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小曲儿讲故事008丨《江海寸心》

作为古剑脑残粉，最近我才知道BGM江海寸心出处是一首，额，古代离别诗【咳咳咳……】而且背后还有一大堆非常震惊三观的“巧合”和故事……（有兴趣的自己百度吧……）

然后我就拿着名字过来写了一篇毫不相关的文……搭配古剑系列大部分BGM听应该都不错吧……

一直很喜欢“掌门师兄”这个词，从很早以前就想写个：师门全灭只剩两人然后一人跪下庄重叫出这四个字的场景——然后每次尝试想写，写到一半就会失败写成了甜文，直到写完也没有出现想写的这一幕——这一次也是……

明明是为了这四个字才开始下笔写这篇文的啊！！！

我好难啊QAQ

说回这次的故事。

我个人还蛮喜欢养成系的，上个月写了狐狸郎君，男方（？）视角的故事，这个月就换了个修仙的，女方视角的文。

自己觉得完成度还可以，但是读起来没有上一篇顺。

还得继续努力吧，然后，希望你们喜欢呀：）

《江海寸心》

【一】

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早，也比往年冷。

堪堪立冬便迎来了初雪，三天后便成了鹅毛大雪。又过了半月，从不封冻的晟江两岸都凝起了薄冰——自那时开始，凌云宗掌门的脸色便凝重了起来。

 

小雪那天，掌门以出海斩妖为名，点了数位内门弟子乘船远行。

转眼月余，杳无音信，掌门大弟子青霖便又点选了数位内门弟子，前往应援。

二十多匹高头大马并三辆马车装携了物资，候在晟江江边——不过月余，晟江江面已有了合拢的迹象，乘船已是不能，只能车马劳顿。

 

青霖一身雪白裘衣，寒着脸与同样身着白衣的师弟师妹们清点物资。清瘦的雪衣公子从一匹匹马儿间行过，却在经过一辆乌顶马车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出来！”

骨节分明的指掌看次轻巧地一拍窗棂，若有似无的蓝光一撩，车里便骨碌碌滚出个人来——身着蓝衫的少女滚散了半边发髻，漆黑的长发蜿蜒在雪地上，对比鲜明。

“大师兄欺负人！”女孩子并不急着起身束发，而是嚷嚷着抬起素白小脸，瞪圆了小鹿般水灵的眼睛，“同是师尊的亲传弟子，为什么我就不能去！”

“凡入内门之弟子，未结丹前不可私出——师尊刚走月余，你便连门规都忘了？”嘴上说得严厉，青霖解开自己裘衣将少女裹住的双手，却分明温柔得像捧着春日第一朵含苞的花。

“你分明知晓的！”散发的少女撅了嘴，脸庞半掩在毛茸茸的白裘里，“我至多再有三月便能结丹了！”

表情始终淡然的公子闻言微微皱眉，垂下眼睑半晌，才拉了少女起身。

“师尊与我尽数外出，师弟师妹们总得有人教引。师尊不在，我已当了一个多月的夫子，我走之后，这便是青岚你的事了。”

青岚总觉得青霖说这话的语气，不如字面那样轻松，想抬头看他神色，手里却忽然被塞了什么。细看是个小巧的储物盒子，绘了山峦叠嶂的墨画。角落里小小一个“岚”字，青岚只看一眼便知是青霖的字迹。

“本打算等你结丹再给你，今日你既来了，便先收着吧。”指尖轻点胸口，一丝微蓝的神识自青霖胸口溢出，柔柔缠上精巧的小盒，“这禁制仅可以金丹之力破之，我们便赌赌看，是我先归来，还是你先结丹，如何？”

“你还是这样……”捧着这分明是精心准备的礼物，青岚瞬间没了胡搅蛮缠的底气，“每次都能先用大道理压我，再拿出点甜头来堵我的嘴。”

“你不喜欢？”

“哐”一声响，是隔着一匹白马的四师兄跌了从不离手的剑，而周边十数个素衣的师兄师姐，无一不是下巴跌地的表情——总是一脸严谨的大师兄忽然挑眉说出这样一句调笑，简直石破天惊。

饶是青岚脸皮厚，好歹也是个少女。裹着白裘的蓝衫女孩子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几乎是如雪团子一般飞速滚回了门内。

 

青霖看着那渐渐合上的山门，带了笑意的眼里却慢慢染上悲戚。

那本是不该送出的礼物，但是……白衣公子握紧指掌，仿佛还能感受到少女身上温软的气息。眼睑合上再睁开，凌云宗掌门亲传大弟子的脸上已是一如往日的沉稳淡然。

 

“辰时已过，整装出发，莫误了行程。”

 

【二】

凌云宗掌门是个怪人。

身为化神期的大能，却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晟江边开山建派。

几百年来门下收罗了不少高人，但掌门的亲传弟子，却始终只得两人。

 

大弟子青霖是这代弟子中最早入门的。十年筑基，再又数十年结丹，天资过人得了掌门青眼，就此成了首位亲传弟子。

众人皆道他拔高了掌门的眼界，再看不起资质稍逊的门人，以至于青霖入门百余年，掌门门下再未添丁。但就在全宗门都指望着大师兄独当一面开枝散叶的时候，掌门却带回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娃，并当着全宗上下把这最小的师妹列为了亲传弟子——那自然，就是青岚。

 

没人担忧青霖会为难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师妹——只因这天赋异禀的少年自入门时便格外正直端方，修行之余的时间尽数用在正道上。大师兄似乎还未飞升就已经活成了神仙，凡尘俗事仿佛只是说给他听，也会污了耳。

自然，也没人期待这位年近百岁的大师兄能够为那七八岁的幼儿尽些师兄的责任——他对自己的事情有多专注，对旁人的事，就有多冷淡。再者，谁见过神仙养孩子呢？

 

但青霖虽是神仙性子，却耐不住青岚是个锲而不舍的缠人娃娃。

自打入门，小丫头嘴里念的、眼里看的、闲暇时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她那独一无二的师兄、师兄、大师兄——这条欢脱讨喜的小尾巴缀在肃穆严谨的青霖身后，一半滑稽，一半却是修道之人难得的温情。

以至于被师门上下视为出尘脱凡的青霖，对这个时时叨扰的小师妹，真正做到了事必躬亲——他带她熟悉宗门，为她讲解门规，指点她日常修行，教她炼丹炼器，甚至叮嘱着外门弟子，按身量为她准备换季的新衣。

 

大师兄这是，父爱泛滥了？

众人抱着这样的想法过了数十年，直到某日青岚误闯妖府，大师兄御剑而去，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斩杀百余魔物——当双目泛红的大师兄，白衣染血怀抱着重伤的少女归来，大家才惊觉青霖眼里那从未显露过的炙热情愫。

 

同为修仙之人，何惧那相距不过百岁的寿数？

人人都在等着大师兄青霖向小师妹青岚表白心迹——谁知一年年的没等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反而等来了这异常寒冬里异样的别离。

 

【三】

卯时起，打坐三刻，一呼一吸间带动灵力游走经络。

辰时洗漱，若有兴致便吃些粥点，再去指导师弟师妹们晨间早课。

午时进餐，餐后修习至申时。

然后或炼器或炼丹至亥时，盥洗休息。

 

自七八岁时被掌门师尊带回宗门，青岚便日日过着这样一板一眼的生活——虽然看着枯燥，但一想到青霖也在做着同样的事，青岚便觉得，这样就很好。

 

对青霖，小小的青岚一开始只是依赖，依赖这个仿佛无所不能的大人，替自己做好自己做不到的一切。

然后女孩慢慢发现这个看似冷淡的人，其实温暖又温柔，他会给想家的小姑娘变法术逗乐，也会为生病任性的小丫头，笨手笨脚地下厨熬一碗加了青菜的粥。

再长大一点，青岚才发现这个这样好的人，却因为不善表达，高山仰止，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活得那样冷寂。

什么时候对他的感情从依赖、喜爱、心疼到一日不见便难以安宁，连青岚自己都说不清。

好像不知不觉间，她便习惯了去牵他清瘦却好看的手，戳他老爱微皱的眉，想方设法为他做些事情，让他能够不再那么寂寥得像挂在墙上不声不响的一副好山水。

 

当青霖走后，每天卯时睁开眼，视线下意识停留在枕边那小小的、绕了浅淡蓝光的储物盒上，心里瞬间满涨了熟稔、失落、想念、担忧，甚至还隐隐有些羞怯的时候。

青岚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大师兄了。

 

青霖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青岚觉得等他归来，自己可能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四】

信鸽送来青霖的手书，是在他走后的第二十天。

信不长，却把心迹剖得分明。

他写：“卿居晟江头，吾至晟江尾。思卿不见隔江海，江海不可平。”

从来内敛到不苟言笑的师兄，为什么突然这样直白？

青岚甚至来不及为两情相悦而欢喜，便先忧虑了起来。

而就在次日清晨，青岚睁开眼便发现那泛着柔和荧光的盒子上，微蓝的禁制竟开始扰动——除非真到了生死攸关，否则已被称为天才百余年的青霖，绝不可能控制不了这样些微的神识。

青岚脑子里嗡一声，回过神来，面前已是山门。

 

“凡入内门之弟子，未结丹前不可私出。”

这条门规从来被凌云宗弟子视为废话——只因山门上早已刻满禁制，非金丹期修士不可开启——尚未结丹的青岚，自然也无能为力。

 

少女凝练的术法次第施展，但直到灵力耗尽，那巍峨山门，兀自屹立。

青岚靠着山门，没有灵力护体，她好像又变回了多年前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小姑娘，素白的手拍着冰冷的门扉，很快便冻得通红，继而青紫。

她想自从入了宗门，自从遇见青霖，她从未再像这样独自面对风雨，从未再感受这样撕心裂肺的惨痛。她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为自己撑起的风和日丽，却在他面对风雪的时候，毫无助益——这样的自己，怎敢言深情？

 

放我出去啊……

青岚咬牙支撑起战栗的身子，被用到极致的经脉痛得近乎麻木，脑子快要迷糊的时候，却忽然周身一暖——微蓝的光芒自胸口的储物盒上涌出，缓缓幻作一个莹蓝的球，严丝合缝地将娇小的少女护在其中——原来青霖留下的不止一道禁制，还是一道护身的咒。

哪怕隔着江海万里，他心口一寸神识，依然将她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

 

师兄还能护着我。

师兄还在护着我。

这样的关头，我居然还需要，让师兄来护着？

 

扬手从内部打破这小小的温室，刚刚回暖的身体，再次直面深冬凛冽的风。

青岚咬牙捏紧了拳头，直到掌心刺痛，雪白的大地染上几点嫣红——我想做的才不是被护在身后，而是能够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面对疾风。

 

一念起，福至心灵。

翻滚的灵力澎湃着汇集、环绕、凝练，直到在青岚丹田凝成小小的圆。

 

凌云宗掌门亲传弟子青岚，丹成。

 

【五】

仿佛就在青岚进阶的同时，怀里那精致的储物盒子已经自动辟开了一方天地。

小小的一汪灵泉上浮着飘散的腊梅花瓣，泉水边设了桌案，摆着折叠齐整的、内门弟子外出的雪白裙衫。

少女走近过去，才发现那裙衫之上一页信笺，是青霖熟悉的笔触。

 

他写晟江原名蜃江，为蜃怪盘踞之所。数百年前师尊困于蜃之幻境，永失至爱，遂立凌云宗于此，以绝蜃怪。

他写他本是江岸富家少爷，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但某夜蜃怪来袭，至亲家园毁于一旦。本以为此生只余复仇二字，但遇见她，却让他回想起温暖世间事。

他写今冬天气异常，应是当年未被屠尽的蜃怪沿江而上，卷土重来。他与师尊共诸位同门皆要去应对自己的因果——而她，不必前往。

 

最后的一段，字迹略显凌乱。

他写他为兄为长，却为她情难自禁。此去命途难料，不耻心绪宣于笔墨，只求她一生平安顺遂喜乐，切莫忘了，他这荒唐师兄。

 

初成的金丹凝练起青光，山门随之洞开。

青岚一身白衫，毅然走出山门。

 

她想那个总是秉公正直，却坚持把自己留在宗门的大师兄。

想那个在离别时挑眉轻笑着问一句“你不喜欢”的青霖。

她想那个为师妹结丹而精心准备礼物却不打算送出的大师兄。

想那个把一寸心神和临别告白当作礼物送给自己的青霖。

她想那个决绝地写下“不必前往”的大师兄。

想那个来信说“思卿不见隔江海”的青霖。

 

说什么百年难遇的天才——他明明是全天下最傻最傻的大傻瓜啊！

雪衣的少女御剑而起，迎了寒风如流星一般远去。

 

【六】

抵达江海交汇处的时候，蜃怪踪影全无。

青岚隔着很远便发现了青霖的结界法器，一众同门，皆围坐在结界里。

 

御剑而入，脚刚着地便觉不妥——虽在法器之中，但每个人都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分明，是入了蜃怪的幻境。

青岚想退，但却有一只熟悉的清瘦的手温柔抚进发间。抬头是和煦笑着的青霖，他叫她“师妹”，说“相去已远，衣带渐缓，思卿令人老”。

青岚手一抖，一剑把这矫揉造作的幻像捅了个对穿。

她想青霖还是更适合微微皱眉冷着脸，说些清淡的情话就好了。

 

蜃怪擅寒冰之术，但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更可怕的是他们织就的幻境。

可一旦破了幻境，这江海小怪对于金丹期的修士，便不足挂齿了。

 

清理了一堆小怪，青岚终于在结界中心见到眉头紧锁的青霖——白衣公子额上一层薄汗，唇齿开合间，一声声全是无声的“师妹”。青岚想到自己看到的幻像，面上一红。扬手一道醒神的咒法，青霖一震睁开眼，眼瞳却依然不太清明。

 

雪衣的少女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迷惘着探出手来，却在即将碰到自己的瞬间抽回，用力抓在消瘦的肩胛上。他像每一个默默爱着谁的人那样小心而惶恐，哪怕以为面对的只是幻境，却依然不敢越界分毫。

青岚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师兄。

她很心疼他。

 

“青霖。”

从入门初见至今，青岚开口叫出自己从来只用“师兄”指代的人的名字。

熟悉声音，陌生的词。青霖缓缓抬起头，眼里终于现出几分清明。

他看到白雪皑皑，羽状的雪花落在心上人皎白的面庞上。

她笑着，眉眼里有熟悉的亲昵，却带着些他所不熟悉的、属于女子而非小师妹的神色。

 

她说：“思君不见隔江海，江海难平，我便越了江海过来。”

 

她小小的身子带着暖暖的青光靠近。

明明是那么小小的怀抱，却仿佛把他整个人整颗心，都满满揽入了怀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