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格——大裂隙之后 推进
瑞尼克中士在第二声哨响后就开始行动。
在最初的几分钟里,她没有走远。当她面前的战壕清空时,她的胃因期待而隐隐作痛。最后,终于轮到了她爬上梯子了。她爬了上去,膝盖顶住一个沙袋,沙袋瘪了。在她之前,数千只靴子已经把它踩破了。她寻找着她小队的其他成员。当干涸的土地在她的指尖碎裂时,她把士兵拉斯克拖到了她身后。
然后她就跑了起来。
她跟在几百名卡迪亚人的后面,在他们前面是两千名戴着面具的克里格。他们在平原上散开,所以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左右围住。不过,在她身后还有数百名突击队员涌上来,她同样被困在其中。即使她想改变方向,也不可能了。
她继续跑,听到周围的爆炸声。她继续跑,甚至差点被克里格人的尸体绊倒。他们透过不透明的镜片茫然地盯着她,她几乎期待着他们会动起来,猛地活过来,抓住她的脚踝,把她拉入泥土里和他们躺在一起。
这是瑞尼克一生中最离奇的经历,不能说是恐怖。她处于敌人的炮火之下,但却找不到掩体,因为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她无法还击,因为她没有看到目标。她从未感到如此无助,对自己的命运如此无力。她只能跑,并祈祷没有炮弹落在她附近,把她抹除。相信帝皇……
她透过人群,看到前面的阿拉斯隆巢都的城墙。她的心因希望而跳动,但几乎过去了一个世纪,他们似乎并没有更接近。她被别的东西绊倒了。这次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温暖的东西,一个尖叫着、蠕动着、散发着气味的东西。粗壮的小腿上长着一个令人作呕的绿色脑袋……
史古格咬住了她的小腿。她用激光枪的枪托狠狠的砸它,打碎了它的头骨。她身后的士兵们撞上了她,把她往前推。史古格的牙齿卡在她粗织的裤子上,它像一个被刺破的球一样在她身边弹来弹去。砸了几下把它打下来了,还断了一根线。
这只史古格就在她身后不见了,尽管她瞥见前面还有其他的。它们在帝国士兵间穿梭,尽可能的制造麻烦。看到它们,她感觉很开心。她不能冒险在这么近的地方开枪,她用刺刀刺穿了路过的下一个史古格的眼睛,感觉不那么无助了。
德拉肯上校刺耳的声音透过声讯网传了过来。“加快步伐。不要在后面偷懒。这些蒙面的后来者认为他们的世界孕育了比卡迪亚更坚强的士兵。我打算让他们收回这些话。”瑞尼克感到很振奋,因为她知道上校和他的军团一起在这里,和他们其他人一样冒着风险。
这让她也想同样激励她的小队。她转身对他们喊道:“来吧。我们就快到了。”当她回头看时,令她惊讶的是,这竟然是真的。
巢都的墙壁在她眼前晃动。前面的部队已经放慢了速度,并再次聚集在一起。她发现自己踩在碎片上,脚下嘎吱作响。她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激光枪的噼啪声和更为原始的武器的响声。她努力想看清前面的情况。
她发现一只肌肉发达的兽人,骨质的角从头盔上顶了出来。它在帝国的队伍中穿行,嚎叫着,流着口水,挥舞着硕大的拳头。几乎有十几个士兵,包括克里格和卡迪亚,都紧紧抓住它,竭力想把它拉倒,用战斗刀砍它的肉。它把其中两个人从人群中刮倒。然后抓住另一个克里格人的脖子,把他摔在地上,并踩在他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它朝着瑞尼克迎面扑来,似乎没有人能够阻止它。她拔出刀,鼓起勇气迎战。
它身上的重量迫使兽人偏离了她,最后它单膝跪地,然后是另一只膝盖。当瑞尼克最后一次看到它时,在它消失在一堆装甲的尸体下面之前,它的脸上满是血痕,两只眼睛都肿了起来,但这个生物仍然在战斗。
在她前面的人群散去之前,似乎又过去了一个世纪。瑞尼克爬上了一个巨大的瓦砾堆,瓦砾堆诡异地晃动着,试图把她拖下去。半毁的建筑在她周围隆起,大多数已经被卡迪亚的狙击手占领。熟悉的战斗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在土丘顶停了下来,俯视着满是尸体的城市街道。
“我们成功了,”拉斯克高兴地说,瑞尼克如释重负,出了一身的冷汗。“感谢帝皇,我们穿过了城墙!”
她花了半秒钟来考虑她的选择。然后她从土丘的西北面冲了下去。一支小规模的卡迪亚部队占领了一座被拆毁了一半的建筑,可能是一座门楼,他们正在努力守住它,因为兽人在猛烈地撞击它的门。瑞尼克的小队在他们身后呼啸而来,武器闪着光,绿皮陷入一片混乱,但只过了一会,它们就想袭击者发动猛攻。
他们到达了阿拉斯隆巢都,但是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德拉肯上校还在巢都外面,还在和他的最后一批突击部队一起挤进通道,这时他听到了头顶上的噪音: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夹杂着发动机失火的碎裂声。
一团喷油的机器正从巢都上层朝他砸了下来。 两组旋转的旋翼从里面伸出来,依偎在中间的是一个巨大的兽人脑袋,不协调地戴着一副小小的塑料护目镜。
它的座位下伸出一对枪管。兽人双手猛地拉动控制杆,枪管吐出了大量的子弹。卡迪亚人无处可去,没有躲避弹雨的地方。 一些人被放倒了,撞向他们挤在一起的战友。一颗子弹从德拉肯的头盔上弹开,就在他左耳旁边。
“坚守阵地”他一边吼着,一边举起他的爆弹手枪。
他朝这个装置的心脏开了三四枪,但听到两枪从它的旋翼上弹开。 他希望能击中要害,尽管他不知道它的要害在哪里。他特别想让这个飞行员再也笑不出来。它的舌头挂在獠牙之间,它在狂笑中抽搐。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个装置的机头向上抽动,就像被一条链子拽着一样,它的下降速度突然被降了下来。机器的腹部从德拉肯的头上飞过,离得很近,只要一跃就能摸到这个异形的脚,一股强烈的钷素味扑鼻而来。他转过身来,跟随机器笨拙地前进。它的旋翼实际上在支撑着它,尽管它的大部分像死物一样挂在下面。
它突然地向右倾斜,一名中士喊道:“它又转过来了!”
德拉肯已经给他的秃鹫飞行员发了声讯。他们正试图瞄准那架飞行器,但它离巢都和地面都很近,对大型炮艇来说是个问题。一架秃鹰尖叫着从云层中俯冲而来。它机头的重爆弹愤怒地开火,但秃鹰不得不在确认击杀之前急速转向。
被尾流冲击下,兽人飞行器的尾部在巢都墙壁上擦出了火花,但不知为何仍为坠落。它开始了第二次扫射,但这一次它的目标已经准备好了。一束激光切断了它左舷的旋翼,它再次旋转着撞向墙壁,燃烧了起来。当燃烧的碎片如雨点般落在他们的头上时,一阵粗犷的卡迪亚人欢呼声戛然而止,一具烧焦的异形尸体掉到了他们中间。
“继续前进,”德拉康命令道。“进入巢都。走!走!”
他们躲在密集的建筑物中会更安全,因为飞行器的活动空间更小——因为兽人肯定会建造更多这样的建筑。
他听到他头顶上传来一阵警告似的咔哒声,又是一阵——第三阵,这阵也在他身后——他知道已经太晚了。又有六个兽人飞行器从巢都里出来了。又有六个笨拙的装置,它们像肥大的、黑色的、嗡嗡作响的蜜蜂一样,围着暴露在外的士兵盘旋。秃鹰俯冲过来,击落一个,而一个士兵的幸运一枪击中第二架,旋转着掉了下来。
剩下的四名飞行员开火了。
德拉肯上校的脸上溅满了卡迪亚人的血。他咽下了自己要下的命令噎。继续向飞行器开火,但由于需要保持低头,射击几乎是盲目的。其中两架相撞,他希望自己与此有关系。剩下的两架中的一架已经越过了他,从他身边滑走了。他把火力集中在这架飞机上,看到飞行员在爆弹打进座位后面时抽搐。
骄傲在瞬间凝固成恐怖。
这架飞行器向后倾斜。它的机头掉了下来,因为飞行员瘫在了控制台上。当飞行器向他俯冲过来时,时间对德拉肯来说似乎停止了。爆炸让引擎失火,使它偏离了航向,德拉肯才幸免遇难。它从他右边的士兵身上碾过,发出了刺耳的金属声,几乎淹没了他们垂死的哭喊。
上校自己也跪在了地上。他听到了剩下的最后一架飞行器的枪声,在他周围的嘈杂声中如同敲击的鼓点,他考虑躺在地上。最好的方法可能是利用他死去的战友作为掩护,尽管这个想法令他反感。他不能让自己这样做。
他抬起头,看到了希望。
在他和巢都之间的部队已经融化了,不是倒下了就是逃跑了。一条穿过巢都断裂的墙壁的路线突然腾了出来。德拉肯可以直接看到这个巨大的城市,对他来说,在那一刻,它看起来就像应许之地。他向他的士兵们喊和所有还能听到的人喊道,让他们跟着他。
他的心砰砰直跳,他不知道那个幸存的兽人飞行器在哪里。他试着不去想自己正爬过死去的战友这件事。他感到头晕目眩,现在才意识到,他脸上的一些血是他自己的。一定是一颗子弹打中了他,或者是一些弹片。他必须找到伤口并包扎。尽快,只要他安全了。
他就快到了,就快到入口了。他向它伸出了手。
当消息传来时,瑞尼克正在守卫门楼。
她的小队在门楼里的同伴的帮助下,穿过这群愤怒的兽人杀了进去。他们把敌人困在了一个致命的火力交叉网之间。她把小队安排在一堵废墙后面;当第二波异形向他们冲来时,他们拼命地扣动着激光枪的扳机。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她听到的几段声讯对话大多是正面的。虽然许多人在冲过无人区的过程中死亡,但人数比预期的要少。瑞尼克还听说——尽管她不知道对此有何感想——卡迪亚人的损失远远少于克里格人。
一个克里格小队爬上了一个防御工事,屠杀了一对操纵大炮的史古格。他们剪断了限制大炮射击角度的销子,并将它旋转着指向巢都,而不是向外。战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召来了饥渴的兽人。几枚战略性放置的炮弹阻碍了他们的前进,炸塌了建筑以此堵住了前进的道路。
他们一直在赢。至少从瑞尼克的角度来看是这样的。
然后他们失去了他们的指挥官。
另一名目睹了这场悲剧的中士,他通过团部频道向指挥部发出声讯。他的声音听起来和瑞尼克一样惊讶。德拉肯上校死的时候,应该意味着什么。他本应得到荣耀。他不应该,他不可能被某个溃烂的异形在背后开枪。
另一只兽人蹒跚地进入她的视线。愤怒在瑞尼克的胸膛里燃烧。她从没有想过会比现在更恨这些臭畜生。她瞄准了它的头部,在它的两眼之间打了一发。在它有机会倒下之前,她又开了三枪。“为了德拉肯,”她吼道,“也为了所有与他一起牺牲的好士兵!” 为了所有倒在这个巢都里尸骨未寒的人。为了我们失去的世界……
另一声哭喊从瑞尼克的喉咙里涌出,其他所有在这个激烈的战场的人都收到了,一句共同哀悼般的吼声,但也是一种反抗:“卡迪亚屹立不倒!”
异形甚至不能让他们拥有这种时刻。
他们用自己的战吼来回应:一个简单的、兽性的‘Waaagh!’,它的声音越来越大,盖过了卡迪亚人的声音。克里格缴获的大炮发出轰鸣,又有一座建筑倒下,但兽人仍然在废墟中找到了狭窄而崎岖的道路。它们从上层的道路上掉下来,按理说应该把它们的骨头摔碎了。
另一群兽人暴徒涌向门楼,兽人互相推搡和踢打,争夺头位。瑞尼克差点下令撤退,但对德拉肯的记忆使她变得固执。“不要浪费时间去瞄准,”她喊道。“开火!开火!开火!”一股绿色的浪潮向他们扑来,他们的枪几乎无法打中。她单手射击,胡乱地喷射出明亮的光束,尽管她的激光枪因为后坐力在摇晃。她用左手从腰带上取下一枚破片手雷。当她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隆隆声时,她的手指正勾着着安全销。
一个死亡骑兵中队从她身边掠过。他们撞上了浪潮,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波浪被他们击碎。骑兵们用膝盖紧紧夹住蒙面的马,同时向异形射击,并用锋利的军刀阻止对他们的攻击。他们的坐骑也用强有力的蹄子踢过去,将惊愕的受害者打倒在地。
一整排的死亡军团士兵在骑兵们的带领下前进。他们冲向迷失方向的兽人,实际上成功地将它们逼退。克里格的介入使瑞尼克失去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在混战中开枪更有可能击中友军而不是敌人。她咬着牙告诉她的小队不要开火。
她想起了德拉肯上校对克里格人的评价。他们认为他们的世界孕育了比卡迪亚更坚强的士兵……她想就像地狱一样。
“其他人可以守住门口,”她决定了。“我们需要一个目标。我需要一些能杀的东西。她看不到任何卡迪亚军官,所以觉得可以自由发挥她的能动性。她带领她的小队越过围墙,他们跟着她,对她充满信任。
他们从一个呻吟的石拱下窜了出去,上面的帝国鹰折断了翅膀。他们躲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肩甲刮蹭着墙壁。瑞尼克寻找着爬上去的方法,她发现了一个生锈的梯子。当她把脚踩到第一个台阶时,梯子的螺栓松动了,摇晃得很厉害。
她的计划是上到兽人的左翼,找到一个有利的位置,从那里向混战中开火。向克里格表明,卡迪亚士兵为他们的死者报仇。
这个计划在瞬间被引擎的轰鸣声撕碎了。
瑞尼克转过身来,正好看到一个身影从巷子的尽头冲来。一辆兽人战车,就像袭击战壕的那些一样。如果骑手看到我们……她拽着梯子,岩凝土的灰尘洒在她肩上。它最多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更不用说五个人了,只剩下一条逃生路线。
“我们需要离开这里。现在!”瑞尼克把她的小队赶到前面,一秒钟后就知道她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战车在他们身后的通道里呼啸而来。她从那一头冲了出来,纵身扑到一边,甚至她身后的枪炮还在隆隆作响。
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鹅卵石铺成的院子里,周围是吱吱作响的居住屋,漆黑的窗户像死人的眼睛一样。在她前面,有一个街区已经倒塌,透过它的残骸,她可以看到兽人暴徒正在竭力抵挡克里格的攻击。“不能往前走,中士,”拉斯克喊道。战车从她身边的巷子口冲了出来,瑞尼克没能及时举枪向它开火。
“散开!”她喊道。“在你能躲的地方找掩护。”
她认为至少地形给了他们一些优势。当兽人骑手驾驶这辆战车时,它破旧的轮胎在碎石上打滑,几乎把车掀翻了。骑手右手放在地上,把自己推了起来。它露出污渍斑斑的碎牙,踩下油门,冲向停在空地上的士兵克里德。他向右佯攻,向左俯冲,子弹打在他身后住宅区的墙壁上。
在碰撞墙壁前的一瞬间,自行车就被折断了。
两名士兵穿过一扇门消失在其中一栋楼里。一会儿,他们出现在一扇窗户前,武器闪闪发光。瑞尼克也想这么做,但离她最近的一扇门从里面被木板封住了。她把自己挤到门口,在纵横交错的院子里加一把致命的激光枪。
一个轮胎爆了,兽人战车再次打滑;激光切开了车辆和骑手的身体。战车旋转着撞进一个瓦砾堆里,那只兽人的脖子啪的一声断了。瑞尼克本可以挥拳庆祝胜利,但这种感觉是短暂的。
骑手不是一个人——另一个人从巷子里咆哮着进入院子,后面紧跟着一个又一个。
瑞尼克踢了踢她的门,听到门后的木头裂开的生硬,但依旧坚固。院子对面有一扇开着的窗户,拉斯克从窗户后面对她大喊。她向拉斯克冲刺。她跑了一半就被包围了。五辆异形战车围住了她,骑手在玩弄它们的猎物。其中一辆在头顶上旋转着一根带刺的链条。
她队内的三个人从窗户里射出激光,士兵克里德从角落里一尊被斩首的雕像后面投掷也进行射击,但收效甚微。挥舞着链条的兽人掉转车头,向瑞尼克冲去。
她避开了,但是其他的人都把她围住了。兽人的链条从她的头盔上闪过,使她的脑袋翁的一向。她试图转身,向它开火,但无法保持平衡。在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她已经仰面躺在地上了,兽人战车包围的越来越紧。她快要死了,就像上校一样……
克里格死亡骑兵前来救了他们。
五个人——是先前与她擦肩而过的那支中队吗?——从战场的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院子里。马蹄声在鹅卵石上响起,一只铁鞋落在离瑞尼克中士耳朵一英寸的地方。骑兵冲向战车,就像他们冲向外面的兽人一样,打乱了它们的队形。瑞尼克单膝跪地,当其他人在她周围打得不可开交时,她仍然头晕目眩。
一辆兽人战车和一匹克里格马互相冲撞,互相射击。她原以为其中一个或双方在相撞前转向,但他们都没有这样做。撞击使战车变成了残骸,那匹马也好不了多少。两名骑手都从他们的坐骑上扔了下来,摔地上骨头都碎了,谁也没有再站起来。
瑞尼克试图不去想这些,也不去想她现在的处境是多么的糟糕。她举起激光枪,专注于瞄准镜上的景象,迫切地希望自己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试图忽略在她周围反弹的子弹。
只要看到绿色,她就开枪。她的一束激光刺穿了一个兽人骑手的喉咙。当它被自己的血呛住时,它的战车全速冲向一个居住区,把它撞得粉碎。瑞尼克满意地哼了一声。
她寻找下一个目标,但一无所获。兽人战车躺在废墟上,它们的骑手非死即伤。最后一只赌气地站了起来,开始向她走来。一个死亡骑兵从它身边疾驰而过,用马刀斩断了这个畜生的脑袋。
其中一个克里格人下了马,检查他死去的同伴。他低下头,做了个天鹰的手势,然后又爬上了马。其余四名骑兵在院子里慢跑了一圈,然后从原路返回。瑞尼克目送其中一个人——或者说她认为自己看到了对方的眼睛——但仍然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她对他们的帮助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她的同伴在她站起来时回到了她的身侧,看着有点发抖。
她听到附近传来一声呻吟,让她重新警觉起来。她惊愕地看到,那个倒下的死亡骑士仍然活着。她急忙向他走去。他以不自然的角度躺在废墟中,周围血流成河。他失去了知觉,但在痛苦中呻吟着。他的面具已经破损,虽然不足以让她看到他的脸,但一缕金发的卷发透了出来。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同情心。
他已经救不活了,他的克里格战友们一定看到了这一点。不过,如果他是卡迪亚人,她就不会让他遭受这样的痛苦。难道他不值得一发爆弹吗?她只犹豫了一会儿。她在克里格的身体上祈祷,然后把她的激光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让他从痛苦中解脱。
“他救了我的命,”她喃喃道,“他和其他人。”
克里德默默点头表示赞同。“我看到了他所做的,他冲向那辆战车的样子,毫不畏缩。他太……勇敢了。”
“勇气可嘉,是的,”瑞尼克同意道。这是对任何非卡迪亚裔的最高赞扬,但即使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她也感到怀疑。用‘鲁莽’这个词会不会更好?
她已经很鲁莽了。她现在明白了,她应该留在门房里。那是一个理想的防御位置。她对兽人鲜血的渴求使她的小队进入了未知的领域。再加上她需要证明自己像克里格人一样勇敢……
她为了蝇头小利而拿他们的生命冒险。虽然她很乐意为帝皇而献出自己的生命——就像任何其他卡迪亚人一样——但她也知道,生命是不应该被浪费。活着再侍奉一天也是一个小小的胜利。
她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好吧,我说我们可以守住这个院子。卫兵凯尔(Kell),看看你能不能在这些残骸中找到一些铁丝,把它串起来,穿过我们身后的巷子——和一个飞驰的兽人骑手的脖子一样高。我们其余的人将在废墟中找个位置,为外面死亡军团的朋友提供火力掩护。赶紧开始行动吧。”
她想,我们可以赢得这场战斗。为了德拉肯上校,我们必须赢得这场战斗——只要帝皇愿意,我就一定要活着看到胜利!
在作战室里,尽管熙熙攘攘,但弥漫着一种阴沉的气氛。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占据整个房间的桌面全息投影上。它显示阿拉斯隆巢都东侧下层的示意图。闪烁的图标表示了帝国和异形部队的最后已知位置。前者以黑白两色标出,后者则是腐烂的绿色阴影。 显示屏每隔几秒钟就会刷新一次,以回应传来的信息。每次刷新时,绿色图标的数量都会增加。
文·布鲁因在一侧观察。他曾考虑过亲自参战。然而,他首要完成的是把他带到这个世界的任务。这个任务只有他和审讯者费兰知道其细节。现在,他已经决定,他将等待和观察一个采取行动的机会。
“我们在北部区域节节败退。”
“只要上校允许,我们可以将卡帕-4排转移到北部。”
“守住西南战线。”
“有报告说异形的炮兵部队正从2-3-5方向接近。”
一个声音打断了其他的声音:克里格上校的声音,通过声讯扩音器回答。他在十英里之外,处于战斗最激烈的地区。他的位置在地图上被标记为一个巨大的白色骷髅,它随着他的话而跳动。“允许K卡帕-4排转移。向我报告我方炮兵的情况。”
“仍在清理进入巢都的道路,长官。”
“我看到了五辆……六辆……七辆坦克在0-2-2方向。大多数似乎是帝国犀牛,尽管在之前的阿拉斯隆交战中没有损失。他们一定是在兽人的船上,所以可能是旧的,在战斗中受损,但经过大量改造。”
“与我们的小队失去联系,他们在被俘的撼地者上”一名低级军官平静地对着他的通讯念珠说。“有谁看到了被俘的撼地者吗?报告。”
上校留下在这里负责的克里格中尉俯身在全息投影上。“建议将破甲手雷安置在参考坐标0-4-9-7-贝塔。德尔塔-5排可以抽出两个班来执行这项任务。同时……”他戴着手套的手指抚摸着显示屏,调出读数。“艾普斯隆1到4可以拦截兽人坦克的方向——”
“做吧,”上校指示道。
命令发出后,显示屏再次更新。 兽人坦克在桌子的边缘出现了一个不祥的绿色污点。 艾普斯隆排的黑白骷髅图标指向他们。步兵对抗重炮……两组图标相遇了,一连串新的战地报告在文·布鲁因的耳机中响起。
克里格人利用他们对异形的唯一优势:人数优势。他们冲过被掠夺的犀牛用风暴爆弹构成的弹雨。他们被打的七零八落,但也有一些人活了下来。他们蜂拥而上,把兽人枪手从炮塔里拖出来,或者用炸药把枪手炸死。他们把手榴弹捅进炮筒。
三台犀牛被烧毁了,里面的兽人挥舞着斧头滚了出来。每辆车上都挤了近20个异形,所以克里格人的优势一下子就没了;剩下的坦克用履带来回碾压,枪声嗡嗡作响,它们的枪手不在乎他们是否射穿了自己的同类来攻击敌人。
一个接一个的骷髅头图标在显示屏上闪烁。
“艾普斯隆上尉呼叫指挥部。”那声音气喘吁吁,但没有透露出恐慌。“我有责任报告艾普斯隆第一、第二、第三和第四排几乎全军覆没。敌人的炮兵已经按照指示受到了阻碍。两辆载具瘫痪,其他车辆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我向帝皇祈祷,我们的努力会——”
讲话者在一阵猛烈的静电声中失去了联系。
绿色的污点重新开始无情地蔓延。四个克里格排——接近一百五十名克里格——献出了他们的生命,将它拖延了大约四分钟。这是否足够了?
德尔塔-5排的成员已经把他们所拥有的每一颗破甲手雷都放在兽人车队的路上。现在在作战室中尉的指示下,当第一辆被掠夺的犀牛向他们驶来时,他们爬出了道路。
他们中士随后的报告被雷鸣般的爆炸声淹没了。紧张的几分钟过去了,又有三辆坦克被确认机会。一辆坦克燃烧的外壳侧躺在地上,挡住了道路。兽人吃力地把它推开,受到从旁狙击他们的克里格的阻挠。
在这期间传来了一则消息,说一台帝国毒刃已经进入城市了。
虽然克里格蒙着面的脸一如既往地看不清,但桌上的轻松感是可想而知的。随着更多报告的涌入,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伽马-2排受到猛烈火力,它们来——”
“——东北区域的防御墙被打破了,异形——”
“——更多的兽人坦克正在接近,方位是0-3-5——”
“——用直升飞机的刀片,从桥上跃下,并且——”
“——岩架在它们脚下崩塌,被俘的撼地者被-——”
“——兽人坦克从方位——”
“——报告奥米克隆-7排几乎全军覆没——”
“——在3-1-9方向——”
文·布鲁因感到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一缕希望的曙光牵引着他向前走,以便更仔细地检查战术全息投影。这向他表明,情况和听起来一样糟糕。黑白图标的数量已经大大减少,而绿色图标则保持稳定,甚至有所增加。它们围绕着帝国头骨和卡迪安门的符号,就像一只巨大的恶魔之爪,准备粉碎它不幸的受害者。
当然,这还没有结束。一台毒刃咆哮着冲进了战场,把两只掠夺来的犀牛炸成了碎片,并把无数兽人压在一栋坍塌的居住区下。它用300吨的重量粉碎了瓦砾,但在拥挤的街道上依然寸步难行,显示屏显示坦克从北面和南面向它的侧翼移动。
“中尉……”克雷格上校的声音再次在声讯扩音器中响起,文·布鲁因感到不祥的预感。“你对我们那里的情况有最好的了解。”
“是的,长官。”
“给我你的战术评估。”
“不幸的是,长官,异形的力量和准备状态超出了我们最坏的预测。我们的伤亡率在41%到46%之间,我们未能取得我们的战略所依赖的早期突破。”
“你的结论?”
“再向被占领的巢都推进,就有可能导致防线严重崩溃。我们守住已经获得的那一点阵地的机会微乎其微。简而言之,长官,这场战斗不可能获胜。”
短暂的、意味深长的停顿之后,上校回答说:“我同意。”
这时,检察官文·布鲁因已经转过身来,带着沉重的叹息,走出了房间。他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当命令传来时,瑞尼克中士也感到窒息。她发泄了她的绝望,不是叹息,而是一声痛苦的尖叫。
她感觉潮水向她这边推动,但却无法阻止它。她的小队被迫让出鹅卵石铺成的院子。兽人追着他们的脚步回到了门房,在那里他们重新集结。她可以看到巢都外墙的缺口,他们就是通过这个缺口进入的。他们取得的进展是如此之小。
她紧紧抓住每一个被杀死的异形所带来的一丝希望。她的五人小队已经杀死了四倍的人,并参与了更多的行动。在某种程度上,它必须做出改变。在某些程度上,他们必须停止行动。
这一次他们不是注定要赢吗?
相反,他们又回到了以前的地方,也就是她的军团最后一次在阿拉斯隆巢都内作战的地方。战略撤退……这句话为了掩盖一个痛苦的事实:尽管他们采取了所有战略,尽管他们有增援,尽管他们有祈祷,他们第二次被打败了。我们辜负了帝皇的期望……
另一座桥倒塌了,把上层的半个居住单元夜拖了下来。一节残缺不全的磁悬浮车厢从残骸中弹了出来,砸在门楼的墙上。我们辜负了我们失去的世界卡迪亚……
一团令人窒息的云雾笼罩着瑞尼克的小队。“坚守……坚守阵地!”她命令道。她泪眼婆娑,看到灰尘中隐隐约约有影子。她向一个黑影开了一枪,得到了一声低沉而愤怒的叫声。“还有一个,在那里……两点钟方向,”她结结巴巴地说。我们辜负了德拉肯上校……
“12点钟方向还有两个,”克里德提醒她。
“想趁我们看不清的时候偷袭,”拉斯克吐了一口唾沫,“但我们会让它们……让它们后悔……”他不说了,咳嗽起来。
瑞尼克的激光枪快没能量了。她最后一块能量包插了进去。上校的牺牲是白费的,她想。
她对此无能为力,对其他失去的优秀士兵也无能为力。然而,在她转身逃离这些屠夫之前,她打算尽可能多地宰杀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