碰了碰空的脖颈，那里有着大片大片正在蔓延的红斑，行秋有些后悔自己的倔强。一周内应激症连着发作了两次，对身体伤害是很大的，马上就要考试了，如果在那之前没有痊愈，空之前的所有努力都要付之东流。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目光，omega勉强抬头，安慰地轻笑了一下。

 

“别乱动了。”看他跟别人那么笑，alpha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烦躁，哪怕对方是一个omega。但是话说出口，他又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实在有些无礼，赶紧补充了一句。“休息一会吧，救护车马上就来。”

 

空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糟糕，皮肤从刚刚拦路的alpha跟自己触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刺痛，现在已经在火烧火燎。靠在alpha身上，疲惫和寒冷正伴随着疼痛四处蔓延，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的伤口。如果不是魈及时赶到，他都不难想象他们三个都筋疲力竭之后会有什么下场，但他并不后悔。

 

不过魈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的，他记得当时，只是轻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啊。

 

［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耳边突然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空怔愣了一下，微微抬头，魈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抬头和行秋说着什么。断断续续的字词听上去是在讨论他现在的情况是不是需要行秋来扶着，跟刚刚的那段声音没有任何的关系。

 

少年alpha的身上满是雨天的潮湿和冰冷，衣服里却有别的味道被浸泡了出来，是一种干净而清爽的花香，落在已经被灼痛的脖颈处，柔软的像旷野上吹过来的风。

 

疼的有些头晕目眩的人伸出手，用力拽住了他身上的一片湿漉。空把脸往魈的毛衣里埋了埋，努力呼吸着那股轻微的苦。

 

“……”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魈愣了一下，侧脸看去，omega睫毛浅浅的合着，落在他的肩头，显出几分依赖和易碎感。魈头一次知道alpha的保护本能会如此直白的撞进心口。他隐藏起自己眉宇间高强度消耗过后的疲惫，又用了一点力，把人往上托了托，让空能完全平稳的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浮舍和应达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能动的不能动的都被捆书的绳子捆住丢在一边。看到他们来，那帮人的眼中跟看到了救星一样，眸子都在发光发亮。

 

而不远处肮脏的泥地上，自己家的老幺单膝跪地，把转学生紧紧的护在怀里。小孩身上大片大片的红斑异常明显，看上去情况非常糟糕，魈用另一只手给他压着额头，那里的伤势应该最严重，因为血止都止不住，有手帕抵着还是渗了出来，顺着细长的手指滑落进了袖口。

 

行秋一直俯着身，给他们两个打伞，少年的牛仔裤破了，大腿上流的血已经染红了大片，重云小心的扶着他的胳膊，用一件外套给他挡着冰冷的雨水。

 

应达头一次见到自己弟弟用这种姿势去保护一个人，不免有点怔愣。魈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疲惫和寒冷，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女孩很快反应过来，把自己身上的风衣解开就要往人身上披。alpha偏头躲开，跟她示意了一下怀里，让她先给空盖上。

 

浮舍知道魈虽然没什么洁癖，却也是一直很爱干净的。每次出过任务，他都会先回宿舍换衣服。如果身上有血，他甚至会就着冷水冲洗完了再去上课。而且老幺还是难得的宿舍里整整齐齐的alpha，被褥盖上半个月就会主动拆开洗晒，所以屋子里一直只有他的信息素和洗衣粉的清香，宿管早就不查他的房了。

 

男人向四周看了看，魈旁边的水管哗啦啦地往下落着水，屋顶的泥汤混合着巷子里闭塞的异味顺着他的膝盖流过，偶尔还有植物腐烂发臭的味道钻入鼻腔。在这种条件下待这么长的时间，行秋的脸色都有些发青，魈却一直保持着抱人的姿势一动不动。

应达和他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他们好像低估了魈对转学生的在意，短短两周，这个omega竟然已经在老幺的心里被放在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两位老师到来后不久，外面就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怕医护人员进来看到这一地的场景报警，几个人最终决定空依然由魈抱着，浮舍来背行秋，重云自己走。应达留在这个巷子里，等钟离先生过来处理现场。

 

“嘶……”魈把手撑在空的膝窝时，耳边传来了很小声的痛哼。因为在不平整的地面跪了太久，魈是被应达扶着才站起来的，这一声闷哼落在女孩的耳中，让她不免侧头多看了这个孩子两眼。

 

大概是因为太痛了，他靠着魈的肩膀，一直在低低的喘息。整个脖子和手都起满了疹子，雨水流过的时候，能看到周围的皮肤在轻微的抽动。

 

……真的是很让人心疼。

 

“到底是什么情况？”看着空被推进了治疗室，行秋和重云也被带去包扎，浮舍也算稍微松了一口气，俯下身给魈拽了拽脏透了裤子，顺便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擦伤。“你怎么在那种地方找到他们的？

 

“……”alpha接过护士递来的热水和毛巾，平淡地说了声谢谢。“路过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喊了你的名字？那个距离？”浮舍疑惑的看了看他，魈的头发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滑下来，滚进黑色的高领毛衣里。他没有回答浮舍的话，而是垂着头，沉默的擦着自己的头发。

 

浮舍有些稀奇地看着自己家的小弟弟，从跟这个孩子的第一次接触开始，他就注意到对方的情绪非常含蓄内敛，连他们也是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才慢慢的被他适应和接纳。今天居然能因为一个刚刚认识了两周的小孩看到他方寸大乱，还真是不容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用吃药吗？”虽然知道魈能从小巷里一路把人抱上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可浮舍还是多问了一句。魈太会隐瞒和忍耐了，明明自己受了伤，只要别人不发现，他就装着若无其事。很多时候都是汇报完了，他才开口要医疗箱。

 

感受到大哥打量的目光，魈疑惑的抬头看了看他，对上那双紫色眼眸中的担忧，alpha立刻有些不适的避开了。抬手拉开自己的领子，露出了一点白皙的锁骨。因为雨天过于寒凉，他身上都有些冻得发青，浮舍摁开手机的灯光，仔细查看刚刚空依靠的地方。

 

没有任何异常，连红色都不曾出现，大哥疑惑的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拉过弟弟的手腕，上次的过敏依然有些红肿，因为他的指尖压了到了些颜色边缘，魈疼的眼尾微微一抽。

 

过敏并不是缓和了，而是他确实对空不过敏。没有其他条件，特殊的体质依然如此，只是出现了一个特例而已。

 

浮舍沉思了一会儿，直起身挑了挑眉，突然伸手揉了一把对方湿漉漉的头发：“我们的小金鹏啊……”

 

眼看着魈的眼眸一缩，呆毛都直立了起来，看上去马上就要发作，揉着他头的人赶紧松手退后两步。还好下一秒诊疗室的门及时打开，护士拿着背板走了出来，及时制止住了一场即将爆发的内讧：“请问，这位应激症发作的同学的家属在吗？”

 

“我，我是他班主任。”浮舍赶紧快走两步迎了上去，魈跟在他身后，站在治疗室的门口看向里面躺着的那个人。医院冷色的灯光和绷带的映衬下，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宛如灰土。吊水的液体一滴一滴流进他的手背，那里已经找不出一片好的皮肤，全部都是红色的斑块和淤血点。

 

这时候倒真的像一个脆弱而没有安全感的omega了，之前在巷子里被人按在墙上，挣脱开还能回身给对方一拳的时候可是凶的要命。

 

想起那一瞬间的心脏骤停，魈的眼眸暗淡了一下，摸了摸口袋。

 

这次手机没什么事，alpha划开屏，点开软件，看着里面唯一的联系人和自己的聊天记录。大概在十一点左右的时候，空给他发了一条：［我们决定中午在这里吃啦，（图片）可以吗？］的消息。

 

十一点四十三分：［你还在睡吗？］

 

十二点零九分：［（敲击表情包）］

 

十二点三十五分：［起床啦。］

 

十二点五十二分：［未接通话］

 

一点零一分：［未接通话］

 

一点零二分：［魈？你还是不舒服吗？］

 

一点零五分：［你怎么了？没事吧？］

 

明明自己才是前几天犯过应激症的人，却一直在关心一个刚认识了几周的同学。魈的眼中映出手机屏幕的冷白，空很着急吧，字里行间都是担忧。

 

而他那时候在做什么呢，应该正站在城市的另一边，脚下趴着好几个人。应达按着其中一个，轻轻的扭着对方的下巴：“难道没有人警告过你……这种肮脏的东西不许卖给学生？一中是谁的地盘，你的后台心里没数么？”

 

这就是他们平日里的任务。在这座光明俯瞰的繁华城市，总会有些老鼠和蟑螂在阴暗肮脏的角落恣意横行。而他们要做的不多，就是环绕着这座学校周边，清理干净这些东西。

 

作为综合成绩排名第一的学校，这里并不缺乏天才和努力，还有名门富贵。越是阳光的地方，阴影也就越深邃，总有些人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想来这里参合一脚，或者把清水搅合成泥浆。

 

看着地上的人，魈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快要下雨了，天阴沉得厉害，愈发显得空气憋闷。再加上一只手还不太好用，几个喽啰还真的废了些力气。看了看天色，他把手伸进衣服口袋，拿出了刚刚混战中完全被撞成了废品的手机。

 

“怎么碎成这样了啊……你要汇报吗？我带了备用机。”应达把人捆好了丢下，到车里拿出一只挺漂亮的艳红色手机。看到那个颜色，魈迟疑了一下，破天荒的接了过来，退出电话卡放进去，按了开机键。

 

一点二十一分。

 

“！”瞳孔骤然紧缩，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时间。应达奇怪的看他的反应，随后便看到魈飞快点开了一个社交软件。因为是备用机，软件并没有登录任何账号，一直以为自己家弟弟只会用短信和电话的应达目瞪口呆的看着魈输入了手机号和密码，随后焦急地等待着验证。

 

“你……今天有事？”女孩奇怪的歪了歪头。有事的话为什么不说啊，浮舍可还闲着呢。不过老大一般不会离开钟离先生身边就是了。

 

还没等魈回答，手机一阵猛烈的震动。应达怀着好奇微微探头看了一眼，一下就瞄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原来是跟小omega有约会啊。女孩有点意外，不过回头就担心了起来，对方发了这么多条消息，会不会生气了？

 

金鹏真是个木头，你说一声，其他兄弟姐妹不就替你过来了吗？今天弥怒和伐难也都回来的很早，刚刚还看到伐难在群里分享了一张图片呢。

 

一条条地看着眼前的消息，那双赤金色的眼眸似乎有些迟疑，过了好一会儿，应达看他缓慢的挪动手指，按在了录音键上，把手机尾部凑在嘴边放轻声音地跟那边说了几句话。随后把锁了屏把手机放回到口袋，俯下身，开始处理现场，

 

“哎？你不去赴约了吗？”应达喊了他一声，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这里让弥怒过来收拾也可以嘛。捆都捆上了，还能插翅膀飞了？

 

魈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沉默着继续了，应达眼睁睁看他打开车门，把拖过来的人直接扔了进去，那人脑袋撞在车玻璃上，很沉闷的一声响。

 

哦，看来是赶不及了。

 

应达：［老幺不高兴了耶！（视频）］

 

弥怒：［？］

 

浮舍：［怎么了？任务不顺利？］

 

应达：［哎呀，任务不重要。我跟你们说，我今天才知道，老幺原来是会用社交软件的。（委屈）］

 

伐难：［啊？（哭泣表情包）他从来没有加过我呐。］

 

钟离：［他怎么了？］

 

应达：［（视频）他今天好像和那个小转学生有事相约呢，看，电话都打过来了。］

 

浮舍：［那他不说！］

 

弥怒：［他怎么不说？］

 

伐难：［他怎么没说呀？］

 

应达：［我也刚刚知道的。（叹气）］

 

应达：［约他吃饭呢，飞云商会的二少爷和重家那个小子也在，都在等他一个。］

 

应达：［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手机在衣服口袋里，摔的稀碎，借我的手机才回的人家消息。］

 

伐难：［（摊手表情包）真让人操心呐。］

 

浮舍：［你俩也快回来吧，要下雨了。］

 

弥怒：［需要我去接你们吗？］

 

钟离：［转账］

 

应达：［（哇塞表情包）］

 

钟离：［让他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应达：［好哒！］

 

察觉到远处已经传来了不太耐烦的目光，应达笑着收了转账，锁了屏走过去开车。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似乎是对方再没回消息，他的表情有些没及时藏起来的失落。女孩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棒棒糖给他，被直接无视了。

 

为什么自己家的男孩子就一点都不可爱。应达撕开包装纸愤愤地想。

 

把人送到该去的地方，提交了证据和证件，两个人忙到六点半才填完表格走出大楼。应达落后两步，正在准备打伞，顺便问自己弟弟待会儿想吃什么。既然钟离先生给了零花钱，那回去的路上把饭和手机一并解决掉就好了。这个天气，她可不想去吃食堂。

 

Alpha看了看眼前的大雨和灰蒙蒙的天，垂下眼说都可以。

 

看他兴致不高，应达也有些惋惜，这是三年来第一次看到金鹏再次答应了别人的邀约。如果他早点说的话，哥哥姐姐们一个人劈成两半忙也得告诉他今天没事，玩儿去吧。

 

口袋突然震了一下，两个人同时一愣，魈拿出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应达含着棒棒糖看过来的时候，自己那个不备注一向依照骚扰电话处理的弟弟已经按下了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

 

那边传来非常嘈杂的声音，打过来电话的人似乎正在跑动，声音有些遥远和混乱。他好像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已经被接通了，应该是被逼到绝境，手机听筒里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衣服摩擦声，伴随着近处的一声闷响：“行秋！快跑！”

 

“小兔崽子！一个omega还敢反抗！”

 

赤金色的眼眸陡然紧缩，那一瞬间，魈觉得自己周围的时间都停滞了。耳机里传来一声闷哼，随后就是凌乱的喊叫的吵嚷。他和应达对视了一眼，立刻冒雨往车上跑去，女孩一边跑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连着按了三下关机键，没多久，浮舍的声音就从手机里面传了出来。

 

“老大，”把手机插到支架上，应达给自己拽上安全带。魈那边还通着话，所以她放轻了声音。“有学生出事了，我需要定位。”

 

滂沱的大雨让声音变得愈发模糊，魈一直专心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混乱中偶尔能听到一些零碎的对话，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重云和行秋也陆续受了伤。对方似乎被他们的反抗激怒，用一些粗俗的话开始大声的欺辱，甚至威胁要用棍子打断他们的腿。

 

隐约听到对方带了武器，魈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应达不停的用手机搜索新的路线抄近路赶时间。还好那几个孩子出校门以前跟伐难碰到过，说了一个很有标志性的建筑，节省了很多时间。

 

车从小路刚一拐过来就看到了书展的横幅和眼前雨水中的满目通红，因为书展和大雨，这条道路拥挤不堪，看着几乎寸步难行。应达用力咬碎了糖果，开始努力思考对策。

 

“停车。”魈突然开口，应达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住了刹车，alpha解开安全带，看了一下后方，推门就跳了下去。

 

“！老幺！金鹏！你回来！”应达的喊声被淹没在封闭的车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身影向着回学校的方向冲进了雨中。气急的女孩狠狠锤了一下方向盘，打转方向直接停在了路边。

 

魈飞快的沿着街道奔跑，几乎每一条岔路他都仔细听过。敏锐的五感已经尽力专注在找寻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濡透了衣服，他的跑动声踏在水洼里，踩碎了一个穿着黑色靴子，紫色阔腿裤，还带着降魔杵项链的身影。粉蓝色的布在雨水中飞扬，似乎能跨越空间，听到身上挂饰的叮当作响。

 

［你在哪］

 

［快告诉我，你在哪］

 

少年淋着雨，飞快的穿梭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和小巷。雨水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包括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只有水洼里的身影正在逐渐变得清晰。手机里的电话早就已经被迫挂断，他却一直紧紧的握着没有松开。

 

［我要怎么找到你……］

 

［万一真的来不及……］

 

想起那些人的威胁，Alpha咬了咬牙，几乎不能去想现在的他们正在经历什么样的欺凌和殴打。就在那一瞬间，一个念头突然从他脑海中升起，声音回荡在胸腔愈演愈烈。

 

［既然遇到危险……］他捏紧了手里的机器，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气得不轻。

 

［刚刚在电话里……你为什么没喊我的名字！］

 

天空划过了一道雷光，照亮了那一刹那的灰暗。在迟来的声音落下前的那一刹那，有个声音突兀的自耳边爆开。

 

“魈！！！”

 

身影突兀的顿住。

 

Alpha呆愣在雨中，那一声呼唤那么的清晰，清晰到好像人就在身后。雷声迟迟落下，大地为之颤抖，魈突然回头向着一个方向看去。马路对面有一条小巷，在这种天气散发着莫名的阴暗和寒冷。

 

紫色的飘带最后在水洼里划过。魈单手撑着栅栏翻到马路中间，在车流中穿梭而过，向那个小巷跑去。后视镜的倒影又变回了穿着黑色衣衫的狼狈少年，因为全身湿透，他现在愈发的像一个快要融化的影子一般。

 

鸣笛声被甩在远处，alpha冲进巷子里。一个大弯过后，赤金色的眼眸映出了那熟悉的金色身影。那时的空刚刚挣脱束缚，可因为体力透支，他回身的一拳只是争取到了几秒钟的喘息时间，势单力薄，又在生理方面天生劣势的omega到底被人抓住了破绽，拽着头发用力甩到了墙上，逼着他屈服。电光闪过，空的额头撞到了粗糙的石砖，立刻就有鲜红顺着流了下来。

 

那抹血色落在alpha眼里，彻底点燃了他积压的所有忍耐和焦急。魈那一瞬间眼底浸满了杀意，配合着天空的怒吼，人影从墙边划过，还想推搡眼前omega的混混感觉后背一凉，随后袭来就是乱箭攒心的疼痛。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腕处的纹身被眼前突然出现，长相看上去只是一个孩子的人握住，扭曲，毫不留情的拧断。

 

魈抬手，护住了后面的人，随后用力一推，把眼前杀猪一样嚎叫着的欺软怕硬的东西丢回到了他同伙的中间。他抬起眼，赤金色中不加掩饰的诛戮几乎化为实体的刀刃，死死的钉在这帮人的身上。

 

“你们真是……不想活了。”

 

肩膀突然被按住，深陷在回忆里，手指都掐进了胳膊中的人猛一激灵，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浮舍。护士眼含歉意地站在一旁，看他似乎有些茫然，于是小姑娘又跟他解释了一遍。

 

经过比对，他们很确定，病人的应激症是在送来以前就已经被安抚住了。这个情况非常罕见，因为应激症是由于腺体未成熟期就收到他人信息素强刺激或者精神上的过度施压而患上的病。目前的医疗手段还拿它没什么办法，只能等它自愈。

 

由于得了病的腺体对异性的信息素呈现过度排斥现象，所以应激症发作的时候会使接触到异性信息素的皮肤产生刺痛反应，并伴随着红斑，红疹的出现。正因为这个特殊性，在医疗手段之外，想要控制应激症的蔓延。异性的信息素安抚是唯一的方式，但因为两个人的匹配度至少要超过百分之八五，成功的例子可以说寥若晨星。

 

可空确实情况是稳定下来了，红斑没有爬上脸颊，甚至边缘在慢慢模糊，褪色，所以医生肯定，他身边有个人可以帮他控制住病情的恶化，甚至能让他的情况好转。

 

刚刚听说他的班主任说，就是这个alpha和病人一直保持着很近的距离，所以护士希望能取一部分魈的信息素去查验，如果匹配度真的超过了百分之八十五，那用他的信息素安抚要好过大部分药物和隔离治疗。

 

毕竟病人这次应激症发作的非常严重，而且是短时间内第二次复发，如果要住隔离室，预估至少得待半个多月。费用昂贵不说，还非常耽误学习和考试。如果有更好的缓解办法，那是再好不过。

 

只是……大部分alpha都不愿意他人碰自己的腺体，那是对他们能力的质疑，所以护士说的很小心谨慎，尤其在两种缓和病情的方案差别上，还特意强调了一下。

 

让她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少年平静的听完自己的解释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很干脆的转身，拨开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露出了后颈。医生赶紧推来了一个机器，开机时，护士还安慰他可能会疼，她尽量动作快些。魈垂下眼眸，似乎并不在意。

 

针尖推进了皮肤，扎入了腺体。第三类性别的人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这里，尤其对于五感敏锐的alpha而言，这上面的疼痛会被放大数倍。护士有些担心的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少年，直到机器亮了一下，显示出一朵花的影像，提示采样成功，魈才动了动眸子，缓慢的眨了一下眼，抬起头来。

 

一旁的浮舍被他顺从的模样惊得张着嘴半天没说出来话，等护士离开，魈按着腺体上的胶布整理了一下衣领，才发现旁边的人还在盯着自己看，alphan很不满的抬起眼，示意他收敛一点：“怎么？”

 

“嘿嘿，没什么，我去打个电话。”浮舍又伸手狠狠地揉了一把魈的头，把毛毯拉上来完全盖在那片墨绿上。“你把头发擦干，会感冒的。”

 

“……啧。”魈用力把毛巾从自己头上拽下来，非常不满地盯着自己大哥走到一旁打电话的身影。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愣了一下，把肿胀的手放进口袋，淡漠了表情回头看去。

 

“空怎么样了？”同样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重云和行秋很快就出现在了急诊门外，他们身上的伤都多数只是皮外，严重点的是重云的左臂得吊一阵子。医生给他们处理过，又挨了两针，确定没事了，两个人立刻往急诊这边赶。看到魈依然守在门口，他俩立刻意识到，空的情况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加恶劣。

 

“应激症很严重。”魈缓缓闭了闭眼睛，捏了一下鼻梁。“已经滴上药了，现在还没醒。”

 

行秋往诊疗室看了一眼，有些丧气的垂下了头：“都怪我。”

 

魈动了动眉，扭头看过来：“怎么说？”

 

还没等行秋再开口，身后就传来了护士喊魈名字的声音，整个大厅都回荡着他和空加急处理的匹配度报告的结果出来了，赶紧看一下，然后交给医生，好酌情开药这句话，行秋和重云同时转过头，好奇的看着他。

 

在发现空是自己体质唯一的例外以后，魈就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再听到那句根据匹配度报告酌情开药以后，alpha动作一僵，突然有些迟疑。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他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但他已经无法制止。

 

护士快跑着把报告递了过来，还挺认真的看了看他，似乎他是个什么刚刚被挖出来的宝藏。魈有些不自在的道谢，接过了那一沓薄薄的纸，旁边的两个人凑过来，他也没有躲开。魈简单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和信息素分类。空的信息素序列号他没有见过，只记得那是一股甜软的奶香，贴在肌肤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果冻的错觉。

 

翻过封面，第二页就是很复杂的专有名词对比，还有红色的圈圈点点，他们都看不懂，索性直接略过，来到了最后。

 

洁白的纸张第一行出现了一个标红的字迹，清晰可见地映在众人眼里：

 

百分之九十七。

 

在场的三个人同时僵住。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高的匹配度。”重云低声喃喃，行秋吞了吞口水，离重云远了一点，打量着他另一边的那个alpha：“我觉得咱们班里的其他a和o信息素匹配度加一起也就这么多。”

 

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那双赤金色的眼眸第一次显露出了几分不知所措。他茫然的盯着那串数字，仿佛那是什么难以分析的题目一般。百分之九十七是什么意思，他明白，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数字有一天会和自己这种体质的人有关。

 

信息素过了百分之九十，就算两人一直互不相识，也会被彼此逐渐吸引。

 

他们本就是命定的相逢。

 

“你们怎么样了？”浑厚有力的声音突然回响在急诊室的大厅，魈一个激灵，报告册从手中滑落，“啪”地掉在了地上。他回过头，有些讷讷的不安，好像做错了事的孩童一样垂着头，低声叫人：“钟离……老师。”

 

“嗯，那个有应激症的孩子呢？”钟离身上的风衣还带着雨水的潮湿，褐色的发丝上也沾染了些水汽，似乎是刚刚从现场出来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医院。“怎么了，魈？”

 

应达把给魈带的干衣服递给他，俯身把匹配度检验报告捡了起来。小alpha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行秋已经主动站出一步，大声揽下了所有错误：“副校长，这次真的不怪魈，他是为了我们才打架的。”

 

“嗯？”钟离暗金色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眨了眨，其他几个人也怔愣了一下。行秋咬了咬牙，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今天所有的情况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一切灰暗的源头，都是从那一瞬间的擦肩而过开始的。两个长得漂亮的omega，和一个看上去挺俊俏的alpha吸引了几个喝醉了酒的混混的目光。凭借着自己第三性别的优势，他们挂着龌龊的笑容勾肩搭背的和这几个学生擦肩而过，随后，其中一个摸了一把行秋的后背，在他回头看过来的时候拿出手机，要和他交个朋友。

 

在那帮人的认知里，这叫搭讪，是看得起对方的标志。作为omega，他们就该把乖乖的交出联系方式，毕竟这可是对他们的肯定，谁被人追求还能不开心是怎么的，就算表现得有点不乐意，那也只是矜持而已。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行秋居然会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过来，并且说他们是骚扰，还要报警。一个喝多了的beta觉得那目光就是看不起自己，于是习惯性的抬手，要狠狠地教训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omega。

可巴掌还没落下，旁边那个一直没吭声的金发少年突然往前两步，挡在了蓝头发的前面，稳稳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本来喝多了酒，没打算真的动他们的，调戏一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可你竟然敢反抗，那就是要挑衅我们了。几个alpha笑了起来，把肮脏的话挂在嘴边，辱骂着眼前看上去自不量力的几个小孩。其中一个alpha骂着骂着就要真的伸手去拉行秋的胳膊，就在下一秒，旁边冰蓝色头发的alpha突然动手，给了他肚子一拳，直接把人打趴在了地上。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行秋也非常懊恼，因为家里条件优渥，哥哥跟他年纪差也不大，大家一直把他保护的很好，他又一直生活在学校，在老师和每一学期都在普及的《omega保护法》的庇护下。所以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他下意识的觉得，对方不会真敢动他的。

 

可他忽视了，对于一群喝多了酒的流氓而言，法律和道德都已经抛诸脑后，又怎么能妄想他有素质和良心？

 

虽然最后看上去结果不错，他们只有四个人，却把对方打趴下的打趴下，打倒的打倒。可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并且连累了空和重云。甚至空到现在都没有醒。

 

既然不能保证对方的品性，那就要学会保护自己。这是16岁的小行秋第一次开始认真的思考，劣势的情况下，自己该如何随机应变。到底什么时候该反抗，什么时候得忍耐。

 

听到他最后说的这句话，钟离眼中划过几分赞赏。浮舍俯下身揉了揉小omega还湿漉漉的头发：“是的，保护好自己和同伴，一起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能力不足以前，不要意气用事。”

 

“那些人交给老师和警察，我们会尽力让你们无所顾虑的生活在阳光下。”

 

魈有些烦躁的磕了磕脚尖，这是他的习惯，当他状态不佳，或者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做这个动作。应达一直在注意他这边，从行秋说到空开始，老幺就有些在这里待不住了。她扯了扯弥怒和伐难的衣服，往那边努努嘴。

 

“想去就去吧。”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正在沉思中的alpha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去。深蓝色的人影侧身看着他，温柔的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治疗室，又用手背推了推他。“去陪着他，会让他好受点儿。这里有我们。”

 

Alpha迟疑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先生，钟离听到了伐难的话，跟他点了点头，把匹配度报告合上递给他：“去吧。”

 

拥抱和安抚信息素的包围，是缓解已经发作的应激症的良药。除此之外，还有拥抱，接吻，和标记，都可以安抚住一切躁动。总而言之，应激症的缓和，只能通过交换信息素来获得，因此，只有高匹配度的alpha才能跟omega完成这个过程。而高匹配度的伴侣屈指可数，大部分应激症患者还是只能选择隔离仓。

 

魈安静的坐在病床边，一点点看着匹配报告上的字。一个一个黑色的方块他看了好多年，如今凑成这一整页，他竟然是愈发读不懂。沉默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最后一大瓶透明的液体，伸手给omega调了一下输液管的流速。

 

他们刚刚认识了两个星期。关系方面，也就堪堪算得上是朋友。

 

自己抱着他待上一整晚……第二天真的不会被踹下床吗。

 

虽然平日里空的脾气是很好的，甚至被人阴阳怪气了也只是笑一笑。但是从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他骨子里有自己的骄傲，那个人对他说些不堪入耳的话时，他并没有吭声。可当那个人要对行秋出手时，他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那个人的身前。哪怕自己被打的遍体鳞伤也不曾说过一句服软的话。

 

魈突然有些迟疑，这份报告放在手上有些灼手，他不知道要怎么跟旁边的人开口。上面说的方式都太过亲密，亲密到如果由他提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冒犯。

 

“唔……”旁边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呻吟，魈扭过头，空的眉心紧紧皱着，可能是因为疼，他的手指在轻轻的抓着床单。身上的斑点中心是明艳的红，几乎要烙印在他的皮肤上，尽管周围已经虚化，可底色的瓷白依然时不时的轻轻一抽。

 

魈盯着那细长的手指看了几秒，又抬头看了看窗户外面，钟离正在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话，行秋扑到男人旁边的那个青年怀里，低声的跟他说些什么。重云则站在一个白头发的女孩身前，由着她把自己转来转去。

 

那应该就是他们的家人了。

 

见确实没人注意到这边，魈迟疑的伸出手，轻轻的盖在空手背。怕他攥的太紧跑针，他还压了压对方的指尖，示意他别那么用力地抓着被单。

 

怎么这么烫……感应到手下的温度，alpha微微皱眉，抬起另一只手贴了一下床上的人的额头，额心温度尚不明显，只能说稍微有些高。他又把手往下挪了挪，落在脖颈处的红斑上，却正好发现了藏在亮红色中的一点淤青。

 

他们居然掐他脖子……

 

拇指在那附近的红斑上轻轻的擦了擦，到底没有碰那片异色。感受到指腹的温度，魈的眼眸愈发冰冷，几乎要下起狂风骤雨。

 

手下按着的皮肤感到一阵颤抖，魈愣了一下，随后突然的被灼热用力地反握住，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有些痛。被触碰到脖颈伤处的人表情有些变化，他死死的拽着alpha的指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他在不安……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吗？

 

魈看得出他的挣扎，迟疑了一下，少年轻轻抬手，把自己的领子往下压了压，露出了脖颈。淡淡的花香味儿弥漫开来，缓慢地游离在少年的身边。这才是一般的第三性别的正常领域。尤其alpha，他们的本能就是占有和圈属领地，所以他们一般不会去刻意去阻拦或者控制自己身上附着的信息素。

 

感受到自己昏迷前依赖的味道，空慢慢在那股带着丝丝凉意的香味中放松了些眉角。怕他休息得不踏实，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也没立刻抽出来，而是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动作继续释放信息素，一点点让它充盈在这间不大的治疗室，随后才慢慢往omega身上缠绕覆盖过去。

还好不是过敏的那只手。魈低头看了一眼，因为太过用力，omega的关节已经有些发白。这个力度如果换成另一只手，他不保证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抽出来。

 

“老幺！咳咳！”身后突然传来了有些艰难的轻声呼唤，魈一个激灵，猛的回头看去，自己的四个兄弟姐妹全在门口，掐着着鼻子满脸痛苦地探头进看他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这么个安抚法，你收敛一点，太浓了，外面的omega都要被你压哭了！”

 

对上自己家弟弟像被抓包了的惊慌眼神，八只眼睛似乎愣了愣，随后同时往下一落，盯在了空依然抓着他的手指上。又同时往上一抬，目光穿过他动作的每一个缝隙看向病床上的omega，随后一声不吭，整整齐齐地缩回了头，把门直接带上了。

 

魈额角的青筋蹦了一下。回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那双毛茸茸的金色因为刚刚半睁开，还有些轻轻的抖动。浑浊的眼里甚至没有倒映出光斑。听到不远处关门的声音，刚刚醒来还意识还没恢复的少年眼眸微微动了动，偏头往他这边看过来。

 

“醒了？”alpha放轻了声音问，空的额头上还缠绕着厚厚的绷带，让刚醒来的人动一动脖颈都有些吃力。感觉手指被用力的握了一下，魈抬头，吊着的药瓶剩余的药水已经不多，于是他伸手调慢了些流速，这才垂下眼眸看着空。“别动，快滴完了。”

 

“……魈……？”耳边传来omega嘶哑的声音，因为应激症，也因为被殴打和淋雨，空原本清脆的少年音暗哑得有些破碎。alpha怔愣了一下，往前拉了拉椅子，和他凑近了些，轻轻应了一声。“行秋……他们呢？”

 

“在外面跟老师谈话。”魈察觉到对方似乎想要抬起身体，赶紧伸手拦住。“没事，你别动。”

 

“不是你们的错。”目光滑过空惨白的脸颊，alpha的目光和声音都放轻了些。看到对方乖乖的听从了自己的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正在从他的心底蔓延出来，他抬起压住对方胸口的手，给空整理了一下枕头，手指碰到那金色的发丝，能看到上面凝固着没擦净的血块。“……那些人不会再出现了，我保证。”

 

我会为你清理干净周围的环境，再也不会让你碰到这种事情。

 

尽管意识还有些不清醒，金眸是混沌的颜色，空却把魈下意识表露出来的关心尽收眼底。omega歪头看着他给自己整理被褥，眯起眼睛，跟眼前的人轻轻的笑了起来。

 

“我还没有跟你说谢谢……”手指又被紧紧捏了一下，魈愣住，似乎被他的这句话惊到，alpha的眼眸下意识看过来，和那双澄澈的金色撞在一起，那一瞬间，他原本敏锐的听觉里，除了对方的声音外，万籁俱寂。

 

“谢谢你找到了我。”空跟他笑着，眼中全是他的身影。

 

也谢谢你，从不曾食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