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战神 第五章 魔主临凡
6824年12月30日,幸存的天国士兵躲在梅尔斯城中负隅顽抗,城外,叛军将领们正争取首个进入万国公议会的荣誉。梅尔斯是由天主指定的各邦开会和处理矛盾的地方,是象征着和平与希望的圣徒之营,可那只是暴君和殖民者之间的温情,不属于奴隶和蛮族,加入叛军的人们一致要求彻底毁灭这座城。部下群情激愤,城中守军也不肯在死后给叛军留下一针一线,就连被吾夷指定管理中原的冯梓都在总参谋部中吵着要屠城。
“你疯了!那是圣营所在地,诸邦议事厅,屠这个城是要下地狱的!”吾夷怒吼道。
“吾夷哥,我们在这里受了多少委屈?那些圣徒瓜分我们的国家,分配我们的粮食财物,把我们当奴隶买卖。要是他们能得好死,世上还有何人敬畏公道人心!”
“冯梓!”吾夷怒吼道,“提出屠城的只能是我,不能是你,你有哥哥、老婆和孩子。你不是我的部下,我是在胁迫你、绑架你,你不要自己往火坑里跳。听我命令,停止推进,回去陪家人和朋友守夜,我要让那些圣徒度过一个温暖的新年。”
“也对,”水王神农氏蜜出来打圆场,“大过年的,休息几天,小梓,听哥哥的话,回去陪老婆。”
“工作时称职务。”吾夷缓缓地说。
“是,魔主大人。”
“你们都是被我蒙蔽、胁迫和奴役的好人,好人就别成天想干坏事,一切的杀戮必须以我的名义进行,懂吗?”吾夷低头看看座钟,“夕岚姐姐从雪王国运来了酸菜,一会儿帮我留些白菜炖粉条和酸菜饺子,再准备点加糖的伏特加。”
“哥,上次你喝加糖的伏特加还是在苏拉死的时候,这次又有什么好消息?”
“这不是夕岚姐姐得了落星剑吗?她有了双剑,剑上的铭文要有些变动。”
“哥哥写的什么?”
“雪霏剑上写雪里芭蕉,落星剑上写炎天梅蕊。小梓你最聪明,想想什么含意?”
“雪里芭蕉摩诘画,炎天梅蕊简斋诗。哥给夕岚姐写的诗里有 寒不厉兮,霏霏之雪,就是说此雪非肃杀凋零,而是弥灾生物,连需要温暖的芭蕉都能生长,正合神剑加护。炎天梅蕊有点难,落星剑的权能是指引陨石彗星,推背图中有。欃枪一点现东方,吴楚依然有帝王。门外客来终不久,乾坤再造在角亢。欃枪出现代表我们的文明拥有了复兴的希望,至于为什么梅蕊和落星剑联系上,我想是因为哥哥的枪法里有梅花七分蕊的绝招,正好对应七大天王。如果诸天苦厄,七海鼎沸,夕岚姐就能执神兵伐无道,均平炎凉,搅得周天寒彻。”
“不错,”吾夷满意地笑道,“你也去给夕岚姐姐写些祝词,多给孩子要点压岁钱。”
“哥,你的剑铭改成什么了?”
“明天再考你,我看你喝完酒还能想通吗?”吾夷拍拍冯梓的肩。
“魔主,不,吾夷,”神农氏田说,“别忘了我和姐姐想要的礼物。”
“保证带回来,放心!”
吾夷独自一人来到梅尔斯前的阵地上,吩咐前线部队架好设备,身边的士兵一边吃饺子聊天,一边抢着从炮队镜里看热闹。吾夷身上的长风剑铭是“武君怀怒”,紫电剑铭是“风雷在劫”。
“前线喝酒?”吾夷乐呵呵地对那些士兵说。
“魔主,咱们又不进攻,大过年的,就喝两囗解闷,你也尝一下?”
“没有怪你们,”吾夷坏笑道,“我又没有执行公务,就是处理下个人事务,顺便给朋友带点新年礼物。”他运起长风剑,氮气带着特制的易爆微粒涌向梅尔斯城,在夜色中流入街巷,对面的天国守军开始骚乱,巨大的火团升起,在喷出冲击波过后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氧气,高大的建筑化为火的巨树。恶魔仅凭一人的仇怨,就将苦难带到人间。吾夷骑着长有翅膀的铁骨白龙驹穿过火场,将教堂钟楼上的表面取走,又快速回到阵地。

And they went up over the breadth of the earth, and compassed the camp of the saints about, and the beloved city: and fire came down out of heaven, and devoured them.
恶魔复生后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要他们互相征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上来遍满大地,围住圣徒的营和蒙爱的城,就有火从天降下,让一切化为乌有。

吾夷取走的,是百越公主家传的铜镜,在天国征服岭南后曾被收藏于梅尔斯博物馆,为了让更多人看到征服者的丰功伟绩,天国工匠将其制成了表盘。吾夷在答应过百越公主夺回母亲的遗物,他不能食言,他在清理表盘后用紫电剑焊好了镜面上的损伤,又做了一番装饰。在镜子上方,女魔王的祖先正在专心听神农炎帝讲课,那是百越人接受启蒙的传说。
神农氏姐妹收到了新年礼物,找回了童年里最喜欢的东西,她们曾经在镜中欣赏自己的美貌,幻想着恋爱和婚姻,可战争改变了一切,两个纯洁的女孩已经执掌神器决人生死,令敌人闻风丧胆。在她们再起于铜镜前起舞时,一座城市正在火海中沉没。
“你干的好事!”天主女娲走过来责备吾夷,“烧了圣营,你还怎么继承大统!”
“凡事都很难两全,当天使只需要听您的话就够了,但当恶魔不一样。”吾夷坚定地说,“恶魔必须言而有信,必须呵护信徒,只有如此才能让世人心甘情愿与我交易,他们不惜入地狱也要屠城,这种重罪我能让他们背吗?”
“那你直接当天帝就行了,天帝做什么都没事。”女娲说。
“对,他干什么都能上天堂,谁敢动他都得下地狱,天上地下没人敢管,我身为众魔之主就有义务为信徒报仇。他们已经将生命托付给我,我就得用一切报答他们,哪怕下地狱!”
“如果你敢让天帝惨死,天帝就不再不可侵犯,你也会一个下场。”女娲警告道。
“要是我因为奸人阴谋而死,那是没有能力。要是我因为罪行而死,那是理所当然。要是我害怕自己受损失,就放任天帝逍遥自在,那是我被私欲蒙蔽,向天条屈服,为了自己的地位伤害信徒的感情。如果周天的圣主不给我们这样的公正,将来自凡间的一切忤逆都归为邪恶,把不合心意的灵魂关进地狱,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果我们真实的情感即为邪恶,我们本能的行为即为恐怖,那就以邪恶之名,让恐怖降临人间。”
“吾夷,为了成为天帝统治宇宙,你克制一下好吗?只要你乖乖听话,成为天帝之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女娲几乎是在恳求了。
“我要的是天帝之位吗?我要的是解决世界的问题,让我的朋友不再痛苦,你命令我怎样没有用,要让所有人都克制才能和平。”
“这样吧,”女娲妥协了,“你屠城,弑君,都可以赦免,只要你取代天帝好好工作,陪着夕岚,别让她伤心就好。”
“这个理由无法拒绝。”吾夷笑道,“我想信徒们定会理解天主大人的。”(这是个有意味的伏笔)
“神的名声臭了,信誉烂了,正需要借用你们恶魔的招牌肃正天下风气,你自己想个称号,我立刻给你加冕。”此刻,天主女娲像是在拿破仑面前的教皇一样小心翼翼。
“周天未克,行以家为?没办到部下交待的事,我何颜面凌驾于他们头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无力感涌上天主女娲的心头,她依然保持着美丽与端庄,在沉默出飞向天际。吾夷的心中泛起一股感激,因为他感到了来自主神的尊重,但是他也发现,天主竟会因为自己出于本心的几句狂话而改变态度,这……?
梅尔斯陷落之时,城中的天兵已经无法辩认,清理现场的叛军只能大概估计死亡人数,由于无法知道哪些人是罪大恶极的战犯,吾夷只能下令敌军全部按照普通人的规格下葬,保留遗物和信息等待定议,不确定是否有重罪的死者禁止侮辱。许多敌军身上金银的铭牌被发现时已经汽化,于是吾夷派人告知天国军队,让他们在大火到来时将铭牌含在囗中方便确认,留下家人的联系方式以便魂归故里。
天帝在梅尔斯陷落后收到战报,新年过得非常窝心,为他求情的天主女娲声称自己尽了全力,天帝只有以死谢罪才能平息战乱。
“天主大人,朕,朕做不到天下归心。”天帝少昊哀叹道,“是朕太迷信你的权威和自己的能力了。”
“去其他宇宙隐姓埋名,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好吗?”天主女娲说。
“宁为一日雄狮,不做百羊羔羊。你,还有世人,会看到我战死在圣殿帝宫,紫桂旗下。我已经被世人厌恶了,可我不能被他们嘲笑。”
“自取其辱,又不思悔改,可怜可恨!”
“因为你怂,你连个凡人都不敢杀。”天帝怒吼道。
“什么?”女娲惊讶地反问,“我给你这么多东西,你却连个凡人都对付不了,还要我出手?那还要你干什么?我要什么事都去解决,那你这个天帝就是个摆设,我扶持你,就像牧羊人养条狗,你可以吃羊,但你得让羊群发展壮大,而我让你看羊,就是引狼入室。”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写下罪己诏,把天帝之位交给夕岚,跟我走,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死了,你用自己的本事重头再来。否则让叛军抓住,你就后悔去吧!”
“他一个凡人都能那么硬气,朕若是逃走,不就输给他了吗?再说了,他那么优秀,你也那么宠爱他,我逃走之后,还可能成为天主大人最喜欢的孩子吗?你能保证吗?”
“不能,这是你的命运。”
天帝决心和帝国一同毁灭,调集所有军队想要决战,可昆仑天门的守军收到消息后立刻对叛军投降,诸天所有邦国都驱逐天国使者、侨民,查封天国财产,欢迎叛军入驻。唯有雪王夕岚宣布脱离叛军保持中立,正常进行贸易和外交,对叛军占领区的难民实施人道主义援助,接收从天国治下逃离的平民,核实其身份与犯罪记录。
原本是进攻方的叛军居然在天国本土成功建立了大片根据地,稳步恢复生产,建立秩序,筑固防线。在6825年3月的魔主大点兵时,叛军一方的武装人员已有361万,其中220万是天国本土的叛军,还有2560万符合征兵要求的当地人报名参军,吾夷让军队停止征兵,前线部队轮流休假,让建立军功的官兵补充占领区的行政人员。6825年4月7日,天国只剩下周天城一处领土,其余35座天城都被吾夷化为焦土,逃兵们涌入周天城,宁可被督战队处决也不敢面对叛军的愤怒。叛军从没打过如此富裕的仗,他们建立了240公里宽的七层大纵深防线,装有储氧设备的火车可以在地下通道中通行,天国的坦克无法突破如此防线,只能当做堡垒使用。
周天城城墙长约187公里,分为内外三层,外墙高7米,中墙高13米,内墙高23米,每道墙顶部宽3米,水平间距2米,其间以吊桥沟通。墙体由巨石构成,中有射击孔、热油等物,内墙后有吊车(让人员物资垂直升上城墙)、轨车(沿城墙方向运动的车厢)运输,墙上置弩砲擂石。外墙之下原本还有5米宽的护城河,但被邪恶联军以抛石机投掷吸水黏土的方式填平,城外的房屋和大小城堡也逐个被邪恶联军攻克,但对于用巨石建造的巨型城墙他们还没有很好的办法(地球世界最高城墙也就只有21米高)。各国将储存的军用物资源源不断送到前线,叛军用空气砲不断轰炸城墙,白天用飞机轰炸城市,不断延伸地道与壕沟。天国军队将军舰拆毁,用舰船上的武器和装甲增强城防,为了防止叛军通过天卫湾登陆,卸掉武器的大型舰船在湖囗集体自沉。可是叛军在4月12日就用铁路在天卫湾造好了船厂,小型船只直接在此下水,大型船只在此组装,4月13日天国的银河舰队全部战沉,叛军夺取了周天城西侧外墙。极富想象力的叛军工程师在厚达五米的城墙上凿出大洞,让载有重砲的大型船只固定在城墙上向城内射击,在对战中压制第二道城墙上的天国军队,4月22日,失去火力支点的天兵退守第二道城墙后方,叛军也在银河边的城墙上凿开射击孔,让固定在岸边的船只轰炸守军。席兹在4月22日的空战中撞上了装有氢气的防空气球,残骸被叛军缴获。贝希摩斯龟缩在第二道城墙后方不敢出战,任由叛军从容拆毁外围城墙,城中第二道护城河被叛军用坦克改装成的推土机和挖掘机填平,护卫禁宫城墙的第三道护城河停止流动变成死水,造成严重污染和蚊虫泛滥。
现在还能守在周天城的天兵,那都是想要见证帝国终焉的顽固分子,哪怕人人喊道,哪怕洪水滔天,哪怕七海刀兵,哪怕腹中饥饿,只要有贵族的名号和华丽的勋章就够了。内城里疫病横行,蚊虫云聚,根本没有足够的食物和燃料,天帝只好拿出珍藏数百年的美酒分给守军,用于清洗伤囗和净化饮水,500多年前,在天帝统治全部世界的黄金时代,饱满的葡萄内吸满了来自温暖庄园的阳光,酝酿在精致的容器中,成为传世珍宝。后来,奴隶起义,路西法叛乱,北风之神召唤陨石轰炸天国,尘埃被带上平流层中,阻挡了阳光,造成气候变冷,天国人再也无法酿出那样好的葡萄酒了。天空晦暗,贵族们只好喝着盛世结束前的陈年佳酿,幻想着世界再次温暖。天主建立周天城时曾说:“我要把我的教会建在磐石上,阴间的权柄不能胜过它。”,当年的浴场还没有屋顶,贵族们在阳光下沐浴着世界的恩惠,每个人都认为帝国像身下的浴场一样,是一整块牢不可破的巨岩,任何裂纹都将被灵巧的工匠的修补,现在人们知道,没有不散的宴席,一切都有个尽头,那些被他们视为寻常的事物,未必是理所应当。
内城城墙外又响起了发动机的轰鸣,但守军们已经习以为常,他们知道叛军在搞鬼,可是被伤病折磨的士兵只想用美酒麻痹自己。
“呲——”,声音由远及近,那是叛军的火箭在滑道上加速,只见那个怪物在失去动力后砸穿了圣殿的金顶,帝宫在巨大的震动中化为烟尘。
“打偏了,”城外的军官说,“同样的瞄准,怎么就是打不到贝希摩斯呢?”
“我向天空射箭,不知箭落何方。”吾夷笑道,“箭已离弦,落子无悔。”
“可这次不中,大家又要忙一天才能造出下一枚。”
“圣殿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我们让它一天毁灭,走吧,喝点啤酒,等下一天。”
可是,天国已经等不到下一天了,火箭击碎了宫殿,大约4300人被埋在废墟之下,个个都是贵族,天帝为了安定人心,带着部队向天主女娲的圣像祈祷,他高声喊道:“只要天国仍在人间,您的圣像就与世长存。”
话音刚落,巨岩构成的圣像土崩瓦解,化为洁白的砂砾流下台阶。
“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天帝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是朕说错话冒犯您了吗?天主大人,出来和我们谈谈好吗?哪怕骂朕也好?求您不要沉默。”
没有任何回应,忠于天帝的人们知道,帝国的命数已定,许多人想要结束生命。
“不许死!朕命令你们不许死!”天帝怒吼道,“如果死神在等着我们,那就让他多等一会儿吧!我们曾让整个世界臣服,那些失败的野蛮人说是因为我们的运气,是因为神灵的偏爱,是因为沃土的赐福,如今,这些理由不复存在,我要让叛军知道,我们也有勇气与智慧,也能在绝境中拼死一搏。我骑着飞龙跳下悬崖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巨兽都低下头颅,那时的我只有一具肉体凡胎,可现在的我还有你们!听我命令,不留预备队,准备进攻,我们要征服世界!”
只有在流露真情时,天帝才想到“我”这个称呼,那些贵族知道,这是战争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他们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而是被所有国家通缉的战犯。贝希摩斯的指挥塔上升起了紫桂旗,巨兽喷吐着浓烟,大地颤抖起来,守军向城外递交战书和参战人员名单,天帝的使者说:“要么刻在纪功碑上,要么刻上耻辱柱上。”
吾夷得知消息后,表达了对敌人的最高敬意,他召集附近所有军队,到处都升起复仇的血旗,正在休假的叛军士兵得知消息兴奋地欢呼起来,他们感谢祖先的养育之恩,让凡人的怒火导致帝国的终焉。
“这次让他们先攻击吧。”冯梓对吾夷说。
“他们会认为这是侮辱,我们应该用砲弹欢迎他们。”
贝希摩斯站起身来,露出了射击孔和砲位,吾夷也藏在城市中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用紫电长风两把神剑为国崩砲蓄能,一道电光闪过,钨制的弹头击穿了射击孔中的砲管,透过厚重的钢板,命中了弹药架,伴随着一连串爆炸,火焰和浓烟从射击孔中涌出。而其他的砲弹都只是在巨兽表面爆炸,伤不到核心。
“伟大的对手,”天帝在广播中喊道,“请见证我最后的疯狂!”
巨兽勉强站稳,向叛军的阵地展开轰炸,此时吾夷已经跑到另一处掩体等待,那里有一枚竖起的小型火箭。天帝的部队演奏着军乐,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容走向死亡,在榴弹与霰弹的交响乐中结束表演。
“5,4,3,2,1,发射!”冯梓扳动了开关,向正在火箭驾驶位上的吾夷敬礼,火箭被弹出竖井后吾夷猛拉方向舵,瞄准了贝希摩斯露出的炮位带,长风剑在前方破开音障形成激波,巨大的加速度将吾夷压在驾驶位上,吾夷用仅存的意识催动紫电剑弹开驾驶位。一阵昡晕后,吾夷已经飞在空中,火箭准确地击中目标,贝希摩斯的核心发生爆炸,恢复意识的吾夷展开滑翔翼,稳稳地落在了地面,只见贝希摩斯的躯体四处渗出浓烟,结构正在解体,钢架像软面条一样落向地面,但是吾夷并不知道天帝的状况。
“傻孩子,”女娲突然出现,拍拍他的后背,“为了让你做个好梦,我把天帝带过来了。”
“天主大人想怎么办?”吾夷问。
“神裁法,你们决斗,谁获胜,谁就对!”天主女娲说。
“拉偏架?谁厉害谁就有理?”吾夷质问道,“我确实有罪,但他一定不能无罪。”
“那我可不管了,这是你们的私人恩怨。”天主女娲说。
“我们?是我们两个,还是天下所有人?我们所有人的愤怒叫私人恩怨,就你天主大人的圣谕才是公事?对吗?”
“我和天帝没有仇,也没有恩,你们之间不许用我的神器争斗,明白吗?”天主呵斥道。
“行!”吾夷将两把神剑交给周围的士兵,又把该隐之手取出来放好,天帝少昊也将天问剑和金冠交给天主。
“来将可留姓名?”天帝说。
“吾夷。”吾夷说。
“你三界节度、七海之鞭的名号还有血统呢?”
“我和那些东西无关,威望不是来自别人给的封号,高贵不是来自祖先的遗传。”
“讽刺我?”天帝点点头,“行,那我说。朕是周天圣主封下天国领主,帝国伏龙元帅,号称天帝……。”
两分钟以后,天帝说完了话,示意动手比武,吾夷并没有拔剑,而是打出一把石刀击碎了天帝的头颅,一代雄主的王道征道就此终结。那块石头,是862年前天国探险家在宣传殖民地的治安状况时带的证物,探险家向投资者保证:“虽然野蛮人悍不畏死,但石子不会因为勇敢而穿透铁甲。”,不久前吾夷在梅尔斯的博物馆里拿走了这块石头,他并不知道打制石刀奋起反抗的野蛮人究竟是谁,只希望他的怒火能因此平息。
后人有诗叹云:
献俘
玉关出迎飨蛮军,百国城头飘血旗。
独夫犹效殊死斗,天周六王皆叛离。
英主悔恨溺声色,倾尽蜜水酿兵祸。
未得饱餐醉梦死,先乘兵车参碧落。
“吾夷,你打死天帝的事,就算了。”女娲笑道,围观的人群正在拿着各式武器补刀,“天问剑和金冠交给你。”
“不送我下地狱了?”吾夷问。
“肯定不会!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我怎么会罚你呢?”
“谢谢。”
吾夷把那块石刀从天帝身上扣了出来收好,径直走向正在庆祝胜利的人群,天主女娲忙将被他遗忘的天问剑和金冠送到他手中,吾夷道了声谢,将天问剑和金冠交到随从手中,自己拿着那把石刀走入人群。激动的士兵和百姓用手托着这位英雄度过欢庆的人海,所有人都在享受自己的喜悦,以至于忽略了天主女娲。

所有的部落都已消失,所有的长矛都已折断。
这里我们曾餐花饮露,神明却撒下一片砾石。
这里曾是祖先恐惧的土地,这里曾是我们绝望的根源。
我们曾虔诚地献上黄金与血肉,曾奉上绝望的忏悔与哀求。然而神灵的心肠不为所动,他们索取,他们抢劫,带走我们最后一点自由。
石子不会因为勇敢而穿透铁甲,但我们必须和敌人战斗。
我们的子民在异国漂泊,学习那些新奇的技术与知识,他们信上每一个字都沾着血泪。他们在天国的街头流浪,忍受着肮脏与虐待,孤独与凄凉。
又一次,我们面对着强大的敌人。我们逃避,我们挣扎,我们疯狂。战斗血腥而漫长,生活恐怖而绝望。神明的法则是强大才能和平,落后就要挨打。
胜利是最好的嘉奖,当英雄凯旋之时,我们的街道已成为欢腾的海洋。
大河的浪花依旧清丽,故乡的雪山依旧圣洁。那是我们誓死捍卫的土地与人民,那是我们的挚爱的母亲与家园 。永别了,武器,东方的黎明没有战火。
永别了,故乡,游子的旅程没有尽头。

天国的故事就此落幕,自创世元年始,到6825年5月29日亡,历史学家将这段时间划为库巴厄斯世界的古代史。

人猿相揖别。只几个石头磨过,小儿时节。铜铁炉中翻火焰,为问何时猜得?不过几千寒热。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流遍了,郊原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