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的19岁自白——译的性格拼图

一 译从不热衷于追溯过往。译觉得，从出生以来的时光，都像水一般从指缝间流走了。要是突然问译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他也许会茫茫然不知所措。在译看来，往日的记忆，猛地回忆起来，就像是被太阳昡目的白光所冲击似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向四面射出夺目光芒的光圈。所有东西都掩在这光线里，一时看不见的。 然而还有一个原因。译不愿回忆往事。译不愿想起那些让他不快的事情。译倾向于逃避。他分明知道，所有记忆都存于脑中，时不时地，外界就会触发某一个神经元的开关，调用起最意想不到的存储。但是，是否遗忘的另一种形式就是不主动想起呢？ 二 译几乎没和别人起过冲突。一则，好多事情他是不关心的。那些飞短流长，那些赌气争风，那些吹牛夸口，译认为大部分都是无聊的。根本不关心，所以不会被卷入。二则，亦性格温和。努力地从各个方面来体察当事人的心情，人人他都或多或少能够理解（尽管不一定人人都能原谅）。对外，亦总会控制情绪。但是这样一来，有一部分情绪就向内生长，无法排遣了。于是，译觉得，他的阴暗面，他积蓄起来的情绪，只有译自己知道。 三 译有个创作的梦想。译最痛苦的，是对自己是否有创作才能的忧虑。写作的欲望不时强烈地侵袭着他。可他苦于心中没有故事。没有故事！他几乎痛恨自己过于局限的生活和贫乏的想象力。被创作的欲望折磨却无力在这种激情驱使下做出成果，大概是每个渴望创作的人最痛苦的事吧。 译偶尔也有所得。不过灵感常常是晚上来。一两句妙语能让译激动得翻来覆去。译觉得，折磨自己的有些心绪（尽管别人不一定能理解）倒是灵感最好的滋养。拜读名家名作时，译在震撼之余往往是懊丧——自己一辈子也达不到那种高度的懊丧，对自己的才华感到绝望的最无力的懊丧。 四 译好像不曾真正在乎过别人。“我只关心我自己。”这句话突然浮现在译的脑海时，译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惊讶，但又无法辩驳。起码对自己要坦诚一点，他想。这句话听着无情——毕竟译自己一时也不能接受——但是确为事实。 这并不意味着译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相反，他竭尽所能不伤害别人——这是他努力想做到的温柔。他至少是一个善良的人。 只是，他清楚地知道，他真正看重的东西不会是所有这些人——具体看重的是什么，他也说不清。那是一些让人“朝闻道，夕死可矣”的东西。他有时想，自己是愿意为了什么东西献身的。 五 译有时会感觉到孤独。一方面，他受不了这种孤独：人的本性是渴望被理解啊！另一方面，他也享受这种孤独。唯有孤独可以独享。他把自己困宥于自己的小天地里，他甚至要炫耀这种孤独带来的独特性。但当他慢慢认识到，有着和他相同心绪的人还有很多时，他又不可抑制地感到沮丧——自己并不是特别的，所有的情感都是共性。 有时，心里烦闷了，他会陷入一种封闭的状态。不想理人，不想说话，想排解掉消极情绪又不想别人来打扰。好在他不会向别人撒气。他小心翼翼地，小心翼翼地，希望不打扰到别人。 六 译是一个慢热的人。跟译熟络起来并不难，但要跟译推心置腹很难很难。 译竭力想把自己掩藏起来，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对熙熙攘攘的人群，译似乎有天然的恐惧。他常常被恐惧压得迈不出脚步。是敏感？是高估了别人对自己的关注度？是谦逊？还是自卑？译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译也不想标榜自己有多厉害，因为译对自己总是不满。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译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的平庸。 如此看来，译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性格最糟糕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