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外】（三）地狱之门
三天后的清晨。
L用他最习惯的姿势蹲坐在床上，目光轮流扫视着一身劲装的雪姬和负手凝视窗外的翔：“那么，我来说一下这次我们的作战方案。雅丽娅破译出的东西是六幅地图，其中有三个地点在美国，这之中有一个指示的地点就在洛杉矶。据我看来，它与迪士尼乐园的地址重合，也就是说，它在迪士尼乐园的地下。翔，你的研究怎么样了？”他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地站在窗边的翔。
翔转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银色左轮：“这个，那天舟把它拿给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它和上次我检验它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他忽然转过身来，将左轮扔给雪姬：“它已经被‘打开’过了，从里面。我从没看过那样精巧的设计，在枪膛里3平方厘米不到的地方，反方向扣动扳机引起弱电流，启动微型特斯拉线圈，引发交流电，由于枪膛的特殊形状，电流拆解了金属键，然后是金属原子的湮灭效应......”他顿了顿，接着说：“作用范围，还不太确定，不过据我的实验，启动这个机关时，大概七八十平方米内的金属制品都会报废。”他转向L：“这把左轮的作用绝对不会只是这样，我已经得出了那个装置的模型，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把这个谜题破解出来。L，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
L双目凝视着翔轮廓鲜明的侧影：“我起誓，一定会把真相献给你，翔。”
翔默默点头。
“接下来，清水小姐，你听好：Star Gate把据点建在了迪士尼乐园的地下，也就是说，一旦地下发生了什么不利于他们的事，迪士尼乐园里所有的游客都是他们的人质。但是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进去之后，你负责防卫。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我能不能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30分钟之内，必须撤离。在保障我的安全的同时，也要保障你自己的安全。能做到吗？”
“为什么......是30分钟......”雪姬的左手指尖微微颤抖。
L盯着雪姬颤动的手，慢慢地说：“因为，那是你的体力极限。”
“S告诉你的？”
“嗯。不过在那之前，我已经大概猜到了。”
雪姬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
“翔，你留在这里。舟怎么说？”
“他说渡没事，只不过是稍稍被耽搁了，很快就会来这里和我们会合。”
“很好。S呢？”
“按照你的指示，今天凌晨已经出发了，支援华米之家。”
“那么——”L跳下床：“清水小姐，我们也出发吧。”
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打开一扇不起眼的橡木门，耀眼的阳光迫不及待地照射进来。
L举步跨过门，雪姬却在门边停下了脚步。
L转过脸。
雪姬一语不发地凝视着被光线投射在红木地板上的L的背影。
L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一个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太阳镜塞到雪姬手里。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这栋建筑物。
这一天的阳光和煦温暖，街上有不少身穿制服的女孩叽叽喳喳地欢笑吵闹。
雪姬回头望了一眼：“原来这里是UCLA（洛杉矶加利福尼亚大学）。”
“对，S是这里的医学院博士生导师。”
“吶，L，如果我穿上制服，拎着学生用的那种书包在这里到处乱逛，会不会显得很奇怪？”雪姬突如其来地问。
“怎么会，大概会有很多男生缠着你对你表白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吧！”L脱口而出。
雪姬顿了顿，戴上太阳镜：“前提是他们都没有认出来我是全球通缉的杀人犯。”
L看着雪姬身上穿的深蓝色女款牛仔服，踌躇片刻，开口说：“等到这次事件解决，一定给你买一套制服，让你体验一下做学生的感觉。”
雪姬微微一笑：“我刚刚开玩笑的，别当真。”
在L后来的记忆里，他们搭计程车来到迪士尼乐园的过程十分模糊，唯一记得的感觉就是这一天的天气好的过分，阳光甚至让他微微有些晕眩。还有，一路上，他和雪姬谁都没有说话。
和他们上次来这里时相比，这次迪士尼乐园门外等候买票的游客少了很多。
“L，你等了3天才来这里，就是为了尽量在工作日人少的时候进入‘那里’吧？”
“是啊，不过即使是这样，迪士尼乐园里也不可能没有人。所以我们必须保证——”L指了指脚下：“这里地下发生的事情不会影响到地面。”
“说的轻巧。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谁都说不好，必须保证的是你的人身安全。”
“还有你的！”L的口气强硬得让他自己都很惊讶。
雪姬几不可查地微微叹了口气：“那也得先找到入口再说。”
“没问题，跟我来。”
L带着雪姬穿过三三两两的游人，以最短路线来到了——
“鬼屋？？？”
“没错，地图显示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接下来就要靠你了，清水小姐，帮我找找看。”
雪姬沉思着把头发拂过耳后。
“L，你好像中彩了。这儿......大概是Hades（哈迪斯，希腊神话中的冥王，掌管死亡，三大创世神之一）的‘冥府’。”
“鬼屋地底的‘冥府’，还真有创意。”
“Star Gate永远不会缺乏创意的，L。”雪姬边说边用右手抚摸着鬼屋的墙壁，慢慢朝前走。
“有了。你看。”雪姬在一丛柔弱的黄绿色常春藤爬过的墙壁前停下来。
L顺着雪姬的右手手掌看去。被常春藤覆盖的墙壁有着微微的凹陷，就算是仔细看也很不容易发现。
“这里？”
“试试看吧。”雪姬分开常春藤的藤蔓，仔细地轻轻敲打这一片墙壁上的每一块砖。
“喔！”L发出一声轻呼。随着雪姬的敲击，有三块看起来和其他砖一模一样的砖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再次出现时，三块砖上浮现出笔划英挺的拉丁字母。
“进此门者，舍弃一切希望（注：但丁的著作《神曲》中，地狱之门上刻着的字，原文为意大利语）。”L低声用日语念出来。
L看着这句话，微微有些出神。
“偏偏......选在这里。”他回头望了一眼偌大的迪士尼乐园。远处传来几个小孩子的欢笑声。
“有什么不对吗？”雪姬问。
“不。我只是......想起了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L笑笑：“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接着，他慢慢收起笑容，眼神中浮现出某种凌厉的东西：“那么，门在哪儿？”
“好问题。”雪姬把凝视的目光从L脸上转到墙壁上：“大概......在这里面。”
“墙对面？”
“八九不离十。”
“很好。我想，这次鬼屋‘里面’应该会比上次来的时候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