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当麻与白井黑子（三十）
黑子脸上满是震惊与诧异，她张大嘴巴，鲜红的舌头抵着门牙痉挛。宛若受到电击，麻痹了无法说话。
不过她堵在胸口，一个劲膨胀的困惑，上条心知肚明。大概任谁看到这一幕，都能够立时领悟。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上条挠挠头，他本以为自己会如惊涛骇浪般冲出厨房，紧紧抱住黑子，深情地告诉她……
他该告诉她什么呢？
上条赫然懂得，自身由内至外的平静因何而来，即使感情与血液澎湃激昂，堪比恒星爆炸的热量，他却不知道如何表达，以及投射到现实中的具体行为。
总之先回答她的疑问吧。上条忽视冲击血管内壁，因挤压而疼痛的身体，把盛饼干的盘子放到桌上。
一边的佐天投来求助的眼神，上条颌首。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佐天同学尝过了，味道还说得过去。”
黑子动了动干涸的嘴唇，仍然难以发出声音。捏起一块褐色星形饼干送到嘴巴里，心里想着用夸赞味道以打破僵局，然而清脆的咀嚼声中，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
唯有苦涩，仿佛占领了全部的味蕾，愈发浓郁。
“我去找固法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佐天同学，固法建议我向佐天同学学习做饼干……你也许会喜欢。”上条看着艰涩动着嘴巴的黑子，缓慢解释自己出现在佐天泪子房间里的原因。“固法教我织围巾。”
他继续说明会跟固法见面的原因。
黑子更加困惑地眨眨眼，又拾起一块饼干。
依然尝不出味道。
“围巾？现在是夏天欸。”
上条羞涩地挠挠脸颊，“我觉得等学会，能独自织好围巾……再完善完善，差不多得等到秋天后期了。”
惊喜突然提前好几个月暴露，上条踌躇是应该完成承诺，还是换成其他的礼物。
不过重要的不是这个问题，相比于刚才倚着墙壁听到的诉说。哪怕是世界大战都那么无足轻重。
“啊，我想起来还有那什么没买……对，就是那什么！”佐天倏然站起身，僵硬的语气说着蹩脚的谎言。“我出去一趟。你们聊，不用管我。”
上条和黑子抬头看向匆匆往门外跑，拖鞋都没换下的佐天，都想着要说句话，帮她完善谎言，但又都什么说不出来。三人到最后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却又都理解各自的心思。
宿舍的门关上，切断短暂闯入的午后日光。原来太阳已经走出了云朵，许是好奇房间中的故事吧。
只剩下上条和黑子，他们从房门收回视线时，瞬间碰撞，即刻躲开。
宁静的时间流淌宛若一根细细的水管想要注满游泳池，很久都没有漫过脚面。黑子缩起纤白的脚掌，屈膝坐在椅子上。
俨然如寂寞等待，故事中的少女。
“那个，我没太听懂。刚才告诉佐天同学的话，是说你的超能力还是没有恢复吗？”上条首先打破的沉默，干涩的话语好像锯子在喉咙里拉扯，鲜红的味道同时往上下弥漫。
黑子脚下的清澈水流宛若一刹那越过脖颈，使得她气血上头，全身发热的毛孔因为冰冷的注入而疼痛。
她等待着上条开口的时机，大概会以残酷的方式，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最初的约定——她断然不可能再带给心爱的幸福的未来。
所以没什么好犹豫的，直截了当结束才是最好的终局。
体面而美满的画面。
可是当黑子试图伸出手，才发现那画面如此遥远。尽管她伸长手臂，仍旧无法触及。或许画面开始便不存在，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的幻象。
她无法对现在手中紧抓的时光放手。
逃走吧……
只要逃走了，就不用再面对……但是要逃到哪里？
黑子抬起头，上条不知所措的目光注视着她，看到她覆盖脸庞的痛楚，他跟着禁皱眉头。
她无法逃走，紧抓着糖果的手不能通过狭窄的瓶子。
从他身边离开，是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一点点就好，让我继续拥有这段时间可好。我还会回来，好好的面对，坚强的告诉他，决绝的离开他。
所以，请让我稍稍逃避，一点点就好。
混乱纷杂的思绪扰乱黑子的计算，即使她打算无视冥土追魂的忠告，使用空间移动逃离，看着上条却顺利发动。
那么就直接用双腿逃跑，只要够突然，他肯定反应不过来。
不，也许关键时候，干涉自己身体的十一次元会绊住双脚，令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而且不能保证上条真的就追不上，一旦被他的右手抓住，到之后连空间移动都无法使用了。
啊，我到底再想什么啊。
黑子为自己冷静的思索逃跑方式无奈苦笑，真的那么想逃离，直接告诉他不就好了。他很温柔，很宠爱她。会学着烤饼干，织围巾……只是让他等待一下，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是不可以——以沉寂的方式继续占有的时间会变质，不会是幸福的时光。
会十分痛苦和难过。
她和他。
花朵一旦凋谢，美丽就会随之消亡。
打从一开始，无论是准备好，抑或现状这样突发，她要做的事情都不会改变——将花朵在最美丽的时候摘下，永远留在两人的心中。
“我们分手吧，学长。”
上条合不上下颚，惊诧地瞪大眼睛。
他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这可不是告白那样甜美的话语，我不想再重复了。”黑子冰冷的吊起眼角。不能有一丝留恋，她的心里和他的心里。
“……我明白你遇到麻烦了，但不用……直接分手吧？”
“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学长贫瘠的知识量是无法全部理解的。”黑子抱住膝盖，寒冰一样的话语难以维持，却刺进了她的胸膛。“现在的学园都市没有能够治疗我的方式，你明白吗？”
“我也许没法明白，但是我……”
“不要对我说精神论之类的安慰话，我们约定过了，只是限定交往。”如同要咬碎臼齿，黑子嘴巴里咯咯作响，“和我继续在一起，不会再让你幸福。所以我们只能分手了。”
“我的幸福不是白井同学单方面给予的。在你要承受痛苦的时候，我怎么能撒手不管。”
“你真是不明白呢，学长。”黑子发出哭泣的笑声，“接受你无条件的善意，我一样会失去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