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平行(八)【展昭同人,非耽】
“你是哪一队的?瞧着面生啊!”王府看门的守卫抱着手臂看看拎着少年的年轻人,又看看他递来的腰牌,大嘴一撇问到。
“兄弟姓詹,詹明。那姓舒的穷酸不是让人从法场给劫了么,石总管带着哥几个去城里搜捕来着,这不,刚从福来客栈逮回一个臭小子,石总管让我先拎回府里审上一审。”
“这小东西能劫法场?你脑子没问题吧?”守卫伸出手指轻蔑的挑起昕儿的下巴端详了一番,气的那孩子真想张开嘴咬他一口,但最后还是勉强克制住了。
“嗐!不是他,但我怀疑是他哥干的。”“詹明”故作神秘的凑近守卫,悄悄露出藏在怀里的剑:“就这个,从这小子房里搜出来的,我连石总管都没告诉,待会修理他一顿问出线索来,功劳可都是咱哥俩的。”
“喔……”守卫邪恶的一笑,抬起右手朝院里指了一下:“带进去吧。弄那边暗牢去,铜皮铁骨也有办法让他开口的。但是这小体格,当心玩过了,还没等说话就先咽了气。”
“你就瞧好吧!”“詹明”挑挑眉毛,拎着展昕直奔那守卫手指的方向过去,心想这可省了不少事,不需要再到处转悠找牢房了。
兄弟俩又如法炮制,顺利的骗过牢门口的看守。暗牢向地下延伸了很深,里面曲曲弯弯,纵横交错着许多地道,地道两边有不少坑洞和牢房。借着幽暗的烛光,偶尔可以看见一两个满身血污、眼神空洞的人半坐半卧地瘫在墙角,想是已受过百般的折磨。地面上还有各种令人发怵的刑具和干涸的血迹,空气中满是潮湿的霉味和血腥味。继续往前走,隐隐约约的,他们听到地道远端传来对话和叫骂的声音,两人互相看看,决定先朝声音的方向走,抓个人探探虚实底细。“詹明”把昕儿的剑交还给他,轻声嘱咐了两句,贴紧墙壁慢慢向深处移动过去。
走着走着,那年轻的武者忽然莫名的停下了脚步,五官扭起来,但还没待昕儿过去询问,便又恢复如常,继续向前进了。少年本没在意,可是这样的情况又连续出现了好多次,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那年轻人的表情看起来也越来越难受。“哥哥……展大哥,你怎么了?”昕儿终于还是担心地问到,想要伸出臂膀扶住前边的人。那大哥摆摆手不让少年碰,全凭意志力控制着自己。他从走进这地道开始就莫名的感到阵阵头晕,视线模糊摇晃,而且越向前走这晕眩就越明显。每过一会,五脏六腑又好像搅在一起被狠狠的拧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从胸腔肆意的蔓延到全身各处,伴着恶心和窒息的感觉,难过的无法形容。即使他竭力在忍耐,也不得不暂停脚步,按住胸口努力集中精神深吸几口气才能好过一点。虽然这种感觉持续很短暂的一阵就会过去,之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却还是让他感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终于缓过这一波之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转头对身边的展昕说:“我没事的。恐怕是你哥哥……我们得快点找到他。这感觉……恐怕他在承受毒性发作的煎熬。我感应到的可能是他的痛苦,而且离他越近我的身体就越难受,他应该就在那里面。我们得赶快。”
昕儿默默点点头,好生心疼的紧咬嘴唇,鼻子发酸,为眼前的这个大哥,更为自己那不知在何处被剧毒折磨着的亲生哥哥。他紧紧的捏着剑,跟着那大哥继续往前走,终于在地道的尽头发现一个比先前看到的牢房大好几倍的房门,门口来来回回的有很多人巡守,照“詹明”的说法,里面关着的估计就该是自己的哥哥了。
房里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是一阵嚣张的恶笑,似乎还有重击和殴打的声音。不多时,一个小头目打扮的人提着根木棍推门出来,左手捂着耳朵,上面好像滴着血,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奶奶的,中了这么厉害的毒还不死,命还真他娘挺硬的,但不过一个废人而已,现在还装什么南侠,敢咬老子?若不是王爷让留你这口气,老子早他妈打死你了!”随后一摔门便继续骂咧咧的奔暗牢外走了。
“他们没锁门唉。”昕儿低声对那大哥说,想必自己的哥哥就在里面了。
“詹明”的表情严肃:“是啊,没锁门。糟了。”
“怎么糟了?”
“他们甚至嚣张到不用锁门都不担心你哥哥逃走,你说他现在得是什么样子?”那年轻人忽然又紧紧的咬起牙,眉头拧成个疙瘩,身体微颤着,倚在墙上才勉强站稳。好容易恢复了正常,他马上对展昕说到:“但也幸亏他们轻敌,才给了我们机会。走,快进去救你哥吧。”
一队守卫漫不经心的走过以后,兄弟俩静悄悄靠近门口,轻巧地侧身挤了进去。这次的久别重逢好生悲怆,一见里面的情形,少年便紧紧攥住了身边大哥的衣裳,眼泪吧嗒吧嗒的滴下来。那个熟悉的湛蓝色身躯蜷缩在地面中央,衣裳背面渗着血,一向挺拔的脊背弯的像一张弓,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咽和好痛苦的呻吟声。从不离身的剑就被很随便的丢在角落里,距他不过十几步远的距离,却显然很久都没有被主人握在手里过了。地上有斑斑血迹和餐具的碎片,很久前被打翻的食物已经发出了腐败的味道。他的脚腕被拇指粗的铁链拴在一个巨大的石锁上,显然即使身中剧毒,郡王府的人也依旧对他保持着警惕的。
“又……又来了……杀了我啊……”虚弱的侠士纵是受着千般的苦楚也拒不求饶,听到有人走近了,依旧竭力在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留我一口气……我就绝对会要你们付出代价……敢动大人……我变成鬼也要……我要……”
“你不会变成鬼的。哥哥,我们来救你了!”昕儿绕到兄长面前,紧紧抓住他的手。
弟弟温热的泪水滴落在自己手背,地上那年轻人方才心头一动,努力的慢慢张开眼睛:“昕儿?!你怎么……”展昭一脸的不可思议,忽然又看到弟弟身后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嘴唇颤抖着说:“他又是谁……是我……我真的死了……大人呢……”
“说来话长,你就先当我是你的兄弟。你知道我是和昕儿一起来帮你们的就好,事不宜迟,我先帮你运功疗毒。”“詹明”没有解释太多,赶快扶着展昭盘坐起来,示意昕儿去门口把风,力运掌心集中精神想助那少年的兄长把毒逼出来。
大约过了一刻来钟,“詹明”竭尽全力把内功输入到展昭的体内,又承受着几乎与展昭一模一样的痛苦,额上的汗珠早已密密麻麻。蓝衣的侠士终于吐出一口黑紫色的毒血,脸色看起来稍好了一些。背后的武者这才收了掌,扶着展昭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坐着,小心的询问:“怎么样?好些了吧。歇一会,我们一块逃出去。”
“谢谢你,兄弟,虽然……你到底是谁……”展昭稍微缓了一会,才扭头说到:“但我中毒时间已经很长,毒性绵延全身,恐怕……”
“没事的,我可以再来一次。”“詹明”微笑着宽慰,重新又要运功。
“别……不要,没用的,别白费力气。这下我应该能撑半个来时辰的。”展昭摇摇头:“救大人,我们快去救大人,我们杀出去。他们不在地牢里,被软禁在王府后院厢房中,那石国柱软硬兼施,就是要强迫大人加入他的阵营,大人怎么可能……而且……皇……皇上……”
“我知道。圣上的事,我暂时已经安排停当。”“詹明”扶着展昭的双肩,安慰他别担心:“这样吧,趁着还能走路,你先跟昕儿出去,好好疗伤解毒,万万不可动武,不然毒气攻心可就没命了。大人的事就交给我,你放心好了。”
“哥哥,咱们走吧。这里就先交给展大哥。”见兄长仍执意要留在此处突围,昕儿也赶忙过来,拉住了哥哥的手:“我担心死你了,我都不敢想象这段日子你受了多少痛苦。我最近也遇到了很多事情,我也很想能讲给你听。求求你了,走吧,万一你出事那我也不想活了,你就在奈何桥边等我,你带我一起去那边找爹娘,不然我认不出他们的……”
“就相信我吧,兄弟,像相信自己那么相信我。不要让昕儿伤心,他真的是拼尽全力在寻找你,你对他太重要了,就跟包大人对你我一样重要,就稍微体会一下他的心情吧。”“詹明”很认真的对展昭说。
“你……你说包大人对你也很重要……你是谁……到底怎么回事……”展昭依旧非常疑惑的看着对面的人。
“我是展昭。我是除你之外的另一个展昭。我是你从未谋面过的孪生兄弟。我是与你一样曾发誓要用自己的全部力量、用鲜血、用生命去守卫包大人的人。”“詹明”微笑着:“兄弟,待事情处理完毕,我会仔细与你把来龙去脉都讲清楚的。但此刻你只要选择相信我就可以。”
昕儿扬起小脑袋,拼命点着头,示意哥哥可以信任面前的人。
“好吧,好。我就信你这次,兄弟。”展昭终于微笑着答应了:“就由你来替我保护包大人,用你的全部力气,用你的鲜血,你的生命,用你的一切去保护他。我要求你必须这么做,我也相信你会这么做的,因为你是展昭,是除我之外的另一个展昭。”
“詹明”点点头,挥剑斩断展昭脚上的锁链,与他换了衣服腰牌。展昭蘸着自己伤口的毒血,在“詹明”的右边小臂上划了三道,让他假装中了毒,又简单的互相交待了一下先前发生的事情。兄弟俩扒着门缝看看没人,悄悄出去躲到隐蔽处,待冒充展昭的“詹明”在屋里弄出动静,吸引了守卫们的注意后便趁乱离开了此地。展昭听了“詹明”的建议,骗门前的看守说已经审出了眉目,要带昕儿去指认他哥哥的藏身之地,很顺利的离开了暗牢,趁着天黑纵身翻墙逃出了王府。
“昕儿,他到底是谁?”逃跑的路上,展昭还是想不明白,很困惑的问弟弟:“你在哪遇到这么个人的?你又是怎么来益州的?你们怎么知道我在石郡王府?”
“都说了,他是展昭啊。他真的是展昭。”昕儿见到哥哥,拉着他的手,非常灿烂的开心笑着:“你们都是展昭,但只有你是我最亲爱的哥哥。”
“可是为什么会有两个展昭……”
“哎呀,这事可太复杂了,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不仅有两个展昭,还有两个包大人,两个公孙伯伯啊……有两个开封府,两个一模一样的世界……”展昕抓抓小脑袋,眼睛依旧笑的弯弯的,紧拉住哥哥舍不得放手:“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帮你疗毒,以后有的是功夫说话。先头我俩在船上遇到过一个好心的药铺老板,他会帮咱们的,就去那里吧。”
“但昕儿,我撑不了太长时间的,毒气还在往上涌,只怕是……”展昭微微喘着,轻轻摇摇头:“这毒名叫‘七绝’,极难解除,不要为难别人。我又已经中毒这么久了,这些日子被不断折磨,还真不如一死来的痛快。如今有了那兄弟帮我救护包大人,我也就安心了。乖,万一哥哥没挺过来,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胡扯!我千里迢迢来益州找你,你就想跟我说别救你了?”展昕生气的瞪起眼睛:“我知道你难受,可是就算不想着我,你也该想想包大人,你真出事了,他伤不伤心?好了,你别多说话了,省着毒气蔓延更快,跟我走就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该做好心理准备,万一……”昕儿才不想听这些,不待展昭说完话,他便头也不回的拉着哥哥的手往吕同家的方向跑。但最后肉体凡胎终是抵不过毒性的袭击,那少年只能让渐渐失去意识的兄长把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努力踮起脚扶着他,叩响了吕老板家的门。