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来自Black Library 原作者Mike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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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校对：曼光头的表弟

吃吧兄弟们，奥力给

第十四章：黑暗盛宴

颅骨平原——正义之法克斯七十六年（帝国历公元前1597年）

 

       离弃者在白骨平原上扎了营。白骨平原是一片大致呈三角形的广袤平原，位于酸海东北方向约四公里。作为海岸线和北方要塞之间唯一可通行的地形，这片平原是畸形野蛮人——或如哈瑟克所自称的雅古尔人（Yaghur）——与离弃者数百年来交战的地方。按照古代传统，双方战团通常会分别在平原的南北边缘扎营，但在最近取得一系列胜利后，北方人不再遵守旧日习俗。他们注意到战斗中没有守墓人的身影，于是便相信南方部落的力量之源已经崩溃。雅古尔的毁灭势在必得。

       过去的一个月里，离弃者的劫掠部队从平原向南肆意袭击，摧毁了一些低地定居点并攻击了两座山顶村庄。他们将大量烧焦的头骨作为祭品献给他们的四面神：马拉卡（Malakh），并派遣侦察兵进一步向西，测试剩余雅古尔村庄的防御能力。除非他们被赶出平原，否则离弃者将会继续屠杀雅古尔人，直到幸存者的数量不足以撑过下一个冬天。

       据哈瑟克所说，离弃者和雅古尔之间的战争与资源或领土无关；雅古尔的土地上没有离弃者想要的东西。相反，根据哈瑟克的说法是离弃者当年统治着整个海岸，从黑山到大水晶洋，他们在古代见证了星石（star-stone）陨落将黑山拦腰撞穿。也是他们建造了一座巨大的神庙之城来尊崇在山中发现的新神。他们用燃石的力量统一了四方部落，建立起自己的王国。他们被称为雅古尔，在哈瑟克的语言中意为“虔诚者”。

       但王国的辉煌岁月转瞬即逝。统治着大山南侧神庙之城的贵族王庭变得偏执而残忍。疯狂在统治阶级中蔓延，王国很快被内战所撕裂。各个氏族为埋藏在山下的神石而战，死者数以千计。最后，当一名流亡的王子带着另一位新神的启示从北国归来时，雅古尔贵族们被彻底推翻了。这位新神便是马拉卡，大黑暗者，四重道之主。马拉卡的力量为这位王子赢得了许多追随者，最终他们征服了神庙之城，屠杀了愤怒的雅古尔贵族，为他们的神献上了丰盛的祭品。

       后来，王子封印了神庙之城下方的地道，带领子民向北迁移，在远离山岳和堕落神祗的地方定居下来。然而，马拉卡信徒的欲望同样贪得无厌，即使不比昔日雅古尔诸王的疯狂统治更骇人听闻，也相差无几。新王国再次被内战割裂，最终发生了大分裂。那些拒绝马拉卡的人逃回到了酸海岸边，徒劳地想要重振他们失落王国的荣耀。

       激战从那时起便一直沿续至今。直到最后一名雅古尔人被献祭给四面之神，马拉卡方能知足，在那之前，离弃者将永不停歇。

       白骨平原上闪动着摇曳的火光，篝火照亮了兽皮帐篷弯曲的侧面，以及用腐烂人头装饰的高大木杆。营中，离弃者醉醺醺的战士们正围着火堆打盹儿。据他们所知，方圆数里内并没有雅古尔战团；如果有的话，侦察兵肯定早就回来报信了。

       侦查部队现在确实正在回营的路上，只不过眼里燃烧着亡灵之火而已。纳迦什的战士扑杀了他们所有人，它们能在漆黑且毫无生气的平原上追踪生命能量。现在，这支形如枯槁的小股部队正趴在地上，它们无可阻挡、不知疲倦地爬行着，距离离弃者的营地只剩不到五十米。

       再往南一百米，纳迦什和雅古尔酋长们正在一起静观其变。蛮族各部花了很长时间才联合起来对抗北方人。经过几个月的战斗，酋长们勉强召集了两百名战士来对抗一支几乎是他们十倍的敌军。大多数人除了粗制的长矛棍棒外一无所有，也没有人穿着任何类似盔甲的东西。在与离弃者的战斗中，雅古尔人几乎从未取胜过，纳迦什对此倒不觉得惊讶；他惊讶的是这群废物居然能撑这么久？看来为了维持此前那不稳定的僵局，守墓者们一定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酋长们自己倒是全副武装，装备着自分裂时代起从北国带来的青铜战甲。他们正提心吊胆地摆弄着失去光泽的青铜剑，或者紧抓着青铜矛尖，惊恐地盯着纳迦什和他的亡灵卫队。哈瑟克曾向死灵法师建议过：贿赂是赢得酋长支持的最好办法，但纳迦什选择了更直接的方式。当酋长们聚在一起打算正式签署盟约时，纳迦什突然乘着一台轿子现身于会场，抬轿的正是大守墓人及其同僚的尸体。他成功的用最少的时间和精力引起了所有酋长的注意，之后发生的战斗则解决了一切问题。

       像之前一样，纳迦什正坐在曾经属于大守墓人的轿子上，而轿子则架在它前任主人的肩膀上。这让他对战场局势有了更好的了解。他能看见他的战士们在月色渐暗的光线下稳步向前爬行；再过几分钟，它们就会出现在哨卫火堆旁边。死灵法师动了一下，把他炽热的目光转向酋长们。

       “是时候了，你们的胜利就在眼前。我们必杀尽北方人，将其赶出平原，正如我所应许的。”

       酋长们纷纷侧目。最后，他们中的一员走上前来。他在雅古尔人中算是大块头，一头黑发，眉毛平直，前额上长有第三只眼睛，眼上盖着一层像白内障一样的绿色薄膜，正懒懒地眯着。他的名字叫艾古尔（Aighur），在蛮族中被认为是一位强大的勇士。酋长挺起胸膛，紧抓着青铜斧柄，但他却不敢直视纳迦什燃烧的双眼。

       “那其余的诺言呢？”艾古尔说道，“您说——”

       “我说我会告诉你们北方人之所以强大的秘密，”纳迦什几乎是在嘲笑他，“在战斗胜利之后，我会告诉你们的。”

       “在你向伟大的纳迦什鞠躬，并接受他乃此山之新神以后！”哈瑟克钢铁般的语气如同一位真正的虔信徒。

       纳迦什竭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杀死他们每一个人的冲动。像他们这样的人甚至不配送去赞迪里的奴隶码头。他们不比动物强多少，不值得让一位国王多加注意。就连哈瑟克轻信的崇拜也使他感到恶心。但就目前而言，他们是他所拥有的一切。

       “现在去吧，”他告诉艾古尔，“我的战士差不多准备好了。”

       艾古尔看上去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到最后他还是怂了。他和其他几名酋长草草点了点头，便在黑暗中散开前去接应他们的战士。没过一会儿雅古尔人便开始行动，他们以令人钦佩的隐秘姿态在多石平原上疾奔而过。纳迦什密切注视着他们的进展。野蛮人的移动速度比他的不死战士快得多，他需要他们稳住，直到他的部队到达营地的边缘。

       哈瑟克和他的门徒们围着轿子，表情严肃。“我们要如何帮助您，主人？”年轻的祈祷者问道。

       “什么都别做，少说两句话，我必须集中精力。”

       雅古尔人几乎要超过他的战士了。纳迦什通过意志下达了命令。二百五十具骷髅和腐烂、蹒跚的僵尸在月光下站起，包围了在篝火旁睡觉的北方人。

       安静，安静。纳迦什将他的意志强加给亡灵战士。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不需要去引导亡灵的每一个动作；尽管他也不能确切地说出原因，但在它们腐烂的身体里还残留着一些记忆和反应。他要做的就是提供原动力，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亡灵自己了。那些表现不佳的会成为敌人的活靶子，而其它行尸就可以趁机实现他的意志。

       细长而棱角分明的人影向北移去。纳迦什看着刀剑起起落落；有力的骨爪捏住了活人的嘴，掐紧了喉咙。一些北方人在僵尸的魔爪下略有挣扎，但也只持续了几分钟。纳迦什笑了笑，对着夜空低声念起咒语。大多数被杀的北方人开始慢慢站起来。

       现在，火。

       几具骷髅转向哨卫的火堆。它们把手伸进阴燃的火焰中，抽出一根根燃烧着的木头，再一个接一个地将火把举向天空，向雅古尔人发出信号。

       野蛮人望见烽火，立刻发起了一场淹没大地的冲锋。这时，其中一个雅古尔人被嗜血的欲望所控制，把头往后一仰，发出了一声野蛮的战吼。

       “白痴！”纳迦什咆哮道。越来越多的雅古尔人怒气冲冲，为他们敌人的鲜血而咆哮，战吼声越来越响亮。警报的呼喊已经在营地深处回响。攻击！死灵法师再次下令。杀戮！焚烧！他的嘴唇动了动，嘶嘶地吐出另一句咒语。

       不死战士向前冲去，突然变得更快更敏捷。北方人摇摇晃晃地从帐篷里走出来，睡意朦胧，酒意绵绵。大多数人在被杀之前几乎来不及对袭击表现出惊讶。一支支火把被压在油性兽皮上，几秒钟之内已有六座帐篷起火。

       雅古尔人像恶鬼一样咆哮着冲进敌营。他们对任何移动的东西挥舞棍棒，令场面无比混乱。在纳迦什的命令下，不死战士进一步深入营地。死灵法师知道速度至关重要。进攻者必须在敌人组织起适当防御之前压上，否则守军的人数优势将很快使形势对他们不利。

       然而许多雅古尔人却在营地边缘转来转去，掠夺死者的财物！纳迦什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抓出一条条划痕。向前，他命令抬轿的行尸。如果在他到达营地边缘的时候这群蠢货还站在那里，他定要让他们当场暴毙！

       大火在营地蔓延，但战斗的声音也同样传开。

       纳迦什透过他战士的眼睛注视着，他看到离弃者对这场突然袭击反应迅速。这些北方人身型高大，体格健壮，比他们的南方同胞要壮硕得多，几乎和卡-萨拜的青铜战士一样高大。他们穿着像雅古尔那样的皮制方格裙，上面镶有宽大的青铜圆盘，宽腰带上则挂着抛光的头盖骨和长长的手指骨链。一些战士赤裸上身，从粗壮的脖子一直到腰间都刺有精致的纹身图案，而另一些则穿着厚重的皮革背心，上面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的青铜甲片。

       他们看到纳迦什的战士时毫不畏惧，反而挥起巨大的斧头或长剑，高呼四面神那怪异的名字直冲过来。骨头粉碎，残尸裂开。离弃者不顾危险淌过敌潮，不顾自身伤痕累累不断战斗，一心只想在被打倒之前尽可能多地杀死敌人。

       在黑暗和混乱中，北方人甚至互相攻击，这进一步加剧了混乱。但纳迦什知道，如果能将敌军中的混乱像已经吞噬了整个营地的火焰一样煽动起来，离弃者最终会自取其祸。

       忽然，敌营中央闪烁起橙色和红色的光芒，一连串小小的爆鸣震动着空气。纳迦什感觉到无形的能量在四周颤抖，知道自己的许多战士已被消灭。哈瑟克曾警告过他，离弃者的军阀通常会有三名女巫相伴，这一习俗可以追溯到雅古尔王国早期。他能感到她们的力量不容小觑。

       爆炸后紧接着就是号角的巨响。纳迦什咒骂了一声。军阀们正试图集结战士组织反击。死灵法师知道他必须尽快对付敌军首领，否则自己那可怜的军队将会被迅速击溃。

       轿子就快到达营地外围了。纳迦什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跳到地上。在他周围，离弃者的勇士们从黑暗中冲出，手中刀锋倒映着火光。雅古尔人叫喊着发起攻击，然而这些没有戴甲的莽夫只是被北方人大卸八块。

       纳迦什咆哮着抬手一挥，放出一道噼啪作响的扇形冲击波将三个企图阻挡他的北方人腰斩。他向营地中心冲去，迫使四肢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移动。这里的帐篷排布并不像尼赫喀拉军营那般正轨整齐，他只得在一个又一个的帐篷前左拐右拐。帐篷之间的空地上四处散落着尸体，在火光中隐约可见。

       又一阵闪光照亮了营地上空，接着是雷声般的轰鸣。他的战士正被大量屠杀。纳迦什唤回了残余部队，把它们拉到自己身边，希望这能迫使军阀和他的女巫们一起跟来。一座帐篷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绕开它跑去，来到一处较小的空地，八九名雅古尔人正在那里和六个北方人搏斗。纳迦什射出一束法术飞弹将双方全都打成了筛子。幸存者分散赶往各个方向，为死灵法师扫清道路。

       片刻之后，纳迦什站在了一处大广场的边缘。广场各个角落都立有高高的战利品杆，上面装饰着几十颗新鲜的人头。广场上站着大约二十名纳迦什的战士，它们正在北方人的一支大部队面前且战且退。敌军阵前乃是一名高大壮硕的战士，身着青铜盔甲，挥舞着一把巨大的青铜剑。沉重的剑刃上刻有符文，剑周围的空气似乎在随之闪烁，就像沙漠沙丘上的薄雾。

       纳迦什一到，亡灵战士便停止了撤退，离弃者则如同咆哮的海浪般向它们袭来。纳迦什和敌军军阀遥遥相望，来者何人、有何能耐皆已了然于胸。但是亡灵巫师的心思只在军阀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那人并非敌营中最危险的人物。纳迦什延展开自己的魔法感官，寻找起摧毁了他众多战士的魔法能量之源头。

       在那！他感觉到在广场的另一边，在野蛮的北方人后方，有一股力量的漩涡正在旋转。那就是离弃者军队的心脏。他必须迅速抓住它，撕了它。

       纳迦什迈步向前召唤着每一个幸存的亡灵，然后念出了一道强力咒语，足以令亡者的力量暴涨三倍。它们纷纷向前冲入离弃者的战线，手中兵刃只在空中只留下道道模糊的残影。突然的反击使北方人大吃一惊，无数人倒地不起、即刻被杀或流血致死。其他人——包括他们的军阀——则发现自己居于守势。纳迦什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但会给他足够的时间来对付女巫。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他几乎立刻感觉到魔法能量的卷须在牵引他咒语中的力量，试图驱散它。纳迦什怒而伸出双手，掌间闪现出三枚绿色火球，它们即刻腾起，划过敌人防线上空向女巫们疾飞而去。但还没来得及砸向目标，这些火球就在半空中炸开了，雷鸣般的爆炸声猛烈地冲击着在广场上挣扎的战士们。女巫们的反制魔法的确强力。

       不一会儿，纳迦什就发现她们的攻击性魔法也同样致命。空气凝聚成黑雾状的卷须，像绳子一样缠绕在亡灵战士的四肢上，几秒钟后便将它们完全网住，这限制了它们的行动和攻击能力。离弃者战士在嗜血的怒吼中发起反击，粉碎了诸多骸骨。

       纳迦什无视了麾下战士的困境。他不能在与女巫们斗法与反制时分心。而且只要黑雾还笼罩着他的战士，那就意味着有一名或多名女巫在忙于维持那魔法，也就因此无法直接对抗他。他又向战士们头上射出一串魔法箭矢。同样地，它们在抵达目标之前就被驱散了，但这次十分勉强。

       越来越多的亡灵战士聚集到广场两侧。纳迦什又发射出一场魔法轰炸，然后便在北方人的侧翼释放了他的援军。离弃者发现自己被三面包围。更多的北方人倒下了，尽管他们的军阀奋力想要重振士气，但离弃者的勇气已经开始动摇。

       纳迦什意识到机会来了，他再度打出一波法术攻击——这次是直直轰向了离弃者部队。他自己的几个士兵被卷入其中，但这无关紧要。军阀身边的人瞬间被绿火烧的面目全非；军阀本人则被击退，他身上的某种魔法保护偏转了纳迦什的力量。

       通过死者留下的空隙，纳迦什终于看到了女巫们。她们站成一个松散的半圆形，手里各握有一根长长的木棒，上面挂有头骨和一串串的仪式装饰。纳迦什射出一串飞矢，女巫们则迅速挥舞魔杖，高呼反制咒语。剧烈的魔法能量她们周围爆炸，但再一次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不过魔法并不是女巫们面临的唯一危险。她们刚刚击退纳迦什的进攻，一阵投枪就从北方人的右翼之外飞了过来。其中一根正中最右侧女巫的胸口。她立刻倒地，口中淌血，她的姐妹们又惊又怕，纷纷退缩。

       女巫惊恐的喊叫成了压垮北方人的最后一根稻草。离弃者的战士们陷入混乱之中，相信自己正处于被包围和毁灭的边缘。军阀一边大声咒骂着属下一边与他们一同后撤，无论如何喊叫或威胁都不足以让他们稳住阵脚。

       纳迦什狂啸着策动他的战士前进，把它们驱赶到军阀和幸存女巫艰难维持的半圆阵线上。他又放出一轮法术飞弹，眼看着一名女巫被绿火包围。能量已将她的长袍点燃，将她烧的遍体鳞伤，但不知怎的，女巫从死灵法师的咒语中幸存了下来。

       离弃者开始全面撤退，他们向北逃去，穿过广场，逃进燃烧着的帐篷迷宫。女巫们则坚守阵地，军阀退到她们中间。他转过身，两眼充满仇恨，而纳迦什正准备用魔法的力量将其压碎。然而，咒语刚一开始，最后一名女巫就吐出一串野蛮的音节同时用手杖猛击地面。周围的阴影像斗篷一样把女巫和她们的主人紧紧裹住，吞没了他们，那三人从纳迦什的眼前消失了。

       这是什么魔法？纳迦什从没见过这种情况。甚至当他还在喀穆里时那些杜鲁齐导师也从未暗示过会有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是这些野蛮人知道而他不知道的？

       纳迦什命令战士去追杀撤退的北方人。失去了首领，其余的人开始逃离被毁的营地，甚至可能会一路逃回到平原北缘以外的故土。纳迦什意识到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比他预想的要难得多。他的小股部队几乎被全灭，也没人知道还剩下多少雅古尔人。如果广场上的战斗再多持续几分钟，结果可能会大不相同。

       死灵法师穿过广场，跨过被打碎的骷髅和流血的尸体。他走到女巫尸体旁边，仔细打量。她穿着漂亮的黑色长袍，腰间插着一把弯刀，锁骨上搭着一条刻有奇怪符文的青铜项链。

       纳迦什跪在她旁边，拿起她的手杖。覆盖手杖顶端的头骨不属于人类。他在闪烁的火光下研究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一只大老鼠的头骨。

       这时他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声。纳迦什转过身，看见艾古尔和其他雅古尔酋长刚刚冲进了广场。他们大多数都身负战伤，武器上滴着鲜血。哈瑟克陪着他们，眼睛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他们逃了！”祈祷者喊道，“北方人在往家跑！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如您所说啊主人！”

       勉强如此，纳迦什心想。他低估了离弃者。他们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他之所以获胜是因为敌人过于自信、毫无戒备。下一次，情况就不一样了。

       而且肯定会有下一次。战斗将持续到离弃者被彻底征服为止。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场战争可能会持续数年，甚至数十年，只有当一方或另一方崩溃时才会结束。纳迦什打算让这些北方人成为他不断壮大的帝国的臣民。他们将会比雅古尔人更有用。

       艾古尔慢慢走近死灵法师，表情混杂着恐惧和惊奇。他在离纳迦什几米远的地方停住，跪了下去。

       “山神万岁。”他说完便躬身把前额压在了血淋淋的地面上。其他的酋长一个接一个地照做了。

       纳迦什站了起来。他们的敬拜对他毫无意义。他回忆起这些野蛮人是如何在一开始就几乎毁掉了整场进攻，心里对他们只有蔑视。

       哈瑟克走到死灵法师跟前，脸上满是狂喜的表情，深深鞠了一躬。“酋长们已经准备好接受他们的奖赏了，主人。”他听起来很骄傲。

       纳迦什强忍住愤怒的冷笑。当他承诺给予雅古尔人北方人力量的秘密时，他指的是像金属加工和简单战术这样的技能。但这些牲畜也许根本意识不到它们的价值。他们在渴望得到某种更神奇的礼物——或者更糟，一个神迹！

       这时他想到了一个残忍的主意。他看着哈瑟克，笑了，就好像正看着一条听话的狗。

       “他们想把离弃者的力量据为己有？很好。去告诉他们：人的力量皆存于血肉。心是力量的源泉。肝则是勇气的源泉。你们若想同他们一样，就必须将他们的血肉全都吸收进身体，直到只剩骨头。”

       哈瑟克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您……您的意思是——”

       “告诉他们！”纳迦什一声令下，“我意如此！告诉他们要以死人为宴席。这便是唯一的办法。”

       祈祷者凝视着纳迦什，脸上掠过恐惧的神色。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哈瑟克会拒绝，但随后这傻子又向他鞠了一躬，转身去向酋长们传达新神的第一道诫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