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in Black
无边的黑色,浓浓的,粘稠的,阻塞了人类的呼吸,想要把人类拉入那无边的空间中,想要遏制住人类的梦。
无尽的黑暗中漂浮着几颗黯淡无光的星星,仿佛它们的生命将在下一秒终止。
无尽的,苍茫的大地,在无尽的黑暗下也显得那么的小,白日时耀眼的白色现在也那么的惨淡。
巨大的天环,由过去的行星,过去的文明,过去的一切,所凝成的围绕着这颗白色星球不断运动的巨环,在黑暗中也无法察觉到它那巨大的身体。
墨黎在望着,出神的望着。
“梨子,走了,要爬雪山了。”朱日卡西亚喊道
墨黎点了点头,无言的跟上了探像队,并看向了这个星球上最诡异的地形—洛卡尔山。
他们是第七纪连的逃难者,一支穿越时间,穿越空间的流浪者舰队的先遣队,他们的目的地是几亿年前的故乡—地球,向着这个坐标前进,并将在曾经的故乡与依洛军进行最后的决战。
而这支探像队的目标是攀登雪山,查明为什么这里会产生能量失常区域并探查地形,方便建立军事基地。
望向了远方高的无法想象的洛卡尔山,他的内心涌现出了激动与悲伤,他为未知的奥秘而激动,为人类不可莫测的未来感到悲伤。
他们踏上了征途,哪怕代价是生命。
他们的文明所研制出的那些核变装置在这座山的附近全部失效,也导致了探像队不得不用肉身来攀登高山。
探像队一路上的敲击攀爬声像一段杂乱而无序的白噪音,不断地刺激着队员们紧绷的神经,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掉下去,死亡会走到他们的身边给予他们致命的吻。
随着高度的增加,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在一处狭小的凹槽中,帆布勒从背包中拿出了碳子热光灯并实验性地打开开关。随即听到了一声惊呼,朱日卡西亚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挤在一个小角落中,与墨黎并排坐着,努力地探着头张望。“怎么了?”
“这里的能量场很稳……”
帆布勒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像被一位魔术师变消失了一样,与其他两个队友一起消失了。
声音是会引发雪崩的,尤其是这样山壁几乎是垂直的雪山,一丁点的声音都将产生无法比拟的灾难,但这些几亿年后的在太空不断漂泊的人类又怎么会知道这种古老的传统呢?
于是大山的雪白的骑兵听到了召唤,从高处垂直于地面飞速奔来,那巨大的轰鸣仿佛进军的号角,斩杀每一个不敬重大山的人。
在那个小小的凹槽中,帆布勒那只拿着热光灯的手被山的骑兵砍下,留在缝隙中,用来警告剩余的两个攀登者。帆布勒的手所溅出的鲜血为白色的雪留下了新的色彩。
朱日卡西亚依靠在墨黎的肩上,发出了微弱的抽泣声,墨黎用手轻轻地擦去了溅到朱日卡西亚身上的血,并用颤抖地手从帆布勒那血肉模糊的手中轻轻拽出了热光灯,那只手在被拽出灯后掉了下去,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墨黎看向了深不可测的下方,又看向了危机重重的上方,最终看向了远方,这颗星球的自转周期很长,哪怕过了几个小时那片压抑的黑色还是在远方与周围存在,压得墨黎喘不上气。他开始思考怎么办,是回去,还是继续攀爬,这座山仿佛没有顶部,一直在通向那片黑色。
他转过了头,看向了朱日卡西亚,用眼神与她交流。
“上吗?”
“上”
“……走吧”
他们从那片狭小的凹槽中站起身来,空中一片雪花飘到了朱日卡西亚的头发上,他们抬头望向天空,稠密的黑暗中徐徐落下了无数的雪花,风在静静的吹着。在热光灯的照耀下,无色而透明的雪花折射出了温柔的橙色与黄色,散落在两人的身上。
朱日卡西亚的眼角因为刚才的哭泣微微的泛红,她那雪白的头发上撒满了雪花,灯为它染上了璀璨的色泽。墨黎出神地望着她,他想起了曾在老师那间小小的图书馆里看到的那本有关故乡—地球的书,那里面所描绘的银河大概就是这样吧。
两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他看到了她坚毅的眼神,他知道,该走了。
两人就这样不断地爬,朱日卡西亚拿着那盏灯,作为墨黎的执灯人,直到那场意外的发生……
朱日卡西亚所使用的那把陶瓷稿最终不堪重负的断裂了,她手足无措的向下坠落,墨黎想要拉住她,但两人的手之间的距离是那样的短,短的只有几厘米,又是那样的长,长的可以错过一生。
墨黎失神的望着下方,忽然,下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它是那样的小,那样的微弱,又是那样的坚强,它在频频的闪动,用的是舰队的闪光旗语,意思是“攀登”
墨黎的眼泪流了下来,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开始继续攀登,带着她的意志。
漫长的攀爬后,他登上了山顶,他看到了那个不寻常的伫立在山顶的东西,它是那样的粗糙,但又那样的美。
那是祖先所留下的东西,一支穿越了上亿年的时空之箭,一个记录了上万年文明的时间胶囊,它由上亿年前穿越而来,带来了足以改变现在困境的武器蓝图,也导致了这片失常的空间,那是几亿年前由一个世界给予另一个世界的礼物。
在那个胶囊的一侧用远古的语言写着“人类至上”,那是过去对现在的希望,也是现在人类文明的希望……
白昼来临了,它越过那冰冷的巨环给予这个黑暗的世界所希望的黎明,也照亮了墨黎眼角的泪滴。
几年后,洛卡尔山的顶峰被命名为“朱日卡西亚峰”,用来纪念一位倒在人类黎明前夕的执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