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归途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在众人都以为那个士兵将要拔出腰间的刀子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从帐篷门口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了？”

    大家转身一探究竟，发现那竟是赛琳娜丝女王。

    “……你们，为什么要把莫凌他们押在地上？”她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同时也发现了那具样貌熟悉的尸体，“那是……奥多姆首领吗？”

    众人鸦雀无声，原先调侃莫凌几人的议论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赛琳娜丝殿下，你终于来了。”那个士兵站起身子来，面冲着赛琳娜丝。他双手插在腰上，语气似乎有些轻蔑。

    “你……”赛琳娜丝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人——顿时，她的瞳孔收缩了起来，“你是——幻形灵？”

    人群顿时懵了一两秒。

    但在这一两秒内，那人顿时以超越人类身体机能的速度扑向赛琳娜丝，瞬间将她面朝下撞倒在地。

    赛琳娜丝因为翅膀上有伤，光剑拔出来的速度略慢了一步——但令她没有料到的是，另一个拥有人类模样的幻形灵从人群中冲上来，一把将她的光剑打到一边，随后将一颗黑紫色的水晶握在手中，举到赛琳娜丝的额前——顿时，她只觉心中一空，对魔法的感应力就这样消失掉了。

    “趁现在，杀了她！”

    又有一个幻形灵跑了过来，帮助第一个幻形灵死死按住她的肩胛和翅膀——莫凌几人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无法动弹——想必是那个控制着赛琳娜丝的幻形灵也对他们施了什么法术……

    接着，又是第四个幻形灵，走出了刚刚回过神来的人群。

    他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那把手枪的枪机中，静静地待着一枚贫铀弹。或许，并没有人会想到……这把手枪，和理查德曾经用来杀掉米娅摩·卡丹莎女王的那把没有任何区别。

    “你们都别动！”他对周围的人群喊道，以此恐吓住任何试图上来阻止他的人，“谁敢动一下，我就毙了她！”

    赛琳娜丝放弃了挣扎，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看着那漆黑的枪口。

    “为什么……”她眨了下眼，看着那人的眼睛，“你们为什么永远不知停歇？……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取我的性命？”

    “这不是什么恩怨，可怜的女王殿下。”那个人看着她的眼睛，“——你是我们的威胁……如果不把你清除掉，幻形灵帝国就会因谐律精华的缺失而沦陷。”

    “不……你们休想得逞！”

    “怎么？我们也有同样的权利——同样的权利去为生存而斗争。”他说着，食指已经按在了扳机上，“就像你们人类和小马一样……我们只是用了一种不被你们看好的手段。但为了生存，哪里来的那么多原则和定义？……不管我们哪一方，都只是希望同胞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赛琳娜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但不管如何，那人早已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重力扭矩——能域，扩散！”

    刷——一股强大的能量瞬间从悄无声息的人群中间炸开——所有人都被掀飞了出去——包括那原本将命中赛琳娜丝眉心的贫铀弹。

    几个幻形灵顿时心中一紧，纷纷给自己脚下施加了反重力法阵，将自己定在了原地——但让他们傻眼的是，大家的刺杀目标——赛琳娜丝，却同样被激波给掀飞了……“糟糕！”第一个幻形灵咬牙说道，看着周围被推翻的帐篷和伸手不见五指的沙尘，完全摸不着各自的方向。

    “看这里！”此时，一个声音在浓密的沙尘中大声地挑衅道，“喂！”

    莫凌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望向那声音的来源——很快，他便认出了那是谁，“星光熠熠？”

    

    “你要为此付出代价！”几个幻形灵全部显出原形，挥动自己的昆虫翅膀，冲向那个声音——

    刚刚跃出烟雾，站在他们面前的竟是一位身穿金色动力盔甲的紫色独角兽：顿时，他们立即明白了这是个谐律军团的元师——她的盔甲虽然有些破损，但那把蓄能的双刃矛却依然无比地耀眼。

    “啊——”星光向前迎去，对准最前面的幻形灵就是一刀——可惜，那个幻形灵用排斥术惊险地挡下了她的光弧。

    第二个幻形灵朝星光的身子全速撞去，试图像对付赛琳娜丝那样将星光控制住——

    她屏息一口气，全身向地上俯去——一个光环在眼前一闪而过，她瞬间消失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四个幻形灵顿时扑了个空。

    “什么？”莫凌在安全距离之外观战着，看到这一幕的他无比吃惊，“她……她跑哪里去了？”

    

    “让一下，莫凌……你挡住我了。”星光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吓了他一跳。

    在莫凌躲开的一刹那，她点亮独角向前射出了一道激光，狠狠地将那其中一个幻形灵打飞到了十米开外。

    “我的天……”莫凌瞪大眼睛看着那道光束，眼前忽然有一道黑影闪过去——“星光！”他下意识地喊道。

    星光被一只幻形灵推在身前，连续撞塌了好几顶帐篷……

    轰隆，一道爆炸声从那群帐篷间传出来，星光和那幻形灵都没了踪影。

    旁边的那两个幻形灵顾不了自己的同伴，开始向人群这边冲来。

    “嘿，来人啊！”莫凌赶忙爬了起来，“——武器呢？”

    四下看去，人们都慌了神——有人在帐篷里往外扔枪，人们便去匆匆捡起来，向那两个幻形灵开火。

    

    “看那里！”这时，有人指向那弥漫开来的黑烟。

    一个蓝色的身影突然从其中心飞出浓烟的笼罩，直插云霄——它的前方顶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接着，它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倒U形的轨迹，将那黑色的身影以几乎亚音速撞向地面——脚下的感觉像是蹦床上被扔了个铁毡似的。

    

    莫凌放下挡在身前的手臂，发现那剩余的两个幻形灵才刚刚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那撞击产生的大坑就在它们身后半米远。

    未等它们喘息过来，彩虹黛西猛地从撞击坑中腾空而起，把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幻形灵一击打翻在地。

    那幻形灵惊慌失措地点亮自己的独角，将一道绿色的光束打在了黛西身上。

    然而，她身前蓝光一闪，全身竟毫发无损——那是专员级别的纳米护盾。

    她随即挥动机械左臂，朝那个幻形灵挥去一拳——那个幻形灵还未反应过来，脸上便被一个足有十几公斤的铁块狠狠地打向一边——几颗尖牙被打掉在了地上。另一只幻形灵冲上来想要撞倒黛西，却不料她的机械臂顿时张开了装甲板，一把锋利的钨合金砍刀便伸了出来——那幻形灵用魔法生成出来的虚体光弧顿时被一刀斩成了碎片。

    星光熠熠此时也从远处赶了过来，顺着那个幻形灵意念场被打断的时刻一下子将双刃矛刺穿了它的背脊。

    一道怪异的尖叫声从它嘴中传来——紧接着，黛西收起头部左侧的外部多功能扫描仪，将其替换为等离子切割枪——嘭，被她压在身下的那个幻形灵顿时被打穿了眉心。

    

    “还有一个幻形灵呢？”忽然，黛西冲星光问道。

    “被我打飞了。”星光的胸脯微微地起伏着，喘了口气说道，“……应该就在那边。”

    “没有扫描到任何东西。”黛西看向远处的荒漠说道，“——想必它还没有死。”

    “呃，这下惨了……”星光咧咧嘴，转身看向了走来的人群。

    

    “天哪，刚才真是太险了——”苹果嘉儿最先跑过来，看向了黛西和星光。

    但不知为何，她看了看黛西；又看了看星光……似乎欲言又止。

    “……阿杰？”黛西稍稍把头向左侧去了一点，迟疑地望着苹果嘉儿。

    “喔，我的老天——”没等三个小马继续交谈下去，周围的人群便一窝蜂地围了上来，“你们刚才是怎么做到的？天哪……”人们顿时开始接二连三单地议论起来，“拜托，她们救了我们所有人好吗？”“星光才是最厉害的，是她首先用魔法隔开了我们所有人……”

    几个小马被围堵得水泄不通，只能盲目地抬起蹄子和人群握手。这些激动的人们可能是刚从愣神状态下反应过来，自然有些情不自禁。

    “嘿！”罗恩斯那洪亮的声音从人群中冒了出来，“喂！”

    星光面前的那一排人稍微安静了些；一个粗大的手臂从摩肩接踵的人群间伸了出来，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很快，那几人让开一条道，罗恩斯，莫凌，奥维娅，还有珍妮特，一起跑到了几位小马跟前。

    “天哪……你们没事吧？”珍妮特在星光身前蹲下来，左右看了看她的身子，随后又看向黛西——黛西正低头打量着地上那一滩绿色的血迹。

    “她们好着呢，珍妮特。”旁边有人说道，“所有幻形灵都被清理掉了。”

    “不，还差一——”星光刚想说出来，一个人突然向前跨出一步，指着莫凌几人说道：“等等，大家说下……这几个专员到底是不是幻形灵？”

    顿时，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不，我们当然不是！”罗恩斯瞪着那人说道，“不信的话赛琳娜丝可以为我们作证——”

    大家把目光聚集向了人群外面的那个翼角兽。

    她站在远处，阴郁地看了这些人一眼。“他们不是幻形灵，”她在远处说道，“但不管怎样……事实都只是相对的。”

    

    “你以为我们会去相信一个外星翼角兽吗？”那个人反过来质问罗恩斯，“看看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失去了什么——我们已经失去了一切！我们还能有什么理由去相信？”

    “因为责任啊，”罗恩斯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你也不想想这些失去意味着什么——这些是我们为达成最后的目标而努力所付出的代价！难道你希望大家所做的这一切就在这骨节眼上放弃掉吗？——那样岂不正是这些幻形灵所希望看到的？”

    那人刚想说什么，又有一个人从队伍中站了出来——但，他似乎和罗恩斯站在了一边：“对！这位专员说的没错！”

    罗恩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认同他了；那个唱反调的壮汉也对此有些懵逼。

    “咳咳，我说，”这个和罗恩斯站在一起的人没有觉得丝毫的别扭，指着那个壮汉说道，“你这人……该不会是幻形灵吧？”

    

    “咳，我们还有一个幻形灵没有被除掉！”星光此时挣脱了后面几个人的“亲切围观”，跑到前面喊道。

    罗恩斯看了看星光，对那个壮汉点了点头：“所以，我猜——”

    “喂！别闹！”那个壮汉顿时面色骤变，“别！我才不是幻形灵——”

    罗恩斯没有多想，当着人群的面拔出了手枪——那壮汉为了保命，一把抓住罗恩斯握着枪的那只手……

    人群又一次散开了。

    “到底他们谁是幻形灵？”人们一遍便散开，一边端着枪喊道，完全不知道该向谁开枪。

    

    “啊！”

    突然，身后那个和罗恩斯站在一起的人惨叫一声——他的胸前有一把钨合金砍刀的刀尖刺穿了出来。

    空气顿时凝固了，大家都朝那人狰狞的面容看去。

    黛西拔出了血红色的钨合金刀刃，站到大家面前。

    “黛西？”莫凌心中一惊，看着黛西身边的那个人瘫倒在血泊中。

    

    “他才是幻形灵。”黛西看着大家，淡淡地说道。

    

    所有人都惊呆了，纷纷看向地上的那具尸体——果然，那些红色的血迹都逐渐化成了绿色；原先的人形也逐渐萎缩成了一个黑色的生物体。

    黛西左蹄上的那把刀上的血迹也渐渐变成了绿色。

    

    “这……”罗恩斯站起身来，“等等……这一切有点乱，容我想想。”

    说着，他弯腰把那个反对自己的壮汉从地上拉了起来，心有余悸地望着地上的那具尸体。

    

    “幻形灵……不一定就非得是那些持不同意见的人。”黛西看向大家说道，低头看向地面，“……我之前扫描了幻形灵的血液样本，因此才得以察觉出来的。”

    大家沉默地望着她，想必也都在后悔着自己的种种言行。

    

    几个小马此时才总算从人群间跑了过来，围到了黛西身边——自从两个队伍在峡谷的战斗中合并以来，繁忙之中她们迟迟没能见到黛西。

    至少现在……大家总算见到黛西了；只是，昔日那种温馨的感觉似乎有些变化……

    “你们——”黛西紧咬了一下牙关，略显不知所措地望向了大家。

    星光熠熠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沉默地看了一眼这些昔日的朋友们……随后，她点亮独角，独自消失在了人影攒动的空地上。

    几个小马凑到黛西身边，丝毫没有发觉刚才空地上的动静。她们打量着黛西身上的那些黑色部件，凝视着她左脸上那颗红色的“眼睛”……以及那双由机械外骨骼组成的翅膀——那上面披着毫无光泽的蓝色羽毛。

    “朋友们？”气氛凝固了许久之后，黛西嗫嚅地开口问道。

    “黛西——”珍奇不敢去凝视她身上那些指示灯的闪烁，而传动装置的响声听起来也是那么的可怕……她转头埋在苹果嘉儿的胸前，情不自禁地呜咽了起来，“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黛西没有办法，只能同样痛苦地看着她的朋友们——她的右眼仓促地眨了几下，仿佛已经在蓄积着眼泪。“黛西……不论如何，我们很高兴你终于回来了——”这时，萍琪派走上来搭住了黛西的肩膀，随即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但当她抬起头来，黛西才发现她的脸上出现了未曾出现过的忧郁，“嘿……不论如何，你依然热爱着蓝天，对吗？”

    

    “是的……我想是的。”黛西的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她抬眼望向天空中厚重的云层，含泪地沉默不语。

    

    阿刘站在不远处，看见了黛西眼中的泪光。

    他深知这一切都是由谁造成的——他也清楚，自我说服和责任推卸都不能使自己的良心得到豁免。

    望向周围沉默的人群，再看看眼下的处境……

    他知道，人们现在需要希望。

    

    曾经，他夺去了一些人的希望，现在自己惨遭罪恶感的折磨。也许……他觉得，只有再次给予人们希望，这种罪恶感才能最终消失。

X 归途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理查德找到了那间控制黛西的操纵室，望着熙熙攘攘的工程专员和信息专员在四周轮番地排查着问题。

    “这么久了有没有进度？”他插着腰，对低声议论的人们说道。之前有人报告说这间屋子里发现过有关幻形灵的痕迹——自然，那几个知情的人就这么被处理掉了；现在大家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控制器的程序问题。

    “先生……它的远程控制器已经下线，估计是被他们手动给拔了。”有个戴着眼镜的信息专员起身说道，关掉了他肩上闪闪发亮的设备。

    “是的，我们这边无法建立任何连接。”另一个人也对理查德说道，“所有资料都是很久之前的了。”

    理查德咬了一下嘴唇，把拳头插进了裤兜里。他转身看了一眼门外持枪的两个专员机器人，不耐烦地捏了一下手指。

    “你们就不能找到什么该死的办法吗？GSDS难道排不上用场？”他抬手压着头发，冲那些专员说道，“喂，给我个反应！”

    专员部队普遍不像维和部队的人那样好欺负，理查德的气场看上去不像平常那样强势了。

    “先生，我们正在尝试。”一个工程专员开口道，“但貌似它的系统也被手动重置过，一些预设的后台程序都不见了……GSDS能连接上它的系统，但权限都是最低级别的……我们基本干不了任何事情，连定位都不行。”

    “妈的。”理查德捶了一下身边的桌子，扫视了一眼这些专员冷漠的面庞。

    “但愿你们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他转身走向出口，气愤地迈着步伐。

    黛西，原本作为ISNA最为强力的无人渗透单位，此时却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控制——当然，多半是那几个叛徒搞的鬼，这点还是毋庸置疑的。但问题是，他不明白——黛西已经承受了那样的痛苦与仇恨的熏陶，理论上来讲它已经蜕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那几个人应当被它毫不犹豫地杀掉才对。

    所以……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错？

    不论如何，他作为一位幻形灵中的高级渗透单位……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搞混任何信息的。

    

    还是说……帕玛的理论其实是错的？

    

    现在再后悔也来不及了，黛西已经失踪——女王的指责是在所难免的。

    “先生！”刚走出去，一位不曾见过的副手赶忙跑过来叫住了他，“您的手机——”

    “拿过来！”他不耐烦地从那人手中夺过手机，看了一眼加密的拨号——果然，是女王的讯息。

    他看了一下周围，转身走进了一个狭小的办公室。“真是晦气……”他自言自语着，伸手把门锁好，随后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接着，一道绿色的全息影像便从屏幕中冒了出来。

    “殿下……”他赶忙请示道，“我——”

    “不用解释了，我都清楚。”那个模糊的身形低沉地说道。

    他低头看了一眼角尖，不敢直视那个身影。

    “你犯了致命的错误……”女王以沉重的语气对他说道，“它现在不仅摆脱了我们的控制，还和那几个谐律守护者重新汇聚了——就在不久前，它刚刚解决掉了我们另派遣的四位间谍——那般的良机，却因为你的疏忽而错失了。”

    理查德一听，顿时明白自己的错误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殿下！这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之中出现了差错，是那些该死的专员的错！”他大声解释道，“他们的故障排除效率极低，否则我一定能在那之前重新取得黛西的控制权限，随后将那些人……”

    “住嘴！”女王突然怒斥道，“你的狡辩，只会令我更加失望。”

    理查德更为不安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一直相信，”女王继续说道，“一个集体的错，最先需要被惩罚的就是它的领导者——作为领导者，你的目标不是去关心最终的结果，而是去关注整个任务的过程，去了解你的部下！”

    “但关键是——”理查德搓着手心，咬牙回应道，“……这些人又不全都是幻形灵，我没法整天去揣摩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这便是你的缺陷所在。”女王话音沙哑地说道，“这便是我对你失望的原因。”

    理查德顿时闭上了嘴，不甘地攥着拳头。

    “你被淘汰了。”女王最后甩出了这几个字，令他惊恐地抬起了头：

    “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什么？”

    女王没有再开口。

    

    咔嚓，他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他惊恐地望过去，发现竟是之前的那个大副。

    “你……”

    那个大副没有丝毫的犹豫，把门一锁，径直朝理查德走来。

    “你想干什么？”理查德恐惧地向后退去——然而，背后的桌子挡住了他的去路，“你到底是谁？”这个大副沉默地来到他身前，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瞬间，他左手一挥，直接捶向他的脑袋——那颗拳头忽然闪烁出了一丝绿色闪光，一把尖锐的刀刃便贯穿了他的额头。

    这一切，女王都看在眼里……丝毫不为所动。

    那个大副收回了拳头，看着理查德的身影慢慢化成一个黑色的幻形灵尸体……红色的血迹也都映成了绿色。

    大副随后蹲下身去，向周围画出了一圈荧光的法阵——那个尸体和周围的血迹便开始燃烧起来，在绿色的火焰下逐渐消失……

    接着，这个大副的面容也开始发生变换——理查德的样貌逐渐出现在了他的身形之上。

    

    “啊，殿下，我想现在这样会好点了……对吧？”他耸耸肩，对那个模糊的影像说道。

    “希望你能把事情做得更好些。”说罢，女王的影像便消失了。

    这个又一次更新了的理查德走上前，把手机拿在了手里，转身走出办公室。

    此时，在一旁久等了的助手终于看到了理查德的身影——尽管，如大部分人一样，他丝毫不知道真正的理查德究竟遭遇了什么。“先生，总算见到您了……”他赶忙迎过来，“第八营联有战略会议想邀请您去——”

    “别烦我，那些混饭的专员根本没解决任何事情。”这个理查德的口气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立刻去各个营联换一批最好的信息专员，告诉他们必须重新取得这个机械黛西的控制——搞定了重赏，否则有他们好受的。”

    

    在废土上，一切气氛并不像ISNA技术中心这里如此地混乱。相反，博斯的人们几乎都处于情绪低落的状态——他们深陷于处于对自己的自责中。那次幻形灵的致命袭击不仅夺去了奥多姆首领的性命，同时也暴露出了人们的脆弱。

    几个小马的情况更为不安——黛西的变化似乎令她们一时难以接受。

    自从黛西与萍琪派，珍奇，还有苹果嘉儿见了面，她就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掉了——不过通过信息装备的帮助，珍妮特还是能找到那开着隐身模式的，独自坐在那些小马不远处的黛西。

    她就坐在那里，开着光子偏转模块，呆呆地望着她的朋友们——有些时候大家离她是那样地近，她只需要抬起蹄子就能够到苹果嘉儿的尾巴……

    但是她纹丝不动地坐着，她的朋友们也看不见她——珍妮特无法想象，当黛西就坐在她们面前但她们却无法发觉的时候，她们彼此议论着黛西的过去……那对黛西来说得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珍妮特戴着信息专员的战术目镜，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小马从空地前走开，浑然不知黛西就坐在她们旁边。

    她摇摇头，走上前去。

    “黛西？”她来到那块空荡的石头旁边，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黛西没有去理会她。

    “黛西，我能看得见你。”她把手放在了那团空气上，摸到了冰冷的装甲板。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小，“……别摸我，我不想让她们知道我在这里。”

    “为什么？”珍妮特说着，发觉有人从身后路过，便把侧脸放到膝盖上，假装是自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我不是她们想见到的样子。”黛西依然纹丝不动地说道，“不管是内在还是外表，我都不是她们记忆中的样子了……。”

    “怎么会呢，”珍妮特想要劝她想开一些，“你救了大家一命，而且如曾经那样勇敢……难道曾经的你不是这个样子？”

    “不……不是那样的……”黛西小声嗫嚅道，“你不知道我的过去，你也无法理解小马们曾经的生活……有些事情是没法解释的。”

    “我明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力阐述出来……毕竟，她们依然是你的朋友。”珍妮特望着地上的石子，轻声说道，“无论如何，真正的朋友都会理解彼此的苦难的……虽然我作为一个人类从未体会过这一点，但我相信真正的友谊一定是这样。”

    “好吧……”黛西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我根本没法安心地平视她们的双眼——因为，我已经成为了一个谐律的破坏者。”

    “这就是原因？”

    “我杀死了太多的生命……违背的谐律条约早已和我夺走的性命一样不计其数。”黛西失落地说道，“我不想让她们知道这一切……这样会打破谐律元素之间的平衡。”

    “然后呢？”

    “那样……她们也将失去谐律元素的力量。”

    “但……”珍妮特顿时有些不确定该说些什么好，“但是，你夺去的那些生命都是将要威胁你的性命的……那样做有什么不对的？”

    “靠杀戮来拯救即是战争的定义——而战争……是对于谐律而言最大的罪孽。”她略微抬起头来，望着天空，“然而，当谐律守护者置自身于战争中……这一切难道还可以被原谅吗？”

    “黛西……你要相信你自己——别忘了这一切根本不是你的错……”珍妮特真恳地对她说道，“如果你不除掉那些人，那些人便会夺去你的生命……这样一来，谐律元素不也同样消失了吗？”

    “谐律元素不会因为守护者的逝去而消失……它会被下一位谐律守护者所继承。”黛西看着珍妮特说道，“谐律古书上……一向都是这样记载的。如果你去问暮光闪闪，她也会给你同样的答案。”

    珍妮特叹了口气，没有可以否定的理由。

    “我现在已经没有了牺牲自己的勇气——一个谐律守护者应有的勇气。”黛西继续说道，“因为我经历过死亡，所以更加珍惜生命的可贵……我不想看到任何生命重蹈那般的痛苦……尤其是我身边的人们和朋友们。”

    “正是这样，这就是你需要重新去融入她们的原因。”珍妮特握住了一团空气——那是黛西的蹄子，“相信我——你的朋友们一直都在相信着你，请不要辜负她们……告诉她们，你还是彩虹黛西，你仍然相信着蓝天——为了这一句话，暮光她们不知已经等待了多少个日夜。”

    “我……”黛西看了一眼珍妮特，身上的控制系统忽然探出了一则消息——隐身模块负荷过高，即将关闭。

    接着，她的身影便凭空浮现在了珍妮特的旁边。

    “相信这一切，不要遗忘最初的美好。”珍妮特从地上起身，把黛西也扶了起来，“人类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战争，但他们从未放弃过自己的家园和亲人……不论美好还是绝望，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黛西看了一眼她的眼睛，低头思索了许久。

    “我真的应当这样去做吗？”她犹豫地看了一眼远处的朋友们——没想到她们此时也正看着自己。

    黛西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她最后看了一下珍妮特，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

    

    此时，博斯营地里的另一顶帐篷里——

    许多博斯士兵都围拢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身上都带着武器。

    莫凌和罗恩斯站在队伍中间，面朝着一个被绑在木板上的黑色生物。

    “它会醒来吗？”罗恩斯开口道。

    旁边的一位医生看了一眼手表，“快了，当时的爆炸并没有对它产生太大的伤害；顶多只是脑震荡。”

    “希望它还记得一些东西。”莫凌盘着双臂，对罗恩斯说道，“我们必须得弄清楚它们在搞什么……”

    “嘘！它醒了。”罗恩斯抬了一下手，盯着那个生物的透明状眼睛。

    人群之间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传出步枪保险被拨掉的声音。

    “喂喂，都放下枪……我们可不想现在就打死它。”罗恩斯对身后的人群说道，叫大家都放松下来。

    但不管如何，大家还是目瞪口呆地瞪着那个长着昆虫翅膀的，四肢生有镂空缺口的怪异生物：它头上长有独角兽那样的角——但不同的是，它头上的角不仅和四肢一样有很多缺口，而且是扁平的，向后方有着一丝弯曲……乍一看像是个缩小版的日本武士刀，被人拿大口径的穿甲弹打穿了好几个窟窿。

    “呜……”它发出了一串低沉的声响，一双大而空洞的眼睛望着面前的一排人。

    “咳。”莫凌看着它的眼睛，咳嗽了一下。

    “别想耍花招，你最好老实些。”罗恩斯背着手，见那幻形灵不肯说话，便咄咄逼人地开口道。

    “嘿……我没什么诡计可以耍的。”忽然，它沙哑地开口了——是一串流利的英语，间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之情，“你——你们打算把我怎样？”

    说实在的，莫凌本以为它会以十分强硬的态度反击他们，然后双方以此展开一顿代表着种族荣誉的骂战……但是，这个幻形灵此时害怕的样子却顿时叫他们没了火气。

    

    与此同时，这顶帐篷的旁边的另一顶帐篷内——黛西终于见到了她的所有朋友们。

    只是……这样的团聚，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小马都未曾预料到过。

    “不用担心，黛西……”几分钟前，苹果嘉儿刚在帐篷外面对黛西说出了这一番话，“我们永远理解你。不论这世间怎样的变故，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我已经变得和你们不一样了——”黛西却依然放心不下自己心中的隔阂，“我已经站在了与谐律的相反面……”

    “黛西，其实……这一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珍奇对她摇了摇头，看着天空思索了一下……随后，她说出了令黛西毕生难忘的一句话：

    

    “我们……从漫漫狭路上挣扎过来的我们，何尝不也是这样呢？”

    是啊……黛西，我们都已经为生存而违反了谐律的原则——这里没有谐律，这里只有生存法则……在这里的任何生命都必须屈服于这一现状。

    

    这番对话依然回荡在黛西的脑中。她已经接受了现在的自己……因为，她的朋友正和她一样面对着这个世界的伤害；而她，则是她们之中唯一一个可以反击这个世界的小马。

    她面对着那两张白色的病床犹豫了一下，随后走过苹果嘉儿的身边，来到了那两张监护床的中间。她没有去看右边床上小蝶身边放着的心率仪和点滴，也没有去看左边床上暮光身上的厚重绷带…… 

    她注视着前方那台桌子上的花瓶……一根只有一朵花瓣的黯淡太阳花插在那里面，呈九十度弯曲着它的花蕾。

    花瓶不是透明的，但黛西能检测得出里面没有任何水……如同脚下干枯的黄土，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毫无生机。

    包括她们，也是同样如此。

    大家没有说任何话，就连曾经健谈的萍琪派此时也无比地沉默——她的头发无力地下垂着，使她看上去更为阴郁了。

    

    昔日的朋友……昔日的生活。

    我们真的能回去吗？

    

    重伤的暮光，重伤的小蝶，被改造成了武器的自己……以及，这个世界带来的那猝不及防的变化——

    这一切，难道还会有希望吗……

    她回头看向寂静的伙伴们，发现她们的眼圈红红的——想必，大家此时的脑中也都在思考着同样的事情。

    

    这......就是团聚吗？

    这就是……大家在痛苦中奋斗和忍耐了那么久的回报吗？

    曾经，她们认为风雨之后就一定会出现彩虹——因为云中城的天马们从未让世界绝望过。

    然而……这里的世界告诉了她们——风雨过后，雷电交加的夜晚会让你更加心碎。

    

    “黛西……？”忽然，暮光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黛西的耳朵捕捉到了这段短暂而微弱的音频，立即转过身去，趴在了暮光身边的床栏上：“暮光？”

    “黛西？”暮光身边的心率仪上立即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她的眼脸开始颤抖起来——她使劲地想要睁开眼睛，想看一眼那个昔日熟悉的样貌——

    

    “暮光……请……请你不要睁开眼睛。”黛西忽然伸出蹄子，轻轻地捂住了暮光的眼睛。

    

    冰冷的机械臂，盖在了暮光闪闪的眼脸前……

    

    “原谅我……暮光——”黛西终于无法忍受住心中的悲痛，泪如泉涌地喊了出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样子——”

    

    随着心率仪上数字巨幅地下跌，几位小马都纷纷哭了出来。

    “黛西……”一行泪水，从暮光的脸颊上划了下来，浸湿了枕头，“没事的……黛西……”

    黛西心中如同刀绞一般，喉咙顿时哽住了——她在病床边紧紧地搂住暮光的脖子，什么也说不出口……大家只是无力地哭着。

    

    坚强，此时坚强还有什么意义呢？

    

    “黛西？”

    同时，小蝶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她侧着脑袋，惊讶中带着一丝恐惧地望着这边……她仿佛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个噩梦——但身上的疼痛告诉她，这个噩梦就是现实。

    “黛西……那是你吗？”

    

    “不，这不是我！”她大喊道，“小蝶，我——”

    她的喉咙再一次被哽咽住了，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那些皮肤与装甲板接合处的地方一阵一阵地疼痛着。她想要启动隐身模式，却不料被系统告知能量低落……

    苹果嘉儿忍住抽噎声，走到小蝶的身边——她捂住了她的蹄子，“……我们六个最终还是团聚了。”

    

    “幻形灵，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时候隔壁的帐篷里，罗恩斯看着那个被绑在木板上的幻形灵，摇着头说道，“说出来，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我……”那个幻形灵犹豫了许久，“我不能。”

    “这样的话，”罗恩斯捏了一下手指，“你知道——这是会有后果的。”

    那个幻形灵把头撇去了一边，闭上了眼睛。

    罗恩斯捏了一下鼻子，却忽然发现自己想不出什么“后果”值得自己施加给这个幻形灵。

    “你是想去揍它吗？”莫凌看着那个幻形灵，又问了一下罗恩斯。

    “啧……”罗恩斯咂了一下嘴，只是盯着那个幻形灵，并没有动手。

    那个幻形灵略微睁开了眼睛，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这两个人类。“你们打算放过我吗？……”片刻后，它小声地嘀咕道，“我……我也有家人——”

    “闭嘴！”罗恩斯吼道，它便立马安静了。“幻形灵也能有家庭……啧。”他插着腰，愤愤地讽刺道。

    莫凌沉默地望着那个幻形灵，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

    “真的……我也有家人。”它闭着眼睛，壮着胆说道，“如果我不在今晚赶回去，他们会杀了我的家人——”

    “你把我们想要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会放你走。”莫凌接着它的话说道，“听上去怎样？”

    它睁眼看了一下这个人类，咽喉滑动了一下。

    “你们真的会放我走吗？”

    “真的，不骗你。”罗恩斯摊了摊手，“前提是你不骗我们。”

    它低头沉思了一番，最后抬起了头：

    “真的当真？”

    “啊——是的没错，当真！你还要我们重复几遍？”罗恩斯大声说道，这要是以前他肯定早就动拳头了。

    “是这样……”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似乎放下了一切戒备，“我只知道他们有个叫做第四号计划和第五号计划的东西……”

    它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好像是在担心着什么。

    “第四号计划现在正在实行——内容大致就是替换你们的管理层，刺杀重要人物……”它看着莫凌说道，“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

    “打住，你知不知道到底有哪些高层被替换了？”莫凌叫住它问道，“除了这些博斯的高层之外，你们还在哪里安置了间谍？”

    “这我不知道啊……文件中说的只是说‘渗透所有敌人’，我也不知道敌人是不是就只有你们——”它慌忙说道，“我们内部对于信息管理很严格，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

    “行，我暂且相信你——”莫凌继续说道，“那么，第五号计划是什么？”

    “那是个最终行动，我了解的不是很全面……”它随后连忙补充道，“但我觉得那是个用来结束战争的行动——有可能是叫所有渗透单位从敌人内部全面地彻底瓦解敌军……”

    顿了一会儿，它见两人没有什么表示，便开口道：“综上……就是我知道的一切了。”

    “就这些了？”莫凌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获取我们的情报的？”

    “真的就这些了……他们说信息部门窃取了你们当中的一段深空通讯，具体的也没有透露再多……就是这样了，求你们放我走吧！”它顿时央求道，“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幻形灵的重要人物……我只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们会杀了我的家人的！”

    

    莫凌沉默了许久。他和罗恩斯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知道原则性的问题。

    他看着那个幻形灵的眼睛——虽然那是一双古怪的蓝色眼睛，但他依然能察觉到那之中的恐惧。

    “唉……”他看着地面，转身面朝向身后的那些人——他的面色一定看上去相当苍白，毫无血色。他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纠结；当他还在ISNA里的时候，如果有人跟他说一个战门专员为了纠结某个事情而脸色发白，那么他肯定会笑出声来……因为ISNA专员从来都是以冷血和极高的效率而出名，只有假的专员或是叛徒才会犹豫。

    但是思绪过后，他不得不去面接下来自己的选择……他扫了一眼眼前这些博斯士兵，发现大家也都在看着他。

    他不敢转身去看那个幻形灵脸上的表情——他只是一遍遍地暗示自己，什么是理性，什么是军人的职责……

    最后，他屏蔽掉了心中一直呼唤自己的话语，冲拿着武器的人群说道：

    

    “了结了它吧。”

    

    阿刘走过了旁边那顶帐篷，撩开了其虚掩着的布帘——他看见了那些相拥在一起哭泣的小马们。

    他早料到了这样的场景……只是没想过她们几个会哭得这样伤心。

    对于自己为何要走进这顶帐篷，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些小马肯定会恨死自己的……毕竟，黛西有没有原谅他他自己心中也不是没有数。

    但不论怎样，他已经走到了她们的身后——若此时再转身走出去是肯定不可能的了。

    

    “黛西！”他摘下头顶的帽子，拘谨地拿在双手之间，“嘿……黛西。”

    黛西抬起了头，随后其她小马都抬起了头来——一齐望着站在门口的阿刘。他身上披着一身废土人的服装，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之前那套ISNA的白色军装早已拿去烧掉了。但是在小马的眼中看来，此时的他与之前在废土上摸爬滚打的他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区别。

    阿刘虽然低着头，但他能感觉到六双眼睛此时都把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身上，决判着某些东西……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说道：“黛西——我对不起你——我……是我，让你和你的朋友们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我只是——”

    他深鞠了一躬，随后才得以抬起头来正视她们的眼睛……

    然而，他看到的并不是冷淡或是怒视——这些小马们的眼中都噙着之前的眼泪，脸颊因为哭泣而变得通红……这一幕令他的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没事的，阿刘。”黛西抽噎着开口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一样。”

    

    没有更多的冷漠，这剩下的一切只有理解。

    

    “对不起……”阿刘手中的帽子落到了地上，“我对不起你们……”

    

    此时，旁边的另一顶帐篷里传出了喧闹声。

    随着“嘭”的一声枪响，那些喧闹声又没了。

    莫凌走出了帐篷，罗恩斯跟在他的身后。“你知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的。”罗恩斯说道，“放走那个幻形灵只会威胁到我们。”

    “但我们以最卑鄙的方式骗了他。”莫凌说道，“那个幻形灵；哪怕他是幻形灵，我们也不应该这样做。”

    “正因为它是幻形灵，我们才应该这样做！”罗恩斯把右手搭在了莫凌的肩上，“哥们儿，幻形灵不值得我们去尊重，因为它们是我们的敌人。”

    “可要是按照这种说法，小马作为入侵我们人类种族的敌人，是不是我们也不该去尊重他们？毕竟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是人类最直接的敌人……”莫凌转过了身来，停住了脚步，“但现在，我们了解了他们——因为我们知道了之前我们一直不知道的真相。敌人之所以存在都是因为双方信息缺失所造成的漏洞，因此被一些战争贩子所利用了。”

    “……我还是不同意你的观点。”罗恩斯耸了耸肩，“算了，这种问题本来就是无解的。”

    “如果奥多姆首领在的话，他一定会同意我的观点。”莫凌抱着手臂说道，“他也肯定不会让大家枪毙这个幻形灵。”

    “唉……他是位好首领。”罗恩斯抿了抿嘴，看着地上的沙土，“博斯人都相当爱戴他。”

    远处的空地上，许多的博斯士兵们正围坐在一起，不像是在打牌。他们多数都低着头，像是在为什么而感到神情低落。

    “那些人在哀悼他。”罗恩斯继续说道，停下了脚步，“那群人已经坐在那里好久了。”

    莫凌凝视着那群人，随后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远处的天边。

    “怎么？我们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一个领导者，”罗恩斯看着他说道，“还有谁能带领大家坚持下去？”

    

    “不……我们仍然还有一位人选。”莫凌忽然说道，看着那些处于悲痛中的人们。

    “谁？”罗恩斯撇起眉头，开口道，“我们这里谁还有那样的经验与责任？”

    “难道你忘了……”莫凌摇摇头，视线再次转向天边，“我们……仍然还有一位女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