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叛徒之手(节译十)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THE TRAITOR'S HAND》,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章
“不要过于迷信所谓的战场能力。过去的赢家往往会在下一次战争中被打得大败亏输,战争就是这么单纯。”
——齐凡总司令。
我们对斯拉伯拉德的最终处理就是把他关起来。我就像是在儿童聚会上表演从耳朵里生出鸡蛋的魔术师一样,把从他那里得到的名单、数据还有位置上传到了会议室的全息投影仪里。
“如果说和之前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我们现在多了许多事情要做。”我说道。齐凡和老科尔贝都点了点头,全神贯注地查看着不断卷动的名单。我注意到温赞德缺席了这次会议,毕竟此次会议探讨的是军事行动,所以没有必要请他出席。而我对这种情况很是满意,对我来说,采取行动之前的争论越少越好。
“理论上我的手下应该能够逮捕名单上的每一个人,”海克文说道。“但在这种情况下,要同时对六个地方展开突袭,人员数量上会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我明白你的意思,”齐凡回应道,显然他一直密切关注着这座城市的情况【注:这个星球的其它区域的情况自然也是一样。每个主要人口聚集中心的裁判官们都在忙着搜寻异端分子和镇压平民骚乱,这和他们在斯基特法尔所做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转对科尔贝说道。“也许行星防卫部队能为我们提供必需的人手。”
我确信,要是条件允许,他宁愿动用防卫军的士兵,但此时我们部署得过于分散,需要花上几个小时才能将足够的士兵运抵首都,而如果在此期间异端分子发觉斯拉伯拉德不见了踪影,那么等我们做好部署准备时他们早就跑远了。当然瓦尔哈拉坦克团已经就位,但当我试着在脑中描绘一队黎曼鲁斯坦克悄悄穿越拥挤的街道时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笑:那样我们倒不如先用无线电通知异端分子我们马上就到。
“当然可以。”科尔贝点了点头,那稳如泰山的架势清楚地表明他对属下士兵的能力充满了自信,认为他们能够处理任何等待着他们的东西。但愿他的判断没错。“我能在几分钟内调两个连供你差遣。”
“我相信那就足够了,”齐凡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样的话,我们就能分别派出两个满编排的兵力去突袭每一个目标地点,我能想象得出这样的安排肯定会导致混乱:那么多的士兵会相互妨碍,进而严重影响与敌人交战。“但也许该等我们查明现场的情况,再分派人手展开抓捕。”
你能想象得到,这需要花费一些时间,但起码我们能保证在每一个目标地点都分配有绝对优势的兵力,而且科尔贝已经下达了命令。我伸了下懒腰,瞥了一眼自己的计时器,惊讶地发现此时距离正午竟还有几分钟时间。
海克文离开会议室赶回仲裁庭办公大楼,两位将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步行返回齐凡的指挥所,这时我说道。“好吧,这似乎是最佳方案。”
总司令点了点头。“我猜你一定很渴望能回自己的团。”他说道。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冰川峰”寒冷刺骨的天气和之前乘火车前往那里时的穷极无聊,但我还是装出一副满腔热忱的模样,用力点了点头。
“我的位置就是和他们待在一起。”我嘴上附和,但却找不出一个貌似合理的借口来推迟自己的行程。不过,令我聊以慰藉的就是,在离开前,我应该能在这里逗留足够的时间来享用一顿丰盛的午餐。
齐凡笑了笑,看样子他很确信自己能看穿我的真实想法。“但你还得留下观察搜捕行动的进展,是吧?毕竟要是没你的帮忙,我们连这些线索都没有。”
“我相信即便没有我,海克文仲裁官的手下也会很快找到它们。”我试图表现得不至过于急切。如果他的意思和我猜想的一致,似乎我至少能在这温暖的城市里闲逛上一整天,享受这地方能够提供的一切舒适,要是我再搬出正在评估我们搜集到的情报这个理由,就能在这里逗留得更久。
“我相信他们能做到,”齐凡说道,听起来他似乎与我一样“相信”仲裁庭的工作能力。“如果你不介意暂时推迟行程,作为政委会的代表一同参与这次行动的话,我相信今天下午的搜捕工作会进行得更加顺利。”他斜睨了一眼科尔贝。“当然这不是在影射你的人办事不力,只是为了省去事后向他们递交正式报告的手续。”
“当然。”科尔贝无疑更愿意让我亲赴前线近距离观察他手下士兵的积极表现,而不是待在后方指挥所里带着事后的眼光充当数据推手。
“能在您麾下服役是我的荣幸,”我告诉他说。“尽管只是暂时的。”
当然如果知道自己将要陷入何等境地,我的答案会大不相同,而且我会马不停蹄赶上那列该死的火车,但在当时我心中想的全是未来几天里那豪华的大餐和舒适的床铺。
就这样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坐在火蜥蜴的后舱里沿着一条主干道向目的地进发,在我的后面跟着六辆奇美拉装甲车,而我的通讯器里充满了行星防卫部队士兵们喋喋不休的谈话声,初次行动令他们异常兴奋。
“注意保持通讯自律,”我提醒他们说道,试着体谅他们的心情。与这次行动没有关联的车辆随着我们的推进而急剧减少。“我们正在通过外围警戒线。”
经过一番思考,我决定跟随一支小分队一同搜查一栋位于郊外的房子,房屋的主人与斯拉伯拉德有牵连,是个名叫基里亚·赛维克的女人,根据海克文的情报,她手里掌握着大量有组织的犯罪分子,还运营着一家出租高级妓女的妓院。此外她还有一位非常出色的律师,和申请人委员会的几名成员也有来往,这导致仲裁庭之前一直没办法搜集到足够多的证据对其实施抓捕。
对付一小群保镖和一屋子女流之辈看起来可要比对付一座存放武器,有重兵把守且塞满了炸药的仓库安全得多,当然我没有把选择这一特定目标的原因告知给两位将军。
“这是个明显的目标,”当时我是这么说的,我点亮了地图上的仓库,在众人面前毫无保留地表现出自己渴望单枪匹马攻入那里的热情。另外我也点亮了其它几个图标,从中选出了次要目标。我困惑地皱了皱眉,将这番表演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随后指着赛维克的房子说道。“但这个地方让人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话怎么说?”科尔贝关切地问道,我耸了耸肩。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根据这个女人的记录——结交高层人士,为他们提供特殊服务,我可能是过度解读了这些情报,但是……”
“这可能是色孽邪教在这座城市里的活动中枢。”齐凡说道,看来他已经吞下了我放置的诱饵。
我继续表现得有些拿不定主意。“当然是有这种可能。但是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仓库肯定是最有价值的线索。”
“虽然如此,”总司令说道。我种下的这个念头已然在他脑中生根发芽。“但我们不能放过这种可能。你最好还是跟随那个排一起去搜查那里。”
“明智的决定,”科尔贝表示同意。“如果在那里发现有巫术的迹象,你的存在能够极大地平复士兵们的紧张情绪。”
“那好吧,”我表现得极不情愿。“如果你们二位都认为有这个必要的话……”
我适时结束了“抗辩”,他们都坚持说我将要袭击的那个地方是所有行动目标中最为邪恶的所在,尽管在我看来那里只不过是一家高级妓院,所以最后我摆出自己最有风度的一面,礼貌地做出了让步。
“那一定就是我们的目标。”尤根指着人行道边一道高大的砖墙说道。他说得没错:其它建筑都是些不规则的大房子,窗子明亮,建筑本体与草坪和灌木后面的小路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以此来卖弄建筑的规模与排场。只有这一栋建筑被围墙包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就像是一座防御工事,而我的掌心又开始感到一阵刺痛,它暗示我这次的对手不会如自己先前预想的那样是好捏的软柿子。而且鉴于赛维克的身份和她可能从事的活动,我可以肯定她有很多秘密需要隐藏。
“没错。”我偷偷瞥了一眼地图,确认道。“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我激活了通讯器,在排战术通讯网络里开始广播,让每一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注:行星防卫部队不会为每一名士兵都配发微型通讯器,这与凯恩习惯与之并肩作战(若是他耍点花招,情况很有可能变成他躲在众人的后面)的帝国防卫军并不相同,但每个班都会派一名士兵专职负责携带便携式通讯器材。】。“我不必告诉你们这次行动对于阿杜姆布里亚和整个帝国有多么重要。我希望我也不必告诉你们科尔贝将军和我完全信任你们每一个人,和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们和帝皇失望。向着胜利前进!”这是自我离开忠嗣学院那一天起就背得滚瓜烂熟的一篇战前演讲,但是行星防卫部队的士兵们从未听过这个,他们很吃这一套。而事实证明,它的效果远远好过我的预期。
“政委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排长——一个名叫纳利翁的男人,看上去他才刚到可以刮胡子的年龄——以一个自认为很酷的角度顶着脑袋上的军帽。“各就各位。”
在各班班长齐声确认命令之后,奇美拉分别驶向不同的位置,纳利翁的指挥车和一班停在了正门(门上数量过多的镀金装饰簇拥着毫无情趣的蔓叶花图案,其间还混合着少许蔫头耷脑的百合花)前,而其它车辆从左右两边的邻家展开包抄,毫不留情地撕碎了原本齐整的草坪,将灌木丛碾成平地,直引来邻居们的阵阵声讨。尤根和我跟随左翼的队伍一起行动,他们将一辆奇美拉停在墙边,等着与从另一侧包抄过来的那辆步兵载具会合,然后再一起冲破围墙,对房屋发动攻击。
“三班和五班已就位。”我报告说道,此举的用意不止是进行必要的通讯联络,更多是为了向每个人再次强调自己的存在。一名莱特林园丁盯着我们和装甲车留下的杰作——显然是经过精心护理的草坪上被我们的座驾碾出了几道深沟。相较于平时,此刻他脸上目瞪口呆的表情尤为明显。当他的眼光注视到尤根时显然是被吓了一大跳,这家伙立刻转过身子落荒而逃。
“史巴文先生!”他边跑边喊。“史巴文先生!厄运终究还是降临到我们头上了!”当然他的话比他观察到的情况还要更加贴近现实,但眼下没有时间去担心他和他的雇主。我的通讯器里充满了各班班长接二连三回报已经就位的通讯信息,而随后纳利翁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各单位注意,开始行动!”他大声喊道,紧张的心情使得他的嗓音略微有些颤抖。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奇美拉纷纷向前开动,它们的重爆弹枪一齐开火,将围墙打得粉碎。当我们穿越这破破烂烂的残骸时,脚下的火蜥蜴颠簸个不停,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让我彻底习惯了尤根的驾驶方式,这使我本能地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我挺直了身子,站在那挺可靠的爆弹枪后面。远处重武器开火时激起的大团沙尘和隆隆巨响让我确定了我们这支突击队的其余三个分队也正在发动进攻,不过值得赞扬的是各班班长始终保持着镇定,就像是防卫军那样,清楚而又简洁地回报着战况。
“二班正在下车,”他们的中士说道,而紧接着一班和四班也传来了同样的信息。“遭遇轻微抵抗。”
此时能够听到从房子那边传来了一阵轻武器噼里啪啦的射击声,房屋里的住户开始对这次意想不到的攻击做出回应。我无意间听出行星防卫部队士兵们手中光枪发出的尖锐爆鸣声中还裹杂着伐木枪的声音,这起码证明了房屋里的住户涉嫌非法持有枪支。雨点般的子弹喋喋不休地敲击着火蜥蜴的装甲板,我不假思索地开始还击,用子弹清洗着房屋的正面,尤根则驾车冲向我们的目标。论及整齐美观,车子碾过的草坪不逊于我们在隔壁碾烂的那块。
我们前面的一辆奇美拉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车上爆发出的红色火光在这永恒的黄昏中显得格外醒目,而惊慌失措的士兵们纷纷开始跳车逃命。其中有两个倒霉蛋被雨点般的伐木枪弹幕击中倒地。
“三班!待在掩体里别动,混蛋!”我刚来得及喊出这一句,尤根就将剧烈颠簸的火蜥蜴猛地转向了左侧。有什么东西从距离我们还不到一米的地方急速掠过,只留下一道尾烟,命中并引爆了我们身后花园围墙的残骸。
“他们手上有导弹发射器,”我对着通讯器喊道,试图调转爆弹枪的枪口予以回击,心中后悔此时自己本应登上那列非常不舒服的火车,而不该再次拿自己的小命出来冒险。“全体下车,徒步推进。”
“收到,”纳利翁回应道。“所有的班都听好了,开火-移动【注:一种常见的步兵战术,由半数士兵进行掩护射击,同时其余的一半进行推进,而到达前方的士兵则继续为后续跟进的同伴提供掩护火力。】。”必须得说,好在这小子还算机灵。
“尤根!”我叫道。“你看清火箭是从哪里发射出来的吗?”
“大概是一点钟方向,政委。”副官回答的语气冷静地就好像我只是在向他多要一些坦拿茶。我转动爆弹枪瞄准了那个方向。眼前的情景令我心惊胆战,一对高大的玻璃窗后至少有两具导弹发射器瞄准了我们,还有一个东西看上去像是装在三脚架上的重型伐木枪。令我略感惊讶的是,它们的主人大都是具备相当专业素养的年轻女性,她们身上覆盖面积不容乐观的连衣裙清楚地表明了她们日间工作【注:或者更为准确一些的说法是夜间工作。】的内容。看此情形,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步身后那辆奇美拉的后尘,此时那堆残骸还在兴奋地燃烧着。
“直奔离我们最近的掩体,”我高喊道,手指则扣住了扳机,希望能够影响她们的瞄准,为尤根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把我们两个带离火线。令我颇为惊愕的是,他竟然加大了油门,以更快的速度径直冲向了房屋。
“遵命,长官。”他击发了安装在车身上重爆弹枪,将几名“亚马逊女战士”打成了肉酱,不等我有时间想清楚他在做什么,副官已经驾车在屋前的灌木丛中开出了一条走廊,撞破了不法之徒刚才用以藏身由薄木板和玻璃制成的隔墙,直冲向中庭。其中的一名幸存者发出了一声凄厉而又短促的哀嚎,随即消失在侦察车的履带下面。坚固的火蜥蜴撞碎了一个由大理石制成的壁炉,猛地停在一座豪华客厅远端的墙壁面前。
“五班!跟紧政委!”该班班长在通讯器里大声吼道,他的名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叫瓦兰特,之后我才发现有十名士兵跟在后面随同我们一起出席了这次即兴而又鲁莽的亮相活动,这起码省去了我们担心他们死活的麻烦。随后三班的幸存者也赶上来与他们会合,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期待。
“非常好,”我正了正帽子,尽量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架势,离开了火蜥蜴。“让我们完成这次任务。”
“遵命,长官,”瓦兰特的脸上带着敬畏的神情,随后便开始组织手下的士兵。
我看着自己的副官。“尤根……”我刚开口叫了一下他的名字,就改变了主意,觉得没有与他争辩的必要,毕竟他是按照我的命令行事,而且情况也和往常一样顺利。“那很……”我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难于措辞。
“很机智?”他启发道,将手伸进驾驶舱去摸那支热熔枪,果然他和往常一样,没有忘记携带这件可靠的武器。
“至少可以这么说。”我拔出自己的激光手枪。
“二班正在推进,”他们的班长用通讯器向我们报告说道,声音和之前一样冷静。“到目前为止没有遭遇抵抗。”
“收到,”纳利翁回答道。“一班,报告你们的情况。”通讯器里一片沉默,回应他的只有静电嘶嘶的响声。“一班,回答。”我的掌心再次感到刺痛,一股不祥的预感在腹内上下翻动。中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一班,你们人呢?”
“四班报告,”一个陌生的声音插话道,可以听出此时的他正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我们发现了一些尸体。可能是他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可能是?”纳利翁厉声斥道。
“这很难说,长官。尸体残缺不全……”对面的声音哽咽道。
看来这样的强攻根本就行不通。我们显然是犯下了大错,误闯到某种危险的东西面前,而且如果此时有人控制不了自己进而惊慌失措的话,那么恐惧的情绪就会像是飞入钷燃料箱的火星一样在所有人中大肆蔓延。那会彻底断送我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我是凯恩政委,”我插话道。“注意警戒。保持专注。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即开火。明白了吗?”
“遵命,长官。”看起来,我耍的花招奏效了,男人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颤抖。“我们正前往下一处目标。”
“很好,”我希望能用激励性的话语提振他们此时低沉的士气。“记住,帝皇保佑着你们。”
我还没讲完那一通陈词滥调,通讯器就突然被各式各样的声音淹没了,它们共同构成了一种怪异的混响,零点几秒后这可怕的声音顺着空气传入我们的耳朵。尖叫声,光枪全自动射击时发出的枪声,还有一种听得我颈后寒毛倒竖的声音——是一种悦耳的非人笑声。过了一会儿,那场一面倒的战斗所发出的各种声响戛然而止。
“四班,报告你们现在的情况。”纳利翁吼道,但并没有人站出来答话。如果此时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得到回应,那么他无疑就是这个星系里最为乐观的家伙。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长官?”瓦兰特问道,过了一小会儿,我才意识到他一直在看着我,完全无视了中尉的存在。我迅速评估了形势。撤退在我看来总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此时却行不通。除了会危害自己的名声之外,还会在我们经过那片开阔的草坪时让我们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鬼知道那时候会有多少幸存的敌人等着从身后了结我们的性命,我可不打算给某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平民充当练习的枪靶。我耸了耸肩,试图表现得满不在乎,张开自己那张突然变得像“热边”一样干燥的嘴巴说道。
“继续完成任务,”我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回答。“这地方有些脏东西需要我们去清扫。”
一个残酷的事实就是我为此精心编造让众人留在这里的理由与实际情况并没有什么出入,我猜这至少证明了帝皇祂老人家于讽刺一道颇有些心得,多年来与巫术打交道的经历让我明白想要活命的唯一方法就是选择立即与它直接对抗。我承认这不是上上之选,但试图远离只会给它更多的时间来加强自身的力量,并能够按照它自己的方式跟在你后面紧追不放。
“我真希望那不是对于清洁人员的批评,”一个悦耳的声音慢条斯理地插嘴说道。“他们已然竭尽全力了,你知道这地方又大又旧,很难保持一尘不染。”
当这个说话的女人缓步走进房间时,她一脸轻松地笑了笑,仿佛二十名【注:如果凯恩在这里的描述并没有夸张的成份,我们可以推断出三班在他们的奇美拉被击毁之后实际上只有两个人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然而从他其它地方的评论来看,更有可能他只是给出了一个近似的整数,而实际伤亡并不止这点儿。】站在她同伙尸体旁边的武装人员都是些最过平平无奇的摆设。我本能地举起激光手枪,紧绷的手指停在扳机上,而后就像是被冻住一样,一颗心砰砰地狂跳个不停。我险些就开枪打中安伯莉!那一刻的我万分震惊,以至于全身都像是瘫痪了一般。在那之前,我一直认为这只不过是行文最不严谨的那类通俗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常见恶俗桥段。
当她看到我和那群抓不稳光枪的士兵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欢畅。
“我知道你一定很惊讶会在这里遇到我,”她那愉快的嗓音听起来格外甜美诱人。我能感到有什么东西正试图唤起自己的注意,但是眼前的她就像我们上一次分别时那般可爱动人,彼时我一时冲动从阳台上赫甘塔花丛中摘下的那朵花仍然插在她的耳朵后面。此时她美丽的身影充斥着我的感官。
“玛格丽塔?”一名士兵问道,仿佛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我脑中成倍增长的念头变得愈发清晰。显然眼前的这一幕有些不对劲……
“是我呀,亲爱的。”“安伯莉”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而此时一股强烈的嫉妒之情涌上我的心头。然而不等我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这名士兵便惨叫了一声,整个身体不住地扭曲,萎缩得就像是一只干瘪的普罗因,随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政委?”尤根扯了扯我的衣袖,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你打算就这么放她离开吗?”
“她是一名审判官,”我开始解释道。“她能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但当我再抬起头时,安伯莉已不见了踪影。(当然她并没有失踪,毕竟她本来就没在那里出现过,但你懂我的意思。)而破碎的士兵尸体旁边原本她的位置上,换成了一名矮胖的中年妇女,身上那件粉红色长袍与她并不般配,依我看它更应该去找一位年轻十岁体重轻上几十斤的主人。她直勾勾地盯着我,一种混合着惊讶与愤怒的表情开始在那肥猪一般的脸上蔓延游走。
“赛维克夫人,”我欣赏着她那游移不定的眼神,差点因为心中涌起的狂怒而令自己失去目标,拜它所赐,此时我的手兀自颤抖个不停。幸运的是,改造手指不受此情绪影响,在它们的帮助下,我的激光手枪死死对准了她的前额。“冒充审判官可是死罪。”
在我扣动扳机前,留下的时间只足够让她在自己的脸上摆出一个更加惊恐的表情,而后她那被亚空间污染过的脑子从脑后的创口中喷涌而出,弄脏了墙上的一幅壁挂,显然,之所以那东西会被挑选出来,是因为它的题材,而并非是出于美学上的考量。
“发生了什么事?”瓦兰特看上去有些吃惊。其他士兵也被从巫术中解放出来,他们小声嘟囔个不停,手上摆出天鹰的手势,看来都有些羞于自己刚才的表现。
“她是一名女巫,”我尽量让自己的解释听起来简单易懂。“她对我们的意识做了些手脚。让我们看到……”当时我所做的解释只是自己灵机一动做出的推断,但后来马尔登证实那确实是信奉色孽的灵能者所拥有的一种已知的能力。“某个我们关心的人。”【注:对于凯恩来说,这是他真情流露的表现,而我必须承认,自己听到这些之后甚是满足。】
“我懂了,”他看上去仍有些困惑。“幸好她的鬼把戏瞒不过你的法眼。”
“政委就是被训练出来处理这种东西的,”我驾轻就熟地撒了个谎,不想引起他人对尤根不必要的关注。说实话,赛维克设法进入我的脑子时副官竟然不在我身边,这令我非常好奇。(后来我才得知当我忙着处理通讯信号时,他返回火蜥蜴里去取光枪,这才让我处于他的庇护范围之外。他认为在这样一栋存在易燃风险的房屋里,自己那心爱的热熔枪可能会帮倒忙。和往常一样,他实用主义的行为无可指责,只是在时机的选择上还有待改进。)
“好吧,我想至少我们知道在一班和四班的士兵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中士看着他从前的下属被女巫变得只剩下干枯外壳的尸体说道。
“有可能,”我说道。实际上,这可是两码事。四班的士兵是在激烈的战斗中丧命的,而不是被幻相迷住,一个接一个地被干掉。“只有一个办法能找出真相。”
随后我们开始继续搜查。我们同伴们的尸骸,以及极少数他们留下的东西,都散落在一层门厅的地上,门厅上面是一座巨大的木质楼梯,扶手上雕刻着一对对媾合的男女,他们那些种类繁多的姿势超出了生理结构的极限。墙上布满了鲜血和烧焦的痕迹,而上面的壁画与之前在“冷边”圆顶建筑里发现的那些同属一类。一股熟悉而又挥之不去的感觉霎时涌上我的心头。
“房子的其它地方都已清扫干净,”纳利翁报告说道,在看过这场屠杀的惨相之后,他的脸色有些发青,但还是打定主意强忍着不在我这个政委面前呕吐。“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有没有发现伪装用的墙壁还有密室?”圆顶建筑的经历令我记忆犹新,那里空气中弥漫着的奇怪味道似乎也出现在了这处更让我们习以为常的屠杀现场。
纳利翁摇了摇头。“没有发现那类东西的痕迹,”他说道。“我们可以调来一些携带专业设备的科技教士……”
“别担心,”我的话让他长出了口气。“防卫军会负责处理这件事。你和你的人已经做得够多了,而且做得很好。”
“谢谢你,长官。”他听懂了我话里的暗示,马马虎虎地敬了个礼,毫不掩饰脸上那宽慰的神情,随后便转身滚出了房间。
“尤根,”我指着楼梯说道。外表看上去,它又大又结实,但它所包围的空间足可容下我们的火蜥蜴。“你不介意过来帮我个忙吧?”
“愿意效劳,长官。”他向我保证道。片刻之后热熔枪那熟悉的咆哮声和渗入到我紧闭双眼中的光化学闪光显示尤根依照我的命令完成了任务。尽管副官担心会意外引发大火(稍后他告诉我一旦木质品被引燃,我们拿这大火完全没辙,但对尤根而言,执行命令始终是被摆在第一位的),但周围的木制品并没有被引燃。一个冒着烟的大洞出现在楼梯踏板之间,模样酷似山洞的入口。我从他经常带在身边的装备包里借来一个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向里面张望。
“我的天啊!”我倒退了几步,被里面传出的味道呛得有些喘不过气。尽管在细节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但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它比我们之前在圆顶建筑里找到的那间密室还要更为糟糕。一堆扭曲的尸体仍然沉浸在欣喜若狂的情绪之中,兀自冲着我们咧嘴大笑,而四周墙壁上那些疯狂的印记……我倒退到门厅的另一端,直接激活了与总司令联系的通讯网络。
“看来我们对这地方的估计没有错,”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说。“这里也被用来施展邪术。”我犹豫了一下。“要是我猜的没错,”我补充道,直觉告诉我这个判断是正确的。“我们来得太晚了。无论他们当时在这里进行了什么邪恶的仪式,如今他们都已经得逞了。”
编者按:
考虑到后续事件的发展,下面这段通讯内容可能会为读者们带来一些启示。
克洛努斯主星军务部政治委员会办公室尊鉴
塔兰第229团政委托马斯·贝杰谨呈
日期:285.937.M41
星语转接路径:通讯受阻。传输延迟。
尊敬的各位同事们
我怀着沉痛的心情对一位政委的工作能力提出质疑,不仅因为这名军官是我在忠嗣学院就读时的同窗好友,我们都知道这样的关系非常牢固。然而如果我选择隐瞒不报,那就是在玩忽职守。为了防卫军、帝国和帝皇本人的利益着想,我必须将个人情感抛在一边。诚然,陛下赐予我们的责任至高无上,在经过多次祈祷与斋戒后,我已别无选择,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履行自己的义务。
我提到这位同志不是别人,正是凯法斯·凯恩——瓦尔哈拉第597团政委。我知道他略有几分浮华不实的名声,这会引发你们中的一些人对我的担忧不屑一顾,尽管如此,我依然认为阐明对他的质疑是自己此时唯一的选择。事实上,正是名声导致他一步步偏离了作为一名政委的职责,令人悲痛地滑向堕落的深渊。有句话说得何等正确,“我们获得的荣耀会抢先蒙蔽自己的双眼”【注:引自卡达微所著的《通往诅咒之路》,这是一本讲述玄学的救赎主义小册子,在我看来其文笔粗鄙不堪,不值一读。】。
我直接观察了凯恩治下惩戒与整肃军纪的工作情况,发现在该团政委会对军队的实际控制早已名存实亡,甚至连他的副官都未能达到蒙荫陛下神圣王权祝福之军队一员的标准,而他本人对治下严重违纪和破坏秩序的行为置若罔闻,仅把它们当做无关紧要的一般问题草草敷衍了事。自从抵达阿杜姆布里亚之后,他就完全忽视了自己作为一名政委的职责,把更多的时间用于在首都逗留闲逛,而不是和自己的部队待在一起。此前甚至还与一支本地的行星防卫部队共同行动,而将他本应最关心的防卫军部队抛诸脑后。
他可能会宣称自己破获了一到两个异端巫师的隐秘巢穴,以此证明其行为的合理性,但请细想,这两次他都没能及时地阻止异端分子实现其邪恶的目的,而他没有得到官方认可便擅自干涉行星防卫部队运作的行为至少让我们丧失了一次对异端分子实施有效打击进而令其阴谋破产的机会。当然,我并没有从这件事中推导出任何结论,我只是想告诉大家,这对我们的敌人而言是一次偶然的巧合。
愿帝皇陛下无上威严的荣光照亮你们的思想。
陛下卑微的仆人
托马斯·贝杰
每日一思:叛徒之手就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