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第二十五章 受刑(花雪/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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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慕兮斐《殇情》水仙视频授权配文,原剧地址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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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情》第二十五章 受刑(花雪/璧雪)
“叮——!”又一声脆响,尾指粗的钢钉被钉入傅红雪右手手心,钢钉又穿过手心固定在刑架横柱上。
傅红雪已经疼得连嘴唇都在发抖,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面色苍白如纸,隐隐透着死灰青色,鲜血顺着他的手掌一滴滴砸向地面,很快积成一汪血水。
他已经承受了第五根钢钉,按照掌钉之刑的顺序,最开始都是最粗的那几根,两边锁骨,双手手心,双臂肘心,双腿膝盖,双脚脚腕,目的是将整个人牢牢的钉在十字刑架上,以备剐刑时不让受刑之人挣动,其余二十六根钢钉,会被依次钉在所有敏感部位及几处能吊着命的大穴,让受刑人感受巨大痛苦的同时还死不了。
通常受刑之人根本无法忍受这种疼痛,早从第一根开始就能听到哭天抢地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死狱,情形犹如地狱般惨不忍睹。
可傅红雪不同,他始终没有叫出声,除了突如其来的疼痛无法控制的小声呜咽出来,他都一直忍着,几乎咬坏了自己的牙齿。
掌刑人见傅红雪是条真汉子,免不了心里几分敬佩,便挑了最小的两根耳后骨钢钉先钉了进去,而且位置巧妙的几乎没有什么疼痛,只是会让他短暂的生出几分幻觉。
那幻觉似乎让傅红雪看到了什么,竟然能让他在承受剧烈痛苦时露出笑容,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掌刑人纳闷的凑过去,想听清他嘴里在念叨什么。
“城璧……”轻轻地一声呼唤,似乎饱含着对那人的深情。
掌刑人皱眉,连城璧?
移花宫必诛榜上头号人物。
呵……果真如传闻所说,傅红雪背叛宫主,是因为与连城璧苟合私通了吗。
呸,贱人。辜负宫主对他一片深情,亏他还对他升起恻隐之心。
掌刑人怒从心起,决定按照刑罚顺序来,先从最大的开始,右手掌心钉完了便是左手掌心。
又是“叮”的一声脆响,傅红雪疼得仰起头狠撞了一下脑后的刑架立柱,手掌在下意识地伸缩中微微颤抖,随后整个人脱力的垂了下来,只能靠捆绑的铁链勉强支撑站立。
掌刑人又去拿一根拇指粗的钢钉,准备去钉傅红雪肘心,谁知他刚对准位置抬起铁锤要砸,突然一股强劲内力狠狠拍向他的后心,接连又一掌将他扫向一侧墙壁。
他淬不及防被打个结结实实,像快破布一样从墙壁弹落,重重地摔向地面,猛然一口鲜血喷吐出来,一下去了半条命。
他被打懵了,死狱是移花宫重地,从来没人能闯进这里对掌刑人动手。
来人是谁?他勉强抬头看向来人,震惊之色溢于言表,是宫主?!
宫主为何会来?
他为何会看到宫主眼里出现惊慌、心疼、懊悔那么多种情绪?
傅红雪不是宫主让下的死狱吗?
掌刑人心惊的看着花无谢被邝露搀扶着一步步走到傅红雪身边,他看起来是那么心疼,心疼到手都在微微颤抖,双眼也渐渐泛起红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流下泪来。
花无谢懊悔极了,他以为花寒衣多少会顾及他一点颜面,顶多把雪儿关起来,却没想到竟然直接下了死狱,都怪他来的太晚,才让雪儿遭受这么巨大的磨难。
昨晚傅红雪刺的那一刀让他伤及心脉,浑浑噩噩沉睡了一整夜,幸好有花寒衣用移花宫独有的内功心法护着他的心脉,才保花无谢不至于损伤过重。
早上悠悠转醒还迷糊了一会儿,直到他发现邝露欲言又止,逼问之下才知道雪儿被下了死狱。
他震惊得当下就要过来,可是碍于伤势行动不便,又被一群人拦着求着不让他外出,他震怒之下罚了所有人,这才靠邝露安排人抬着他过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雪儿……”花无谢看着傅红雪两边锁骨和手心不断滴落的鲜血,心疼得喉头发紧,他颤抖着手摸向傅红雪的脸颊,说不出一句话。
感受到脸颊被抚摸,傅红雪费力地抬起头来,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里,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缓慢地闭上眼,再睁开,才看清眼前人。
两人看着对方,相对无言。
傅红雪看到了他眼里的心疼,不忍,还有懊恼。
而花无谢却在他眼里看到了坦然,解脱和……生无可恋。
他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了,连身上的伤痛也不能撼动他分毫。
花无谢心里渐渐升起寒意,他感觉傅红雪好像随时都会烟消云散一样。
心里说不出的恐慌,从成为移花宫宫主开始,他就从未体会过失去掌控的滋味。
他慌忙捂住那双眼睛,缓缓将他抱在怀里,连被血液染污了矜贵的衣袍也不在意,他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想离开我,不可能,死也不行。”
随后花无谢遣邝露去找枫大夫,他亲自坐镇陪在傅红雪身边,等着枫大夫来。
死狱得知宫主来了,各掌刑主事都过来给他见礼,毕竟花无谢从没来过死狱,如今突然来了必然是大事。
待各主事得知花无谢大发雷霆的原因后,一个个噤若寒蝉,刚才给傅红雪受刑的掌鞭人正被吊起来打,掌钉人也正被施以掌钉之刑,现下已近半死,怕是活不成了。
枫大夫就在这种气氛下匆匆赶来,一见傅红雪的情况心里大感不妙,他给花无谢见了礼,便上前检查傅红雪伤势,发现已经被点住大穴止了血,可是钢钉钉入太深,恐伤及经脉,不能随意拔出,否则就是二次伤害。
他想了想,跟花无谢禀报了实情,让人想办法先把钢钉和刑架木桩分开,人抬回去再拔钢钉。
花无谢铁青着脸应了,他知道掌钉之刑有多残酷,原本下了死狱的人也别想活着出去,所以掌钉只是为剐刑做铺垫,到最后人也是不可能完整的,自然也没人想过如何救治被施以掌钉之刑的人。
各掌刑主事一听此言赶紧上前想办法将功折罪,唯恐花无谢怒气上来灭了整个死狱。
花无谢还有伤,邝露担心他伤势加重,劝他回去等,他完全不予理会,只冷着脸坐在刑堂正中,看着众人想办法。
众人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想办法,颇费了些力气才把刑架拆除,分开木桩与钢钉,找了单架铺上最绵软的被褥才把傅红雪抬上去。
傅红雪的雪映阁被烧得不能住了,花无谢下令直接把雪儿抬去了花间别院,他知道那里雪儿是死也不愿意去的,但是现下他也顾不得了。
众人把傅红雪送到花间别院,枫大夫仔细检查了一番,面露为难之色,他叹了口气跟花无谢道:“宫主,除却八十一道鞭刑,还有掌钉之刑共六根钢钉,四根已伤及筋脉,怕是夫人以后都不能……”停顿了几秒斟酌再三,枫大夫继续道,“不能灵活用刀了。”
“六根?”花无谢不敢置信的瞪着眼,他明明看见只有四根,“何来六根?”
“另外两根在耳后骨,虽然极细,但取之非常不易,若稍有不慎,恐伤及头髓,怕是会……”枫大夫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不敢再说。
“会什么?!”花无谢厉目一瞪,催他快说。
枫大夫战战兢兢道:“成为痴儿……”
脑中仿佛想起轰鸣雷声,嗡嗡作响,花无谢后退一步,跌坐在床榻上,他低头看着已陷入昏睡的傅红雪,不忍之色溢于言表。
可是他知道,钢钉必须取出,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他喃喃低语道:“也好……”也好,这样也好……
枫大夫得了命令便着手准备拔刀,他先给傅红雪喂了能吊着命的药,又让花无谢用内力护着他心脉。
邝露担心花无谢心脉受损还没有痊愈,实在不适合再为傅红雪输送内力,可是花无谢却不管不顾,他坐上床榻将傅红雪抱在怀里,手掌抵住他的后心,将源源不断的内心送进他体内,边催促枫大夫快点拔出钢钉。
枫大夫先是去拔锁骨处的钢钉,拔出的一瞬间鲜血喷了花无谢一脸,滚烫的血液顺着下颌一滴滴落在衣襟上,也灼烫了他的心。
雪儿,别死,我不许你死,你是我的,我的……
因为傅红雪的事情,花无谢跟花寒衣大吵了一架,可也未做过多苛责,他知道叔叔是为他好,总不能真为了傅红雪伤了他们叔侄情谊。
可是花无谢总要给傅红雪个交代,也为了避免花寒衣一次不成再生二次,只得将他外派,去调查江湖上关于他母亲的流言一事。
花寒衣也是心里有气,气花无谢为了傅红雪连命都不顾,也气他不顾叔侄情谊当着众人驳他的面子,于是去沈家庄的时候是带着气的,整个人在酝酿着低气压,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这花寒衣气势汹汹地来找茬,盟主与他秘密商谈到现在,你说他们在谈些什么?不会打起来吧?”
“管他们谈什么呢,是合作还是闹掰,左右咱们看谁势力大就听谁的。”
五君子分坐偏厅方桌边,边喝茶边聊着下午看到花寒衣来的样子,两人从申时三刻私谈到亥时一刻了,也没见两人从房里出来,都觉得这事不简单。
连城璧独自站在偏厅一株盆景边,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盆中的绿色植物,看似赏花实则几人的话一句都没落下。
他看了眼沈飞云紧闭的房门,心里盘算着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于是借家中有事告别几人提前离开了。
亥时将过花寒衣才走,丑时过半一个黑色身影借着夜色掩护悄悄出现在沈家庄,他熟门熟路的找到沈飞云的房间悄悄潜了进去。
沈飞云正在房内打坐禅息,听到门栓想起的声音便连忙起身查看,只是黑衣人早有准备,一股迷烟裹着内力在她反应的瞬间便被打了过来。
黑衣人闪身靠近,踢了踢地上躺着的沈飞云,确定她已晕了过去,便摘下遮脸的黑布,赫然是连城璧带着杀气鄙夷之意的俊脸。
连城璧没多做耽搁,搜索着房间各处有可能藏有暗格的角落,最后在书架里找到一个有机关的暗格,幸好他精通此道,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开暗格,拿出里面一份密函。
他打开一看,暗笑道:果然被他料中,他亲爱的姨母谨慎过人,必定会留有和移花宫合作的证据,有了这个再加上今日之事,移花宫,花无谢,花寒衣,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他收好密函,瞥了眼地上的沈飞云,冷漠的眼神逐渐溢出杀意:他连城璧有仇必报,姨母,既然当日选择陷害他,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一不做二不休,连城璧拿起桌案上的灯烛,将烛火对准屋内的隔断帘布,质地极好的纱质垂帘瞬间蹿起大火,屋内的木质结构也起了助燃作用,不消片刻便火势冲天。
他看着被火焰吞噬的沈飞云,心中暗道:接下来就轮到你了,花、无、谢。
院子里响起吵嚷声,应该是守夜的护院发现了火势,敲起铜锣通知救火,可惜沈飞云喜静,前院离她的院落距离稍远,加之又是深夜丑时,众人早已陷入深度睡眠,从发现火势到赶过来救火,怕是为时已晚。
连城璧又戴上遮脸的黑布快速闪出房间,在下人们赶过来之前离开了沈家庄,他回到天宗分舵住处,脱下黑衣换上惯常穿着的君子白衫,又佯装救火折返回来。
他刚刚行至沈家庄街角,便看到偷跑出去找萧十一郎寻求未果,却躲过一劫的沈璧君正哭喊着要去救她娘。
沈家庄熊熊大火已烈焰滔天,下人们能跑的也跑了出来,众人见大势已去,也只能在外围勉力救火,以免火势扩散。
沈璧君疯了般哭喊着往里冲,连城璧脸色变了变,冲过去及时拉住她,阻止她往里闯。
可沈璧君情绪失控,眼见拦不住,连城璧用了巧劲点她睡穴,将人直接带回天宗分舵。
火势烧了一夜,众人勉力救火也没能保住沈家庄,幸好天色将明时下起大雨,浇熄了大火,才保住火势没有向外扩散。
沈璧君情绪不稳定,作为未婚夫的连城璧代为主理余后之事,直到找到沈飞云遗骸,他才带着沈璧君来到灵堂。
她自然是不能接受的,精神大受打击,跌坐在灵堂失声痛哭。
连城璧眉宇间有些不耐之色,但他很快掩盖过去,换上关心之色,温言劝道:“碧君,盟主已经被害了,你节哀吧。”
闻言,沈璧君果然面露震惊,不敢置信的问道:“是谁?到底是谁杀了我娘,是谁?”她悲伤不能自抑,扑到棺木旁哭问着,“娘,娘,到底是谁害了你,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是谁还在调查,但是大家有所怀疑却不敢妄言。”连城璧将她抱在怀里安慰,边回道。
“是谁?你们怀疑是谁?”她抓紧连城璧的衣襟质问道。
连城璧面露难色,佯装不确定却有意引导道:“花寒衣昨日才见了盟主,盟主便被杀害,再加上最近萧十一郎与流言的事……”
“就凭这些,花寒衣就敢杀了我娘?他们移花宫也太无法无天了。”沈璧君悲愤交加,说完便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碧君,碧君,碧君。” 连城璧将沈璧君紧紧抱在怀里,满脸焦急的唤她,可没人注意到他掩藏在焦急神色下的一弯浅笑。
连城璧对沈璧君关怀备至,在她转醒后亲自劝慰她吃些东西,见她吃不下,又变着法让人做些小吃甜点,夜深怕她着凉,又为她添衣加被。
正是最脆弱时候的年轻女子,怎能不为所动,见连城璧坐下陪她,便与他推心置腹起来:“少宗主,我想问你,你觉得是不是移花宫的人杀了我娘?他们又为什么杀了我娘?”
“大家都怀疑是花寒衣,因为最后见到你娘的就是他,但没有证据我不敢乱说。”连城璧看着她,表情颇为为难道。
沈璧君以为他是有口难言,只得宽慰道:“你想到什么尽管说,是与不是,我自有判断。”
连城璧点头,想了想,压低声音道:“我认为是移花宫下的毒手,但并不是因为萧十一郎之事,而是与一年前连城璧的事有关。”
“表哥?”沈璧君惊呼道。
“最近有一则传言,说移花宫的宫主夫人其实就是傅红雪,说当年连城璧是被盟主与移花宫合伙陷害的。”连城璧有意祸水东引道。
“便是如此,连城璧都已经死了,移花宫为什么还要杀母亲?”沈璧君想不通,疑问道。
死了……
连城璧眼神闪烁了一下,别过脸将瞬间泛起的怒意压了回去,继续道:“盟主本是移花宫的傀儡,但是盟主心志不只如此,已对移花宫不满,再加上最近的事,我估计他们怕盟主借连城璧之事对付他们,所以……”
他故意停顿一下,沈璧君果然上钩,顺着他的话联想过去:“所以他们想过河拆桥,即灭了人证,又准备一统武林?”
连城璧不着痕迹的牵起嘴角,继续引导:“这只是我的猜测,一年前之事我未曾参与,只是在众多消息中得出的结果。”
多余的话已不用再言明,沈璧君已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下去:“你的猜测恐怕是对的,一年前母亲确实收到花寒衣的一封信,与移花宫结成了同盟,我没想到傅红雪也是他们的人。母亲谨慎,必定会留有证据,所以他们才杀了母亲,烧了沈家想毁尸灭迹,对不对?”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原因。”连城璧佯装诧异道。
沈璧君情绪激动,没注意到连城璧的眼神变得幽暗,声音也冷了几分,她只顾说出自己的诉求道:“我要找移花宫报仇,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找移花宫报仇?”
“移花宫行事如此嚣张,你找他们报仇会有危险的。”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报仇,你教我要怎么做,只要能为我娘报仇,我什么都听你的。”
鱼已上钩。连城璧心中暗笑,面上却言辞恳切,温柔万分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你要报仇我拼尽全力也会助你报仇的。”
“那……”沈璧君被他的温柔触了心,下意识把他当成了依靠,“我该怎么做?”
“盟主死了,你是她唯一的女儿,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你只有接管沈家接管武林盟,当上盟主才有机会报仇。”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他们怎么会服我?”沈璧君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连城璧将她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掌心中,眼含柔情道:“有我在,所有一切都交给我,你放心。”
手中传来的热度好似为她带来无穷的力量,她不自觉回道:“好,沈家和武林盟就交给你来管理,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你放心,你是我的妻子,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连城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埋于颈间给她依靠,轻拍她黑亮软发言语安慰着,眼中却闪着隐隐危险。
与此同时,花家先祖埋骨之地山陵紫云台突然雷电交加,祭台被天雷击中燃起熊熊大火。
守陵人连夜上报移花宫,传信人不敢耽搁分毫,很快便将消息于翌日传了回去。
傅红雪拔出钢钉后一直未醒,花无谢也担心得一夜未眠,枫大夫熬药喂药想尽办法医治,他便在旁边陪着,抱着傅红雪昏迷的身体不撒手,生怕一撒手人就真的没了。
像这种情况是没人敢来打扰的,因花无谢的震怒移花宫上下人心惶惶,可是山陵的事情没人敢拦,来报信的山陵信使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高声呼叫着便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禀报道:“宫主,昨夜山陵突遇雷击,地表明堂,祭台全部被烧毁了。”
花无谢大惊,本就因熬夜苍白的脸色愈见铁青:“墓室可有损毁?祠堂牌位可有损坏?”
“管事连夜着人守护墓门与墓道,并未殃及,牌位被大火全部烧毁了。”山陵信使答道。
一事未息新事又起,花无谢还未等回复,婢女又带人来禀报。
“宫主,不好了,昨日北堂主见过沈盟主后,沈盟主当夜被杀,现在武林各派将矛头直指移花宫,说我们杀了沈盟主。”
“什么?”花无谢震惊之余,脸色露出明显的疲惫,他心知此事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从流言开始,这分明是布好的连环局,“叔叔现在如何?”
“北堂主说此事蹊跷,他要留下来详查。”
花无谢想了想,觉得此事不简单,便让来人传信,招花寒衣赶紧回来。
那人刚走,山陵信使又道:“宫主,山陵上的建筑全部烧毁,剩下的人都在搭建帐篷清理废墟,但有个人管事不好安排,特来请示宫主。”
“是什么人?”
“是北堂主的夫人。”
花无谢诧异一瞬,才想起来他还有这么个婶婶关在山陵,本想着叔叔对她芥蒂颇深,就将她安排在山陵就近的别院,可是……
他看着怀里的傅红雪,竟起了一丝恻隐之心,便吩咐道:“先将她接回宫吧,等叔叔归来再让他来决定去留。”
“是。”
当天下午,连城璧在天宗分舵以为沈盟主报仇之名,帮沈璧君召开武林大会,各大小门派纷纷与会来席。
由于参会人众多,连城璧让人在庭院里摆了席位,众人坐在庭院里参会,而连城璧高高的站在庭院台阶上,看了眼身边坐在主位的沈璧君,又俯视着堂下落座的众人,突然想起一年前自己还是高高在上受众人敬仰的武林盟主,转瞬间却被打落神坛险些身亡,而这些人中又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呵,他心里冷笑一声,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跨前一步,负手而立,朗声道:“沈盟主无辜被移花宫杀害,沈小姐今日继任武林盟主,誓要为母报仇,铲除移花宫。移花宫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多年来一直迫害武林盟,一年前更是蒙骗我们,谋害了无垢山庄连城璧。现在更是在武林盟肆意妄为,江湖正道必要团结起来消除这个祸害。”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各派系纷纷议论道:
“沈盟主的仇我们一定报,只是这盟主之位凭什么让一个小丫头来做?”
“对啊,她有什么能力做武林盟主。”
“一个毛都没长全的丫头片子,就因为她是沈夫人的女儿?我们不服。”
“是啊,我们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骑到我们头上。”
“对啊,我们凭什么听她的话?”
“不服?”连城璧冷笑一声,天宗分舵屋顶上突然落下数名杀手手持弩箭对准众人,庭院里也快速聚拢数名护卫,个个手持钢刀,眼含杀意。
众人唰的站了起来,纷纷举起武器戒备:“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杀了我们吗?”
各派从未与天宗少宗主玉公子真正对阵过,莫不清门路,一时心里没底,都有些惴惴不安。
乌合之众。心中暗自嘲笑一番,连城璧出声安抚,实则利诱道:“晚辈怎么敢?如今移花宫势力大,我们若此时内讧,岂不是自取灭亡?沈小姐虽年幼,但是正统继承人,我们现在的目的是对付移花宫,她不过是个幌子,实际做主的还是各位。现在她若不继承盟主之位,那盟主之位必被各方争夺,武林盟一乱,移花宫必然会将我们一网打尽。沈小姐的意思是,此次谁在毁灭移花宫之战中立下大功,便是下一届武林盟主,待移花宫毁灭之时,她立刻退位让贤。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听他说得句句在理,又有立头功做武林盟主这样的巨大诱惑,众人不免松懈了几分,人群中也不知谁先开了口,给众人设了个台阶下。
“少宗主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武林盟危在旦夕,我们不可再生内乱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说就会有人附和,总之是各怀各的心思。
“以功劳选盟主这个好是好,但是若事成之后沈小姐反悔了怎么办?”
沈璧君适时站了起来,举起右手,立誓道:“碧君在此起誓,谁灭了移花宫,沈家庄与盟主之位悉数奉上。”
此话一出,众人皆满意点头,有人道:“沈小姐今日敢把话拉到台面上来说,大家便都是见证。”
众人纷纷附和:
“缉拿真凶,消灭移花宫。”
“缉拿真凶,消灭移花宫。”
“缉拿真凶,消灭移花宫。”
第二日晌午,花寒衣赶回移花宫,一回来便去找花无谢。
傅红雪还没有醒,花无谢实在放心不下,只好把人请来前厅一见。
连着两日未睡,身上又有伤,他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幸好还有移花宫独有的内功心法调息,状态还不至于太糟。
花寒衣皱眉看着他这幅样子,自然是心疼的,可是对他的气还没消,开口便是质问:“宫主为何将我召回宫?自萧十一郎之事开始便是一个大圈套,我定要将此事查清楚。”
花无谢疲态尽显,懒得再跟他置气,摆摆手让他坐下说:“正因为这是一个大圈套我才让你回来,你现在是众矢之的,在外即有危险又在他们的圈套之中。”
“宫主思虑周全,可现在我们处在风口浪尖,此事不查清楚,如何平息这场风波?”听他语气满是关心,花寒衣消了些气,语气也好了不少。
“当初我们构陷连城璧时,他们在乎真相吗?不在乎。真相如何不重要,他们看的是实力。我们去纠结真相便是真正进入了他们的圈套,只要移花宫不倒,真相我们有的是时间去查。”
“宫主的意思是?”
“他们现在闹,不过是平静太久生出了野心,江湖上的人都是些墙头草。现在解释是解释不清的,他们要我们背黑锅,我们背便是,只要移花宫不乱,只要对各部门的掌控仍在,他们只能小打小闹,翻不出什么花样,事情暗地里去查,现在以安定各分部的人心为主,懂了吗?”
听他分析过后,花寒衣才惊觉自己险些犯错,随后又为花无谢的运筹帷幄深感欣慰,他笑道:“我老了,竟然差点让他们牵着鼻子走,多亏宫主冷静,一下便抓住了核心。”
“对了,山陵前日被雷击中,就在沈夫人被杀当晚,你觉得这是意外还是有预谋?”
“无法断定,但时机未免太巧合了,目的也猜不到。”
两人正聊着,没注意内室里傅红雪正渐渐醒了过来。
疼,浑身都疼。傅红雪刚刚醒过来还有些发懵,一时没分辨出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身体每一处都疼,尤其是锁骨和双手,火烧火燎的疼,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行事作风诡异狠辣,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来。你去查一下江湖上所有无垢山庄的人最近有没有异动。”
无垢山庄?一个熟悉的名字越近耳里,傅红雪耳力极佳的听到了花无谢的声音。
“无垢山庄?”是花寒衣的声音。
“对,无垢山庄剩下的,不管投靠哪一边的人都去查查他们最近的动向,有没有人接触他们。”
“宫主在怀疑什么?”
记忆渐渐回笼,傅红雪想起自己是在哪里,他想起这是花无谢的房间,是花无谢曾经囚禁强暴过他给他无数生不如死般记忆的地方,他嫌恶的皱起眉,强撑着坐起身。
“昨夜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花无谢的声音又传进来,“萧十一郎到底是什么时候背叛的移花宫,如若他不是现在背叛的移花宫,而是一年前就背叛了移花宫呢?连城璧的尸体我是交由他去处理的,若他一年前便背叛了,连城璧会不会没有死?武林各派我们都了如指掌,他们若隐藏势力不被我们发现是不太可能的。外来势力现在貌似只有一个天宗,但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对武林规矩也很生疏。看这个人的布局,对武林各派了如指掌,很明显是长期混迹于武林盟的人。”
“所以宫主怀疑连城璧并没有死,是他在暗中操作?”
“这只是我的猜测,假如连城璧没有死,用一年的时间来疗伤,现在来报复移花宫,时间也对的上。”
连城璧没有死?!傅红雪差点喜极而泣,心底深处的那道光似乎又渐渐复活了。
他顾不得锁骨处传来的疼痛,也顾不得包裹严实的双手因为用力抓住床柱而渗出血迹,他只知道他想走过去再听仔细些。
“可是要布这么大的局,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花无谢似乎有些疑惑,“无垢山庄忠于他的人都被我们除掉了,便是他藏起一部分势力,也不可能不被大家察觉,只要他动用无垢山庄的人,大家马上就会知道。除非有一个很大的我们都未知的势力在帮他,但是仅仅一年的时间他去哪里找这样的势力。”
未知,强大,隐秘,外来的势力?傅红雪猛然想起一年前连城璧对他提到的师父,他说过若是局势不可控,他师父肯定会来救他。他师父很厉害,即便是输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们可以一起去塞外找他师父,就此隐居不再踏入中原。
“外来势力现在貌似只有一个天宗,但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对武林规矩也很生疏。”花寒衣的声音再次响起。
天宗?傅红雪激动地抓住房门棱格,难道城璧真的没有死?
“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是我多疑了。但是任何可能性我们都不能放过。”花无谢又道。
“属下明白了,连城璧若真活着,有可能会启用原无垢山庄的人,只要用了,必定会有痕迹。”花寒衣道。
傅红雪被这个消息震撼得兴奋不已,他摸索着回到床边,坐在那里紧紧攥着床榻边沿,激动地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二人后面的话他已经不在意了,脑中一直都在回荡着城璧没死,他肯定没死,能将花无谢和移花宫逼成这样的,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他一定还活着,他还活着……
花无谢说着,又想起另一件事:“山陵被毁,那个女人被我接回来了,叔叔自己处置吧。”
花寒衣皱眉,嫌恶之意溢于言表:“她意图谋害你母亲,我不杀她已经是看在夫妻情分了,宫主为何要接回她?”
“她名义上还是我的婶婶,这是你的家务事,你自己处理吧。”
“我明白了,属下告退。”
花寒衣出了花间别院便直奔后山翠竹轩,离很远就能听到一个女人疯疯癫癫吵嚷的声音,还有婢女们劝慰的声音。
“夫人!”
“夫人,夫人你不要再闹了。”
“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杀了韩夕柔那个贱人,杀了那个贱人。”
“夫人你别再闹了啊。”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
“夫人,夫人!”
“你别再闹了。”
“连一个疯子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花寒衣刚踏入翠竹轩,便看到他往昔的夫人正披散着头发,穿着破烂的衣衫,狠命拍打着接近她的婢女,气得花寒衣一脚踹开半开的房门。
“北堂主恕罪,北堂主恕罪。”婢女们分分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地讨饶。
北堂夫人看到花寒衣的瞬间,像炸了毛的动物般扑向他:“花寒衣,花寒衣,你这个魔鬼,有种杀了我,我要活剐了你。”
花寒衣嫌恶的避开:“我不杀你,就是要活着折磨你。剐我?你也配?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后山赎你所犯下的罪孽吧。”
“赎罪?我犯了什么罪?”北堂夫人看似举止疯癫,可说出的话却句句戳着花寒衣的心窝子,“我不就是想杀了你的想好韩夕柔吗?”
“我和夕柔之间亲亲白白,是你嫉妒成性,竟然敢在夕柔的饮食中下慢性毒药,亏她平日那么相信你。”花寒衣握紧拳头,想起往事便恨不得杀了她。
“你们清白?你成日对她念念不忘,整日和她眉来眼去,你们清白?”北堂夫人嘲讽的大笑起来,“哈哈哈,他说他们清白?你们信吗?啊?信吗?”
北堂夫人大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翠竹轩,听在花寒衣耳里简直刺耳极了:“我懒得再跟你这个疯子废话。”
“花寒衣,你是不是很得意?”北堂夫人又扑向他,大声质问着,“以为花无谢是你和那个贱人的儿子。”
花寒衣皱眉挣脱她的扯拽,怒道:“无谢是大哥和夕柔的孩子,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北堂夫人又去扑他,尖利刺耳的声音大声吵嚷道,“不过花寒衣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来,我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其实花无谢不是那个贱人的孩子,她的孩子早就死了,是我亲手掐死的,哈哈哈哈哈。”
婢女们心惊肉跳于自己听到的话,生怕北堂夫人又说出什么要命的话,纷纷站起来拦她:“夫人,夫人,你别再闹了,夫人。”
“你再敢胡言乱语,我毒哑你。”花寒衣怒道。
北堂夫人丝毫不惧,被婢女们拉扯着继续疯疯癫癫的说着:“我知道你不信,哈哈哈,但是我告诉你,那个贱人生产之后便昏迷了,你猜我干了什么?我偷偷掐死了她的儿子,把附近农妇的孩子抱了过来,这么多年,我等的就是这一天,哈哈哈,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你以为就凭你的疯言疯语便能迷惑我吗?”花寒衣气得发抖,“你想挑拨我和无谢,还太嫩了点。”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那又怎样?花寒衣,养了几十年的孩子到头来不是你的种,你惊不惊喜,哈哈哈,意不意外?”
不想再听她说一个字,花寒衣厉声喝道:“将这里封死,她身边不准留一个人,以后一丝阳光都不准让她再见到。”
“是。”
一声令下,机关缓缓开启,众人纷纷退出翠竹轩,而翠竹轩外的机关铜门缓缓闭合,北堂夫人被隔绝在铜门之后,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她笼罩在里面,而她一声声恐惧被囚的哭喊声也被阻隔在了门那边。
后山被彻底封锁,花寒衣下令任何人不可得靠近,他睥睨着看向刚刚屋内的一众婢女,向等在翠竹轩外待命的暗卫道:“今天在场的,一个不留。”
“是。”
同一时间,得知傅红雪已苏醒的花无谢本是满心欢喜,结果刚一走进房间就被傅红雪迎面撞了过来,他说什么都不愿住在花无谢的卧室,甚至以命相要挟。
花无谢无奈,又瞥见傅红雪包扎好的伤口渗出血来,不忍再逼他,只好让人将侧室收拾出来给他住,自己则守在外室。
邝露看他憔悴苍白的脸色,实在于心不忍,劝慰道:“宫主先去休息吧,您两夜未睡,现在又一直守着夫人,身体会吃不消的,这里有属下呢。”
“亲自守着他我才能安心,你下去吧。”
邝露只得不再多言,转移话题道:“对了,宫主,北堂主去了后山,封了翠竹轩,还杀了一批宫人。”
“随他去吧,叔叔厌恶她,不想让她好过,见过后心里难受发泄一下,也正常。”花无谢实在没什么心力再去顾及其他,摆摆手让邝露下去了。
而花寒衣经过翠竹轩一事,虽然不愿相信那疯女人的话,但也不免在心中升起疑虑,他秘密叫来心腹燕小乙,吩咐道:“有件事你秘密调查一下,躲开宫主所有耳目,不要被任何人察觉,明白了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